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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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金环蛇

王郎中没有回答独孤擎,却转身看着秦云卿,点了点头,伸手指着手上的方子:“嗯,你的这几个方子,倒也是可圈可点,只是太过保守,下次用药还可以再大胆一些,你虽然君臣佐使搭配得宜,但这世上君不君,臣不臣的事情多了去!因此用药又何必一定要墨守陈规?!”

王郎中的这一席话,说的秦云卿目瞪口呆,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得点头应是。舒唛鎷灞癹

独孤擎看着王郎中,目光却微微的闪了一下。

王郎中说完,这才转头看向独孤擎:“世子爷,兰妃中的这个毒,应该来自北地戎狄部落。”

“北地?戎狄部落?”独孤擎突然之间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倏的变了一下,眉心便猛地皱紧了,“先生,你看能不能解?”

“要解倒是不难。但是……”王郎中犹豫了一下,“若是没有他们部落的解药,只怕要花一番功夫。”

“先生需要什么,只管请说。”独孤擎在王郎中面前甚微恭敬,“我一定想办法帮先生备齐。”

“东西倒是不难备齐,只是我不知道兰妃她是不是能熬得过来。”王郎中皱了皱眉道,“万一若是熬不过来……还不如就这样的撑着,等戎狄的解药过来。”

独孤擎怔了一下,朝着王郎中深深的作了一个揖:“还请先生告知,若是熬不过来,兰妃娘娘会如何?”

“倒也不会如何,大不了就一条命而已。”王郎中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只要你们舍得就行!正所谓有舍才有得,你们舍不得,又怎么能得?”

王郎中就如绕口令一般说完,然后看着独孤擎:“这毒,解或不解,你们自己决定。”

独孤擎顿时感到为难起来,孝宗帝对兰妃的感情,他自然是知道,若是因为解毒不慎,到时候兰妃熬不过来,这担子,却不是他能挑的起的!

“你若是不能决定,自然去寻了能决定的人。”秦云卿看着独孤擎为难的模样,心竟然轻轻的疼了一下,忍不住开口,“其实有些事情,并不用自己独自一个人撑着,有时候,你自以为已经掏心掏肺了,可是人家未必领情。”

独孤擎抬起头,看了一眼秦云卿,虽然什么话也没有说,可是眼中却升起一股暖意,嘴角朝着秦云卿勾了勾,悄悄的眨了眨眼,这才转身恭敬的朝着王郎中说道:“请先生稍候,我去去就来。”

“真是麻烦!”王郎中看着独孤擎的背影,“这官家的事情,真的不能沾惹,一点点芝麻大的事情,结果弄得跟冬瓜一般!”

秦云卿急忙转身倒了一杯水,捧到王郎中面前:“师父,你从江南远道而来,定然是累了,坐下喝口茶,先歇歇。”

“还是你有孝心。”王郎中接过水,看了秦云卿一眼,“不枉我弃了原则,上了独孤擎那小子的贼船,跑到了这里来。”

这话,秦云卿怎么也不能接,只得咧嘴笑了笑,掏出手巾,把石凳仔仔细细的擦拭了几遍,请王郎中坐了,然后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王郎中。

王郎中喝了一口水,抬起头却见秦云卿依旧直勾勾的看着他,顿时有些诧异起来:“云卿,你一直看着我,所谓何事?”

“师父~”秦云卿的目光有些闪烁,声音却带着一丝期盼,“我听世子爷说,他外祖的手记中,记载了一个叫阎王恨的人,他说,这个人就是,就是……”秦云卿说着,伸手指了指王郎中,“就是你……,师父,你是不是,就是那个……阎王恨?”

王郎中不动声色的抬头看向秦云卿:“这是独孤擎那个小子告诉你的?”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一点都看不出情绪来。

秦云卿仔细的看着王郎中脸色,却什么也看不出,不由得有些失望:“我就知道师父你不是!如果你真的是阎王恨,那么有名气的神医,怎么会在江南那种小镇上,一呆就是二十多年呢?师父,你说是不是?定然是世子爷他弄错人了!”

“独孤擎那个小子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卖力的替他探听消息?”王郎中的斜睨着眼睛看着秦云卿,眼眸中带着一丝暧昧,“只可惜,你们两人门第相差太多,你若是想要跟着他,诶……”王郎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皇家贵胄的妾室不好当,云卿,你要想清楚才行!”

王郎中的话,让秦云卿的心猛地刺痛起来,他再好,也不是她的良人!想着抬头看向王郎中,却见他笑的一脸促狭,顿时,脸,腾的就涨红起来。

“出去身份,这小子不错。云卿,你相信师父的眼光,是不会错的!若是你真的有心,务必要先下手为强!”王郎中说着,眸光中闪过一丝笑意,“不如咱们就勾的他弃了身份,与你……双宿双飞,做个逍遥自在的……”

秦云卿听王郎中越说越不像话,一脸羞恼的看着王郎中,使劲的跺了跺脚:“师父,人家跟你说正经事,你,你却……”

“哈哈,好,说正经事,正经事,刚才那个不是正经事,那什么才是正经事呢?”王郎中看着秦云卿恼羞成怒的模样,顿时笑的十分的开怀。

“师父,你……”秦云卿又羞又恼,顿时眼眶一红,水雾就弥漫开来。

王郎中这一生啥都不怕,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泪,顿时有些慌了手脚:“好,就说正经事,就说正经事,你先把眼泪擦擦。”

秦云卿掏出手巾,掖了掖眼角,然后一脸希冀的看着王郎中。

“此事说来话长。”王郎中的神思有些悠远,“阎王恨这个称呼,我不知多久没有听见了人家这么叫我了,想不到竟然还有人记着这么一个人……。”

孝宗帝坐在御书房的书桌后面,盯着站在前面的独孤擎,一脸的阴沉:“你说兰妃她中了毒?”

“是的。”独孤擎点点头,“原来云卿已经查探出兰妃中毒了,只是查探不出中的是什么毒,这几日臣找到了云卿的师父,臣怀疑他就是昔日人称阎王恨的王老前辈,他刚才告诉臣,兰妃中的毒来自北部的戎狄部落。”

“北部的戎狄部落?”孝宗帝轻声的重复了一遍,伸手在桌案上找了一本折子出来,递给独孤擎,“阿擎,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会与这个有关?”

独孤擎走上前,伸出双手,接过折子,从头到尾细细的看了一遍,原本拧在一起的眉心,此刻已经打成了结:“看来戎狄最近很是蠢蠢欲动。”

“是的,这是北部的总兵刚刚送来的折子,说去年冬天戎狄大雪,很多牛羊都冻死了。今年天才刚刚暖和,到边境打草谷的人,便开始多了起来,前一阵子还是几小股分散行动的,最近的规模越来越大了。”孝宗帝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神色有些凝重。

“兰妃莫非与戎狄……有牵扯?”独孤擎抬头看了一眼孝宗帝,“臣翻看了宗人府的案卷,和兰妃有关的,全都不见了。”

“阿擎,兰妃的毒……”孝宗帝没有接独孤擎的话,只是脸色却越发的凝重起来,眉宇间显露出隐隐的担忧,“能不能解~”

“王先生说,如果没有来自戎狄的解药,他也能解,但是会比较幸苦,不知道兰妃能不能熬过去。”独孤擎抬起头看着孝宗帝,“因此,臣不敢自专,所以过来请圣上示下。”独孤擎说着,朝着孝宗帝深深的行了一个礼,“不如就让臣去戎狄走一趟。”

“让王先生解毒吧。”孝宗帝看着独孤擎,沉吟了许久,终于咬了咬牙,开口,“能不能熬过来,就看她的造化吧,毕竟,她犯了那种事,这也算是惩罚吧,若是能熬过来,便一笔勾销了,若是不能……,便也随她去吧。”

孝宗帝的声音低沉而有些痛苦,说完,沉默了许久,这才倏的抬起头来,又恢复了一脸的冷静,仿佛刚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幻觉一般,看了独孤擎一眼:“阿擎,不论兰妃能不能熬过来,戎狄的这一趟,你还是要走的。”

独孤擎点点头,并没有问为什么:“圣上放心,臣心中有数,这趟戎狄,即便是没有兰妃的事情,臣也必定会走这一趟的。”

“朕已经打算对戎狄用兵,你在朕出兵前,先潜入戎狄。”孝宗帝说着,站了起来,走到独孤擎面前,“这许多年来,朕对不住你母亲。朕答应你,只要这次事情完结,朕就让你长留在京城,不用再……到处奔波。”

“圣上。”独孤擎突然打断了孝宗帝的话,“若是这次事情,臣幸不辱命,希望圣上能答应臣一个请求。”

孝宗帝怔了一下,旋即笑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你提出要求,说来听听,什么事?”

独孤擎恭恭敬敬的朝着孝宗帝行了一个礼:“臣希望臣的亲事,能自己做主。”

孝宗帝闻言顿时有些为难:“朕倒是可以答应,你向来行事稳重,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母后哪里……,怕是不好办。”

独孤擎看了孝宗帝一眼,深深的弯下腰去:“还请皇伯父周旋。”

“跟朕说说,你小子看上谁了?”孝宗帝瞪了独孤擎一眼,“竟然肯开口称朕一声皇伯?!你看上的这个人,必定会让朕为难!朕猜猜是谁?”孝宗帝说着,突然脑中闪出一个人来,顿时大惊:“该不会是……”

“只要皇伯能让皇祖母答应,臣的妻室让臣自己看过才能指婚就行。”独孤擎看着孝宗帝显得有些无奈。

“行,这个朕可以答应你。”孝宗帝拍拍独孤擎的肩膀,“可是你若是真的看上了她,怕是有些为难。”

“皇伯放心,臣自有办法能让皇祖母答应,可是皇伯也要替臣看着一点,千万不能让人抢先把她娶了去。那臣这一辈子,就只能打光棍了!”独孤擎又恢复了原状,哪里还有半分正经的模样。

“你,你这个混小子!还不快给朕滚了出去!”孝宗帝笑骂着,作势狠狠的给了独孤擎一脚。

独孤擎“哎呀”叫了一声,转身就出了勤政殿。

独孤擎才来到废弃的宫室,就看见王郎中从里面出来,一见独孤擎,顿时伸手拉住了他:“快,让我出宫一趟,我有东西,落在客栈了。”

“什么东西?不如我遣人去帮先生拿?”独孤擎愣了一下,急忙开口说道。

“这个东西,别人拿不来,只有我自己去,才能拿来。”王郎中瞪了独孤擎一眼。

独孤擎虽然诧异,但是却也清楚一般高人,都有一些怪异之处和不为人晓的秘密。当下也不多话,亲自陪着王郎中出了宫门。

王郎中住在皇城北边的平安客栈,距离皇城不远,两人很快就到了客栈。

独孤擎刚要跟着王郎中进客房,却被王郎中拦在了外面:“世子爷请稍等,我很快就出来。”

独孤擎笑道:“先生请便,我就在这下面的大堂里,等先生。”独孤擎说着,转身就下了楼,叫了一壶茶,坐在大堂里,耐着心中的好奇,等王郎中出来。

独孤擎才坐下喝了半杯茶,王郎中就出现在楼梯口。

独孤擎连忙站起来,恭敬的上前:“先生,我们是不是这就……回去了?”

王郎中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客栈。

独孤擎跟在王郎中的身后,把王郎中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个遍,却怎么也看不出王郎中身上有什么变化……,心里便暗自寻思,他到底从客栈里拿了什么东西出来。

进了宫,秦云卿早就已经等在院子里,一见王郎中出现,急忙迎了上来,俏生生的叫了一声师父。

这声音听的独孤擎猛地一怔,抬头深深的看了秦云卿一眼,心猛地一动,想不到,云卿在见到自己人的时候,竟会是这幅模样。

不过说实话,这种一进门就有人迎接的感觉,真的很好!啥时候,每次自己进门,她都能这样静静的侯在院子里,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世子爷,世子爷!”突然一声怒吼,把独孤擎从美好中拉了回来,“啊,什么事?”

“哦,没事。”秦云卿摇摇头,“我看着你傻傻的,还以为你生病了!既然没事,那就再好不过了。”

独孤擎瞪了秦云卿一眼,转身朝着王郎中拱了拱手:“先生,是不是现在就开始替兰妃解毒?”

王郎中点点,把手伸进了衣兜里,从里面掏出一个翠绿色的竹笼来。

“这是什么?”独孤擎看着青翠欲滴的竹笼,眼眸中难掩好奇,伸手就去摸,却被王郎中猛地拍来了手臂:“想要多活几年,我身上的东西,你最好不要碰。”

独孤擎吓的猛地缩回手:“先生放心,小子还没有娶妻生子,这人命关天的大事,绝不会模糊的!”

“进去吧。”王郎中说着,率先转身进了屋子。

“卿儿,你知道你师父手中的那个竹笼里装的是什么吗?”独孤擎落在一步,和秦云卿并排走着,悄悄的凑近秦云卿的耳边,轻声问道。

“我也不知。”秦云卿又看了一眼王郎中的背影,摇了摇头。

“诶……”独孤擎叹了一口气,似乎十分的失望。

秦云卿没有理他,走快了两步,跟在了王郎中的身后。

屋子,还是一如往昔那般的暗沉,由于许久不曾通风,空气里带着一股浑浊的酸涩味道。

王郎中皱了皱眉:“把窗户打开。”

秦云卿犹豫了一下,这才走过去,把所有的窗户打了开去,屋内顿时亮堂起来。一阵风吹来,屋内的空气顿时清新起来。

“过来看着。”王郎中抬头,看了秦云卿一眼,然后伸手,把手上的竹笼子盖子,掀了开来。

秦云卿和独孤擎顿时好奇的走了过去,睁大了眼睛看着王郎中手中的竹笼。

只见王郎中又变戏法一般的掏出一根竹枝来,把一头伸进了竹笼里,轻轻的扒拉了一会儿,突然,从竹笼里窜出一根金色的细线来。

王郎中眼疾手快,右手猛地一探,就把那跟金色的细线抓在了手里,竟然是一条金色的小蛇,正在不停的扭动着身体,想要从王郎中的手中挣脱出来。

秦云卿盯着王郎中手中的金色小蛇,吓得双腿都软了,声音不由自主的便带上了颤音:“师,师父,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王郎中斜了秦云卿一眼,一脸的郁闷:“自然是解毒,难道是拿来玩耍不成?这条蛇,叫做金环蛇,可是我可是花了好几年的时候,才从南疆找到的,正是寒毒的克星!”

“可是解毒怎么会需要这,这个……”秦云卿指了指王郎中手中的金环蛇,悄悄的向着后面退了一步,生怕一不小心被咬上一块,那真的是性命休矣。

“卿儿,你站到我后面去。”独孤擎看着那条金灿灿的,正在王郎中手中不住扭动着毒蛇,心中也有些发怵,但是却强硬着头皮拦住了秦云卿的面前。

“去,让人在院子里架一口大锅,放满水,把水烧热了。”王郎中小心翼翼的握着金环蛇,向着兰妃走过去。

“我,还是我去吧。”秦云卿不敢再看,逃也似的奔出了屋子。

“女人家就是胆子小。”王郎中看了一眼秦云卿的背影,“若不是我找不到资质好的后生,怎么也不会收一个女人当弟子。”

独孤擎看着王郎中手中那条金灿灿,走进了仔细一看,却有些五彩斑斓的毒蛇,心道,不要说女子,即便是男人,看见了这么样的毒蛇,只怕也是没有不害怕的!云卿还能站得住不瘫软在地上,也算是难得胆大得女子了。

独孤擎虽然心中腹诽,但是却不敢发出声音来,生怕惊到了王郎中,不小心就让毒蛇跑了。

兰妃躺在**,圆睁着双眼,木楞楞的看着床顶的幔帐,两只眼睛大而无光,就连金环蛇慢慢的爬上了她的手臂,也丝毫没有知觉。

独孤擎看着毒蛇沿着兰妃的手臂,爬向了她的脸颊,顿时只觉得心中一阵阵的发腻,凉飕飕的,就如那条毒蛇爬上里自己的手臂一般,双手不由自主的就抱紧了起来。

金环蛇沿着兰妃的手臂一步一回头的往上爬,不住的吐着三角形的舌信子,还不时的到处闻一下,惊的独孤擎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可是那条金环蛇却如林中漫步一般,悠闲而又娴雅的游走着,终于在兰妃的脖子上停了下来,张望了一下,突然疾如闪电一般,猛地咬住了兰妃的脖子。

“啊~”独孤擎刚要惊叫出声,却发现嘴已经被人捂住了,王郎中正一脸责怪的瞪着他,伸出一直手指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独孤擎便不敢再动,胆颤心惊的看着金色的蛇身渐渐的变成了红色,原本纤细的身材渐渐的粗了起来,终于,那条蛇从兰妃的身上滚落下来,躺在**不动的。

“快,把人抱出去。”王郎中从身上掏出一个竹筒来,小心的把金环蛇拨进了竹筒里,这才转身吩咐独孤擎。

独孤擎愣了一下,伸手抽出一床床单来,一把裹住了兰妃,抱着就走出了屋子。

“放进锅里。”王郎中伸手指了指正架在火堆上烧的大锅,在身上又拿出了一个小瓷瓶来,从里面倒出了一个绿莹莹的药丸来,扔进了锅里,又拿起放在一边的木棍,用力的搅了两下。

独孤擎看着一眼热气腾腾,不住翻滚着水花的大锅,心中有些犹豫,若是把人这样的扔进锅里,怕是不用一盏茶的时间,就已经把人给煮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