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妻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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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计划

    第二十三章

    挽月闪身躲过,吐了吐舌头,边踩着楼梯跳了上去,还不忘回头笑道:“我上去找紫意啦,吃的有给师傅您和管事她们一份,留桌上了啊。”

    玉海棠看着她衣角消失在楼梯上,不由失笑的摇了摇头。

    挽月因为身上的伤口,在蒋府半月都没有出门过,这下好不容易快要痊愈了,自然心情极佳,一路上哼着小曲儿。

    楚烟儿正好从库房取了丝线回去,听到声音回身一看,眉梢一挑:“呦,让我瞧瞧这是谁来了,可不是许久没见的挽月吗?”

    “烟儿!”她语声欢快:“有没有想我呀?”

    “没有。”楚烟儿睨了她一眼,视线落在她手上,说道:“不过倒是挺想念吃的,这次有点带了什么?”

    两人边说,边推着门往里走。

    “许久没来,一来就献殷勤,非奸即盗,怕是这次也是有事而来的吧,快跟我说说你最近在蒋家如何了?”

    “等会说。”

    两个人推门而入,众人见到她并不惊讶,更多只是有段日子没见的热情相迎,挽月笑嘻嘻的把东西放在桌上,跟其他人一一打了招呼,秋禾视线在她身上不断流转,最后摸了摸下巴说道:“瘦了不少呀。”

    “哪有,都吃胖了。”挽月拿出糖花饼递给她:“我就记得你爱吃这个,特地给你买的。”

    “好你个挽月。”楚烟儿从她背后探出头来:“你怎不带我最爱吃的东西来,这真叫人难过了呀。”

    挽月听她故作生气的语气,忍俊不禁:“怎会忘了你,一直记得。”

    分给楚烟儿后,她这才往前走了几步路,来到双生子面前。

    弟弟上官谦放下手里缠绕的铜丝,高兴的朝她点头:“挽月!”

    哥哥上官闫说:“别一来就忙活,大家许久不见你,还挺想念你的。”

    说着,起身把自己的板凳搬到了路中央,还顺手给挽月拿了一张,其他人纷纷凑过来,在两边桌中央围成了一小块圆,腿上搁置了挽月带过来的零嘴,边吃边聊着。

    其中弟弟最为欢喜:“你不知道,你许久没有来,烟儿姐老是欺负我,说我以后娶不了好看的娘子。”

    “咦,为何?”

    “说我只喜欢哥哥,这样下去只能嫁给哥哥了。”

    挽月正一口酸梅汤下肚,闻言差点喷出来,吓得连忙咽下去,以手背擦了擦嘴,这才说道:“楚烟儿,你教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上官谦才十五吧,你教坏小孩。”

    其他人也没料到楚烟儿会这么说,脸色有好笑,有无语的,最精彩不过上官闫,刚咀嚼的一块绿豆糕卡在喉咙里,半天才下去。

    楚烟儿结结巴巴道:“诶,这,这不是说着玩吗?你以为都跟你一样能进去大门大户里玩?要不是生计,我们才不会日复一日在这里做同样的事情,实在无聊。”

    挽月不赞同:“哪里无聊了?”

    “可不是无聊吗?”秋禾接话,回身把自己桌上的图纸拿了过来:“喏你看,京城最近兴这种只在话本里听说过的曼珠沙华,花瓣就难弄的很,我光画就画了两日,给铜丝掐造型三日,缠丝已经缠了四日了,还未完成,更别说后期还得染色等等的,无聊透顶。”

    挽月看了一眼,那曼珠沙华的花瓣多,又细,确实难画的很,到时候还要缠很多线,做起来十分耗费精力。

    “我倒是习惯了。”柳紫意低头笑了笑:“我现在就想成为一个出手就非凡品的簪娘,这样就不用为日子发愁了。”

    上官闫点了点头:“我们父亲虽曾做官,但家世仍是奴籍,等有了足够的钱,我就能为家人往上换身份,下一代就可以摆脱为奴籍了。”

    话题忽然沉重起来,挽月咳嗽一声,说道:“不说这些了,你们最近怎么样?”

    “还不就那样,死不了,活不下去。”楚烟儿长哀嚎了一声:“若我像你一样自由便好了。”

    挽月沉默下来,许久,起身从腰包里拿出了钱袋,从里面掏出一些银子,还有粮票,在每个人的怀里放下,边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如今在蒋家,有些东西确实用不上。”

    “不不不。”上官闫赶紧起身,想把银两放回去:“家训有严,这平白来的钱财是万万不能要的。”

    “就是。”柳紫意说:“你快拿回去吧,深在宅院里总归需要打点的地方,自己留着用,我们又不是不能温饱肚子,这是做什么?”

    挽月却按在她手上,半晌都没有说话。

    柳紫意一向最沉稳,也最聪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挽月,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

    “是。”挽月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来惭愧,我不想和薛夫人有过多纠缠,但是她出言实在难听,而且前些日子还……”她顿了一下,到底没把自己受伤的事说出去,免得她们担心,便改口道:“总之,我已经忍她许久了,是时候该彻底做个了断了。”

    其他五人闻言,纷纷将目光投在她身上,秋禾犹豫的开口:“挽月,你想要我们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

    挽月本来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前段日子偶然一次机会下,她知道薛婉在定制头面,寻了许多家都不满意。

    说是什么云纱纺,听雪轩的只做金簪银簪,挑剔的薛婉觉得不满意,怎么着都想选一个既显富贵,又衬年轻的首饰。

    也不知道谁说了句:“玉罗阁的首饰,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那簪子上的绒花缠花,当真是栩栩如生呀。”

    薛婉便立马差人去玉罗阁定制。

    正好被挽月听了去,当时就觉得得来全不费工夫,又休养了两日便来了玉罗阁。

    “过些日子便是蒋笑笑的及笄生辰,到时候薛婉一定会戴着那头面出席,我不过想在那头面上做些手脚。”

    楚烟儿出声打断:“等一下,蒋笑笑?那个看起来嚣张跋扈又毫无教养的小矮子?”

    挽月汗颜:“还好还好啦。”

    秋禾好奇的问道:“那你想做什么手脚?”

    “给薛婉做簪子的蚕线,我想用一些药材去浸泡,那种药材我查阅了许多书籍才找出来,然后收集在一起的。”

    说着,挽月把药方子拿了出来。

    柳紫意一眼就看明白,声音不免提高:“你,你这是……”

    “你看懂了?”

    “祖辈学医,我自小耳闻目染,懂得偏方颇多,这要是闻多了,对于女子来说是魅药,对于男子来说,那可就是……”

    楚烟儿快被她的断句急死了,一拍旁边的桌子说道:“你快说啊急死我了。”

    “泄阳药。”

    秋禾脸色一白,蠕动了两下嘴唇:“你,你说什么?挽月你疯了,蒋府是什么样的人家,那可是大户,之前还跟朝廷有关系,对于我们平民来说,那就是太岁,你真是胆子太大了,动念头动到太岁头上。”

    挽月就知道她们反应会很大,只好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你们听我说,我别无选择,所以只能来找你们帮忙,这并非我所愿,大抵情况也和你们说过了,为了做成这样又不被她们所怀疑,用香是最保险的。”

    楚烟儿不解:“可是这样,顶多就是让他们夫妻不和而已,值得吗?”

    挽月顿了一下,才说:“我会在香炉里下别的药材,混在一起无法生孕,薛婉身子本来就难怀孕,别人需要长年,她不用多久便不能再孕了。”

    柳紫意倒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你当真是疯了,这要是被发现,以蒋府的势力,玉罗阁尚且能存,我们怕是要存不下去了。”

    以往楚烟儿同她关系最好,此刻也犹豫:“挽月,你这事当真是不妥。”

    见他们不答应,挽月也没有很生气,知道大家都不容易,为了这一件完全没有好处的事,以身涉险确实说不过去。

    挽月从袖子里拿出了兑票,上面印有蒋府钱庄的章,放在他们面前说:“一张的钱足够你们买个小庄园,再有一些钱打理,我来请你们帮忙,自然不会空手而来,我知道你们一直都待我很好事成之后,蒋忠榕也不会亏待你们的。”

    五个人面面相觑,屋子里一下子沉寂下来,谁也没有再说话。

    直到,门被打开了。

    一袭荷叶绿衣裳的玉海棠靠在门口,一手扶着簪子,一手轻轻晃着帕子,神色尽显妩媚:“你呀,跟我过来。”

    挽月心里一咯噔,知道方才的话都被她听了去。

    垂头丧气的跟着玉海棠去了隔壁屋子,刚要说话,被玉海棠随手抄起的竹卷狠狠地敲了一下脑袋。

    “师傅。”挽月撒娇一样的,捂着头不乐意了。

    玉海棠回身坐了下来,说道:“不许嬉皮笑脸,也不许撒娇,把刚才的事给我解释一遍。”

    挽月嘟囔了句:“师傅刚才不都听到了吗?”

    “我念你是我最疼的学生,所以对你一直很放纵,几乎也不怎么管你。”玉海棠敲了敲桌子,有些气急败坏的意思:“你倒好啊,怂恿他们给你做坏事。咋的,你不知道他们胆子小啊,也不怕吓坏他们。你要去做的是什么!说白了是谋害,谋害的还是这么一大户人家,你不要命,可别把玉罗阁拖下水。”

    “师傅,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你没有。你那些话还敢说自己没有。”

    挽月一下子蔫吧下去,闷声道:“师傅!我没有想害大家,拖累大家的意思,我知道师傅你们平时待挽月很好,挽月不敢随意造次,也没有打算瞒着师傅,本来就想同他们说完以后,就去同师傅表明的。”

    玉海棠听她语声诚恳,态度也就软了下来,刚要说什么,挽月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吓得她连忙站了起来:“你,你做什么?奇奇怪怪,从前你最有骨气,那年的簪花大赛不过就说了你一句肯定比不过人家,你不服气,每晚熬到深夜都还在缠,画样式,如今怎么说跪就跪。”

    “我不是跪这件事。”挽月挺直腰,目光倔强:“是一直欠师傅一个道谢,当年要不是师傅收留我,我怕今日也不知道在哪里讨生,我什么也不会,只会写,可是离了戏院,写又能写出什么讨生活的粮口来呢。”

    玉海棠不说话了,静静的看着她。

    “挽月不妄自菲薄,可是萍水相逢,又怎不是对于旁人来说是无足轻重呢,不像师傅,待我们是真心好,所以我离开玉罗阁进蒋府后,师傅也没有因此疏远我。”

    这一番话,听到玉海棠耳朵里多少有些欣慰,因为在大多数人眼里,她都略显刻薄无情,只有挽月懂她的刀子嘴豆腐心。

    “好端端说这些做什么,好像要生离死别一样。”玉海棠白了她一眼:“起来,不要叫人看见了,免得说我在欺负你。”

    挽月借着她的手慢慢爬了起来,坐在一旁低着头又说道:“我并非一味只知道付出,非得帮助蒋忠榕,不说他出生在多大户的人家,田地庄园,布场树林,荣华富贵享不尽,再说现在蒋老爷十分宠爱他,以后这些十有八九都是他的,可若是中间有别的差池,以后未免不会有变动,所以我要将他的障碍都扫除了。”

    玉海棠似乎懂了:“所以你帮他,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私心。”

    其实不然,她挽月还不会做利用所爱自己之人去达到目的的事情,只是说给玉海棠听而已。

    “大部分是,师傅你不是不知道我从前是怎么被人陷害得一无所有的,以我的性子,如何甘心。若再想要出人头地,和报复之前的种种,只能依靠蒋忠榕。”

    玉海棠在这世道摸爬滚打数十年,怎会不知这世态炎凉和身不由己,闻言许久都不言,末了才叹了一口气:“我待你好,最初是觉得你像当年的我罢了,一腔热血与勇气,后来发现你这孩子还真是善良。不过你要知道,我这玉罗阁也不是开善堂的。”

    挽月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

    “我的人都给你用,东西也给你用。事成之后,我要朱雀大街前三家门店,上等房,还有黄金百两,已做推动玉罗阁成为京城头家绒簪店。”玉海棠一一数来:“你懂我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