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握刀的小男孩
“一碗阳春面！”
青衣年轻人对站在桌前的伙计说道，接着望向李无忧，面带微笑极为慷慨问道：“想吃什么？我请客！”
李无忧腹中正是饥肠辘辘，连忙应道：“一碗鸡汤面……不，两碗！”
伙计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心中腹诽道：老子来四层楼这么些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般抠搜的人，两人就点三碗面！
不多时，冒着热气的面端了上来，泛着油光的面条上盖了一层切得四四方方的鸡丁，鸡丁上又撒了一把青绿的葱花，显得极为诱人，李无忧深深吸了一口鸡汤的香气，随即埋头大吃，心中觉得甚是满足。
青衣人则是慢条斯理地咀嚼着，仿佛要从那雪白的面条中，品味出无数滋味来。
两人几乎同时放下了筷子，青衣人付过了帐，看着李无忧，平静说道：
“若是有缘，自会再见！”
说罢拾起倚在桌旁的青竹杖，走下了葵花楼，李无忧看着那个年轻人青衣飘飘消失在了人海中。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告诉李无忧他的名字，而是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还有其中一支珠钗，那是李无忧押对了注赢来的。
李无忧也心满意足的站起身，走下了葵花楼。
青石长街上依旧人来人往，迎面而来的春风，从他的脸上拂过。
解决了温饱问题，他心情大好。
李无忧走了不久，就看见了一个珠宝店铺，他注意到门前同样是一朵盛开的葵花。
他走了进去，出来的时候，手里的珠钗不见了，身上多了二十张银票，两千两，与青衣年轻人说的分毫不差。
他不由更加佩敬那个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
走在古意斑驳的青石街上，李无忧心里感觉怪怪的。
似乎……少了点什么！
奇怪，究竟少了什么？
李无忧转过头往身后望了望。
他心头“咯噔”一跳：阿呆呢？
在那家酒楼上光顾着看热闹去了，没顾得上阿呆！
李无忧拔腿就往葵花楼跑。
好不容易到了楼下，远远就就见着楼下围了一群人，正自议论纷纷。
“葵花楼今日是怎么了？乱糟糟的！”
“听说啊是有人在楼上吃霸王餐，还醉酒闹事呢！”
“放屁，不是人，是一只鹅，我当时就在边上！”有人大声道。
有人诧异道：“不是有守楼的人吗？”
“守楼人顶个屁用！那只鹅肯定是修炼千年的大妖！一翅膀就把两个守楼的扇飞了，这不在那躺着的嘛！”
李无忧擦了擦汗，心中一惊：糟了，阿呆又吃酒了！
在山上时他可是见过阿呆吃酒后的样子，那叫一个鸡犬不宁啊！
人群一阵骚动。
只见一只硕大的白鹅，站在了葵花楼四楼的窗沿上。
窗沿本来就十分狭窄，白鹅却偏要在上面来来回回走个不停。
他身子摇摇晃晃的，老太爷走路一般，给人一种随时都能掉下来的感觉。
“阿呆！快下来……”李无忧在下面喊得声嘶力竭，白鹅似乎根本没听到，反而引得路人侧目。
走了几圈后，它定住了，圆滚滚的身子扭了扭。
然后它伸开了双翅，大有一揽江山如我怀之势。
众人看见，这厮居高临下，竟扯开嗓子“嘎嘎嘎”高叫起来！
神态颇为兴奋，竟然乐在其中。
众人齐齐沉默，都在思索，这只鹅妖到底要作甚？
忽然一个小丫头脆生生喊道：“爹爹你看，那只鹅在唱歌哎！”
围观的民众不禁为之失笑，小丫头气鼓鼓地不依：“它是在唱歌嘛！”
李无忧仰头望去，阿呆果然有几分引吭高歌的味道。
它的声音到了最高处，那只白鹅突然动了！
它扇动两下翅膀。
接着自窗沿上飞了出去。
奈何身躯肥大，没飞出几丈远就直直往下坠去。
在无数道惊呼中，白鹅临危不乱，双翅连扇，在离地不足一丈的空中稳住了身子。
阳光照在它洁白的羽毛上，熠熠生辉，这只白鹅竟给人一种圣洁之感。
李无忧面上露出笑容。
他仰头望着，想起老道士说的话：阿呆都能飞，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在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那只不走寻常路的白鹅就这样大叫着飞过长街。
一路将别人的铺子、摊子撞得个七零八落，还不时撞在别人身上，一个胆子小的民众被这“飞来横祸”吓得当场昏倒。
……
扬州城西城门有三个，一个正门，两个侧门。
正门可供八马齐头而行，两侧是身披明光甲的守城军士。
阳光照在甲胄上，金光灿灿，尤为威风，那些顽皮的孩童看着，脸上满是崇敬。在这些孩童的心中，这些军士便是世间最威武的人了！
时值下午，进出城的人并不算多。
所有人都注意到，一架马车驶进了城门。
之所以如此引人注目，因为这架马车极大，大到需要四个车轮。
车厢足足有四辆平常的马车那么大，而且，是由“千金难买”的血檀木制成，这种木料十分坚硬，寻常箭矢难以射穿。
拉车的，是四匹白马，体格雄健，肌肉壮硕，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四匹马头上，都生有一只白玉般的独角，这是千里马与独角兽混血而孕的甲字号军马。
一个男子赶车，马车两旁还有四个随从，驱马相随。
守城的官兵正要上前阻拦检查，一看到那辆马车，都停住了脚步，一名随从斜着眼笑道：“怎么，军爷不检查了？”
守城军士仿佛避之不及，任由马车驶过，几个随从张狂大笑着走远。
这扬州城的人，谁不认识这辆马车？
一名军士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狗奴才！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他很愤怒，但声音压得很低，显然是怕那几名随从听见。
另一名军士忿忿道：
“不知道又是哪家倒霉女子遭了殃！”
说完他又感慨了一句：
“杨家两位公子怎么差这么多？”
其实，扬州城的人都在想：怎么杨家两个公子相差这么多？
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杨大公子天资过人，年纪轻轻就闯出了名头，是玄武榜上有名有姓的人。
当然，杨二公子如今也是名震一方，不过这个名震一方说出来可就有些丢人了。
这位杨二公子最爱春游，不过他的春游不似寻常的春游。
一般的世家子弟春游都是阳春三月呼朋引伴，带上美酒佳人去登高踏青，兴起时作上几篇诗文，自得其乐。
而这位杨二公子却是与众不同，每每出行，都是乘坐一架大马车，路上只要见到有几分姿色的女子，便强行掳进马车当中，做那不可描述之事，美其名曰“春游”。
扬州女子，但凡见着那辆引人注目的马车，都是哭爹喊娘，远远躲开。
马车驶进了城，车夫一扬手，马鞭在空中“啪”的一声脆响，马车行驶得骤然快了起来。
街道上的人，听到马车中隐约间有一道声音传出。
似乎是女子的声音，喊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许多人见怪不怪，杨二的马车中没有女子才叫奇怪哩！
接着，自马车中传来一个男子肆无忌惮的大笑。
忽然，一个小小的身影冲入了城门，朝着那那辆马车追了上去。
仿佛不要命一般！
一名随从不经意看到了这一幕，似乎起了兴致，冲车夫喊道：“老汪，慢着点，小崽子撵上来了！”
剩余三人一起转过头来，远远瞧见那个小身影，脸上满是嘲弄的笑容。
马车慢了下来。
那个小小的身影转眼就追到了跟前，是个小男孩，看模样也就十岁左右，身上穿着一身孝服。
引得过往民众驻足旁观的是，小男孩的双手，紧紧握着一把柴刀。
他毫不理会胸口剧烈起伏，冲着几名随从大吼道：“我娘亲呢？把我娘亲还给我！”
不知是胆怯还是愤怒，他双手颤抖着，小脸也是一片通红。
他小小的身子，才刚到马肚子那么高。
一名随从嘿嘿笑着拍了旁边随从一巴掌：“赵四，你儿子问你要娘呢！”
赵四是个络腮胡大汉，在马上俯视着小男孩，淫笑道：“小子，你娘啊在我屋里，说好了今天晚上要给我暖床！”
几人一阵哄笑，旁边的民众看着，皆是敢怒不敢言。
小男孩显然听不懂他们的话，继续嘶吼道：“把我娘亲还给我！”
在四匹高头大马面前，小男孩的身影显得极小，仿佛一株小草，四匹马只要一冲过来，就能将他踏为泥水。
但这株小草此刻却倔强地挺立着。
马车中突然传来一声妇人的惨呼。
小男孩蓦然双眼圆睁，喊道：“娘亲，我来救你！”
他就像一头发怒的小兽，一下子就扑到了马车跟前。
然后抡起手中的柴刀，狠狠砍在车厢上。血檀木极为坚硬，柴刀只留下道小口，小男孩双手却震得发麻。
“狗崽子，滚开！”几名随从又惊又怒，扬起马鞭劈头盖脸向那小男孩砸去。
小男孩双眼变得通红，就像疯了一般。
“啪啪……”鞭子破空而至，小男孩背后衣裳裂开，肌肤上留下一道道刺眼的血痕，触目惊心。
但他紧紧咬牙，任由那些马鞭抽在身上，口中发出嘶哑的吼叫。
“嘭嘭……”他双手抡起柴刀狠狠砍向马车。
一刀、一刀、又一刀……
马车里有男子喝问道：“干什么！”
“没事！公子爷放心！”车夫赶紧回了一句，转头对四名随从喝道：
“赶快解决了！”
小男孩背后的孝服已被马鞭抽成碎布，露出一道道猩红的血痕。
但他稚嫩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畏惧与退缩的意思。
“他娘的！”赵四脸色十分难看。
他怒骂一声，翻身下马，伸出右手一把揪住小男孩衣领，用力一掷。
“砰”，小男孩摔出好几丈远，痛得在青石板爬不起来，口中发出痛苦的哼声。
只是他手中，仍旧死死攥着柴刀。
赵四走到小男孩面前，小男孩挣扎不起，从脸上的神情可以看得出来，他很痛。
他眼中流露出的却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的恍若实质的恨意。
爹说过，男儿流血不流泪！
赵四脸上笑容狰狞，不知死活！
他正要一脚踹下，骤然眼前出现一道白影。
赵四心中一凛：不好，暗器！
砰！
心念刚起，一个“暗器”直直撞他头上。
他顿时觉得脑中翻江倒海一样，好半天才定下神来，
当他定下神来，却听见几个同伴都在望着自己哈哈直笑。
赵四仔细一看，见到的却是一只肥大的白鹅，正自地上爬起来，晃晃悠悠的显然神志不清，站都站不稳，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自己就被这么个玩意儿给偷袭了？
赵四勃然大怒，扬起鞭子就朝着白鹅抽去。
忽然间觉得手中一紧，鞭子已经被人牢牢抓住。
赵四心中微惊，抬眼望去，面前站着一个少年，麻衣胜雪，眼中露出无限愤怒。
(本章完)
青衣年轻人对站在桌前的伙计说道，接着望向李无忧，面带微笑极为慷慨问道：“想吃什么？我请客！”
李无忧腹中正是饥肠辘辘，连忙应道：“一碗鸡汤面……不，两碗！”
伙计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心中腹诽道：老子来四层楼这么些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般抠搜的人，两人就点三碗面！
不多时，冒着热气的面端了上来，泛着油光的面条上盖了一层切得四四方方的鸡丁，鸡丁上又撒了一把青绿的葱花，显得极为诱人，李无忧深深吸了一口鸡汤的香气，随即埋头大吃，心中觉得甚是满足。
青衣人则是慢条斯理地咀嚼着，仿佛要从那雪白的面条中，品味出无数滋味来。
两人几乎同时放下了筷子，青衣人付过了帐，看着李无忧，平静说道：
“若是有缘，自会再见！”
说罢拾起倚在桌旁的青竹杖，走下了葵花楼，李无忧看着那个年轻人青衣飘飘消失在了人海中。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告诉李无忧他的名字，而是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还有其中一支珠钗，那是李无忧押对了注赢来的。
李无忧也心满意足的站起身，走下了葵花楼。
青石长街上依旧人来人往，迎面而来的春风，从他的脸上拂过。
解决了温饱问题，他心情大好。
李无忧走了不久，就看见了一个珠宝店铺，他注意到门前同样是一朵盛开的葵花。
他走了进去，出来的时候，手里的珠钗不见了，身上多了二十张银票，两千两，与青衣年轻人说的分毫不差。
他不由更加佩敬那个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
走在古意斑驳的青石街上，李无忧心里感觉怪怪的。
似乎……少了点什么！
奇怪，究竟少了什么？
李无忧转过头往身后望了望。
他心头“咯噔”一跳：阿呆呢？
在那家酒楼上光顾着看热闹去了，没顾得上阿呆！
李无忧拔腿就往葵花楼跑。
好不容易到了楼下，远远就就见着楼下围了一群人，正自议论纷纷。
“葵花楼今日是怎么了？乱糟糟的！”
“听说啊是有人在楼上吃霸王餐，还醉酒闹事呢！”
“放屁，不是人，是一只鹅，我当时就在边上！”有人大声道。
有人诧异道：“不是有守楼的人吗？”
“守楼人顶个屁用！那只鹅肯定是修炼千年的大妖！一翅膀就把两个守楼的扇飞了，这不在那躺着的嘛！”
李无忧擦了擦汗，心中一惊：糟了，阿呆又吃酒了！
在山上时他可是见过阿呆吃酒后的样子，那叫一个鸡犬不宁啊！
人群一阵骚动。
只见一只硕大的白鹅，站在了葵花楼四楼的窗沿上。
窗沿本来就十分狭窄，白鹅却偏要在上面来来回回走个不停。
他身子摇摇晃晃的，老太爷走路一般，给人一种随时都能掉下来的感觉。
“阿呆！快下来……”李无忧在下面喊得声嘶力竭，白鹅似乎根本没听到，反而引得路人侧目。
走了几圈后，它定住了，圆滚滚的身子扭了扭。
然后它伸开了双翅，大有一揽江山如我怀之势。
众人看见，这厮居高临下，竟扯开嗓子“嘎嘎嘎”高叫起来！
神态颇为兴奋，竟然乐在其中。
众人齐齐沉默，都在思索，这只鹅妖到底要作甚？
忽然一个小丫头脆生生喊道：“爹爹你看，那只鹅在唱歌哎！”
围观的民众不禁为之失笑，小丫头气鼓鼓地不依：“它是在唱歌嘛！”
李无忧仰头望去，阿呆果然有几分引吭高歌的味道。
它的声音到了最高处，那只白鹅突然动了！
它扇动两下翅膀。
接着自窗沿上飞了出去。
奈何身躯肥大，没飞出几丈远就直直往下坠去。
在无数道惊呼中，白鹅临危不乱，双翅连扇，在离地不足一丈的空中稳住了身子。
阳光照在它洁白的羽毛上，熠熠生辉，这只白鹅竟给人一种圣洁之感。
李无忧面上露出笑容。
他仰头望着，想起老道士说的话：阿呆都能飞，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在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那只不走寻常路的白鹅就这样大叫着飞过长街。
一路将别人的铺子、摊子撞得个七零八落，还不时撞在别人身上，一个胆子小的民众被这“飞来横祸”吓得当场昏倒。
……
扬州城西城门有三个，一个正门，两个侧门。
正门可供八马齐头而行，两侧是身披明光甲的守城军士。
阳光照在甲胄上，金光灿灿，尤为威风，那些顽皮的孩童看着，脸上满是崇敬。在这些孩童的心中，这些军士便是世间最威武的人了！
时值下午，进出城的人并不算多。
所有人都注意到，一架马车驶进了城门。
之所以如此引人注目，因为这架马车极大，大到需要四个车轮。
车厢足足有四辆平常的马车那么大，而且，是由“千金难买”的血檀木制成，这种木料十分坚硬，寻常箭矢难以射穿。
拉车的，是四匹白马，体格雄健，肌肉壮硕，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四匹马头上，都生有一只白玉般的独角，这是千里马与独角兽混血而孕的甲字号军马。
一个男子赶车，马车两旁还有四个随从，驱马相随。
守城的官兵正要上前阻拦检查，一看到那辆马车，都停住了脚步，一名随从斜着眼笑道：“怎么，军爷不检查了？”
守城军士仿佛避之不及，任由马车驶过，几个随从张狂大笑着走远。
这扬州城的人，谁不认识这辆马车？
一名军士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狗奴才！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他很愤怒，但声音压得很低，显然是怕那几名随从听见。
另一名军士忿忿道：
“不知道又是哪家倒霉女子遭了殃！”
说完他又感慨了一句：
“杨家两位公子怎么差这么多？”
其实，扬州城的人都在想：怎么杨家两个公子相差这么多？
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杨大公子天资过人，年纪轻轻就闯出了名头，是玄武榜上有名有姓的人。
当然，杨二公子如今也是名震一方，不过这个名震一方说出来可就有些丢人了。
这位杨二公子最爱春游，不过他的春游不似寻常的春游。
一般的世家子弟春游都是阳春三月呼朋引伴，带上美酒佳人去登高踏青，兴起时作上几篇诗文，自得其乐。
而这位杨二公子却是与众不同，每每出行，都是乘坐一架大马车，路上只要见到有几分姿色的女子，便强行掳进马车当中，做那不可描述之事，美其名曰“春游”。
扬州女子，但凡见着那辆引人注目的马车，都是哭爹喊娘，远远躲开。
马车驶进了城，车夫一扬手，马鞭在空中“啪”的一声脆响，马车行驶得骤然快了起来。
街道上的人，听到马车中隐约间有一道声音传出。
似乎是女子的声音，喊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许多人见怪不怪，杨二的马车中没有女子才叫奇怪哩！
接着，自马车中传来一个男子肆无忌惮的大笑。
忽然，一个小小的身影冲入了城门，朝着那那辆马车追了上去。
仿佛不要命一般！
一名随从不经意看到了这一幕，似乎起了兴致，冲车夫喊道：“老汪，慢着点，小崽子撵上来了！”
剩余三人一起转过头来，远远瞧见那个小身影，脸上满是嘲弄的笑容。
马车慢了下来。
那个小小的身影转眼就追到了跟前，是个小男孩，看模样也就十岁左右，身上穿着一身孝服。
引得过往民众驻足旁观的是，小男孩的双手，紧紧握着一把柴刀。
他毫不理会胸口剧烈起伏，冲着几名随从大吼道：“我娘亲呢？把我娘亲还给我！”
不知是胆怯还是愤怒，他双手颤抖着，小脸也是一片通红。
他小小的身子，才刚到马肚子那么高。
一名随从嘿嘿笑着拍了旁边随从一巴掌：“赵四，你儿子问你要娘呢！”
赵四是个络腮胡大汉，在马上俯视着小男孩，淫笑道：“小子，你娘啊在我屋里，说好了今天晚上要给我暖床！”
几人一阵哄笑，旁边的民众看着，皆是敢怒不敢言。
小男孩显然听不懂他们的话，继续嘶吼道：“把我娘亲还给我！”
在四匹高头大马面前，小男孩的身影显得极小，仿佛一株小草，四匹马只要一冲过来，就能将他踏为泥水。
但这株小草此刻却倔强地挺立着。
马车中突然传来一声妇人的惨呼。
小男孩蓦然双眼圆睁，喊道：“娘亲，我来救你！”
他就像一头发怒的小兽，一下子就扑到了马车跟前。
然后抡起手中的柴刀，狠狠砍在车厢上。血檀木极为坚硬，柴刀只留下道小口，小男孩双手却震得发麻。
“狗崽子，滚开！”几名随从又惊又怒，扬起马鞭劈头盖脸向那小男孩砸去。
小男孩双眼变得通红，就像疯了一般。
“啪啪……”鞭子破空而至，小男孩背后衣裳裂开，肌肤上留下一道道刺眼的血痕，触目惊心。
但他紧紧咬牙，任由那些马鞭抽在身上，口中发出嘶哑的吼叫。
“嘭嘭……”他双手抡起柴刀狠狠砍向马车。
一刀、一刀、又一刀……
马车里有男子喝问道：“干什么！”
“没事！公子爷放心！”车夫赶紧回了一句，转头对四名随从喝道：
“赶快解决了！”
小男孩背后的孝服已被马鞭抽成碎布，露出一道道猩红的血痕。
但他稚嫩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畏惧与退缩的意思。
“他娘的！”赵四脸色十分难看。
他怒骂一声，翻身下马，伸出右手一把揪住小男孩衣领，用力一掷。
“砰”，小男孩摔出好几丈远，痛得在青石板爬不起来，口中发出痛苦的哼声。
只是他手中，仍旧死死攥着柴刀。
赵四走到小男孩面前，小男孩挣扎不起，从脸上的神情可以看得出来，他很痛。
他眼中流露出的却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的恍若实质的恨意。
爹说过，男儿流血不流泪！
赵四脸上笑容狰狞，不知死活！
他正要一脚踹下，骤然眼前出现一道白影。
赵四心中一凛：不好，暗器！
砰！
心念刚起，一个“暗器”直直撞他头上。
他顿时觉得脑中翻江倒海一样，好半天才定下神来，
当他定下神来，却听见几个同伴都在望着自己哈哈直笑。
赵四仔细一看，见到的却是一只肥大的白鹅，正自地上爬起来，晃晃悠悠的显然神志不清，站都站不稳，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自己就被这么个玩意儿给偷袭了？
赵四勃然大怒，扬起鞭子就朝着白鹅抽去。
忽然间觉得手中一紧，鞭子已经被人牢牢抓住。
赵四心中微惊，抬眼望去，面前站着一个少年，麻衣胜雪，眼中露出无限愤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