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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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父子同心

幽,宣武十三年,三月初七。

宜动土、猎取、祭祀。

忌出行、会友。

我拎着两只肥得流油的兔子哼着不知所谓的阳chun小调乐悠悠的正往家走着,眼前突然一花,身子自发自动的向后轻退一步,定睛一看,爹正站在我面前。

“爹,出啥事了?”

我爹平素有些板的脸现在竟然有了凝重、着急的表情,让我心里喀噔一声就悬上了。心里,涌上一股不安。

这不安,和我出事前心里涌上的不安很像,很像。

我爹伸手扣住我双肩,力道之大,几乎让我以为骨头快碎了。

“三思,马上去衙门找小六子,请他去馆子里喝两盅,到了亥时你才可回家。若没看到爹,你也不必挂牵,把家里好生清了,想留青阳你便留着,想四下去看看,你也不要记着等我,自个儿去。记得,做任何事都须三思而后行,言而无悔。”

“出什么事了?”

我爹不回答,只是很严厉的瞪着我。“你还不快去?”

“你不说,我不去。”

我干脆把兔子给扔地上,也不管这法事报酬会不会借机逃命,捞起黄底八卦道袍的大袖子,双手胸前一抱,把眼一横。

ri的,你也不想想我是谁家儿子?以为板个脸就能唬住我?我和你已经一起生活了十九年,你那套老底,我早就摸清了。

“你反了你!”

我爹一听我话眼登时就给一口气逼红了脸,没想到我十九年一直听话就现在偏扯上脾气犟起来。他扬了只手想打,却又停在半空。半晌,才无力的放下。

“爹,我是你儿子。有啥事我不能知道?”

“是不是,家里来了什么人?”

我爹骇了一跳,直直的看着我。

“要不然,你不会半路拦我。”我知道我蒙对了。这老家伙,要不是表情出卖了他,依他平时的冷静,我哪能这么轻易摸出头绪?心里喀噔得更厉害,心里的不安像个旋涡,越来越大越来越广,从胸口直冲上头顶,逼得我想吐。想当年,就是我对这不安太后知后觉,才死得冤。现在,我不会再犯那种低级错误。

听我爹那话的意思,看样子,一个是他不想让我见到那人不想让我扯上是非,再一个他铁定是生命有危险了,并且,他也已经做好了随时死的准备。

不行,我已经是他儿子,我是伍三思,是他伍文武的儿子!

“爹,有啥事,我和你一起当。”

“三思,爹的事轮不到你cāo心!”

“我他妈是你儿子!老子是伍三思!”

我火了,也不管是不是在路上,周围有没人看,扯开嗓子冲我爹一声怒吼,情急之下也没发觉自己竟冲上前去扯住我爹的衣领子用力揪住不放。

“你不让,我偏生要回家!我怎么着也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物会要你的命!”

“你还当我是老子吗你?”

我爹反揪我衣领。没想他个头一般,力气竟大得像头老虎,直勒得我气快喘不上来了。

“我就是他妈的当你是老子!”

“你……”

“我怎么着我?”

“不好意思,那个……”

“你他妈闭嘴,没看见咱爷俩正有事?”

我和我爹齐齐右转头冲不识相出言打扰的家伙一声吼。来人一愣,却苦笑着身形一晃,不但不识相走开,还突然冲我和我爹两个当胸便是一拳。

我和我爹极有默契的松手、错步,两手一错,左右直上yu擒拿住那小人的手。

那人也不躲,自个儿让我们给轻易扣住。

一双略带忧郁的眼、大刀眉,国字脸,个头不高身材敦实,左腰侧别了把有些掉漆的黑木刀鞘的刀。

“咦?候兄?”

“你是谁?”

又是不约而同出声,我狐疑的看我爹一眼,我爹不理我,已经放开了那人的手。我也只好松手。

这人,估计就是让我爹火烧屁股让我心里有不安预感的人了。

“伍兄,这位是?”

“我儿子,三思。还不快叫候叔叔。”我爹给我一个严厉的眼神,脸上也似那候明般,苦笑不已。

“候叔。”我背啊,居然得叫只猴做叔叔。“你那件事,我和我爹一块担。”

“这个?”候明惊异的看着我爹,看样子以为我爹已经把前后始末都说给我听了。

我爹看着我不回话,我也直着腰板严肃的看回去。

看吧看吧,我就是铁了心要和你一块去。你死了没关系,可我是立了誓要亲自守在面前看你落气给你找个好风水宝地立个好碑刻个好牌位每天供上一柱香的。

两个人斗鸡一样瞪了半天,我爹终是心里一软。对候明道:“回去把地图留下罢,我和三思自会好生保管,亥时准,你与九公子在城南等我们。”

候明看我一眼,眼里有愧疚、不安、不悔的坚定,太多太多的复杂情绪交织着一闪而过,而后一个抱拳,转身便双足一蹬没了踪影。

见他走了,我狠狠的冲地上“呸”的吐了口痰。

“他妈的,什么破黄历,忌会友,还真他妈乌鸦说中了。”

“三思,你啥时候学会说粗口了?”

我爹的声音突然幽幽的在我耳边响起,吓得我全身一个激凌。

“呵呵,爹,你看,杨老爹给了两只肥得流油的兔子做报酬呢。咱爷俩正好晚上大吃一顿再动身。”

“哎呀,爹你别打,兔子跑啦。……哎,我去找兔子,我去找兔子去……你不要再打啦,打傻了可咋办啊……哎,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