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小叫花
三天后，两人穿过长城，到达了辽阔无边，风光无限的塞外，狄风算是到达了目的地，刀疤要离开了。临走，他晃了晃手里一张纸条，那是昨晚住店逼着狄风写的欠条，本金一万两，每个月都有利息，相当于分期付款。
“喂，你可别忘了欠我的钱！”
“知道了，财迷！”狄风翻翻白眼，要是江湖上有人知道，原来杀手刀疤还可以赊账的，会不会眼珠子掉出来？
“路上小心！别死的太早，那样我可就省钱了！”
分别在即，狄风想了半天才冒出这一句，太肉麻的话他说不来，相拥而泣？太那个点了，恐怕会被刀疤一脚踢飞吧？
“哈哈！你放心，为了你这笔债，我也会好好活下去的！”
刀疤调转马头，笑声远远地传来，“那你还是死了吧！”狄风同样大笑，挥挥手催马而去。目的地就是辽东风雪山庄，找一个叫胡汉四的人，这是李典临终前交代的，应该是他当年在塞外贩马结交的朋友吧？
狄风长这么大，第一次来塞外，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和他从小生活的山区截然不同，天高地阔，蓝天白云，马儿自由的奔跑，都散发出一种自由的气息，他不由得想起一句话，天高任鸟飞！
塞外地广人稀，常常跑出几十里地也看不到村庄镇店，狄风纵马疾驰，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了一处颇具规模的镇店，镇口大石碑上写着坪山两个大字，下面还有密密麻麻的小字，想来是介绍本地历史的。
狄风牵着马进了镇子，发现有很多操着不同口音的商贾来来往往，找人一打听才知道，坪山镇是周围方圆百里最大的皮毛货物集散地，所以人烟稠密，市场繁盛。
狄风牵着马，边走边四外张望，觉得穿着各种服饰的人格外有意思，甚至还能看到肤色雪白，说话叽里咕噜的奇怪的人，眼睛像蓝宝石一样，狄风暗自思量，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妖怪变得？
他来到一个大的饭馆门前，觉得腹中饥饿，便将马系在门前的拴马桩上，进店入座，要了一盘牛肉，几张大饼，又要了一壶酒，狼吞虎咽的大口吃起来。
狄风本就是乡村野夫，吃饭没那么多讲究，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倒是有着几分塞外汉子的豪迈风格。不大会儿，满桌的吃食已经下去了大半，正吃的痛快，忽听门口有吵吵嚷嚷的声音，他想到自己的马拴在门口，是不是给人带来了不便，急忙抢步出去，看见马匹安静的吃着草料，并无不妥。顺着声音望去，两个店伙计却在大声呵斥一个衣衫褴褛、身材瘦削的少年。
那少年看起来约么十六七岁，一身灰破的袍子，头戴一顶破皮帽子，脸上黑黢黢的，瞧不出本来的面目，一只手拿着一根讨饭的棍子，另一只手拿着一个雪白的大馒头，白馒头黑手，对比鲜明，手指印清晰可见。
只见他笑嘻嘻的看着俩伙计，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小银牙，与他这身打扮极不相称，黑瞋瞋的瞳仁格外灵动，透着狡黠的光芒。
只听一个店伙计瞪着眼大声说：
“喂！小要饭的，还不快走！”
那少年倒也不生气，说：
“哼，走就走！”他刚要转身离开，另一个伙计叫道：
“慢着，把馒头留下！”
少年悻悻的把馒头搁下，可是白馒头上清晰地黑手印十分刺眼，俩伙计呆了呆，心想，这馒头还怎么卖？喂狗怕是都要被嫌弃吧？
俩人顿时羞恼成怒，其中一个挥拳打来，怒道：
“你他妈故意的是吧！”
那少年甚是灵敏，闪身躲过，叫道：
“喂！你说让我放下，我放下了，干嘛还打人？”
“你弄成这样，卖给谁去？赔钱！”
另一个伙计过来挡住去路，恶狠狠地说道。少年一点也不害怕，笑嘻嘻的说：
“你白痴啊，你看我像是有钱的人吗？”
“他我。。。。”俩伙计对视一眼，是啊，就这德行明显是要饭花子，哪来的钱？但是俩人一想到外号王扒皮的老板，岂能放过这少年，一边一个又要动粗。
狄风想起自己小时候颠沛流离的生活，心生怜悯，知道不是饿极了，也不会做这种事，急忙上前一步，拦住俩伙计，说道：
“慢着，算到我账上吧，别难为他！”
俩伙计一看是在里面吃饭的客人，自然不好在说什么。狄风拿起馒头递给那少年说：
“吃吧，要是不够，你再拿几个，都算我账上！”
少年翻翻眼睛看着他，接过来说：
“这馒头做的不好吃。”随即，他扭过头去说：
“小东西，给你吃吧！”
狄风望去，发现地上卧着一只小黑狗，看见有人扔馒头，嗷呜一声咬在口中大嚼起来。
“这。。。。”俩店伙计面面相觑，叹道：
“可惜了，上好的大馒头竟然喂狗！”
狄风先是一愣，随即皱眉，心想，原以为是他饥饿，这才好心周济他，哪知他却丢给了狗吃。
于是，他返回到坐上继续吃饭。那少年跟进来，毫不客气的坐到他对面，定定的望着他。狄风被他瞧得十分难受，抬头说：
“你也来吃点？”那少年嘻嘻一笑，说：
“好，那我就不客气啦！”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肉塞进口中，慢慢嚼起来，吃相十分斯文雅致，狄风一向鲸吞牛饮，哪见过这种吃法，只觉得十分怪异。
少年看狄风望着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大口嚼起来，只是动作格外生硬做作，狄风不以为意，对店伙计说：
“伙计，再来几个小菜，加一盘牛肉！”
店伙计见那少年浑身肮脏不堪，带着嫌弃，老大不高兴，拿着碗碟过来，冷着脸道：
“还要加什么菜？”
狄风一皱眉，心想你这伙计也太狗眼看人了吧？没等他说话，少年发作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穷，不配吃你店里的饭？哼，就怕你们店里最好的菜端上来，也不见得合我的胃口！”
店伙计闻言大怒，冷眼道：
“是呀，客人您真是大富大贵的出身，小店伺候不起！”
他这话夹枪带棒的讥讽这少年，任谁也看得出，少年就是个乞丐，哪来的大富大贵？
狄风忍无可忍，斥道：
“我和小兄弟吃饭，你尽管上菜就是了，啰嗦这么多做什么？”
“他我。。。”伙计一时语塞，愣怔了片刻后，垂头丧气的离去。少年眼睛里异彩一闪而逝，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狄风，说：
“我只是一个穷要饭的，哪当得起你一声兄弟呢？”
狄风听他一说，微微一笑，想起一空说过的一句话，道：
“佛家有云，众生平等，其实我也不是什么贵人，称你一声小兄弟有何不可？”
少年闻言微微一笑，不再言语，这时伙计端上了饭菜，狄风又跟他要了一个湿毛巾，也不招呼，抓起少年的小手，一边擦拭一边说道：
“你看你，就跟我师妹小时候一样，玩的满手满身的泥巴，却不洗手，跑到桌上就吃饭！”
一握之下，觉得少年的手掌温软嫩滑，柔若无骨，怔了一下，却未多想。少年羞赧的一笑，低下头去。狄风还以为他被自己说的害羞，也不以为意，却发现他脸上黑黢黢的，后颈处竟洁白细腻，肤色胜雪，微微觉得奇怪，却没往别处想。
少年任由他擦拭，然后轻轻挣脱了手，脸更红了，狄风觉得好笑，心想，一个男孩子却这般羞涩！他将微黑的毛巾丢在一旁，递过去筷子说：
“快吃吧！”
少年接过筷子，低头吃起来，狄风刚才吃个半饱，也许是做了好事，心里欢喜，胃口奇好，又大吃大嚼起来。
少年吃了几口就说饱了，只是看着狄风风卷残云般狼吞虎咽，不时地抿嘴直乐，狄风也不在意，边吃边含混的说道：
“小兄弟，你这饭量也太差了，看你这身子骨，不多吃饭怎么能长肉呢？”
少年只是笑，并不答话，心里却嗔道：
“笨蛋，你知道什么，要是像你这般吃喝，将来体壮如牛，怎么嫁人呢？”
不久，狄风酒足饭饱，叫来伙计会了账，一共是三两多银子，伙计看看那少年，又看看狄风，心说你这傻瓜，这小子把你当成饭票啦！
两人来到店外，冷风扑面，少年似乎感觉寒冷，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打个冷战，扭头对狄风说：
“多谢大哥款待，咱们后会有期！”
狄风微微一笑，看他衣衫单薄，心想临近初冬，塞外的天气忽冷忽热，这少年流落在外，怕是吃不消啊，顿时心生怜悯，说道：
“小兄弟等一下！”说着走到马上，从包袱里拿出一件新的棉袍，塞外风冷刺骨，他特意在路上买的。
狄风将袍子披在少年身上说：
“小兄弟，天气渐冷，你把这件袍子穿上吧！”
少年伸手接过，望着狄风，似乎欲言又止，却只说了句：“谢谢！”
狄风想了想，从褡裢里拿出几锭银子，悄悄塞到袍子的袋中，说道：
“小兄弟，我剩的钱不多了，这些钱你留着，买点吃的和用的！”
少年微微一怔，没想到狄风会给他钱，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穿了袍子，飘然远去。
少年走了几步，回头看看，狄风正牵着马，站在街上望着他，于是转身来到他的面前，问道：
“还么请教兄长尊姓大名！”
狄风莞尔，道：
“差点忘了呢，我叫狄风，小兄弟你呢？”
“我叫胡莹！”
狄风心想，名字跟人一样秀气，又问道：
“你要去哪里？若是去往辽东，我们可以结伴同行！”
少年抿了抿嘴，道：
“我不去辽东，狄大哥你去辽东做什么？”
狄风心想，这小叫花在此地流浪，也许熟悉辽东，告诉他也好，于是说道：
“我受朋友之托，到辽东风雪山庄找一个人！”
少年听到风雪山庄四个字，身体微微一颤，狄风并未注意问道：
“小兄弟你知道这个地方吗？”
“哦。。。好像听人说过，狄大哥，你去找什么人？”
“一个叫胡汉四的！”
“胡汉四？”少年歪着头想了半天，摇摇头说：
“只怕你找错地方了，那里并没有一个叫胡汉四的！”
狄风闻言一愣，“你怎么知道，小兄弟你对那里很熟悉吗？知道怎么走？”
“呃。。。啊！我曾经乞讨路过那里，在庄子上呆了几天，被他们关在后院帮着干活，然后给点饭吃！”
“哦，是这样啊！”
狄风若有所思，说道：
“听你的意思，那里的人不怎么友好啊！”
“是啊是啊！”少年忙不迭的点头说：
“那里的庄主是个很小气的老头子，我帮他们干一天活才管两顿饭，把我饿的呀。。。”
少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狄风不禁怀疑，李典大哥怎么会跟这样的人来往呢？可这少年应该说的不是假话，可既然来到这儿，必须要亲自跑一趟去找找那个人。
于是，狄风对少年说：
“小兄弟，既然你知道在哪里，麻烦你带我去吧，如果找不到那人，我再离开！”
“不不不！”少年双手摇的跟风车差不多，吞吞吐吐的说：
“狄大哥。。。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只是我是从哪里逃出来的，要是回去被他们看见，一定会把我抓回去的，到那时候，可能会被打死的！”
“哦。”狄风点点头，自己这么做却是强人所难了，“那好吧，我自己去吧，那你自己小心啊！”
“嗯！”少年眼珠转了转，说：
“狄大哥，我把路线告诉你，你自己去吧！不过你要小心，那怪老头也许会把你扣下干活哦！”
“咳咳！”狄风看他说的认真，觉得很好笑，连连应承，然后又听他细声软语的讲了道路方向。
狄风暗暗记下，看了看少年，忽然发现，他穿的那件袍子几个扣子未系，扯过他来，一边扣扣子，一边说：
“你小小年纪，怎么这样粗心，要学会照顾自己！”
他这动作十分亲昵，少年身体微僵，双颊绯红，俯首不言，狄风扣上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好了小兄弟，来日再见！”
说完飞身上马，少年深深地看他一眼，挥挥手告别。一直到狄风的身影看不见了，少年还在用手轻轻摩挲那几个扣子，眼睛忽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正要转身离开，忽听身后有人笑道：
“丫头，让我好找啊，你还要躲到几时？”
少年闻言，如遭雷击，也不回头撒腿就跑。没跑出几步，就被一个灰袍老者按住了肩头，在他脑袋上轻轻揉了几下，笑道：
“丫头，你这是要累死我老人家吗？跟我回家！”
少年不满的噘着嘴，拉着长音道：
“爷爷。。。。你让我在多玩几天吧！”
“不行！你看你这模样，哪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
“哼！”
“对了，刚才和你说话的小子是干什么的？”
“哦，对了，爷爷，那个人叫狄风，他是去咱家找一个叫胡汉四的人，我怎么不记得有叫这么猥琐名字的？”
老头子闻言先是一愣，听到猥琐两个字，不禁脑筋乱蹦，黑着脸说道：
“回家！”
检查结果不错，看到点击量破了五百，新书榜武侠类人气值快要进前十了，感谢所有支持三字经的书友，现在算是退休了，打算全职写网文，希望能把更好的作品奉献给大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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