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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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李典喘息了一阵子,似乎又恢复了精神,继续沉浸在回忆中,

    “我围着林府朱红的大门转悠了几天,直到那天黄昏,我还在那里苦苦等待,希望小姐出门能看到我,直到天快黑了,我正要离开,忽然旁边小门开了,一个小丫头走出来,悄然走到我身边道:

    “傻瓜,你还在这里不走,我家小姐请你回家去吧!”我一看正是霜华身边的那个小丫头,我高兴极了,心中砰砰乱跳,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你说什么?”

    小丫头笑嘻嘻的说:

    “我家小姐和我赌了东道,赌你什么时候走,我已经赢了两个银耳环了,你再不走,小姐的陪嫁都要输光了!”

    我又惊又喜,急忙问道:

    “你家小姐知道我在这儿?”

    小丫头笑道:

    “自然知道,跟个傻瓜似的,我出来瞧了你好几次呢,看你魂不守舍的,三魂丢了一对半!”然后笑着转身就走,我急忙追上去,“听姐姐说府上有几种绿菊花,我想见识一下不知道可以不可以?”她点点头,手指后花园一个角楼说道:

    “我去求求小姐,要是她答应了,她会把一盆绿菊花放在放在那红楼的窗台上!”

    那天晚上,我在林府外坐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我早早看见窗台上放了两盆绿色的菊花,我知道一盆叫做‘春水碧波‘,一盆叫做’绿玉如意‘,可是我无心赏花,心中只想着放花的人,就在那时候,那帘子后面,那张天下最美丽的脸出现了,向我凝望了一眼,便羞红了,隐在帘子后头,后来再也没见过了。

    如此过了几个月,无论刮风下雨,大霜小雪,我每天早晨都去赏花,霜华也总是风雨不间断的为了摆放一盆鲜花,而她,每天只是躲在帘子后面看我一眼,每次都是满脸红晕隐到帘子后面,那时候我只要见到这一面,也就心满意足了,她从来没跟我说过话,我也不敢开口,其实以我的武功,轻轻一跃便可以进的楼去,到了她身前,说明我的心意,但是我从不敢有半分轻慢,怕唐突了佳人,至于说写封信表达爱慕之意更是不敢。

    忽然有一天,几个和尚找到了我的住处,逼要青城剑诀,我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于是跟他们动手,那时候我功夫还未练成,费了很大气力才将他们打败,自己也受了伤,后来潜逃到一个农家地窖里才得以保全性命。“

    狄风一听是和尚,心中明白就是狱中打死的那几个血手门的秃驴,看李典喘得厉害,想帮他顺气,哪知道李典制止道:

    “别碰我,兄弟,我现在身上的毒会伤害到你!“

    狄风听的心里黯然,只好看他自己喘了好一阵子才继续说道:

    “我藏起来养伤足有两个月,实在熬不住想念霜华,便化了妆,挣扎着去看她,哪知道竟然人去楼空,找人一打听才知道林家搬走了,至于搬到哪儿,没人知道,我就像丢了魂一样到处乱窜,找人打听。偶尔在一个茶馆里听到两个人议论,商量着要去荆州找万振山索要青城剑诀的剑谱,我想万振山师兄弟三人毒害师傅,就是为了这本剑谱,我心里也好奇,想看看什么样子,于是就悄悄跟着他们到了荆州。

    谁知道这两个人吆喝的挺凶,其实是一对草包,被万振山拿下以后交到了官府,我跟着去看热闹,见到府衙前贴了一行告示,仔细一看,可真是喜从天降,知府老爷竟然是霜华的父亲林若罔----原来的林翰林!“

    狄风暗暗惊叹,心想,大哥,是喜从天降呢还是倒霉的开始呢?

    “兄弟,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那天晚上,我悄悄捧了一盆蔷薇放到了霜华的窗台上,我第二天一早就去守着,霜华早晨开窗看到了那盆花,惊呼了一声,随即就看见了我,你想啊,我们一年多没见面了,久别重逢,她也破天荒的看了我很久,才红着脸关上了窗户。第三天早晨,我又去见她,她好像也是忍不住了,终于和我说话了,她说的话我现在还记得,她问,你瘦了,生病了么?“

    狄风看李典满脸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声音都提高了,不禁心里暗暗难过,好好的一对爱侣却被老贼给拆散了,害死了!

    “兄弟,你知道吗,那段日子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候,我想就是拿神仙来换,我也不换的。每天夜里,我到楼上接霜华出来,在荆州的名胜古迹游荡,虽然亲密无间,但是却从未有过越礼的举动,我尊重霜华,她也越来越喜欢我,无话不谈。

    有一天她向我吐露了一个秘密,他爹林若罔不仅是知府,还是两湖赫赫有名的龙沙帮的大龙头,我对霜华又爱又敬,对他爹爹自然也是尊敬的,听说他是帮会中人,我也没觉得惊讶。

    有一天晚上,霜华才吐露了他爹为什么不做翰林,跑到荆州做知府,原来是有一个重大的图谋,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得知,李闯王的宝藏就在两湖,最可能的就是荆州附近,当年李闯王兵败湖北九宫山,而宋献策则带领一部分人逃到了荆州附近,所以宝藏最可能藏着这里。林若罔希望先在荆州考察,而帮会内部通过各种手段寻找青城剑诀,所以一边派人打探李典的下落,一边监视着万振山的动静,毕竟他是梅念生老剑客的大弟子,极有可能得到。“

    狄风听到这儿,心里存在的种种疑问,豁然开朗了,说道:

    “李大哥,你知道这宝藏的秘密是不是?这许多人来牢中找你,怕是也为了这宝藏吧!“

    李典苦笑一下,说道:

    “霜华跟我说这些话,我也只是觉得他爹财迷心窍,对宝藏太执着了,他现在高官得做,家财万贯,何必呢,后来我跟她讲了我的身世,以及梅念生老剑客留下的剑诀等等都没有隐瞒,我们这样快活的过了半年左右,一天,霜华跟我说,典哥,咱们的事情,总得跟爹爹说了,请他老人家做主,那就不用这般偷偷摸摸的了,我们也能早日。。。完婚啦“她这句话刚一说完就羞的将脸藏在我的怀里,我也是一时动情,抱住了她。。。就做了越礼之事。事后,我跟她说,你是千金小姐,我是个不入流的生意人,就怕你爹爹看不起我,她却说:‘我祖上其实也是习武之人,只是爹爹后来考取了做了官,我妈妈死得早,我爹爹对我极为疼爱,可以说百依百顺,肯定能答应我们的!“我听她这么说,自然高兴的要命。

    到了晚上,我又去楼里见霜华,她满脸羞红的告诉我说,他爹同意了,我俩你看我我看你只是对视着傻笑。

    我俩手挽手来到花园,看到满院子的鲜花,香味扑鼻,忽然我发现有几盆从未见过的鲜花,颜色特别的娇艳,有些花瓣像金子一样,闪闪发亮,花朵的样子很像荷花,只是小一点。

    我和霜华都是爱花的人,自然凑上去看个仔细,霜华也说从未见到这种鲜花,我俩低头闻去,想看看香味如何。。。。“

    狄风听他讲述往事,月光之下,与爱人携手同游是何等快意之事,赏月观花,真是天上神仙也比不了的,可李典的语调中却有一种阴森森恐怖的感觉,狄风听的压抑,几乎喘不过气来,似乎这梅园之中有许多恶鬼要扑上来似的,忽然之间他想起了李典中的毒,不禁吐口而出,

    “蚀心花!”

    李典苦笑了一下,说道:

    “兄弟,你学的机敏多了,不用担心你一个人行走江湖吃亏了,我可以放心的去了!”

    狄风听他语调轻松,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下来了,想到李典就此被林若罔陷害,抓进大牢,不禁恨恨的说道:

    “那狗官他不肯将女儿许配给你也就罢了,为何还要下毒害你!“

    李典道:

    “当时我怎么猜的到,只是听说可以和霜华双宿双飞,高兴地昏头了,并没有想到这是个陷阱,当时我闻了香味之后便觉得头晕,霜华却是摇晃了一下,竟然摔倒,我急忙伸手去扶她,哪知自己也站不稳,我随即坐地上调息,想用内功逼出毒来,突然间暗地里窜出好几个手执钢刀的汉子来,我和他们斗了几招,觉得的眼前一黑人事不省。

    等我醒来时,已经身在大牢内,手铐脚镣,琵琶骨被铁索穿过,林若罔穿着便服,在花厅审问我,两边伺候的都是他帮会中的弟兄。他想从我嘴里掏出青城剑诀,我自然不屈服,破口大骂,林若罔命人严刑拷打与我,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

    每到初一十五,他便派人将我提走,用各种酷刑折磨拷打我,逼我交出剑诀,我对他始终不理不睬,他耐性也真好,就这样拖了好几年。“

    狄风迟疑了一下问道:

    “林小姐呢?难道她不知道你被捉住么?为什么不想法子救你?后来你神功大成,可以来去自如了,为什么不主动去看看她,为什么在狱中空等,知道林小姐去世?”

    狄风忽然又觉得这样问太残忍了,可是覆水难收,李典好像脑袋眩晕一般,伸出手来乱抓乱摸,好像要得到什么依靠似的,狄风伸手想过去握住他的手,李典突然缩回手道:

    “兄弟,你别碰我,有毒!”

    狄风听的心酸,扭过头去抹了一把眼泪,就听李典问道:

    “你刚才还有话没说完,你想说什么?”

    狄风好像想起什么事情似的说道:

    “会不会是林小姐和他父亲合谋,想要骗去你的。。。。。”

    不等狄风说完,李典突然暴怒,喝道:

    “放屁!你不要胡说!”挥拳便击打过来,狄风自知失言,既不躲闪,也不招架,任凭他一拳打过来,李典的拳头伸到半空停下,瞪了狄风片刻,才说道:

    “兄弟,你为师妹所负,便对天下女子都不相信,我也不怪你,霜华若是与他父亲图谋我的剑诀,想使美人计,根本无需那么麻烦,只要她开口说想要,我会毫不犹豫的给她,她甚至都不用明说,只需一个暗示我也会双手奉上,她拿去给她父亲也好,丢给街边的乞丐也罢,顺手撕了丢进火炉里也无所谓。我知道这样做辜负了梅老剑客的嘱托,兄弟,剑诀虽好,可是霜华在我心里却是独一无二的。林若罔自认为文武全才,其实是个蠢货,他想要剑诀,只需让他女儿向我索取就行了,我岂有拒绝的道理?“

    狄风思量一下说道:

    “也许林老贼跟霜华小姐说过,却被小姐拒绝了。”

    李典摇头说:

    “应该没有说过,不然霜华一定会跟我说的。”随即叹口气说道:

    “林若罔这种人,极为看重功名利禄,他就认为天下人都跟他一般重财轻义,也许认为他女儿向我提起,万一被我拒绝了,引起我的警惕,另外还有一个原因,他林若罔是个翰林,贵为四品黄堂,朝廷的大员,他女儿也是名满湖广的美人,私下里结识了我这样一个布衣商贾,让他觉得丢脸了,所以非除掉我不可!“李典又休息了一阵子,才又说道:

    “他将我擒住之后,搜遍了我的全身,又派人搜查了我的住所,结果一无所获,他软硬兼施,又是用刑,又是许以重利,有说什么只要我交出来愿意跟我平分宝藏,后来他派人和我关在一起,想套取我的口供,可惜那时候我功夫没练成,揍他不重,不过兄弟你倒霉了,你进来的时候我以为又是奸细,揍你揍得比较狠!要不是你上吊自杀,说不定你早就被我打死了。。。“

    狄风自己也笑了,“李大哥,若不是你,。。。”李典摆手制止了他说下去,缓缓说道:

    “这讲究的是个机缘,当初梅老先生被我救下,把剑诀交给我,哪想到今日我又把剑诀还给了他的徒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可笑你的师伯师傅,欺师灭祖,机关算尽也不可得!”

    李典似乎累了,把头舒服的耷拉下来,眼角瞥见旁边瓦砾堆之中,长着一朵野花,紫色的小花迎风摇曳,颇有孤寂凄凉之意,便伸手一指道:

    “兄弟,你把那朵花给我采来!”

    狄风过去将花朵摘下来,递到他的手中,李典贪婪的看着那朵小紫花,眼里已是浸满了泪水,眼神迷离的缓缓说道:

    “我早就想明白了,林若罔把我关在狱中,一旦我交剑诀交出去,便是我的死期到了,所以不管他用什么方法,我也不屈服,这样他反而不舍得杀我,留下了我一条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