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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高昂的头颅(3)

张军风向服务员低声布置完,也走了过来,凑到正站在书法作品前发呆的陆乘风身后,得意地说,“怎么样?给宝贝镇住了吧。”

“嗯!确实是宝贝!”陆乘风若有所思地回答,并用手点指着繁体“群”字长长的那一撇,由衷地赞叹,“这一划,确实是得到了书圣王羲之的精髓。你看这线条,张驰有道,弹性十足,灵动而不轻浮,沉稳而不失洒脱。可以想象,启功老先生在创作的时候,一定是力透纸背,起笔如滚滚黄河之水奔流而下,落笔如潺潺小溪开合自如,真是神来之笔呀。以前看《启功作品集》,就曾经对这幅字心驰神往,没想到今天竟然有幸见到真迹了,就这一点来说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那是!国家不是有个口号叫什么‘藏宝于民’吗,我建议你们这些久居京城的部老爷,也应该不时抽空到我们这偏远地方开开眼界,宝贝多着呢!咱中国上下五千年,要说物华天宝,本地那是头一份。”

“我这个土老冒今天还真是开眼界了,”陆乘风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神情,“有大师的真迹,还有国际上禁止交易的象牙,这样一个装修得跟妓院似的秘密销魂窟,活宝贝也出类拔萃,就不怕警察找你们?”陆乘风声音压得低低的,顺手指了指正在桌边忙碌,被旗袍裹得身材前凸后蹶两个丽人。

“诶,思想不纯洁了吧,流氓本性暴露无疑,警察的头可是这儿的常客呦。”张军风点指着陆乘风,很不以为然地说,“你也不动脑子想一想,俗话说‘远嫖近赌’,谁会在自己单位的招待所里整那些乱事?别忘了,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张军风见陆乘风听了,脸上反而更加疑惑不解的样子,不得不进一步向他解释,“你是知道的,咱们这儿建成没几年,还就山凹凹里屁股大这么一块小地方,接待客人或者是领导之间商量个事,只有这个老招待所还上点档次。但这样就难免让群众碰见,产生些个不必要的闲话,所以才不得不弄了这么个不对外公开的加层呢,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瞎说,糊弄谁呢,”陆乘风觉得他的解释很牵强,不屑地晃晃脑袋,“不吃点野味,弄那些长沙发,浴缸干啥使?千万别告诉我那些只是摆设。”

“还是你有经验,不愧是个中高手。”张军风就是会适时夸人,可这句话听了怎么都觉得别扭。

“什么他妈的有经验,傻子都看得出来!”陆乘风大声嚷嚷起来,对他们这种厚颜无耻的刻意抵赖,表达自己的不满。

“真是没有的事,傻子!你说咱俩啥事没一起干过,你还不相信我?就那点子屁事,现在算个逑呢?我瞒你干啥。”张军风急赤白脸的,还不得不压低了声说,脸憋得通红。

看他不象是强装出来的无辜,陆乘风露出有些歉疚的表情,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张军风害怕再受到诬陷,索性彻底坦白道,“说实话,我每次过来,也大都不闲着。不过好地方确实不在这儿,你要愿意,哪天我带你考察考察。”

听了这句话,陆乘风真是彻底相信了,看来这地方确实只是一个光明的腐败场所。

菜上的差不多了,张军风拉着陆乘风移步坐到桌子旁边的红木椅子上,大大咧咧地对服务小姐挥着手说,“把我上回在你们这儿存的茅台拿一瓶出来。”

“嘿,关键时刻怎么舍不得啦,”陆乘风打趣他,“刚才不是说好一人一瓶的吗?”

“酒到是有,而且还是去年从贵州酒厂里直接买出来的,保真!不过我是为你着想,怕你一会耽误了好事,今天咱们还是点到为止吧。”

“我能有什么好事?”陆乘风看起来有些装傻充愣的样子。

“一会还不去见你那个,啊——?”张军风笑眯眯地故意把话只说了一半,试探着陆乘风的反应。

陆乘风即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得不“嘿!嘿!”强笑了两声,算是默认。此时正好服务小姐用托盘托着茅台酒上来,陆乘风眼角瞧着她婀娜的身段,一下想起了一位故人,就探身向前凑近张军风神秘兮兮地小声问,“诶,你说这个和那个**肥臀哪个更性感?”

“什么**肥臀?”张军风搔了搔大脑壳,不解地问,更象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嗨,胖哥哥,还记得度假后门路边上那个小饭店吗?怎么,把小奴家全忘在脑后啦——?”陆乘风拿腔拿调地说,逗的张军风笑得前仰后合。

张军风熟练地一把拽开酒瓶子盖,晃了晃瓶嘴里封口的玻璃珠子,亲自给陆乘风和自己满了第一杯,一股茅台酒所独有的强烈酱香味顿时在屋内蔓延开去。张军风眯起眼睛,津津着鼻子,故作陶醉,一语双关地说:“嗯,确实够味。”把陆乘风逗得更大声音哈哈大笑起来。

“别说,经你这一提醒,我倒是还真想起来了,那个女人叫什么来着?”张军风咂吧了两下嘴,看似回味无穷。

“小连。”陆乘风脱口而出,看来记忆力确实不错。

“对,就是叫小连,来,那咱们这第一杯酒就为那个小连干一个!”张军风豪迈地举起酒杯。

“嘿!你这个有女性没人性的东西,咱们兄弟俩几年没见,这第一杯酒怎么就为个娘们干呀。”陆乘风矫性的老毛病又犯了,不高兴地说,不过这刺挑得确实有点道理。

“嘿!嘿!一提到她,我就立刻想到咱俩狼狈为奸那段**燃烧的岁月,‘小连’这个名字其实是代表了一个历史时期呢,你说为了那些火红的日子,咱们是不是应该干第一杯纪念一下?”张军风还滴酒未沾,脸就有些兴奋地发红了。

“对,对,说的太好了。”陆乘风想起他们一人泡一个妞那段好时光,也飘忽起来,“咱就为‘小连’干一杯!”

张军风瞅着行云流水一般逡巡满酒的服务小姐,客客气气地说,“今天我们是家宴,自己来,你到门口候着就可以了。”确实,要谈的都是私**,咱们张院长看来还是很注意影响的,保持光辉形象在公共场合就是要做到随时,随地。

小姐听了,忙把酒瓶放到桌上,象一片落叶似的,很快就无声消失在吧台后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