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躁小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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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军心者何?

    张未央来到韩睿身边,看着空空如也的箭筒,无奈摇了摇头。

    “大家箭矢都用的差不多了,石木也没剩多少,匈奴人若再来,我们就只能白刃战了···”

    话音未落,一队鲜衣怒马地军士送来大量箭矢,每个守城士卒身边都放了足足三筒。

    在他们身后,一位身披大红披风,盔上鹖羽高高耸立的老将,龙行虎步间爬上城墙。

    没有振奋人心的宣讲,也没有怀古伤今的虚伪作态,开口就问:“诸将士伤亡如何,可还能战?”

    众人看着老将,城头上一片沉寂。

    韩睿细一看,哟呵?

    不是那妻管严的老匹夫又是谁?

    正欲上前呵斥,就听老将沉声道:“吾乃燕将栾布!”

    “今日起,吾与众将士同息,共食,云中一日不陷,吾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跟大家伙一起撑到大军来援!”

    “现在,还能杀敌的,站起身;不能战的、不想战的、不敢战的,坐着别动,等军士上前扶你们下去。”

    众人闻言,依旧满脸呆愣,仿佛被施了定身术。

    还是韩睿打破了宁静:“老匹夫!你欠小爷的金子打算什么时候还?”

    张未央赶忙拉住韩睿,眼中满是惊诧。

    那老将闻言,漫步向前,走到韩睿眼前,端详许久才想起来韩睿是谁。

    咳嗽两声掩饰尴尬,对韩睿小声道:“咱俩的私事以后再说,现在重要的是军心···”

    韩睿心中长叹一口气,装作一副惶恐的模样,道:“将军恕罪,小的认错了人,错怪将军了···”

    栾布嘴角略一抽搐,顺着话茬接了下去:“无妨~你站起来了,那就是还能战?”

    哎呦我勒个暴脾气!

    这老东西坑我?

    见老将眼中满是狠厉,韩睿也明白了:将士们士气全无,得有一个带头的。

    韩睿眼中满是坚定(愤怒),愤声道:“汉人丈夫,只有站着死,没有躺着生!”

    身边的张未央和桑季更是看得明白,同声道:“我等能战!”

    不明内里的众人见此,只觉满腔热血涌动,纷纷站起身:“唯将军马首是瞻!

    高昂的呼喊响彻云霄,战意逐渐充斥于整个城墙之上。

    “战!”

    “战!”

    “战!!!”

    一时间,整个云中城陷入一片沸腾,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一个声音:战!

    栾布看着眼前的一幕,暗自点了点头:军心可用!

    “诸将士听令!”

    “五人为一伍,两伍为一什,守五丈之墙!”

    “每什之中,一队砸石扔木,一队持弓御敌!”

    “诺!!!”

    ·

    在城墙角落,韩睿正怒视着栾布。

    “老匹夫,说实话,现在情况到底如何?”

    栾布心虚间沉思许久,终是道出实情:“不容乐观呐~”

    “此番,匈奴大军骑兵五千,奴隶军三万攻打云中,按往常惯例,本该威慑一番就离去的。”

    “此番却不知为何,颇有些要破釜沉舟,不惜一切代价攻下云中的意思。”

    “长安朝堂想必正调兵遣将,不过等大军来援,至少得十五日啊···”

    栾布哀叹一番,见众人神情低落,又安慰道:“当然,那是大军。”

    “若是临近郡县得到消息,日夜驰援的话,应该会快一些···”

    说着,从身边亲卫手中取过堪舆,瘫在地上,指着上郡境内。

    “榆林塞,距离云中不过四百里!”

    “战起已有三日,若是榆林塞出兵支援,最早明日清晨,就可抵达云中城!”

    “如此,云中城就不会陷落。”

    栾布脸色稍微轻松起来:“我甚至怀疑,匈奴人今日攻势如此猛烈,或许就是发现了援军,才想要速战速决。”

    韩睿听到这里,心中长出一口气。

    只要守住今晚,就可以结束这场战争了?

    冲栾布拱拱手,几人走向自己的防守位置。

    没走几步,韩睿回过头,‘小声’喊道:“老匹夫,小爷不会死的,你欠小爷的金子别想赖掉!”

    栾布嘴角抽搐着,目送韩睿远去。

    “这小家伙,真是一点都不给老夫留面子···”

    栾布今年,足足八十一岁了···

    ·

    栾布的到来,让将士们重拾了战斗的信心。

    之后韩睿口中传出,明早会有援军的消息,更是让众人士气高涨!

    对面匈奴营帐中,气氛则略显凝重。

    秃离此时正跪在白羊王面前,脸上印着两道鲜血淋漓的鞭痕。

    “三万人!你都攻不下云中,我要你何用?”

    秃离不敢做任何辩解,只低着头,满是羞愤。

    坐于上首的右贤王插口打断道:“昨日,游骑发现了汉人的援军。”

    “这场战事,必须在今夜见分晓!”

    “不管拿不拿的下云中城,明日黎明,我们就得撤退了···”

    唉···

    这次,汉人的反应怎么就这么快呢···

    白羊王深深颔首,带着秃离走出营帐。

    走到远处,回头看着低头沮丧不已的秃离,白羊王眺望的远方,悠悠开口。

    “秃离,你可还记得,你哥哥是怎么死的?”

    “记得···”

    秃离的哥哥,白羊部曾经最勇武的哲别,单于都赞赏过的武士!

    死在秃离十岁那年冬天。

    那一年,草原上闹了白灾,牛羊成片成片饿死冻死。

    一些小的部族更是完全覆灭,在春天才被发现。

    秃离亲眼所见,人和牛羊的尸首就像冰雕一般,耸立在避寒地盆地内。

    那一年,白羊部丧失了三分之一的部众、三分之二的奴隶,以及一半以上的牛羊牧畜。

    眼前的白羊王,当时也只能靠着吃几年前的腐臭肉干度日。

    他哥哥,在饥饿的折磨下,吃下了那一条夺走他生命的野狗···

    “秃离,这一次,我们若是不能抢回粮食,到了冬天,日子可能会比糟白灾时还难啊···”

    这一战,白羊部带来了几乎所有的奴隶和青壮,以及大部分的奶酪肉干。

    奴隶已经在攻城中损失了许多,食物也消耗殆尽。

    若是空手回到部落,这个冬天就将变成白羊部的梦魇!

    秃离胸腔剧烈起伏着,跪倒在地,取出腰间匕首,缓缓在脸颊划下一道血口。

    “我!秃离!白羊的子孙!在此向天神发誓!”

    “若是不能拿下云中,就让我的灵魂永世不得安宁!”

    庄严起誓后,秃离起身向爱马走去,任由鲜血从脸上流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