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司徒菀菀的眼泪
“呜呜呜……你不要死，求求你了，你不要死，呜呜呜……”
朱巧倩昏迷后很快醒来，迷茫的看看四周，她连滚带爬地跑到郑旭身边，扑到他身上痛哭起来。
此时她满心被悲伤充斥，竟然没有发现郑旭是平躺着的，刺透他身体的长刺也不见了。
某一刻，郑旭微弱的咳嗽了一下，朱巧倩浑身剧震，匆匆擦擦眼泪，双眼紧张地注视着他，良久，没见有任何反应，她又趴在他身上哭了。
好一阵，郑旭微弱的呻吟声响起，朱巧倩如闻仙乐，止住哭声擦擦眼泪，却见郑旭似乎有微弱的呼吸，她似乎怕是自己的幻觉，颤抖着手试了试郑旭的脉搏，听了听他的心跳，确认郑旭还活着后，她顿时又哭了，又哭又笑，眼泪止不住的流下。
此地不宜久留，朱巧倩摇醒司徒菀菀，收拾了下东西，背起郑旭，拉着司徒菀菀赶往昨晚他们休息的山洞。
他们身影消失的时候，一位穿黑衣背弓箭的老者出现在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老者凝视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看看脚下的血迹，皱眉喃喃道：“到底是谁救了他们？无声无息间能让老夫昏倒，而且根本记不住发生了什么，四象岛中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号人物？”
摇摇头，老者向郑旭三人的方向追去。
……
连续三天，郑旭一直在昏迷不醒，但生命体征稳定，呼吸平稳，心跳、脉搏越来越有力，朱巧倩提着的一颗心渐渐放下了一半。
至于另一半……
这三天来，司徒菀菀不吃不喝不睡觉，坐在郑旭不远处抱着膝盖一动不动，不是在傻傻发呆就是在默默哭泣，短短三天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憔悴无比，朱巧倩越来越担心她。
朱巧倩觉得，该好好与她谈一谈了。
坐在司徒菀菀身边，静静地看了她一阵，朱巧倩将她轻轻揽在怀里，轻声道：“菀菀妹妹，跟姐姐说说话好吗？”
司徒菀菀看了她一眼，眼圈红红的，抽泣着摇摇头。
“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咱们在圣墓里经历了这么多事，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司徒菀菀摇摇头，还是不说话。
朱巧倩长叹一声，“姐姐出生丧母，一岁有了后妈，两岁……十七岁大病一场，十八岁……遇到了如今这种情况。”
她将自己十八年来遭遇的不幸说了一遍，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语气平静而平淡，似乎谈论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而后，两人都没有说话，司徒菀菀蜷缩在朱巧倩怀里，愣愣地想着心事。
良久，司徒菀菀终于开口。
“我司徒家原先很普通，六十多年前，我大爷爷参与五子门入门测试并通过，我们家成了四里八乡所有人都羡慕的门楣。大爷爷灵根不错，修炼也勤奋，入门两月开泥丸，四月炼气一层，五年炼气十二层，十年半步筑基，再十年成功筑基，在五子门有了一定地位。
“大爷爷很特别，大多数修士对凡间亲人都不太理会，而大爷爷却对我们极为看重。大爷爷只有我爷爷一个弟弟，他修真之后无法留下后人，所以对我爷爷极好。
“有大爷爷的照顾，我爷爷做起了生意，有大爷爷在背后站着，没人敢来捣乱。二十多年前，司徒家越来越大，大爷爷也到了筑基巅峰，在五子门中地位更为稳固，司徒家开始做灵药方面的生意。短短几年之后，司徒家一跃成为义祠城第一豪族。
“然而好景不长，正在我司徒家蒸蒸日上之时，我爷爷在一次押运灵草去五子门的途中被一伙山贼杀死。大爷爷一气之下屠灭山贼，鸡犬不留，但却于事无补，我爷爷再也回不来了。
“司徒家人丁稀薄，我爷爷那一代只有兄弟二人，我爷爷有妻妾二十多人，只生了我父亲，大爷爷为此没少花心思，但却并没有什么改变。后来大爷爷找了一位据说很高明的算命先生，他说我大爷爷占用了司徒家太多的气数，这才导致人丁稀薄。
“大爷爷信了，出于自责，对我们家更好好。爷爷去世后，为保护我父亲，他接了五子门镇守修士的任务，镇守义祠城，这一镇守就是十五年。其实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任务，也许他早就晋阶元丹了。我正是出生在这十五年间，这时候司徒家一帆风顺，迅速发展，一度将生意拓展到十座城池。
“从小，我就是大爷爷看着长大的，甚至可以说我十二岁前，都是他在带我，他牺牲了很多本来可以用来修炼的时间亲自照顾我。他很疼我，对我总是笑眯眯的，小时候我抽他脸揪他头发他都不生气，根本没有所谓修士的尊严。我五岁时，他带我去参加了五子门入门测试，可惜我灵根太差，即便修真也没有太好的前途，所以他没让我进入五子门。
“从小大爷爷就对我说，家人是最重要的，世间所有人都能牺牲，唯有家人不能，世间所有人都会背叛我们，只有家人不会。即便家人不能给我们带来好处，可家人就是家人，只要有家人我们就不孤独，只要有家，我们不论走多远都有念想，只有在家里，只有在家人面前，我们才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我们可以毫无保留地把后背留给家人，我们可以全心信任家人，我们可以……呜呜呜，我们可以……呜呜呜……
“可是……可是，事到临头时，大爷爷他……他……呜呜呜……”
朱巧倩抱住司徒菀菀，轻轻拍着她后背，低声安慰。朱巧倩经历了太多背叛，一直不太明白司徒菀菀的心情，到直到此时她才能稍微理解一些。原来司徒浩明对司徒菀菀那么好，在她心中的地位如此之高，如此重要，难怪他的背叛对她打击这么大。
“倩儿姐姐，你还记得五方城出事那天晚上的事吗？”
“嗯，记得，你把我叫到你家去，说是有事要谈。”
“不错！旭……郑旭出发去找灵药之后第八天，我父亲从外地回来，得知了我与他的约定……我白送了黑弓、投枪、铁爪给他，并给了他一个储物袋，之所以做这些，是因为我看好郑旭，想交好他，但父亲当时不知道郑旭的实力，问了我一句话……”
司徒菀菀看向躺在一般的郑旭，“他问我，你是不想喜欢郑旭？”
朱巧倩一愣，身体略略紧绷，瞬间放松下来，“那……菀菀妹妹，你是怎么回答的呢？”
“不是！”司徒菀菀摇摇头，说道。
莫名的，朱巧倩松了一口气，“那后来呢？”
“后来……倩儿姐姐，男女之间的事真的好奇怪，以前父亲没提过的时候，我与郑旭认识了两个多月，想的都是与他合作的事，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可父亲一提……我突然意识到郑旭真的很特别。”
朱巧倩身体又是一紧。
微微一顿，司徒菀菀续道：“倩儿姐姐你也知道，五方城豪族公子如莫风、周岩、朱凤，包括以前的……方旭，天天围着我转，可我却对他们一点想法都没有，而郑旭……从父亲提起之后，我突然有了一点点这种想法，所以对他格外关注，五方城出事的那天晚上，我找你……其实就是想多听听郑旭的事。”
朱巧倩点点头，当时她还奇怪呢，司徒菀菀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进入圣墓之后，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磨难，司徒家武师由最初的七十多人到最后只剩下不到十人，冯师傅等人对我们的态度越来越恶劣，看到我们时多次露出贪婪的目光，直到那一次……
“父亲他们为了保护我们而死，冯师傅等四人将我们围住，关键时刻郑旭出现，当时你扑到他怀里痛哭，我站在一边突然间非常羡慕，那个怀抱……应该很温暖吧？”
司徒菀菀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如梦呓般喃喃道：“确实啊，那个怀抱很温暖！随后不久我就知道了。”
“之后，我们三个人一起经历了太多太多，他太多次救过我的性命。后来，倩儿姐姐实力上升很快，好多时候能帮上他，而我却只能是他的拖累。其实……他本来没必要管我的，我们之间充其量只是合作关系，不像是倩儿姐姐你，你对他有救民之恩。所以，一次一次，一点一点的，我发现我真的喜欢上他了。”
司徒菀菀扭头看向朱巧倩，“倩儿姐姐，其实我知道你很早以前就喜欢他，可是我还是义无反顾的喜欢上了他，我是不是很自私？”
没等她回答，司徒菀菀扭头看向郑旭，“我知道我很自私！在火山口，面对罗春时，我们心知必死无疑，我对郑旭说我喜欢他，他说他也喜欢我。呵呵……倩儿姐姐，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开心吗？即便面临死亡，可我竟然一点都不害怕，我……满心欢喜！”
朱巧倩想起当时的情景，默默长叹一声。
“可是……他竟然是在撒谎，我在他心中原来只是‘红颜知己，很好的朋友’，倩儿姐姐，呵呵呵……”
说到“红颜知己，很好的朋友”时，司徒菀菀语带嘲讽，“是啊，谁会喜欢一个没用的拖累？我早该想到的，我真傻……呵呵，呜呜……”
(本章完)
朱巧倩昏迷后很快醒来，迷茫的看看四周，她连滚带爬地跑到郑旭身边，扑到他身上痛哭起来。
此时她满心被悲伤充斥，竟然没有发现郑旭是平躺着的，刺透他身体的长刺也不见了。
某一刻，郑旭微弱的咳嗽了一下，朱巧倩浑身剧震，匆匆擦擦眼泪，双眼紧张地注视着他，良久，没见有任何反应，她又趴在他身上哭了。
好一阵，郑旭微弱的呻吟声响起，朱巧倩如闻仙乐，止住哭声擦擦眼泪，却见郑旭似乎有微弱的呼吸，她似乎怕是自己的幻觉，颤抖着手试了试郑旭的脉搏，听了听他的心跳，确认郑旭还活着后，她顿时又哭了，又哭又笑，眼泪止不住的流下。
此地不宜久留，朱巧倩摇醒司徒菀菀，收拾了下东西，背起郑旭，拉着司徒菀菀赶往昨晚他们休息的山洞。
他们身影消失的时候，一位穿黑衣背弓箭的老者出现在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老者凝视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看看脚下的血迹，皱眉喃喃道：“到底是谁救了他们？无声无息间能让老夫昏倒，而且根本记不住发生了什么，四象岛中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号人物？”
摇摇头，老者向郑旭三人的方向追去。
……
连续三天，郑旭一直在昏迷不醒，但生命体征稳定，呼吸平稳，心跳、脉搏越来越有力，朱巧倩提着的一颗心渐渐放下了一半。
至于另一半……
这三天来，司徒菀菀不吃不喝不睡觉，坐在郑旭不远处抱着膝盖一动不动，不是在傻傻发呆就是在默默哭泣，短短三天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憔悴无比，朱巧倩越来越担心她。
朱巧倩觉得，该好好与她谈一谈了。
坐在司徒菀菀身边，静静地看了她一阵，朱巧倩将她轻轻揽在怀里，轻声道：“菀菀妹妹，跟姐姐说说话好吗？”
司徒菀菀看了她一眼，眼圈红红的，抽泣着摇摇头。
“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咱们在圣墓里经历了这么多事，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司徒菀菀摇摇头，还是不说话。
朱巧倩长叹一声，“姐姐出生丧母，一岁有了后妈，两岁……十七岁大病一场，十八岁……遇到了如今这种情况。”
她将自己十八年来遭遇的不幸说了一遍，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语气平静而平淡，似乎谈论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而后，两人都没有说话，司徒菀菀蜷缩在朱巧倩怀里，愣愣地想着心事。
良久，司徒菀菀终于开口。
“我司徒家原先很普通，六十多年前，我大爷爷参与五子门入门测试并通过，我们家成了四里八乡所有人都羡慕的门楣。大爷爷灵根不错，修炼也勤奋，入门两月开泥丸，四月炼气一层，五年炼气十二层，十年半步筑基，再十年成功筑基，在五子门有了一定地位。
“大爷爷很特别，大多数修士对凡间亲人都不太理会，而大爷爷却对我们极为看重。大爷爷只有我爷爷一个弟弟，他修真之后无法留下后人，所以对我爷爷极好。
“有大爷爷的照顾，我爷爷做起了生意，有大爷爷在背后站着，没人敢来捣乱。二十多年前，司徒家越来越大，大爷爷也到了筑基巅峰，在五子门中地位更为稳固，司徒家开始做灵药方面的生意。短短几年之后，司徒家一跃成为义祠城第一豪族。
“然而好景不长，正在我司徒家蒸蒸日上之时，我爷爷在一次押运灵草去五子门的途中被一伙山贼杀死。大爷爷一气之下屠灭山贼，鸡犬不留，但却于事无补，我爷爷再也回不来了。
“司徒家人丁稀薄，我爷爷那一代只有兄弟二人，我爷爷有妻妾二十多人，只生了我父亲，大爷爷为此没少花心思，但却并没有什么改变。后来大爷爷找了一位据说很高明的算命先生，他说我大爷爷占用了司徒家太多的气数，这才导致人丁稀薄。
“大爷爷信了，出于自责，对我们家更好好。爷爷去世后，为保护我父亲，他接了五子门镇守修士的任务，镇守义祠城，这一镇守就是十五年。其实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任务，也许他早就晋阶元丹了。我正是出生在这十五年间，这时候司徒家一帆风顺，迅速发展，一度将生意拓展到十座城池。
“从小，我就是大爷爷看着长大的，甚至可以说我十二岁前，都是他在带我，他牺牲了很多本来可以用来修炼的时间亲自照顾我。他很疼我，对我总是笑眯眯的，小时候我抽他脸揪他头发他都不生气，根本没有所谓修士的尊严。我五岁时，他带我去参加了五子门入门测试，可惜我灵根太差，即便修真也没有太好的前途，所以他没让我进入五子门。
“从小大爷爷就对我说，家人是最重要的，世间所有人都能牺牲，唯有家人不能，世间所有人都会背叛我们，只有家人不会。即便家人不能给我们带来好处，可家人就是家人，只要有家人我们就不孤独，只要有家，我们不论走多远都有念想，只有在家里，只有在家人面前，我们才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我们可以毫无保留地把后背留给家人，我们可以全心信任家人，我们可以……呜呜呜，我们可以……呜呜呜……
“可是……可是，事到临头时，大爷爷他……他……呜呜呜……”
朱巧倩抱住司徒菀菀，轻轻拍着她后背，低声安慰。朱巧倩经历了太多背叛，一直不太明白司徒菀菀的心情，到直到此时她才能稍微理解一些。原来司徒浩明对司徒菀菀那么好，在她心中的地位如此之高，如此重要，难怪他的背叛对她打击这么大。
“倩儿姐姐，你还记得五方城出事那天晚上的事吗？”
“嗯，记得，你把我叫到你家去，说是有事要谈。”
“不错！旭……郑旭出发去找灵药之后第八天，我父亲从外地回来，得知了我与他的约定……我白送了黑弓、投枪、铁爪给他，并给了他一个储物袋，之所以做这些，是因为我看好郑旭，想交好他，但父亲当时不知道郑旭的实力，问了我一句话……”
司徒菀菀看向躺在一般的郑旭，“他问我，你是不想喜欢郑旭？”
朱巧倩一愣，身体略略紧绷，瞬间放松下来，“那……菀菀妹妹，你是怎么回答的呢？”
“不是！”司徒菀菀摇摇头，说道。
莫名的，朱巧倩松了一口气，“那后来呢？”
“后来……倩儿姐姐，男女之间的事真的好奇怪，以前父亲没提过的时候，我与郑旭认识了两个多月，想的都是与他合作的事，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可父亲一提……我突然意识到郑旭真的很特别。”
朱巧倩身体又是一紧。
微微一顿，司徒菀菀续道：“倩儿姐姐你也知道，五方城豪族公子如莫风、周岩、朱凤，包括以前的……方旭，天天围着我转，可我却对他们一点想法都没有，而郑旭……从父亲提起之后，我突然有了一点点这种想法，所以对他格外关注，五方城出事的那天晚上，我找你……其实就是想多听听郑旭的事。”
朱巧倩点点头，当时她还奇怪呢，司徒菀菀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进入圣墓之后，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磨难，司徒家武师由最初的七十多人到最后只剩下不到十人，冯师傅等人对我们的态度越来越恶劣，看到我们时多次露出贪婪的目光，直到那一次……
“父亲他们为了保护我们而死，冯师傅等四人将我们围住，关键时刻郑旭出现，当时你扑到他怀里痛哭，我站在一边突然间非常羡慕，那个怀抱……应该很温暖吧？”
司徒菀菀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如梦呓般喃喃道：“确实啊，那个怀抱很温暖！随后不久我就知道了。”
“之后，我们三个人一起经历了太多太多，他太多次救过我的性命。后来，倩儿姐姐实力上升很快，好多时候能帮上他，而我却只能是他的拖累。其实……他本来没必要管我的，我们之间充其量只是合作关系，不像是倩儿姐姐你，你对他有救民之恩。所以，一次一次，一点一点的，我发现我真的喜欢上他了。”
司徒菀菀扭头看向朱巧倩，“倩儿姐姐，其实我知道你很早以前就喜欢他，可是我还是义无反顾的喜欢上了他，我是不是很自私？”
没等她回答，司徒菀菀扭头看向郑旭，“我知道我很自私！在火山口，面对罗春时，我们心知必死无疑，我对郑旭说我喜欢他，他说他也喜欢我。呵呵……倩儿姐姐，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开心吗？即便面临死亡，可我竟然一点都不害怕，我……满心欢喜！”
朱巧倩想起当时的情景，默默长叹一声。
“可是……他竟然是在撒谎，我在他心中原来只是‘红颜知己，很好的朋友’，倩儿姐姐，呵呵呵……”
说到“红颜知己，很好的朋友”时，司徒菀菀语带嘲讽，“是啊，谁会喜欢一个没用的拖累？我早该想到的，我真傻……呵呵，呜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