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正浓,粉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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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不想回到他身边

    “我叫傅云凰,是来找施大人的。”她优雅的行了礼,连声音也十分的好听,这让连枝儿忍不住的想,天上的仙子也不过如是,与施染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便觉越发的自惭形秽,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姐不必对我这般的客气,我不过是大人的丫鬟罢了。”

    “瞧着姑娘这样的漂亮,我还从未见过这样标致的丫鬟。”她的声音很柔。

    连枝儿忍住心底的酸涩,“多谢傅小姐抬举,我这就去回话。”

    说完她便重新回到施染的屋前,冰冷的手指慢慢的敲了敲门,然后慢慢的道,“施大人,傅姑娘来了。”

    过然没一会的工夫房门便被人推开了。

    施染的浅色的眸子落在连枝儿身后上的那个人身上的时候,眼中有一丝的复杂,“你为何会来到这里?”

    “公子。”身后的美人刹那间哭的梨花带雨,只扑进施染的怀里,“公子救救我。”

    施染推开她的肩膀,但她依旧离着他很近。

    “发生了何事?”

    “是阮禄,他逼着我父母,要我嫁给他。”美人一哭,院中的海棠花都失了颜色,“我与公子早就有了婚约在身,岂能再嫁旁人,只可惜我父母实在不敢得罪长公主,如今只希望能瞧大人一眼。若不能脱离苦海,便是死在了这里,也是我命中的劫数。”

    连枝儿有些目瞪口呆,好端端的阮禄为何一心要娶傅云凰?难道也是起了色心不成?毕竟眼前的可是个绝世的美人。

    她绝不会去想阮禄是为了成全她与施染才这样做的,按照阮禄的脾气秉性,只怕不将他们生吞活剥了才是发了善心了。

    施染的目光不经意间从连枝儿的脸上拂过,似乎在查看着她的脸色。

    “我们去屋子里谈。”施染转身便进了屋子,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也进去了。

    等两个人进去之后,连枝儿还呆呆的站在原处。屋内只隐隐的传来女子“嘤嘤”的哭声,只将人的心都给揉碎了。

    连枝儿只走到院内的海棠树下,只觉腹内有些疼,不由得将冰冷的手覆在肚子上,眼底带着几分的嘲弄,“果然是那个人的孽种,才听到了他的名字,便闹成这样,只可惜他这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你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施染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却见两个人并肩走了出来。

    原来世间真有这般绝配的人,他们凑在一处,好似天地都失了光泽。

    很快两个人走到了她的跟前来,她行了礼,“施大人,傅小姐。”

    傅云凰走过来,亲昵的牵着连枝儿的手,“何必这么多的规矩。以后我便住在城里的云来客栈,我会时常来瞧你的。”

    连枝儿一愣,施染还是留下了她。

    “只是只有我一个人过来,连丫鬟也不敢带,你若是有空了,便去替我收拾收拾屋子,我只拿银子给你。”傅云凰笑着十分的亲切,但她这样的人,再是纡尊降贵,但身上始终有一股气势。

    连枝儿尚未说话,施染却说道,“我这里很忙。”

    傅云凰那张绝美的脸刹那间有些发白,但转而又笑道,“是我糊涂了,只瞧着她看着乖巧,便想让她去陪着我些,找个由头罢了,怎舍得让她做粗活。我从未离开过京城,只觉得有些害怕。”

    施染的脸上依旧很平淡,只是说了句“告辞”便回屋子里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院内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傅云凰这才将连枝儿又细细的打量了一遍,“还未问你叫什么呢?!”

    “连儿。”

    傅云凰似乎想到了什么,并不喜欢这个名字,却也没有说什么。

    等她看见连枝儿手里抱着的衣衫的时候,笑道,“这是云锦,瞧着成色也不是极好的,这可是施公子的衣服?”

    连枝儿不由得感叹她的眼光实在是毒辣的很,不似她这般只分得清粗布和锦缎。

    “是奴婢新做的,有些地方不合适,已经做了标记,只改一下便成了。”

    “给我罢。”傅云凰一把将那衣袍拿了过去,只瞧了一眼,便笑道,“只针脚也太歪了一些,只让我拿回去改改便是了。”

    “不必劳烦您了。”连枝儿想要去接,却已经被她收好了。

    见她几乎不肯撒手的样子,连枝儿何尝不明白她的心思,却只能满脸无奈的任由她将衣衫拿走了。

    连枝儿晚上便发起烧来,身子滚烫的似着了火似的,嘴里只说着胡说,迷迷糊糊间连自己也不知自己说的究竟是什么。

    她喉咙里更是沙哑难受,似含了一口泥沙一般,吞咽不下去。

    良久她才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屋内如豆般大小的火苗明明灭灭的,又发出“呼呼”的声音,竟是她昨夜忘了关窗子,这才着了风寒了。

    而此时外传来“沙沙”的雨声,竟是昨夜下了一夜的雨,而她竟不知道。

    她倒了杯冰冷的茶水,只咽了一大半,便觉利刃在自己的喉咙里不断的挖着似的。

    连枝儿只感觉到一阵眩晕,手里的杯盏猛地摔在了地上,在这雨夜里。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连枝儿再也站不稳了,只扶着桌子慢慢的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而就在这时,却听一阵敲门声传来,旋即施染那淡淡的声音在雨夜里格外的清晰,“你怎么了?”

    连枝儿强忍着难受,只咽了一口吐沫。“我没事,劳烦大人这般的关心。”

    “你声音怎么了?”门外的施染的声音里有一丝的担忧,“开门。”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由分说的凝重,连枝儿只得咬了咬牙,勉强爬起来,替她将房门打开。

    漆黑的雨夜里,他的脸有些隐晦不明,但他的眼睛却越发的显得黑魆魆的。

    他冰冷的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怎么这么烫?”

    连枝儿根本没有力气回他的话,只觉脚下发软,只险些栽倒在地上,幸亏被他一把扶住,才勉强站稳了。

    “我去叫大夫。”

    连枝儿忙扯住了他的衣袖,“别去,否则我有身孕的事情会被人知晓的。”

    “我会吩咐好的。”她烧成这样,岂能有不叫大夫的道理。

    “大人上次吩咐好了,可阮禄不还是知道我有身孕的事情吗?”她艰涩的开口,声音里却是虚弱不堪,“我不想回到他的身边,哪怕是我病死在这里,我也不怕。”

    施染未曾想到她竟然恨阮禄到这般的境地了。

    他细想之下,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从箱子里勉强翻出一件半新不旧的披风来,等将她裹的只剩下那张通红的小脸,便将她打横抱起,只往外面走去。

    连枝儿不知他要将她抱去哪里,她也不在乎了。

    外面沙沙的下着细雨,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处,那清淡的木兰香在她的鼻息间散发开来,

    过来良久,她似乎才想起来了什么,只呢喃的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娶她?难道就是因为她生的好看,我也不赖啊。”

    施染有些无奈,都病成这样了还有工夫计较这些。

    “难道是因为我没有她举止端庄?没有她温柔贤淑?是啊,我一辈子也学不会。”她声音里夹着几分的哭意。

    “若不想病的更重,那便别哭。”施染毕竟是谦谦君子,断不会厉声喝止住她。

    “病死了也好,成了孤鬼游魂了也陪在大人的身边。”一行行的清泪夹着雨水从她的眼眶不断的往下流。

    施染终于禁不住她这样的闹,只叹了口气,慢慢说道,“她的父亲与我家有救命之恩,我父亲曾允诺过,未报此恩,允诺他家一件事情。他父亲便说要她嫁入施家……”

    “狗屁恩情。”病重的连枝儿好似没有了这几年养成的温顺,变成了那个整日里只会疯疯癫癫,满口胡话的北凉郡主。

    施染最是知书达理的人,又是天下读书人的典范。谁敢在他的面前说这四个字。

    他眉宇紧皱,正要发怒,却见怀里的连枝儿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蜷缩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等连枝儿再次醒来的时候,却见一个妇人正拿着帕子擦拭着她的额头。

    竟是那日施染带着她见的那个大夫,而那药铺也自然是以前的那一间了。

    见她眼睛恢复清明,那大夫忙笑道,“身子可好些了,竟病的这样的厉害,也不知怎么熬过这大半宿的。”

    “他呢?”连枝儿下意识的挣扎着要坐起来,但那双眸子已经在屋子里瞧起来,

    那大夫忙按住她的肩膀,然后笑道,“你的情郎才出去,这会子不见便急成这样了?女孩子家得该矜持一些。”

    连枝儿心底不由得有些欢喜,“他一直都在?”

    那大夫笑的古怪,眼神中也带着几分的戏谑,“他便是想走也走不了啊。您死拽着人家家的衣袖,说什么也不肯撒手,啧啧……”

    连枝儿不由得脸颊涨红。

    “我还做了些什么?”她知道自己,每当她病的重了,不似旁人那样安安静静的呆着,只是不断的哭闹,这年幼时便是如此了。

    “你还非要闹着让那公子娶你,那公子不肯答应。”那大夫兴致勃勃的说,“然后你骂了一堆话,后来的我倒是有些听不懂了。”

    她当然听不懂了,那些都是北凉的人骂人的话,北凉素来民风彪悍,骂人跟吃饭一样简单,什么恶心的词都有。

    连枝儿想到此时,只恨不得一头碰死,施染一定会觉得她是个粗俗不堪的人的。

    “连给你脱去衣袍施针的时候他也没法子走,看来不成亲的话,姑娘得亏得大发喽。”

    “什么?”连枝儿只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想必施染此时已经厌恶极了她了。

    她究竟还做了什么丢脸的事情,还不如一并都告诉她,让她即刻羞愧死,省的没有脸面去见施染了。

    见她吓得呆呆傻傻的,那大夫才扶着她倒在了床榻上。

    “不过那位公子实在是个正人君子,只拿着绸带将眼睛蒙上了,什么也没有瞧见。”

    连枝儿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好似死过一遭似得,浑身的冷汗。

    而就在这时。却见那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进来,她不由得脸颊绯红,闭上了眼睛,佯装自己还未醒过来。

    施染好似早已将她看穿了似得,“可好些了?”

    连枝儿脸颊绯红的睁开眸子,有些不自然的去瞧着他,“好些了,头也不怎么疼了。”

    她这才发觉,他月牙白的披风下。竟露出亵衣的一角,原来他昨夜竟是这般抱着她过来的。

    那女大夫叹了口气,只道,“夫人已经有了身孕,最是禁不住风吹日晒的,以后更得保重些才是。”

    施染只拿了大夫配好的药,便带着连枝儿回去了。

    虽离的并不怎么远,但施染还是雇了一辆小轿子,只将她送到门口去。

    连枝儿这才下了轿子。便觉一阵凉风入骨,身上的骨血都要凝住似的。

    她禁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身子也禁不住的瑟缩了一下。施染脸上没有任何的波澜,却只是用淡淡的口吻道,“得罪了。”

    说完他扶住她的肩膀,几乎是半拥着她往院内走。

    而就在这时,却见院内站着一个绝美的女子,身穿一件青绿色的襦裙,发髻上插着钗环,只遥遥的看着两个人,澄澈的眸子里凝着淡淡的水雾。

    正是傅云凰。

    “施大人。”她轻移莲步,慢慢的走了过来,脸上也带着几分的娇怯。“你们这是?”

    连枝儿忙道,“昨儿晚上我病了,大人带着我去瞧了大夫。”

    一种不悦的神色从她的脸颊上掠过,但旋即被掩盖住,“大人果然是个菩萨心肠的人,连丫头的病也这般的费心。”

    说完她忙上前来,搀着连枝儿的另一只胳膊,然后道,“我送你回去。”

    施染果然将连枝儿交给了她,傅云凰很快便扶着她进了屋子里。

    进了屋子,她便将连枝儿安置在榻上,伸手替她盖被子的时候,却见一个东西掉了出来,待她看的清楚的时候,却早已是脸色大变。

    竟是施染那块玉佩,那是他一直不曾离身的东西,为何会在她的这里?

    连枝儿见身边的美人一直没有了动静,便顺着她的眸子去看,待看见那块灿若朝霞的玉佩的时候,顿时脸色大变。

    她是施染的未婚妻,若是误会了什么,岂不是要白白的拖累了施染的名声。

    想到此处,她禁不住咬牙道,“这是大人的东西。只留在这里让我打个络子而已。”

    傅云凰脸上虽有几分的狐疑,但还是相信了,她这才将后背上挂着的包袱拿了出来,竟是昨夜被她拿走的那件衣衫。

    等她展开的时候,连枝儿却瞧见那云锦的袍子上绣着几片淡青色的竹叶,果然最适合施染的。

    果然是个观察入微的女子,连枝儿不由得十分的佩服。好似天底下的什么事情也瞒不过她的眼中似的。

    连针角也是十分的细密。

    “大人可会喜欢?”傅云凰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连枝儿因为病着,声音很弱,“会。”

    傅云凰不由得笑了起来,刹那间天地都似失了颜色一般,然后笑着道,“我有些事情倒要问你,这些时日可有旁的女子来找过大人?或者是从北凉寄来的书信?”

    连枝儿不由得眼皮一跳,竟不知她的意思。

    傅云凰只顺着窗户往外瞧了瞧,见没有半点的声音,便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来,塞进了连枝儿的手里,“你只管告诉我。我绝不会说出去的。”

    连枝儿忽然觉得对眼前这个女子有些失望,觉得她配不上施染。

    “奴婢不敢议论大人的事情。”她说完将那一千两的银票塞回来了傅云凰的手里。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为了施染实在是肯下血本,竟在她的身上下起了工夫。

    “我赏出去的东西断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你只管收着。”傅云凰笑着倾城,只好似拒绝了她便会天理难容似的。

    连枝儿还是将银票还给了她,只说,“我父亲自小便跟我说,旁人无缘无故的送你珍贵的东西,千万不能收着,否则将来你要失去的会更多。”

    傅云凰的脸色有些难看,似乎十分不满眼前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果然是个倔强的丫头,我去将衣衫给大人送去。”说完她已经站起身来,安慰道,“你好生的养伤,若是病的重了,便将大夫叫来便是,何必这样的跑。”

    说完她便出了连枝儿的厢房,只往施染的屋子里去了。

    他屋子的门并未关着,隔着珠帘,却见他端坐在书桌后面,然后轻移莲步走上前去,温声道,“大人,连儿那丫头已经歇息了。”

    施染的笔尖慢慢的停下,“可好些了?”

    “气色好了些。”她笑着道,忽然又想起来了什么,只看着施染的腰间,“听说大人的有一块极为珍贵的玉佩,是您殿试的时候先皇赏赐的,为何不见?”

    施染的目光从新放回桌上的卷册上,即便如此的美人在自己的眼前,“已经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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