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劫难逃:冷少,别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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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节 往事

左翼天抱了点点进了侧厅,拿出药箱,给点点包扎了一下,交给手下人,送到宠物医院去了。临走前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小心对待他的点点,这让看惯他叱咤风云的手下人,心里很是纳罕:“这是什么情况啊?咱家老大什么时候开始对小猫小狗有兴趣了?”

左翼天松了衬衣的扣子,颓然坐在沙发上,想起刚才的一幕,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难受,从何时,幼时最好的玩伴,成了见面就要吵架的仇人?

那时,他们都还是小孩子,一起住在一个偌大的庭院里。那里有好看的鸢尾花,有四季流淌的小溪,有蓝的天白的云,有捉蜻蜓扑蝴蝶的欢乐,还有他们亲切慈祥的姆妈,一大早,就会扯了大嗓门喊:“三个小鬼,快要起床啦!”拖长的尾音,像是早上吆喝卖包子的大妈。

姆妈是东北人,典型的大嗓门,一生气就会拿着棒槌,追他们三个追的满庭院大的跑,嘴里还不住的谩骂:“你们这帮臭小子,看我逮住你们,怎么收拾你们?”

除了蓝漾雪是六叔的亲侄女,左翼天和江南下都是孤儿。左翼天的父亲当年和六叔在同一个帮会,都是在道上混的。用六叔的话说,他和左翼天的父亲是患难与共,出生入死的兄弟。每每说到往事,六叔免不了的老泪纵横,让人觉得,是怎样的兄弟情深,时隔多年,还让他回想起来,痛彻心扉?

左翼天的父亲和六叔有些渊源,左翼天家破人亡后,六叔领养了当时年仅七岁的左翼天,这样出来,也算合情合理。谁让他是他父亲最好的兄弟呢?

可江南下的身份就有些尴尬,他确实是六叔捡来的孩子。那年的冬天下了大雪,六叔在开车回家的路上,因为路面很滑,六叔开车开的很慢,蓦地,一个瘦小的身影就斜倒在他副驾驶位置的窗户上。六叔慌忙下了车,就看见了江南下,就一眼,六叔就觉得这个孩子跟别的孩子不太一样,眉目清明,骨骼硬朗,虽穿了破旧的衣服,仍挡不住他少年老成的光华。

六叔叫醒那孩子,带他去吃了热腾腾的阳春面,买了厚厚的羽绒服。孩子不饿了不冷了,俊俏的小脸开始会笑了,用怯懦的声音询问:”伯伯,你是好人,我以后就跟着你吧!”

多年以后印证,江南下就是那种别人进他一尺,他会泉涌相报的人。当年六叔用了碗阳春面和一件羽绒服,就俘获了他的心,致使他倾尽了半生的年华,去为这个给他阳春面的男人出生入死,在所不惜。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还竭力的护他周全。

这就是江南下。

当天晚上,江南下的突然到来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尴尬和热烈。饭桌上坐着一对金童玉女,像是从画上走下来的人。

男孩华光内敛,锋芒毕露,眉眼清冷,拒人千里。女孩娇憨可爱,楚楚动人,一笑就会深陷出两个小酒窝。女孩伸出白胖的小手,递给他一个苹果味的棒棒糖,虽没有太大的表情,但对于刚进那个家的江南下来说,那样轻微的举动,不单单是一个糖那么简单,更多的是接受与包容。

很多年以后,江南下还会记起蓝漾雪递给他棒棒糖时,天真可爱单纯无邪的样子。

从此以后,无怨无悔,铭记在心!

江南下入住了没多久,就接到六叔的通知,他和左翼天要到东南亚一带接受严格的军事训练,那个叫做老挝的地方,他不知道,那样的年纪,就觉得非常的遥远,心里没有恐惧,更多的就是对未知的兴奋,他们不知道,面对他们的,是怎样残酷的现实和非人般的折磨。

中间所有的残酷,杀戮,辛苦,劳累,伤痛都统统省略,那样的场景是用语言无法能形容的,还好,左翼天和江南下都硬挺了过来。

等他们再次回国,两个小孩子都已经成了成熟充满魅力的真正男人,就像蚕蛹,历经艰难的蜕变,幻化成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在执行第一次任务的前一天晚上,姆妈折叠好他们第二天要穿的衣服,在一旁絮絮叨叨,说:“一定要小心啊,刀枪不长眼的,姆妈还等着抱孙子呢。”

两个男人像是一笑,觉得姆妈真的是年纪大了,人变的神经质而而且十分的啰嗦。可他们都知道,姆妈是真心的爱他们,大半辈子的辛劳都放在了他们三个人身上。

她一辈子没有生育过孩子,把他们三个当成自己的孩子,不偏不倚,一视同仁。姆妈是虔诚的基督教徒,用她的话说,我们都是上帝的孩子,我们与爱同生。

第二天的战斗十分重要,六叔也亲自过来指挥。地点是在一个废弃的化工厂。

当时刀光箭雨,飞沙走石,枪淋弹核,场面甚是激烈。

到了战斗的想最后关头,左翼天只要一扣扳机,战斗将全部结束,他的第一次作战也就完美的画上句号,他人生的开端将是一笔成功的记录,也就在这即将宣告战斗结束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人跳了出来,高喊着:“天天,小心你背后。”

是姆妈。她怎么来了?所有的人都在奇怪怎么突然就多出来个老太太?说时迟,那时快,敌人眼疾手快的一下子挟持了姆妈,一把闪光的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她的的眼睛里尽是恐惧,颤抖着身体,望着左翼天清冷的面容。

“开枪!马上!”六叔焦灼的声音透过满是尘埃的空气,传进他的耳膜。

“嘭”子弹射了出去,正中姆妈心脏的位置。江南下在这时干了过来,一声惨烈的“不要”,也没有阻挡住子弹的飞射。

“嘭”又一枪,正中敌人胸腔。

战斗结束,应该皆大欢喜。可静死的空气,淌了谁的血,流了谁的泪,伤了谁的眼眸?

左翼天高估了自己,他以为自己可以一枪击毙那歹毒的敌人,纵使子弹再偏倚,也不会伤了姆妈,可是他太年轻了,在那样年少轻狂的年纪,为了胜利,可以拿姆妈的性命去赌。以为主动权在自己,胜券的机会会很大,可他不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用来赌的,纵使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几率,也要为那百分之一考虑到后果。

他的这一想法也正中敌人的下怀,就在他射出子弹吃的一瞬间,敌人转换了挟持姆妈的姿势,那样的速度,让左翼天没了回转的余地。

江南下扑倒在地,生生切切的呼喊着:“姆妈姆妈,你醒醒!”一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哭的肝肠寸断,死去活来。

左翼天淡了眼眸,敛了华光,眼神空洞,没有一滴眼泪,就只是呆呆的看着在地上滩成一片的鲜血,像多年前的某个夜晚,至亲的人,在他的眼前,颓然在地,从此没了声息。

江南下赤了眼眸,凌厉的眼神在他的脸上扫过,那样的悲愤,疼痛,身心俱裂,让左翼天此生难忘。

江南下没有再有过激的行为,怀抱了姆妈,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艰难的向外走去,那样落寂的背影,像是从此再没有人疼的孩子。

走过左翼天的身边,姆妈耷拉垂下的手,无力的碰触了下他的指尖,顿时,他全身开始**,像是全身过了电般不住的颤抖。那抹致死的冰凉,从此以后,多少年了,那个给碰触的地方,就再也没有温暖过。

六叔走了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不要太在意,为了成功,总要有牺牲一些弱小的人,这个社会就是这样。”

左翼天身体还是不停的颤抖,对于战斗,早已习惯了麻木不仁,可现在死的不是别人,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没了亲生母亲,现在,连最后一个母亲也没有了,而且是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至亲的人,这样的悲剧,让年仅二十岁的左翼天如何的承受?

从此,他更加的练习枪法,从此,他更加的沉默寡言,从此,他和江南下之间便有了无法解释清楚的隔阂!

四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