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抓条鱼
水月试的第二天，九十七名参试者被请到了云隐峰，按照往年的惯例第二场测试与一般刀法剑法有关。昨天的煮饭题出现的时候，谢问玄觉得还是巧合，今天的题目公布，他已经很清楚，有人在设置题目时暗中帮他了。
题目是刺鱼，目标是一种怪鱼，它形状扁平，长得像个肺，又生着四足。是的，就是谢问玄在修罗峰山谷里遇到的那种鱼，它在异兽榜上的正式名字叫如魮之鱼。
云隐峰中的十条溪流里，被投放了七十尾鱼，以剑刺中鱼身，成功抓住鱼的人，即可进入下一轮。九十七人参加，只有七十尾鱼，所以注定有二十七个人将被淘汰，或者淘汰的人会更多，因为投放怪鱼的区域相当广泛，众人需要在方圆数十里中找到鱼并用剑捕捉，捕捉成功后，则向天空发射火蛇术，会有长一辈的修行者前往确认是否过关。
比试的限时是三个时辰，在黄昏时将以天雷击锣为号，宣布比试结束。
把九十几个相互敌对，属于不同门派的年轻人，放在一个几十上百里的区域中自由活动，会发生的事情，绝对不是捉鱼那么简单。实力出众的人会选择单独行动，一个人搜索较大的范围，找到鱼的机会会大一些。实力平常的人会选择结伴而行，几个人在一起虽然找到足够的鱼让每个人都过关的几率会小一些，但遭到袭击的可能性同时也大幅下降。
王旋飞一闪眼就不见了，拓跋浪、慕容觉、宰父寒、无国靖仇也都是单独行动，最后，谢问玄也瞧见狗崽子和他的“妈妈”单独钻进树林里不见了。谢问玄不必说，是与弦儿、王子谦、顾诚四个人结伴而行，陆霓裳跟着哥哥兰樱儿一起行动，其他弟子也各自寻本门相熟的伙伴组成三五人的小团队，分别往森林里去。
弦儿刚想开口和几人商量通过比试的对策。
谢问玄道：“各位跟着我，这鱼不难找。”说罢，也不多解释，就往树林里跑。
顾诚也不想太多，就跟了上去，王子谦和弦儿也只能跟上。
此时是初春时节，一冬的厚厚积雪从山顶上融化，云隐峰上密布着潺潺的溪流，被水浸软的土地，长满了松软的苔藓，如绒布的地毯，踩上去不会有一点儿声音。
这道试题对谢问玄当然是最有利的，另一个人也捡了个便宜——宰父寒。
出师门以来，他就一直在野外捕猎异兽，对异兽榜上绝大部分成员的习性都了如指掌。怪鱼怕光喜阴，爱在水流湍急处躲藏，在树林最茂密的地方，找一个水流湍急的溪流转角，有所收获的概率非常大。
此时，他却向着树木稀疏的旷野移动，越走离溪流越远，一直走了又小半个时辰，他挑了个干净的大石头坐了下来，解下水囊喝了口水，休息了片刻。忽然对着无人的旷野开口：“你很聪明，知道跟着我能找到鱼，是不是想在我找到的时候，忽施偷袭？不过我并不傻，找鱼前，我要先杀了你！”
“我找的不是鱼，而是你，因为你知道鱼的踪迹，所以你的行动没有一点儿犹豫，你很快就脱离了其他人所在的地方。所以，你是武仙中落单的第一人。”无国靖仇在他身后八丈远的地方现身。
“看来不止我要杀你，你也很想杀我咯？”
无国靖仇没有说话，他抽出腰间的剑作为回答。
当你想杀人的时候，身上不自觉的释放出杀意，杀意会萦绕在你与对手的周围，使他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无国靖仇身上释放出的杀意，是如此强烈，强烈到形成一种扭曲恐惧的作用，让对手感到忐忑、恐惧和巨大的压力。
无国靖仇用得是一柄秦代传下的古剑，是一把秦军士卒在一统六国战场上用过的剑，没有强大的灵能，也没有其他特异花哨的禀赋，所有的是战场屠杀中凝聚的、化不开的杀气。
“袁泗、赵里君、胡广人是你杀的吧！”宰父寒说出三个前不久落单被杀的漠原宗弟子的名字。
无国靖仇淡淡道：“是杀过四五个会修行的胡人，但都没问过名字。”
宰父寒的眼睛，寒光大盛，灵能瞬时充盈至全身，也进入了杀人的状态。
长剑刺出，“铛”的一声被刀背挡住，宰父寒那柄有名的屠兽大刀，灌注了灵能后，挥舞中掀起滚滚热浪，无国靖仇的剑像灵动的针，在热浪的间隙中，总能找到攻击的机会。
同为通海上境，两人的实力非常的接近。宰父寒的刀长达六尺二寸，远超一般短兵器，舞动中形成了一层光圈，将两人笼罩其中。无国靖仇的衣服因为充斥灵能而鼓起，形成一道防护屏障，刀锋卷起的热浪不能伤他分毫。
初时两人的出招速度极快，两人都没有用法术，都在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用刀和剑往对方身体上招呼，因为攻击的速度太快，根本无暇运气使用繁复的法术。刀剑只转瞬间就交换了七八回合，刀剑交错声连成一片。每一次碰撞都带来身体的剧烈震动，带来灵气的巨大消耗，在四分之一秒后的第二次碰撞前，需要再次为刀剑注入灵能，这样的比拼消耗极大。
过了一会，两人出招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看起来甚至像是慢动作，眼花缭乱的招式也变成了极为简单的砍劈直刺。这样的对招看着平淡，实际却是凶险万分。一刀一剑都凝聚着极为浑厚的灵能，只要在能量上稍稍示弱，就会被强大如海啸的力量击倒而落败身亡。
以两人的实力与经验，胜负只在毫厘之间，这一次决定胜负的，是杀死对方的意念，或者说是内心燃烧的仇恨。比杀意与仇恨，没有人比无国靖仇更强，在灵能极度消耗下，他甚至可以依靠仇恨点燃自己的身体，付出削弱自己的代价，换来对方身死的命运。
即便宰父寒在大漠中锤炼的坚定意志，在浓浓的杀意中，也有了一丝动摇，他强行凝聚精神，克制身体每一个细胞想逃跑的冲动。心智的动摇，不只体现在身体上。终于，他在招式上露出一丁点犹豫.。两个人霍得合并，又分开。
无国靖仇的脸颊上，添了一道红色的血痕，鲜血从中缓缓流出。后退了几步，宰父寒的境界毕竟不俗，他并没有死，只是受了伤。他的刀还是慢了一厘，只划伤了对方的脸颊，却付出胸口被气掌击中的代价。
“怎么说？”宰父寒道。
他已经败了，但双方都清楚，虽然分出了胜负，但分出最终的生死却不那么容易。武仙的规则很简单，或者判生死，如果无法决出生死，那么败者付出代价，变成终身的仇恨直到未来有机会决出生死。
无国靖仇是知道规矩的，他伸出左手三个手指。
宰父寒伸出左手，一挥手，三个手指捧在刀刃上，掉在地上。他哼都不哼地运起凝冰决，给自己止了血，接着往天空放出一道火蛇，他的水月试到此为止了。
谢问玄顺着溪流，找到了一块巨石，那巨石恰巧在溪流的拐角处，四周林木茂密，一点儿不见阳光，摸了摸溪水，冰凉彻骨。左手食指一点，一道气箭射出，那大石的缝中迅速窜出两条扁平的怪鱼，正是他们要寻找的对象。
弦儿与顾诚忍不住欢呼，王子谦稍微淡定一点，脸上也露出喜色。
只在一秒后，他们的情绪又低落了下去，那鱼以肉眼几乎无法看到速度，躲到了另一个石缝里。
“这么快！怎么抓？”顾诚挠了挠后脑勺。
谢问玄倒不着急说出方法，他想看看伙伴们会想出什么怪招。
顾诚最是实诚，提着剑，聚集了灵气，以最快的速度刺入水中，那鱼自然是一闪而逃，连着七八次都没有成功，让他接着挠起了后脑勺。
王子谦和弦儿坐在一旁看着他折腾水花四溅，浑身湿透，一边想着方法。
谢问玄打定了主意是要帮三个朋友都找到鱼，所以这两只，他并不着急抓，也坐在一旁。
半个时辰，王子谦就想到了办法，他走到溪流边，以极快的速度连续刺出几十剑，用的是谢问玄当初悟出的虚招迷惑，实招刺鱼的方法。他已经看出了那鱼是在黑暗中是凭借水的震动来感受周围的威胁。谢问玄心中又是羡慕又是极度的钦佩，当初他是在第五日才想出了这个办法，王子谦只花了一个时辰。
弦儿见王子谦刺中了鱼，却偏偏不愿模仿他的方法，仍然坐着在想。顾诚看了看弦儿，决定还是把剩下这条鱼留给她，于是自己也不刺了上了岸。
又过了片刻，弦儿也站起来，她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小竹篓。对里面温柔的喊道：“‘小白兔’别睡懒觉啦，起床啦，要干活啦。”伸手抱出白色的雪灵狐来，正是谢问玄送她的那一只。
王子谦道：“明明是只狐狸，你怎么叫小白兔？”
弦儿摸着狐狸的脑袋道：“你看它通体雪白，你瞧蜷成一团，多像个小白兔。我也希望它不要太凶，所以起了这个名字。”
王子谦道：“你要用它来抓鱼？”
弦儿点了点头：“看我的法子灵不灵！”
(本章完)
题目是刺鱼，目标是一种怪鱼，它形状扁平，长得像个肺，又生着四足。是的，就是谢问玄在修罗峰山谷里遇到的那种鱼，它在异兽榜上的正式名字叫如魮之鱼。
云隐峰中的十条溪流里，被投放了七十尾鱼，以剑刺中鱼身，成功抓住鱼的人，即可进入下一轮。九十七人参加，只有七十尾鱼，所以注定有二十七个人将被淘汰，或者淘汰的人会更多，因为投放怪鱼的区域相当广泛，众人需要在方圆数十里中找到鱼并用剑捕捉，捕捉成功后，则向天空发射火蛇术，会有长一辈的修行者前往确认是否过关。
比试的限时是三个时辰，在黄昏时将以天雷击锣为号，宣布比试结束。
把九十几个相互敌对，属于不同门派的年轻人，放在一个几十上百里的区域中自由活动，会发生的事情，绝对不是捉鱼那么简单。实力出众的人会选择单独行动，一个人搜索较大的范围，找到鱼的机会会大一些。实力平常的人会选择结伴而行，几个人在一起虽然找到足够的鱼让每个人都过关的几率会小一些，但遭到袭击的可能性同时也大幅下降。
王旋飞一闪眼就不见了，拓跋浪、慕容觉、宰父寒、无国靖仇也都是单独行动，最后，谢问玄也瞧见狗崽子和他的“妈妈”单独钻进树林里不见了。谢问玄不必说，是与弦儿、王子谦、顾诚四个人结伴而行，陆霓裳跟着哥哥兰樱儿一起行动，其他弟子也各自寻本门相熟的伙伴组成三五人的小团队，分别往森林里去。
弦儿刚想开口和几人商量通过比试的对策。
谢问玄道：“各位跟着我，这鱼不难找。”说罢，也不多解释，就往树林里跑。
顾诚也不想太多，就跟了上去，王子谦和弦儿也只能跟上。
此时是初春时节，一冬的厚厚积雪从山顶上融化，云隐峰上密布着潺潺的溪流，被水浸软的土地，长满了松软的苔藓，如绒布的地毯，踩上去不会有一点儿声音。
这道试题对谢问玄当然是最有利的，另一个人也捡了个便宜——宰父寒。
出师门以来，他就一直在野外捕猎异兽，对异兽榜上绝大部分成员的习性都了如指掌。怪鱼怕光喜阴，爱在水流湍急处躲藏，在树林最茂密的地方，找一个水流湍急的溪流转角，有所收获的概率非常大。
此时，他却向着树木稀疏的旷野移动，越走离溪流越远，一直走了又小半个时辰，他挑了个干净的大石头坐了下来，解下水囊喝了口水，休息了片刻。忽然对着无人的旷野开口：“你很聪明，知道跟着我能找到鱼，是不是想在我找到的时候，忽施偷袭？不过我并不傻，找鱼前，我要先杀了你！”
“我找的不是鱼，而是你，因为你知道鱼的踪迹，所以你的行动没有一点儿犹豫，你很快就脱离了其他人所在的地方。所以，你是武仙中落单的第一人。”无国靖仇在他身后八丈远的地方现身。
“看来不止我要杀你，你也很想杀我咯？”
无国靖仇没有说话，他抽出腰间的剑作为回答。
当你想杀人的时候，身上不自觉的释放出杀意，杀意会萦绕在你与对手的周围，使他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无国靖仇身上释放出的杀意，是如此强烈，强烈到形成一种扭曲恐惧的作用，让对手感到忐忑、恐惧和巨大的压力。
无国靖仇用得是一柄秦代传下的古剑，是一把秦军士卒在一统六国战场上用过的剑，没有强大的灵能，也没有其他特异花哨的禀赋，所有的是战场屠杀中凝聚的、化不开的杀气。
“袁泗、赵里君、胡广人是你杀的吧！”宰父寒说出三个前不久落单被杀的漠原宗弟子的名字。
无国靖仇淡淡道：“是杀过四五个会修行的胡人，但都没问过名字。”
宰父寒的眼睛，寒光大盛，灵能瞬时充盈至全身，也进入了杀人的状态。
长剑刺出，“铛”的一声被刀背挡住，宰父寒那柄有名的屠兽大刀，灌注了灵能后，挥舞中掀起滚滚热浪，无国靖仇的剑像灵动的针，在热浪的间隙中，总能找到攻击的机会。
同为通海上境，两人的实力非常的接近。宰父寒的刀长达六尺二寸，远超一般短兵器，舞动中形成了一层光圈，将两人笼罩其中。无国靖仇的衣服因为充斥灵能而鼓起，形成一道防护屏障，刀锋卷起的热浪不能伤他分毫。
初时两人的出招速度极快，两人都没有用法术，都在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用刀和剑往对方身体上招呼，因为攻击的速度太快，根本无暇运气使用繁复的法术。刀剑只转瞬间就交换了七八回合，刀剑交错声连成一片。每一次碰撞都带来身体的剧烈震动，带来灵气的巨大消耗，在四分之一秒后的第二次碰撞前，需要再次为刀剑注入灵能，这样的比拼消耗极大。
过了一会，两人出招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看起来甚至像是慢动作，眼花缭乱的招式也变成了极为简单的砍劈直刺。这样的对招看着平淡，实际却是凶险万分。一刀一剑都凝聚着极为浑厚的灵能，只要在能量上稍稍示弱，就会被强大如海啸的力量击倒而落败身亡。
以两人的实力与经验，胜负只在毫厘之间，这一次决定胜负的，是杀死对方的意念，或者说是内心燃烧的仇恨。比杀意与仇恨，没有人比无国靖仇更强，在灵能极度消耗下，他甚至可以依靠仇恨点燃自己的身体，付出削弱自己的代价，换来对方身死的命运。
即便宰父寒在大漠中锤炼的坚定意志，在浓浓的杀意中，也有了一丝动摇，他强行凝聚精神，克制身体每一个细胞想逃跑的冲动。心智的动摇，不只体现在身体上。终于，他在招式上露出一丁点犹豫.。两个人霍得合并，又分开。
无国靖仇的脸颊上，添了一道红色的血痕，鲜血从中缓缓流出。后退了几步，宰父寒的境界毕竟不俗，他并没有死，只是受了伤。他的刀还是慢了一厘，只划伤了对方的脸颊，却付出胸口被气掌击中的代价。
“怎么说？”宰父寒道。
他已经败了，但双方都清楚，虽然分出了胜负，但分出最终的生死却不那么容易。武仙的规则很简单，或者判生死，如果无法决出生死，那么败者付出代价，变成终身的仇恨直到未来有机会决出生死。
无国靖仇是知道规矩的，他伸出左手三个手指。
宰父寒伸出左手，一挥手，三个手指捧在刀刃上，掉在地上。他哼都不哼地运起凝冰决，给自己止了血，接着往天空放出一道火蛇，他的水月试到此为止了。
谢问玄顺着溪流，找到了一块巨石，那巨石恰巧在溪流的拐角处，四周林木茂密，一点儿不见阳光，摸了摸溪水，冰凉彻骨。左手食指一点，一道气箭射出，那大石的缝中迅速窜出两条扁平的怪鱼，正是他们要寻找的对象。
弦儿与顾诚忍不住欢呼，王子谦稍微淡定一点，脸上也露出喜色。
只在一秒后，他们的情绪又低落了下去，那鱼以肉眼几乎无法看到速度，躲到了另一个石缝里。
“这么快！怎么抓？”顾诚挠了挠后脑勺。
谢问玄倒不着急说出方法，他想看看伙伴们会想出什么怪招。
顾诚最是实诚，提着剑，聚集了灵气，以最快的速度刺入水中，那鱼自然是一闪而逃，连着七八次都没有成功，让他接着挠起了后脑勺。
王子谦和弦儿坐在一旁看着他折腾水花四溅，浑身湿透，一边想着方法。
谢问玄打定了主意是要帮三个朋友都找到鱼，所以这两只，他并不着急抓，也坐在一旁。
半个时辰，王子谦就想到了办法，他走到溪流边，以极快的速度连续刺出几十剑，用的是谢问玄当初悟出的虚招迷惑，实招刺鱼的方法。他已经看出了那鱼是在黑暗中是凭借水的震动来感受周围的威胁。谢问玄心中又是羡慕又是极度的钦佩，当初他是在第五日才想出了这个办法，王子谦只花了一个时辰。
弦儿见王子谦刺中了鱼，却偏偏不愿模仿他的方法，仍然坐着在想。顾诚看了看弦儿，决定还是把剩下这条鱼留给她，于是自己也不刺了上了岸。
又过了片刻，弦儿也站起来，她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小竹篓。对里面温柔的喊道：“‘小白兔’别睡懒觉啦，起床啦，要干活啦。”伸手抱出白色的雪灵狐来，正是谢问玄送她的那一只。
王子谦道：“明明是只狐狸，你怎么叫小白兔？”
弦儿摸着狐狸的脑袋道：“你看它通体雪白，你瞧蜷成一团，多像个小白兔。我也希望它不要太凶，所以起了这个名字。”
王子谦道：“你要用它来抓鱼？”
弦儿点了点头：“看我的法子灵不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