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争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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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波涛乱 第四十三章:进军

    天地开辟,日月重光。遭逢际会,奉辞遐方。将扫群秽,还过故乡。

    肃清万里,总齐八荒。告成归老,待罪舞阳。————司马懿《征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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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光易逝,日月如轮风雨迅。江山如梦,金戈铁马百战身。

    大业八年,十月二十八日,天子杨广率群臣祭天,发布《征高丽诏》,其文如下:

    寰宇盛德,降繁霜于秋令;圣哲至仁,著甲兵于刑典。故造化之有肃杀,义在忘我,帝王之用兵戈,盖非获已。

    黄帝五十二战,成汤二十七征,方乃德施诸侯,令行天下。高丽蛮夷,李建小盗,朕犹亲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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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王者之师,义存止杀,贤人之教,必也胜残。若李建泥首辕门,自归司寇,其余臣属入归朝奉顺,朕当量才任用,无隔夷夏。若其凶狠相抗,不从官军,国有常刑,加之无遗。

    今明加晓示,汝等当称朕意。

    然后便点兵一百二十万,克日出发。

    大隋天子用兵,声威浩大,提前告知天下,分兵十二道进发,每道十万府兵。

    同样是带着‘肃清万里,总齐八荒’的志向,大隋天子并无半点司马懿小心谨慎的心态,反而以黄帝、成汤继承者自居。

    大隋乃是府兵制,军士出则为兵,闲时为民,作战需自备盔甲和兵器,除了朝廷中央的五十万骁果禁军外。

    十一月初,冬天到来,百万雄狮大军却在诏令下朝辽东进发。 一片辽阔白山黑水之间,大隋征辽大军迤逦如蛇艰难行进,把一大片一大片雪地踏得化开,露出下面潜藏的野草,使其来年更加茂盛。

    行进的右屯卫人马,不畏风雪,赶赴前线。天空有两只海东青飞速掠过,远处群山耸立,白雪皑皑,映照着大军郁郁葱葱的黑旗,显的和谐而又肃杀。

    五十骑马蹄声从后方响起,很快超越中军,赶上正在前方巡逻探路的先锋。

    到了先锋将旗前,骑队勒住缰绳缓下来,当头一名骑士越众而出,居高临下冷声道:“高重德何在?”

    “大胆,汝何人也?敢直呼我家将主姓名!”尉迟恭厉叱一声,右手雷鞭横陈,剽悍肃杀之气笼罩四周。

    柳庄不见如何动作,背后巨弓也已经落入怀中,重箭蓄势待发!

    高驷的两千府兵,本来归属第八道后军。但不知为何右屯卫大将请命做先锋,他就也被稀里糊涂的跟着被调到先锋大军中,如此情况下未来形势更加恶劣。

    那队骑士被尉迟恭和柳庄煞气震慑,再不敢无礼。

    高驷微微一笑:“为将之道有缓急,抚士卒不可急,急之,则益乱;治军情不可迟缓,慢之则怠误军机。”

    教导过麾下,又说着:“治军之道,在于纪律严明也!百药兄,张火灵,军中之事暂时托付给二位,我去去就来。”

    到了二十一世纪,练兵的基本方法就强调要有铁一般的纪律,治军时相熟的新兵都要打散了重编,但这是依靠着现现代国家空前绝后的通讯手段来维持。

    在古代根本不具备这个条件时,士卒编练往往以同宗同乡为营,如此就会形成战斗力强大的“父子兵”,一人伤亡,全军奋勇,常常能够以少胜多。

    但这种情况,必会招致严重的抱团后果,对此,高驷十分清楚。

    用现代的话说, 步子迈得大了,会扯着蛋;精神收得太紧,就会崩溃。

    见那队骑士还在等候,高驷也不过多为难对方,指着最前面的骑士问着:“将军怎生称呼,来唤某家何事?”

    “高先锋,适才俺得罪了。某家武贲郎孟金叉,奉大帅之命,请阁下到中军一叙。”孟金叉立即说明来意。

    “恩,知道了。孟将军请带路。”高驷说完,想了想,又说着:“麦大将军之名,某仰慕久矣,不知何事唤我?”

    “高先锋不必担忧……大帅对你可是颇多赞赏,请!”孟金叉似有顾忌,只是引路内情不肯多讲。

    右屯卫大将军麦铁杖,江南始兴人,少时勇猛有力,能日行八百,赛过奔马。后投军,被陈宣帝看中,选来做陈叔宝护卫。

    可惜陈后主不识英雄,竟把其视为奴仆,常用来打伞。麦铁杖郁郁不得志,后跟从陈后主降隋,归属于国公杨素麾下,勇猛作战,大放异彩。

    天子杨广亦是非常赏识他,先拔其为车骑将军,又加封其上柱国,右屯卫大将军,使之从一介降臣奴仆跃升为大将军,国之干臣。

    麦铁杖,少贫贱不知书,作战以勇武称雄。中年得志,折节下学。老而有成,娴熟法令制度,治下群盗绝迹。

    这蜕变的过程非常辛苦,足见此人非是等闲莽夫之辈。

    麦铁杖最让世人称道的反而是其忠义。前世历史上,征辽东时自请为先锋,途中得病,隋军郎中劝他上书天子归家修养,老麦却说:“大丈夫性命自有天定,当效命疆场,马革裹尸还。岂能老死于病榻之上?”

    将渡辽河时,他自知命不久矣,对三个儿子说:“某深受皇恩,为国尽忠,就在今日。忠孝节义,尔等宜勉之!”

    遂率先渡河,与高丽蛮军奋战至死。

    天子闻之,亦为之流涕,下诏说:“铁杖志气骁果,夙著勋庸,陪麾问罪,先登陷阵,节高义烈,身殒功存。”乃追赠其为宿国公,谥号武烈。

    君以赤诚相待,臣便以命相报,这便是麦铁杖!

    有句话说‘老粗出能人’,高驷岂敢小觑对方?

    果然,沿途行来,大军秩序井然,高驷立刻暗里运起神通观望吉凶,显示:“大凶之兆。”

    一行人策马奔腾,很快就到了中军,未及下马,前方就有人在马上抱拳行礼:“某家麦季才,在此恭候多时,高先锋请!”

    高驷微笑的点头致谢,转马跟随着对方向中军帐而去。

    由于主帅早有安排,又是少将军引路,沿途并无半点阻拦。因此,中军帐门帘被挑起来,高驷很快就见到了右屯卫大将军麦铁杖。

    只见,大帐中有个方脸大汉坐在胡床上,狮口阔鼻,顾盼自雄,纵然处于病中,亦颇有威严之气,此人便是麦铁杖。

    在其身边有两个年轻小将护卫,乃是其长子麦孟才,次子麦仲才。这时已是寒冬腊月,天寒地冻,军士多有冻亡者,出身江南的麦铁杖得病也就不足为奇了。

    高驷新进,见到主帅后,便立刻行礼抱拳道:“末将高重德,参见大将军。”

    麦铁杖由他行礼完毕,先不讲其他,反而对次子和幼子吩咐道:“你两个带那俩壮士去歇息片刻,老夫同高先锋有话要讲。”

    “是,父亲!”麦仲才应着,他匆忙去了营房,去准备接待之所,麦季才上前给柳庄和尉迟恭引路。

    “柳庄,你们且虽两位少将军下去,不得惹事。”高驷叮嘱着。

    “遵命!”帐中很快就只剩下三个人。

    “重德,还记得老夫吗?咱们有过一面之缘。此次招尔前来,是有军务相商。”麦铁杖拱手说着,很是客气:“我有三子,都追随我为国效力,然皆只是中人之姿。”

    讲到这里,老麦脸上露出担忧之色,说着:“老夫本以为征辽东,能一举而克,才自请先发,哪知还未到就折损了两成兵力。闻汝有才,故而相问。”

    先不说到底是不是真的看中自己,态度上的确很诚恳。

    “敢不从命?”高驷一副大喜模样,连忙说着。

    定下神来,这才想起,平定汉王杨凉之乱时,确时见过麦铁杖,对方统领前军,作战勇猛在诸将丛中也算风格鲜明。

    一番回应后,就进入正题,高驷还是忍不住说着:“末将名声不显,将军何以知我?”

    麦铁杖哈哈笑道:“晋阳城一役,高郎君指挥若定,老夫可是印象深刻。我军此时进兵,胜算几何?说吧,不必顾忌。”

    高驷抬头看了过去,只见麦铁杖气度豪迈,拖着病体仍旧不忘克敌之事,但却不得不实话实说,因为这是唯一改变前军命运的机会!

    他轻叹一声,说:“请恕末将之言,唉,这场讨伐之战,我们根本无半点胜算。朝廷仓促进军,寒冬到此,大雪之际,未战士气便输了三分。”

    麦铁杖瞪眼的说着:“小子,我军可是天兵百万,宇文述更是当世名将,用兵严谨,怎会没有胜算?”

    高驷摇头,继续说:“正是宇文述为将,指挥全军,此战最后的一分胜机也丧失了。”

    麦铁杖一怔,虽然与宇文阀不对付,但还认可宇文述才能的,说着:“你这就有所偏颇了,老夫知你同宇文阀有仇,可宇文述的本事乃是朝中公认的。这样吧,此战过后,老夫亲自向陛下上书作保,消除你们之间的仇怨。”

    高驷并不接话,反而道:“宇文述是名将不假,但非帅才。夫为大将者,公而忘家,其人私心过重。指挥一军尚可,做百万大军统帅则德行不足。更何况,他调派将军您做先行之军,明显就是把右屯卫当作棋子来试探高丽蛮军战力。依小子愚见,将军当止步于辽水西岸,等候大军到来再行进兵。”

    麦铁杖听到这里已经赞同了高驷的观点,宇文阀的贪婪同样是众所周知的。但是转念一想,却笑自己:“老夫请命为先锋大军,岂能畏而不前?不过这小子说得却有道理。”

    想着,就上前对高驷说:“大军行止,天子自有定夺。从现在起,你就留在中军做参军。”。

    高驷只得道:“谨受命。”

    于此同时,数千里之外,两大督粮总管也纷纷差人打听前线军情。

    汴州城内,杨玄感登临城头,望着涛涛河水,沉吟道:“时机将至矣。”

    “圣人放心,臣李渊定备好粮草,绝不出半点差错。如有延期,甘当军法。”唐国公李渊在幽州行宫内,指天发誓,最终打动了大隋天子,任命其代幽州总管,看守大军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