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殷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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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怕老婆的二柱子

    第三十二章怕老婆的二柱子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哪里又拦得住的哟?

    可是就算天不下雨,二柱子也是很愁的,愁得他皱着眉头望着天,就连手里的面团都没得心思。

    看着天看了半晌,二柱子把面团砸到案板上,掀开隔着前屋和后院的灰白的布帘,前屋桌上的碗里干干净净,桌下还是铺了一层瓜子儿雪。

    二柱子愈发愁苦了起来。

    在镇上,二柱子不仅仅以惧内而著名,还有一件事远近闻名,就是这样一个汉子却偏偏生了个风湿病痛,只要是大雨来临之前,双腿就僵硬得不得动弹,只得杵在那里身子绷得笔直。

    镇上的破皮破烂户儿们见到他像一截枯死的胖竹子杵在那里时,总是嘲笑他被自家婆娘掏空了身子,然后就嬉笑这大糙汉子对着那样的母老虎也能来得上兴趣。

    放在别日,二柱子倒也懒得跟他们计较,只是会皱起眉,暗地里嘲笑那些只会口花花的破皮们没见过世面,自然是不晓得当年的马大娘还不是大娘的时候那也是叫人弄不开眼的娇媚,只是最近些年养得白胖了些,说不得你们以后找到的媳妇到了俺媳妇这个年纪肯定是更加……

    呸呸呸,什么叫做这个年纪?只是最近些年,家里的媳妇儿确实是吃得多了些,再加上又少运动,所以身材才会那样……丰满,对,丰满。

    可是今天没有遇见那些平日总会来骗吃骗喝的破皮们,也没有大雨来临之前的病痛,二柱子还是把身子绷得笔直,像一颗胖竹子,皱起的眉结了层霜。

    “你杵在那里做什么?那病又犯了?这外边万里无云的,哪里有下雨的痕迹?”马大娘从外边走来,有些气喘脸红。

    “去作甚啦?”二柱子还是杵在那里望着桌下的雪。

    “我带小怜去街上走了走,替她选了点胭脂,然后遇见了芋头和红薯几个丫头,就叫她们带着小怜去别处散散,我实在累不过就先回来了。”马大娘坐在桌边还喘着粗气,一脚踩得那些瓜子儿雪吱丫作响。

    “多散散步倒是好些,最近几年懒惰了些,以后得多去外边走走,哪怕是就是在镇上溜溜也行,实在不行,要不你跟着殷槐他们一起去趟南边,见见世面?”二柱子的目光从那滩瓜子雪上一路挪到了马大娘红润的脸上,笑得有些憨厚,就像他许多年前一样。

    “你真好看!”许多年前他说起这不要脸皮的话的时候也是这样看着她的。

    倒是马大娘有些发愣,过了好一阵才笑着道,这一笑倒真真是叫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泼皮们见了世面,真有些豆蔻年华娇媚翘在眉头的味道。

    “不去了,不去了,老了,去不动了。”明明还只是气盛的中年,却偏偏把自己说成老得走不动的老太婆,明明已经算得上徐娘半老的大娘,却偏偏露出了小姑娘的神情色彩。

    好在在这些年里,除了多出来个雨天病根,最近几年勤快得多长了些肉,二柱子比起以前倒也变化不大,最好不过的是那温纯的目光还如许多年前一样。

    “你也不要去。”马大娘补了一句,二柱子却没有说话,只是笑。

    “你看到了什么?”马大娘难得没有摆出平日里的刁蛮样,反而一直都是那副小家碧玉的闺女模样,二柱子在心里说,还是更喜欢这样的马豆豆些。

    少女乳名唤作豆豆,相思豆的豆,豆了两声就是两份相思。

    “要下雨了,说不定还得下场雪才会罢休。”原来这就是二柱子愁思所在。

    “下雨还是得撑把伞,下雪倒是省事,连伞都用不着打了,哗啦啦又白茫茫一片落个干净。”

    “干净倒是干净了些,就怕这些年在院里从老家带来的相思豆冻得长不出籽儿。”二柱子开始担心后院的那株相思子。

    “生不出就生不出,反正生出了也做不得红豆来和豆沙,倒是南边那片竹林春笋可万万不要冻坏了才好。”“想来风雪过后,那些好不容易见到天日的春笋见到外边白皑皑一片就长成了冬笋。”

    二柱子开了个不咸不淡的玩笑,本想着把气氛热络几分,却反而把包子铺里气氛冲的愈发沉闷。

    沉吟许久,马大娘道:“有几分把握?”

    二柱子想了想,厚背依旧笔直坚毅,只是话语却没有那般坚毅。

    “我不会打架,顶多也就七八分吧,再多就不好说了,况且也不一定会打起来的。”

    马大娘听罢,眼中的忧愁更多了。

    “就不能不去?”

    “想来是不能的,山就在那里,我不去它自会来呀。”二柱子说得稀里糊涂,把那些文人世子的话倒是讲出了他的道理。

    马大娘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声不吭走到后院。

    二柱子有些痴痴地望着马大娘的背影,怎么看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好看呐,怎么还是看不厌呐?

    真是愁哇?

    二柱子叹了口气,然后走出包子铺,却不等他走过铺子前边的拐角,马大娘就从他身后撵上了他。

    “总还是得吃完了再去。”马大娘咬着嘴唇,这样的少女姿态比起从前总是多了不知多少,只是那些泼皮和邻舍们都见不着,唯一一个能够见着的却是个呆呆愣愣的二柱子。

    二柱子咧嘴一笑。

    “我不去,我只是去看一眼殷槐,叫他早些去南边儿。”

    马大娘又躲进铺子里摸索一阵后,再出来时,本来平复的呼吸又急促了几分,甚至鼻尖都冒出几点细汗。当然不是什么软玉香汗的美艳景色,甚至还有些狼狈,马大娘手里攥着些碎银两。

    不多,却是包子铺这些年攒下的积蓄。

    这种人熟地熟的地方本来就不好做生意,哪里又攒的下几块银子?这已经是马大娘掏箱底淘出来的碎银两了。

    二柱子看着马大娘手里银两,“还是留些给家用吧?”“在这破小镇上哪里又用得着银两之类的东西,况且这两年我们也没有给过那傻小子工钱,他也不晓得找我们要,这次去趟南边,总要些银两做路费的。”

    二柱子想了想,接过了马大娘手里的银两,郑重其事地把碎银两放进自己怀里。

    似乎两人都没有想到,从这大殷的最北之地跨小半个国土到那繁华的临安又哪里是这点碎银两能够依托的?

    马大娘糯糯,沉默半晌然后又露出了平日的刁蛮霸道模样。

    “那你还不快些去,铺子里的饭菜很快就好,到时候莫要再吃些冷食……”

    最后一句话从包子铺里传来。

    二柱子笑得愈发憨厚,还是这个样子习惯些。

    二柱子望了眼北边的阴沉的天空,天色不知何时已晚,沁满月的光彩,依旧万里无云,想来到了明天也还是个大晴朗的好天气。

    二柱子摸着脑袋走进夜色中。

    他没有直接去到殷槐的小院,而是一步踏进离镇子两三里的草原上,那里有匹劣马正在打着喷嚏。

    二柱子看着手里的竹条,然后再看了眼那头毛色不纯惫懒的老马。

    身形再隐没在夜色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