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神之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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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来自死神一族的威胁】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正身处何处。

    因周围一片黑暗。

    我站在黑暗中极力镇定下自己烦乱的思绪,开始从头一点点想起。其中大部分过程都能记起来,只是仍然断断续续的,像喝醉酒断片了一样,越想下去我的脑袋越疼。

    我在心里暗自咒骂着,一边观察现在这黑漆漆一片的地方到底是哪里。

    我独自在黑暗中走着,想要找到一点光源可以顺着出去,可到头来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因为这地方根本就不是我想出去就能出去的了的。

    第一,这里没有我能发现的出口;第二,我发现自己的意识在这里根本不受我自身的控制。

    最简单能证明此点的例子,是当我想要改变自己走路的方向时,我的双腿却完全不会听我的指唤,反而像是拥有它们自己的意识,故意将我带到另一个方向。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盲目的走下去了,于是停在原地,将周围全部环顾了一周,发现这地方安静的很奇怪,可是我却能隐隐约约感受到风的存在。虽然只是一点点,但我的耳朵也能敏锐的捕捉到这一点。我顺着风的方向去,既然这鬼地方会让我的动作和我的意识相反着来,那么我就逆着风的方向走。

    果不其然,当我想要逆着风的方向走时,我的双脚便自动朝正风方向走去。

    越走风越大,可到现在为止我还是没有看到任何的出口,于是我只能继续在这个阴森森的地方呆着,而当我发现风向在一个定点开始稍有改变时,我便察觉到我此刻站的这个位置是个路口。

    正当我犹豫要拐向哪个方位时,我一侧的上空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要是往那里走的话,你可就再也回不去了哦,嘻嘻嘻嘻嘻。”

    我冷不防被吓个半死,原本以为只有我一个在这里却突然从头顶上飘来一个声音,我就差当即没晕过去算了。在打了个冷战后,我撇了撇嘴转过身抬起头望去,虽然还是很后悔自己抬起头但此刻后悔已经晚了。

    因为我清醒的看见一个死神正坐在我的侧上方。

    在这个世界我最早认识的生物只有两个,第一个是尸鬼,第二个就是操纵它们的死神。

    几千年来人类对死神形象的描绘数不胜数,古书字画,壁画经文,无一不对这种不存在于人类世界的生物或多或少的有过一些描述。可我想要说的是,我所看过的所有描述没有一个能和我现在亲眼见到的相匹配。

    虽然我平时一般理性胜过感性,或者可以说我根本没有多少感性可言。但此时此刻我还是败在了这个真正的非人类生物的脚下,我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一口气,打算看一下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但不幸的是死神依旧笑嘻嘻的坐在上空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那既然如此何不在临死之前好好观察一下这个生物究竟长什么样呢,也许我是人类中第一个见到死神的也说不准。但很快我就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因为凡是蜕变成尸鬼的人类都会亲眼见到死神,只有在见到死神并说出自己的一个欲望让它满足自己后,人类才会为此付出代价交出灵魂而变成尸鬼。

    所以说到底我也不可能是第一个见过死神的人类。我清了清嗓子睁开眼睛直直的和那双正有趣的看着我的双眼对视在一起。可在直视那双眼睛的一刻,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能自由行动了,对,是麻木,我全身的神经已经开始变得麻木起来,或许更像是颤抖,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停打颤的牙齿和不停冒冷汗的手心,可我只能就这么站在原地,因为我已经恐惧到将要失去自己最后剩下的一点点清醒的意识。

    那是双人类语言所无法形容的罪恶的双眼,其中充满着我们所熟知的和不熟知的恐惧,畏惧,敬畏,害怕,胆颤还有神秘。虽然这里漆黑一片,我还是可以明显的感受到从它周身散发出的一股暗色的风旋,我突然怀疑,刚刚吹到我那边的风也许就是从它这里出去的。

    我盯着那双由黄金打造的瞳孔,从那里面我可以看见自己的影子,那个在它面前变得如此弱小无力的影子。

    “小子,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啊?”

    他突然开口,吓得我退后三步,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忍着气愤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应该是烧死在火里了所以才到这里了吧。”,他听到我这句话后眼睛眨了一下。

    “哦,原来你已经死了啊,可是死后的亡灵是不可能在这里徘徊这么久的哦,这说明你还身在弥留之际。”

    我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我还没死?”

    它点了点头,那张一直打开露出洁白牙齿的嘴让我很不舒服,因为它随时都在发出奇异的呼吸声和笑声。

    我看它好像并没有什么恶意,就放松了警惕,一屁股盘腿坐在地上,活动活动周身的筋骨。死神见我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而且对它更没有什么畏惧可言,好像一瞬间改变了对我的看法。

    “你就是亚瑟吧,那个伍德布里奇的亚瑟。”上下两排的牙齿敲打在一起发出了奇怪的声音。我抬起眼睛点了点头,“怎么,我在你们死神界都那么有名吗?”

    本来我只是说说而已的,顺着它的话除了这句我确实不知道可以回什么,可是半天的沉默后我才发现略不对劲,直到我抬起头看着它时它忽然发出一连串怪笑,将我瞬间吓出一身冷汗。

    就在我想要开口抗议几句时,突然有一束亮光朝我直射过来,刺得我根本睁不开眼差点瞎掉,我拿胳膊快速挡住眼睛,却在模糊中看见这个死神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远,我赶紧放下胳膊看过去,可它已经消失在我前方不知名的黑暗里,一会儿后它的声音从空气中飘进我的耳朵。

    “快走吧,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听完这句话我的心脏颤动了一下,随即我的后脑勺就像是被人用棍子猛猛的打了一棒,我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耳朵里也开始耳鸣起来,直至再也撑不住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啊!”我一个蹦子从床上坐起来,冷汗从我的额头一直流到锁骨,我大口的喘着气,一时间竟然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不起作用,只管大口呼气吸气,把自己混乱的气息调整稳定。此刻我的意识都是模糊的,我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存在,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经历过什么,我只知道我此刻还活着。

    直到我的视野逐渐变得清晰起来,耳朵也终于派上了用场,我才慢慢回过头看见此刻正站在我床边一直盯着我的里德和其他人。我的耳朵渐渐的收录进一点他们说话的声音,根据其中的几个字眼我判断他们应该是在讨论关于我伤势的问题。

    我的眼睛转动一周,依次看见安德烈,那个班长和考尔特与里德,我皱皱眉,看见班长身边还站着一个我不认识的女生,此刻她的眼中满是恐惧,充斥其中的战栗像侧面表达了我在她眼中是个怪物的事实。

    “少爷,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里德一如既往温和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闭了闭眼睛清醒了下自己依旧有些混乱的意识。

    “发生什么了?”因为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已经沙哑到不行,就轻声问到。

    “少爷似乎在这次的尸鬼袭击中又暴走了一次,当我赶到时你已经不省人事了。”

    我呼了口气,刚刚梦中的记忆碎片再度重新拼凑起来,我记得自己最后一次睁眼时正好看见里德朝我奔过来,之后估计我就被直接带进了这里的医务室。我忽然感觉自己有些头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这次的火海中脑袋第二遍砸在地上的缘故,我伸手按住后脑勺上的一个部位揉了几下,随后狠狠甩了甩头。

    就在我心情低沉不想说任何话的这段时间,余光看见安德烈和班长不安的目光,真是麻烦,我心里暗想,随后终于开口说了句话,“我很好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了,我现在想一个人呆会儿,除了里德你们都先回去吧。”

    安德烈的目光微沉,像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但看到我头痛的样子又闭上了嘴巴,我也不想追问,“等你好了我再来,有一些事我想当面问问你。”,班长看见安德烈也走了更加急切的想和我说上几句话,她身旁的那个女生虽然已经收敛了一点先前的畏惧,但看在眼里还是让我十分不爽。

    “那,那个亚瑟,你确定自己真的好一些了吗?用不用让考尔特老师再去叫医生来看一下......”

    “不用,”我打断了她的话,忽然发现这样对她那种怯弱的性格不太好,无奈之下态度只好放温和了一些,“真的已经没事了,切......”我忽然忘记了她的名字,在我张口想了半天后她提醒了一句我才想起来,“切莉,我很好,你可以先和你的朋友一起回去了,在医务室人太多也不好。”

    “啊,其实她是我们班的文艺委员,”她双手放在那个女生的肩上,“萨拉和我是代表全班同学过来看望亚瑟同学的,所以还请......还请亚瑟你能保重身体,之后能回到班中和大家一起上课。”

    我忍耐了很久听她说完所有的话,随后扯出一点笑容点了点头,她俩才慢悠悠的走向房门。

    就在切莉把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终于可以做自己想做很久的一件事情了,我把头转向始终站在我床边却一句话也没说的考尔特,冷冷道,“所以,校长他现人在哪里。”

    考尔特并不敢直视我的眼睛,我再一遍耐心的重复了一次,“他人在哪里。”

    “校长他此刻人并不在金刚之国。”

    “什么......”我颤抖到。

    “校长被上面的董事会派去出差了,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我不顾手臂伤口撕裂的疼痛一把坐起来拽过考尔特胸前唯一的饰品领结,怒火燃烧到了我的眼中,“你知道这回有多么危险吗?搞不好我们就会集体葬身火海!”

    我怒吼到,双眼直直的盯着考尔特突出的眼球,发现它就像是在隐藏着什么事似的,躲闪开我的话题,半天后笑嘻嘻到。

    “可是亚瑟也终于醒了啊,其他同学也都没有重伤得情况,所以还不至于是最糟结局嘛。”

    在感觉到我拽着它领结的力气忽然变大了不少后,它终于愧疚的低下了头小声道:“对不起,是老师的不好,身为你们的班主任还让你们经历这样的事情,责任应该是全在我才对,亚瑟你就不要生气了,我......”

    我一把放开了它,搞得它连着后退了好几步,“这次袭击是策划好的。”我抬起发亮却令人恐惧的双色异瞳看向它,曾有一瞬间我仿佛看见有一丝神态划过它的眼睛却又快速消失,我沉了沉目光打量了它一番,接着说到,“我来圣弗尔上学的信息是被道格拉斯所封锁起来的,圣弗尔是封闭学校,就算学生们知道有我这个人存在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传到校外去,所以只能是一个可能。”

    我用余光一直观察着它的反应,“就是消息是从内部泄露出去的,虽然我不知道是谁,但我大约可以肯定是和这所学校有关联的人,而尸鬼袭击那天全体教师又正好不在,这真的是次绝佳时机了,除掉我和没用的学生们的最好时机。”

    “只是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尸鬼们的重点袭击对象为什么是我......”

    “因为死神一族。”我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考尔特小小的声音,我迅速转头看向它,惊异和颤栗充斥着我的眼眶,忽然有一瞬间我的眼前闪过了刚才梦中的画面。

    “因为死神一族正在找你,亚瑟。”考尔特收起了平日的笑脸,我头一回看见它如此严肃正经的表情。

    “什么意思?”我蹙起双眉正打算低声问到,却没想到里德先问在了我前面,考尔特看了看他后走向对面的椅子坐了下去。

    “半个月之前,由于亚瑟在琉森小镇斩杀了那三只尸鬼,关于亚瑟这个人的流言便开始四起,几天之后伍德布里奇家族的继承者亚瑟.伍德布里奇的故事就从琉森传遍了整个金刚之国,而世人都知道伍德布里奇家族是唯一被神兽选中的家族,这说明一点,”考尔特抬起头看着我。

    我沉下声来:“能拥有对抗尸鬼和死神一族力量的人,可能只有我一个。”

    考尔特点点头,我无意间看见里德的眼中掠过一丝杀意,考尔特坐在椅子中继续刚才的话题。

    “这就是道格拉斯要将你接来洛兰并送到圣弗尔原因之一,因为亚瑟你的身份一旦完全曝光在大众的视线中,随之而来的只会是与尸鬼和操纵尸鬼的死神之间不断的杀戮与战斗,而你还没有完全成熟到能够自如掌控运用神兽之力,在此之前,你需要不断的打磨和实战,才能蜕变成为我们想要的那个救世主。”

    我仔细的听完他所有的话,脑袋中开始迅速的处理各个信息和关系网。

    在我重生之前,亚瑟.伍德布里奇的存在是只有拜德教父和家里人知道的,而在我**重生之后,雨烟随即在我的体内苏醒,我不仅用雨烟的力量斩杀了那三只尸鬼,还在琉森小镇上创造了英雄的美名,从此之后道格拉斯迅速的注意到了我的存在,而为了我自身的安全和琉森人的性命安全,我不得不被迫遵从道格拉斯的指示前往洛兰来到圣弗尔学习。这一系列事情在我到了洛兰后便都被封锁起来,没有人知道原来居住在琉森的那个传说中的亚瑟究竟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我正呆在这所学校中。

    而现在考尔特却告诉我死神一族开始初步搜寻我的下落,与此同时学校就遭受了尸鬼群的突然袭击,一切都是因为我存在的泄露,才导致学校那晚遭受突然袭击。

    我忽的睁开双眼,红色的血瞳在渐渐变黑的夜色中闪闪发亮,“所以,是有人故意将我在圣弗尔的消息泄露了出去,才会引来那天大批尸鬼的进攻?”

    里德碧绿的眸子在一旁回应着我:“不,也许还有另一种情况,如果少爷你的身份完全被泄露出去的话,那么尸鬼就会开始不间断的对学校进行攻击,但事实却并非如此,而是从那一晚后,再也没有任何尸鬼来到圣弗尔,这说明泄露消息的那个人也许只是说了来到圣弗尔就会找到关于亚瑟的线索,亦或是那个人说了好几个地点,让尸鬼们自己去寻找。”

    听完里德的话我沉默了好久,随即朝考尔特问到:“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内,除了圣弗尔以外还有没有别的地方遭到大规模的尸鬼袭击?”

    考尔特想了想后回答:“有,而且差不多都分布在洛兰周围的一带,可是警方并没有打算让道格拉斯介入进来,因为他们认定这只是一场尸鬼群们计划好的猎食行动。”

    我勾了勾唇角嗤笑了一下:“那么有没有什么可能会将我在圣弗尔暴走的消息泄露出去?”

    考尔特当即斩钉截铁的摇着头,眼神中满是自信,“这不可能,圣弗尔是有自己的安全保障系统的,在校内发生的所有除魔行动都会被安全系统隐蔽起来,从外界是看不到内部发生过的除魔师力量的,这是学校为了保护各个除魔师之子异能力量的办法。”

    我点了点头,右手摸着下巴,片刻的安静后,里德给我递来一杯热水。

    “目前为止的形势我们都分析的差不多了,接下来最首要的是需要少爷恢复伤势,这次你伤的并不比上回在琉森轻,所以在能自由行动之前,就先在校医务室里好好休养吧。”

    考尔特也一并点点头,那个萝卜形脑袋依旧十分滑稽,“里德说的没错,亚瑟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那晚获救的学生也都受到了相应的治疗,这说明当时亚瑟所做的最后决定是正确的,如果不是那场最后的火焰,也许圣弗尔如今已经陷入了被尸鬼占领的危机。”

    我挑挑眉用异样的口吻说到:“这难道不都是托你们这群大晚上跑到王城亚斯兰大开什么鬼会的老师们的福吗?如果不是你们的话我也不会有机会展示一下雨烟的火焰了。”

    它愣了愣随即躲闪开我刺向它的目光,坐在椅子中双眼望天装作没听见的样子不说话。

    我正想一口气把火气全部撒光却被里德拦了下来,于是端起手中的热水喝了几口。

    “电报!亚瑟的电报!”忽然从病房外冲进来一个护士,跌跌撞撞跑到我的眼前,手中拿着一封电报晃来晃去,弓着腰边大口喘气边断断续续的说着。

    我被她吓得一口吐出了嘴中的热水,被呛了个好,听见我在床上不停的咳着嗽她才反应过来抬起头内疚的看着我。

    里德帮我拍了好久的背我才缓过来,我斜了那个护士一眼,里德趁我一把扯过她手中的电报之前先尴尬的笑着拿走了她手中的电报给我,我边小小的咳着边打开了电报。光是看到上面印着一个道格拉斯的印章我就双手一颤。

    当看完全部内容后我将纸扔到了一边的桌上,里德担心的问了句,考尔特也走过来拿起电报读着,我无语的笑了笑,自嘲了一会儿。

    “道格拉斯的最新指示,行动侦查组给我分配了任务,要我和安德烈在一周之内解决遗留在洛兰城内的所有尸鬼。”

    听完这句话后里德瞬间皱起了双眉,而考尔特也放下了电报,呆呆的看着此时自顾自正笑个不停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