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鸿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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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清茶微解意

    “味道如何?”鹤云闲微微举杯,见奉英已将自己手里青瓷杯里茶水饮尽,便微笑问道:“可还习惯?”

    “苦。”李奉英放下杯子眉头微皱,抿了抿嘴唇道:“没有加奶,没有放酥酪和盐,甚至茶叶都没碾碎,这样正片正片地泡着,这算什么茶?”

    “这是幽并客大侠最爱的饮茶方式。”鹤云闲见李奉英这般,微微笑道:“与唐风茶饮略有不同,方才奉英少侠饮地有些急了,自然品不出其中的韵味来,少侠何不再饮一杯?只是这次须得缓饮,不然纵然是仙泉美茗,品着却也和寻常俗饮一个模样了。”说着又轻动素手,提了那小茶炉为李奉英另起了一杯道:“请。”

    “好吧。”李奉英喝得口苦,但见面前女子彬彬有礼,不像是故意拿怪药来整自己的样子,因而也不好推辞,便又拿起来这杯茶水,按着鹤云闲说的,满满地饮了起来,一面饮着,一面却偷偷打量着低头滤茶的鹤云闲,只觉这女子白衣雪裳,气质看着有三十来岁,可单论相貌,却像二十来岁还要小些。举止端庄,谈吐文雅,若不是当日在宫里看到她舞剑之姿,实在是难以想象面前这个女子是一个用剑的高人。

    “这次感觉如何?”鹤云闲滤好了茶,便抬起头来。李奉英见此,慌忙将目光挪开,放下了茶杯,神态微微有些尴尬。

    “这次可还和上次一样?”鹤云闲一面给自己起了一杯茶,一面笑着问道:“这次可有什么新的感受?”

    见鹤云闲并没有察觉自己失态,李奉英不觉心中暗舒了一口气,镇定了一番因而道:“我依着姑娘之言再饮,虽先时仍觉苦味,但那苦味之后细细去品,却似有暗暗一股香甜之味在口中萦绕,说是香甜,但不入五味,却又不像。想要形容,却不知言从何起。敢问姑娘,这却是什么味道?”

    “少侠能品得这般,已是难得了。”鹤云闲见李奉英神情庄重,知他是实言,不由得欢喜道:“果然源出一本,虽小可见。”因而又为他起了一杯道:“我和少侠一样,涉此未久,不过是略知皮毛。幽并客大侠教我这般饮法,初时我并不喜欢,良久方才习惯。少侠不过初饮便有这般感受,果真如幽并客大侠所言,你与他有缘。我也曾像幽并客大侠询问这味道究竟是什么,大侠却并不相告,只是对我说:茶饮而已,不过解渴祛暑罢了,若真要牵强些什么含义赴会的话,你就当这味道是苦尽甘来之味吧。”

    “说不定真的是我们胡思乱想呢?”李奉英此时口中那股茶香渐消,竟微微有再饮之意,见鹤云闲又起一杯,便也不再客气,接过又饮了起来道:“说不定这其中真的并没有什么意义,只不过是我们强加穿凿,想要强行赋予它一些意义呢?”

    “少侠果然聪慧,今天少侠这般一说,倒是我囿于执念,追虚逐幻了。”鹤云闲笑道,也自饮了一杯。

    “幽并客找我不是有事情给我说吗?”李奉英饮尽了茶水犹未尽兴,便求再赐一杯,鹤云闲见状,笑着摇了摇头挥手止杯道:“三杯即可,若是多了便不是品茶而是解渴了。伤了风雅,败了茶兴,可就糟蹋了这甘泉美茗了。”说着从奉英手中取过了青瓷杯,撤去了茶具小炉,重新取了古琴在案道:“幽并客大侠却是有事要我转告给奉英少侠,但是在那之前,他让我先和少侠说两件事情。”

    “什么事情?”李奉英茶兴未消,见她收了茶具,便不由得有些失望。又听到鹤云闲这般说道,便又惶恐起来,因而问道:“自从我和幽并客见面起,他便每每让我做各种事情,偷学剑谱,残杀他人。如今又要我去做什么离经叛道之事?”

    “少侠多想了。”听李奉英这般,鹤云闲不由得微微掩嘴笑道:“这两件事绝不是什么离经叛道,伤伦败礼之事。而且你已经完成一件了。”

    “啊?”李奉英眉头一皱,微微不解,见鹤云闲玉面含笑,温柔似水地看着自己,他忽然恍然大悟道:“你不会是说”

    “没错。”鹤云闲笑着点头,双手轻轻放在那古琴之上道:“第一件事,正是让少侠在这里饮上三杯清茶。你说,这可算得离经叛道,伤伦败礼之事?”

    “自然不算。”李奉英没想到第一件事竟然是这个,不由得微微惊讶道:“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嘛”鹤云闲手指轻动,那古琴便跳出一个轻灵的音来。鹤云闲笑道:“第二件事,便是让少侠听我弹一首曲子。”说着那双玉手便在弦上拨动起来。一时间,流水叮咚,清风洒洒,一曲轻柔的曲子便在这林中飘荡起来,那琴曲静缓舒柔,四周竹叶不只是因风而动,还是为这琴曲而欢,竟也纷纷摇曳起来。其时日色尚暖,林间竹影斑驳,偶见几只翠鸟偶入双飞,合着这琴声,当真是怡然自在。

    “倘若幽并客让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这般容易,那我也不会落个今日模样了。”琴曲悠扬,李奉英听得心中和缓,竟有些懒洋洋的,甚觉放松,因而笑道:“只可惜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的敌人。我俩终要一决死战。”

    “将来之事如何,谁又能知耶?”鹤云闲一面轻轻抚琴,一面笑道:“明日的恩仇,今日提他作甚?莫不是我的琴曲不够动听?让少侠耳朵厌了?所以才令少侠无动于衷,想起明日那些有的没的的烦心之事?”

    “姑娘多虑了。”李奉英听鹤云闲这般,忙摆手摇头道:“我实在没有这般意思,只是奔波已久,忽然这般饮茶听琴,竟微微有些不太习惯,却不是因为姑娘的琴不好听。”

    “原来如此。”鹤云闲听罢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一边听琴,一边谈事,你道可好?”

    “多谢姑娘。”李奉英点头道:“不知道姑娘要讲何事?”

    “是两个人之间的故事。”鹤云闲一面抚琴,一面道。

    “窦建德和窦玉娘的故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