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正确投资
有人曾经说过，当一个人爱你的时候，无论你做什么都是好的。可如果他不爱你，你做的再多再好，于他眼中也不过是个贱人。
于顾少白，她真的曾经是那个甘于犯贱的贱人。她曾经将所有的心血和爱恋装在手心里赤诚的捧到他面前，可却被他不屑一顾弃之如敝履。她直到死去的那一瞬间才发现，长久以来她爱的只不过是自己的执迷不悟，还有那个永远也不会实现的奢望。
母亲强势，家族内子嗣众多人人如狼似虎，顾少白自幼丧父……这些看起来比常人更加辛苦的心路历程，也是当时自己沉溺于“爱他”的原因吧？
可是高高在上如顾家人，又哪里用得到旁人来怜惜？她对他的好，对生活方式的甘之如饴，也不过是自取其辱吧？
如今她为了陈安之与顾少白反目，却没有半点自己在犯贱的感觉。
于是她明白了，所谓爱恋也有深浅之分，种类之分。单方面的付出总没有双方的互相牵挂来的让人有勇气，而性格处事偶尔贱格如陈安之，和她以往的贱如此不同，却又如此的吸引着她。他活的比自己潇洒从容，也比自己快乐，所以她爱的是他的“贱”，还有他的张扬和不顾一切。
陈安之是果断的人，他说离开这个圈子就绝不拖泥带水，也绝不给自己留半点退路。他是如此的信任着她，因而蒋陌然才会将每一步走的那么小心，生怕走错半步就会将他推向万劫不复的境地。
曾经她打理安然工作室的时候曾经为展少钧挖到两个新锐导演，一个人拍了《斯德哥尔摩之恋》，一跃成为票房黑马，业界新秀。另一个则是个很奇怪的年轻导演，他没有特定的风格，也没有特别偏爱的题材，给什么剧本就拍什么戏，从不突出，也不张扬，一直以来浑浑噩噩的混日子，听说在安然工作室被恒星娱乐公司收购以后，他在新公司的日子也不好过。当然，人的生活都是要对比的。他现在的生活和自己默默无闻的时候有很大不同，可他现在的生活和同期进入公司的另一个年轻导演相比，却显得如此郁郁不得志。
但是她很清楚这个导演的实力在哪里，他风格多变，可以说没有风格，但又可以说什么风格题材都能拍，更重要的是他的基础知识过硬。森陌工作室刚刚起步，可以用到的人才真的很少，能把他挖过来简直可以把他一个导演当成十个导演用。恒星娱乐公司是个大公司，内部什么样的人才没有？所以他这样的导演在公司里默默无闻碌碌无为，可把他挖过来就不一样了，可以用到他的地方很多，关键时刻还能让他充当讲师培训新人。
蒋陌然请周松出来喝咖啡的时候对方只犹豫了半分钟就答应了，似乎完全没有将最近业界的各种传闻放在心里，毫不避嫌。
“两年多不见，蒋小姐却比以前更漂亮了。”周松看到蒋陌然的时候脱口而出的这番话，其实是他的心里话。两年前的蒋陌然虽然精致和漂亮，但总让人觉得那是一种修饰后的人造美感，而现在她的穿衣打扮似乎是从自身出发，从心情出发，随意搭配，却能让她的气质完美的彰显出来，让人移不开眼睛。
蒋陌然喝着咖啡，毫不做作的笑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
周松一怔，略微有些苦笑：“可能是耳濡目染吧？”恒星娱乐公司那里，有本事的人爬得快，会奉承又有本事的人爬的更快。
蒋陌然接过女服务生端来的点心，又顺手在她递来的签名册上很快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这才得了空闲仔仔细细的打量眼前周松。印象里的大男孩略微有点腼腆，手里总是喜欢拿着名家著作看，偶尔会在工作室里拉片子看一看看到半夜一两点才想起来回家，算是工作室里有名的学习派拼命三郎。可那个时候周松是满怀热情的，谈起戏剧总是头头是道，让听众不自觉着迷。可现在的周松，虽然穿的还算体面，但绝对算不上光鲜亮丽，那双眼睛也有些失了两年前的灵动，显得有些死气沉沉了。她开口，语气温柔：“这两年过的还好吗？”
周松扬了扬眉，嗫嚅一句：“还算可以。”
蒋陌然也不和他打什么感情牌，看到周松现在的状况她就知道对方在恒星娱乐公司是如此的郁郁不得志，因此她开口就单刀直入说：“周松，离开恒星娱乐公司和我走吧。”
“什么？”周松听到她的话一愣，他原本以为蒋陌然出国两年回来找上他不过是想打听恒星娱乐公司内部的事为自己筹谋，没想到见了面，她居然那么直白的对他说出这番话来。
“我说，让你辞职跟我走。”蒋陌然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话。
周松十分迷茫：“为什么？蒋小姐，我不明白，你刚刚回国，现在加入了蓝凯源导演的剧组准备复出，你的意思是让我去给蓝导打下手？”
蒋陌然摇了摇头，说：“有个朋友组建了一家工作室，我想拉着你去他那里闯闯。”
周松心中不是对蒋陌然没有怀疑，毕竟他们之间除了知遇之恩，也不过泛泛之交。他虽然欣赏蒋陌然当年将只有数人之多的安然工作室名头打响的能力，但也不是没有质疑过蒋陌然为什么会被挤出工作室管理层还被对手挤兑出国的事，他觉得蒋陌然再有能力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可事到如今，他自己的这个身份地位摆在这里，实在没有什么资格放高姿态给人家看，大家心里都清楚明白得很。
蒋陌然也知道周松心里在犹豫什么，所以有些无奈的笑了：“周松，我知道我突然来找你你会有疑问，也对未来充满了迷惑。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你选择留在恒星娱乐公司的话，你到退休那天为止都会是这个境况，不会有任何改观，你永远也不能完成你的理想，你永远都会被别人压着永无出头之日。可如果你离开恒星娱乐公司，也许会有更好更适合你发展的地方。”
周松彻底沉默了下去，蒋陌然说的每个字都敲在他的心坎里，让他不得不多想几步。恒星娱乐公司如今已经整合了南方的诸多小经纪公司，俨然成了业界的龙头老大之一，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只要他还在恒星娱乐公司一天，别人与他交往都会对他高看一眼。可别人的这些仰慕在他看来也不过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在公司的日子真的像蒋陌然说的那样，十分难熬。
蒋陌然知道周松可能被自己说动了，于是将森陌工作室的名片推给周松，给他留下一个自己思考的空间：“周松，如果你想好了就来这里找我们的人，一个月内我听你消息。”她说完，在钱夹里抽出几张钞票压在咖啡杯底下径自离开，而周松则是一个人独处，在咖啡馆里坐了好久好久。
她给了周松一个明确的期限，不是她等不起，而是她要确定自己手里的资源到底要分给谁，只有有针对性的培养，才能训练出最合用的人才。
距离《致命证言》开机的时间越来越近，她要在封闭式拍摄之前将自己能帮森陌工作室解决的问题都解决掉，除了林浩高希晴叶子昕这个金牌铁三角以外，他们需要新鲜的血液，无论是导演编剧，亦或是演员和龙套。
回到家的时候陈安之早就已经回来了，他好似累的狠了，和衣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蒋陌然看着这样疲惫的陈安之，心里没什么心疼的感觉，倒是觉得温馨和好笑。走过去，蹑手蹑脚的为他盖上了薄被，陈安之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突然睁开直勾勾的盯着蒋陌然，唇角露出个妖冶的笑。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和脸颊，然后朝着蒋陌然勾了勾手指。
美人就在眼前，似乎盛情难却。
蒋陌然笑弯了眉眼，弯下腰，在他唇角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陈安之像是一只不知餍足的猫，长臂一揽，将她压在自己胸口上，慢慢亲吻过她的眉眼，她的额头，她的唇以及她的下巴，好似怎么品尝也尝不够那样。
他将她吻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这才放过了她已经微肿的唇瓣。
蒋陌然靠在他的怀里大口喘息，有些愤愤不平的在他腰上一掐。陈安之痛的嗷嗷直叫，捏着她的脸问：“你要谋杀亲夫么？”
“夫？”蒋陌然扬了扬好看的眉：“你说的是奸夫么？”
陈安之被她这句“奸夫”逗得笑岔了气：“蒋陌然你可真厉害，别人都是要先结婚再出轨，你这倒好，直接高空弹跳，连奸夫都有了。”
蒋陌然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坐在沙发上偏头看他，指头忍不住在他脸上一戳：“所以你要小心了，无论以后我嫁给谁，他都不会放过你的！”
陈安之顺势揽住她的细腰，将头深深的埋在她的怀里蹭了蹭，好似撒娇一样说：“那我吃点亏，奸夫和夫君我都要做。”
蒋陌然在他头上狠敲一记，笑骂道：“没个正经样子！怎么不见你把精力用到正事上？”
“你怎么知道我不干正事了？”陈安之大喊冤枉，坐起身子与她细数今天自己的行程：“我今天给咱们挖到了两个美指，三个二线明星，还有你指名道姓要找的作曲人和没落歌手。就沈锐家里那辆老爷车我今天加了两次油，你说我有没有做正经事？”
蒋陌然惊讶不已的看着他，没想到他真的为了工作室的事那么拼命。
陈安之眼睛里有浓浓的红血丝，显然是真的累极了。他自嘲般的笑了笑，对近日来的遭遇表示无可奈何：“不过以后出门挖人的事真的不适合让我去做，可能是我破产的消息太深入人心了吧？他们见到我的时候倒是很热情，可一提到合作就立刻没人吱声了，就像我下一句话就是找他们借钱一样，弄得他们现在见了我都像见了鬼。我带回来的这几个都是在公司里郁郁不得志的，你名单上的那些人还真没几个愿意跟我走的。”
“没关系，辛苦了。”蒋陌然满腔温柔的看着他，惹得陈安之没忍住又在她脸上亲了好几口。
“《致命证言》是不是快要开机了？”陈安之关心的问道。
“嗯，还有半个月。”
陈安之轻易地捕捉到了蒋陌然说道影片开机时微微蹙眉的一瞬间表情，似乎有些了然：“影片拍摄有困难？”
“可能好久不演戏了吧……台词关过不去，剧中人物感情感觉揣摩不到位。”蒋陌然被他拉着手，感觉掌心传来了微微的暖意，心里有话也想对他说：“我其实很怕回到这个圈子里的结果会不那么尽如人意，也许我回来是个错误。”
“怎么可能是个错误呢？”陈安之打断了她的话，柔声说道：“金松奖是你的梦想，难道就要放弃了么？曾经的蒋陌然没有目标，像只可怜兮兮无家可归的小动物。后来的蒋陌然有了梦想，人就像灯光照耀下的水晶那么漂亮动人了。”
蒋陌然被他逗笑了：“你不去做销售可惜了，这张嘴，真会挑好听的说。”
“我也经常这么觉得，咱可是天生做生意的材料！”陈安之扬了扬眉，见蒋陌然笑意更浓，他便心情很好地揽她入怀，将她的味道刻在了心里。
蒋陌然突然想到什么从他怀中挣出，走到卧室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交到陈安之手上：“这是我这两年在法国赚的钱，有一部分我给了我爸妈，剩下的你拿去做事吧。记得输人不输阵，以你从前的名气地位不该像现在这么落魄，之前是我想的不周到。”
陈安之呆愣愣的盯着她手里的卡片，那几乎是她所有的资产了，她就这样自然而然的交到自己手上，他怎么能不惊喜，怎么能不感动？
蒋陌然看着他脸上那闪耀着“幸福”二字的俊颜，脸上一红，十分别扭的挪开了视线，不自然的嘟哝着：“你干嘛露出那么白痴的表情？真难看！”
陈安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狠狠的拥吻一通，于她在自己怀里喘息的时候无比认真的说：“蒋陌然，别人投资换来的是钱，可你的投资赚的却是我一辈子。”
“所以是我赚了？”蒋陌然眯着眼睛看他。
陈安之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上，宠溺笑道：“嗯，赚了。你那么相信这笔‘投资’，我就绝对不会让你后悔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