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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夜色阑珊(2)

陆乘风看燕儿随手把名片掖到工装裤子口袋里,就犯了不依不饶的老毛病,“燕工,能不能交换一下您的名片?”

“呦,我可不像您,日理万机的,我可没有名片。联系工作请打我办公室电话,821174。”燕儿说这话时一脸的天真,装的象个刚出校门的无辜少女。

“把尔要,要气死”,陆乘风咬着牙根,恶狠狠地记下了。

陆乘风现在是走投无路,不得不反客为主,向在场的众人布置起工作来,“现在信号倒是采进来了,但是系统并没有完全通,大家明天抓紧时间查一查接口,还有几个压力传感器也要测一测,……。”听他如数家珍娓娓道来,现场一片安静。

嗯,张军风钦佩地望着陆乘风,暗自思量,自己这个行政领导,就是再经过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努力,也不敢说让大家都服。可陆乘风这技术专家的身份,短短几句话,就能被认可接受,技术这东西绝玩不了半点虚的,自己这辈子可是再也别想了,真是自作自受呀。

张军风驾车把陆乘风送到“阿波罗大酒店”,这是一家他很熟悉的私营酒店。他一再叮嘱自始至终始终尾随着他们的领班,这是他北京来的亲戚,一定要好好招待,再一次亲自查看了房间之后,这才放心地走了。

为什么安排在私人酒店呀?原来,别看工程位置偏僻,可是树大招风,来这里出差公干的客人并不少,有推销仪器设备的,卖原材料的,倒腾物资的等等。但总公司只有一个招待所,论条件,也是个什么准三星,但就是服务太差了,经常被子都没有人叠,别的就更不用说了。所以不少私人就看准了这个生财之道,纷纷建起大大小小的旅馆、酒店,硬件条件虽然参差不齐,但服务一流,就是让你有在家一般的舒服享受,甚至还能提供在家里享受不到的享受,这个“阿波罗大酒店”就是这个“杂牌军”中档次最高的一家。

陆乘风前脚刚送走张军风,后脚床头电话就响了,他以为又是这个婆婆妈妈的家伙呢,赶忙从卫生间里跑出来,抄起了电话。

没想到,听筒里传来却是领班的声音,这家伙果然是不辱使命,殷勤地说,要不要推荐几个漂亮的小姐,请陆总过眼临幸,品评一下本地风味。

陆乘风真是哭笑不得,可碍着张军风的面子,还是装模作样很客气了一番,推脱说,太累了,不必麻烦他了。

领班确实是专业人员,窥测斯斯文文教授一般的陆乘风,无一例外晚上肯定也是个野兽,不甘心,转而又推荐了“按摩”的项目,说他们这里洗浴中心的技师技术也不错,叫到房间里服务一下可能更有利于解乏。

陆乘风一听,还真是感觉四肢有些酸酸涨涨的,也考虑再要拒绝下去,可能不见得礼貌,就“嗯”了一声。

领班接着又在电话里问,“您喜欢丰满一些的,还是苗条点的。”

陆乘风想都没想,就说,“你看着办吧,技术好就可以。”

过了几分钟,门铃响了,陆乘风起身走到门前,透过门镜,看到一位粉红色年轻女人正站在门外,于是就放心地拨开保险链,打开房门。

门刚开了不大一条缝,女人就侧身闪了进来,熟练地用屁股轻轻一顶,门又重新关上了。

女人大约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上身穿着一件干干净净的粉红色工作服,扣子严严密密一直系到小立领末端,下身是微微撒开的百折短裙,露出白白粉嫩一双大腿。她双手抓着一只白色的塑料工具箱,垂在胸前,恰好将涨鼓鼓的胸部更突出地挤了出来,笑眯眯地问,“我可以吗?”

“可以。”领班亲自选派上来的小姐,出于礼貌一般不能退货。

看见这个小姐,陆乘风忽然觉得她竟和池小茜有几分相像呢,不过二人表情却是大相迥异。池小茜在他们销售部,除了对吴中而外,总是漠视傲慢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陆乘风戏昵地想,不知道她与吴中单练时,是否也像此刻这个小姐似的,有这么好的职业表现?

“您从哪里来呀?”小姐手指一边画圈轻柔陆乘风的两个太阳穴,一边很关切地柔声问道,酒店里的小姐们一般都是这么开场的。

“北京。”陆乘风确实感觉很舒服,闭着眼睛平躺在**,有一搭没一搭简短应付着她……。

奔波一整天的陆乘风困意有些上来了,随着小姐轻重有度的节奏,不禁舒服得轻微呻吟了几声。

“呦,那么舒服呀。”服务渐渐往下深入,小姐的声音里也多出些风韵。

“不错,嗯……,不错……”陆乘风哼哼唧唧地表示赞许,鼻孔里钻入越发浓烈的一股浴液味道,他微微睁开眼,发现脸前赫然压迫着两座涨鼓鼓的肉山,在暖色衣服地包裹下轻微晃动,差不多已经快要碰到他的脸了。

已经有三个多月没碰过女人了,陆乘风顿时感到一阵浓郁的母性韵味,无情地向他袭来,他的焦点器官有了正常感觉。

“呀,帅哥,你很不老实耶。”小姐似乎对陆乘风和自己的表现都很满意。

“呵,呵……”陆乘风只能笑而不答。

“要不要特殊一点的,老板介绍来的客人,价钱好商量,我再给你加个钟,保证你满意。”小姐虽然语调轻柔,但确实是在郑重其事地推销自己,手还有意无意轻轻扫过他欣然崛突起的部位。

“嗯?”陆乘风挺身当即就坐了起来,抓起眼镜戴上,扭身打量那张风尘味十足的苹果脸,怪呀,这表情竟是那么坦然,甚至还带有几分无辜。

这就叫环境造就人呀!陆乘风想到了他身边的众多女人,燕儿,池小茜,于菲菲,飞儿……,还有他的妻子林爽,轻轻地摆了摆手,淡淡地说,“什么也不需要啦,你去吧,账就记在房费里。”

陆乘风送走了小姐,关好门,仔细插上保险链,径直走进卫生间。

他摘下眼镜,拧开水龙头,手掌潦了些水,在脸上胡乱搓了几下,随意撇了一眼面前的镜子,却猛然发现——镜子里竟然是一张陌生的脸!

这张脸,是他陆乘风的吗?面色灰暗,眼球凸鼓无神,额头上不知何时还多了一道浅浅的皱纹,皮肤也有些松弛,显得臃肿乏力。

这个小老头是我吗?这个漠然,颓废的镜中人是我吗?鼻侧有着明显的眼镜压痕,口中分明还残留着香烟的味道,这一定是我了!那,曾经意气风发的陆乘风哪儿去啦,曾经神采飞扬的我哪去了?可反过来自我安慰地想,今天久别重逢的燕儿不也是风韵了许多吗,年纪不饶人呀,他们的好时间已经不多了!

陆乘风越想越烦,起身下楼出了酒店,总算在街边找到了一个仍然孤灯摇曳的大排档,干灌了两瓶啤酒下肚。

“醉乡路稳亦频到,此外不堪行。”这酒真是好东西呀,陆乘风一夜睡得很香。

刚刚过了早晨6点种,尚徜徉于梦乡之中的陆乘风就被手机叫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原来是张军风打过来的,立刻打起精神,趴在软呼呼的枕头上接听。

原来,按照他们昨天晚上商量好的计划,张军风已经座在“沙漠王”里,行进在逃回省城的路上了,他这就是通知他一声。

“要不要我把燕儿的手机发个短信给你?”张军风最后在电话那头小声说,显然车内还有旁人。

“不用,我自己能搞定。”陆乘风还没有完全清醒,含糊地咕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