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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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真龙并非天上来

    wed aug 17 17:20:20 cst 2016

    “果然是截玉堂?看到卓厉了?”凤来仪看着面前的余雉,堂中有冰块引凉,倒也是不觉得闷热..

    “是,说去来卓大人功夫果然厉害,闪电之势就-”

    “说正事.”凤来仪看来是简单去沐浴了一下,发梢还在滴水,抬眼看了一眼余雉.

    “额-是.”

    “他查出来什么了?”

    “卓大人说-”

    “吞吞吐吐,说-”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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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姑娘见谅,至于我看到什么,不能说.不过与青槐门无关,与凤来仪更是无关,还望谅解.”卓厉面对余雉还是礼貌的多,夜半三更,处在幽暗的巷子中,正是互诉内情的好时候.只不过夜晚风中咸腻,好在两个人都不在意.

    “那好吧,既然是卓大人坚持,在下就不勉强.只是我还需照实禀报院主.”余雉不再多说,正欲离开.

    “她既然要静养休息,就不要知道这么多了,而且,余姑娘以后还是少来打扰她.”

    余雉听闻,挑眉轻笑,”院主不知所踪,我自然是担心.我效忠的是院主,并非青槐门.再说我与院主来往,卓大人未免管的太宽了.”

    “余雉既然你深得来仪信任,我便多说一句.来仪与我关系匪浅,远超你所想.凤来仪既然索居医馆,那么就是为了远离纷争,卓某断然不会--”

    “卓大人,”余雉打断了卓厉,直勾勾的看着他,”卓大人,你还是不够了解院主.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余雉说完,飞身离去,百鸟院的人看来都是轻功不错啊.卓厉心中疑惑又不知该不该再去找凤来仪,只好转身走向巡守府,”不了解?呵-也是,七年啊!士别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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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安医师,恭喜恭喜.”首先上门的还是陈巧嘴.

    毕竟自家孩子还在这医馆当个学徒,自己又帮安又歌找了几个小学徒,被千恩万谢,陈巧嘴也不由得意起来.不过心知这安又歌不是池中物,陈巧嘴给人说媒十几年,也是个心灵通透的人,哪里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这夏日的太安自然是明得早,鸡鸣三声,安又歌也早早起来,几个学徒都是帮忙踩着梯子给这济世堂挂上红绸,匾额是安又歌自己写的,自然是要多用心些.

    “陈大娘,这几个孩子你费心了.”安又歌今日换上了特意去赶制的灰衫,山河巾网住青丝,脸带红晕,很是喜人.

    毕竟是济世堂开张的大好日子,怎么能不让人高兴.独乐了不如众乐乐来者今日不会少了.

    “千万别这么说,安医师,以后瓦罐在医馆,你可是随意管教.”陈巧嘴虽是这么说,可这铜驼巷哪个不知道瓦罐是陈巧嘴的心肝宝贝,哪里舍得打一下,骂一声.

    “瓦罐这孩子聪明伶俐,也不是那种调皮的性子,我也是喜欢的很.”

    “那就好,那就好,哈哈,瓦罐听到没,在这好好跟着安医师学,以后咱们家也出个手写千金方的大人物.”陈巧嘴好声道了谢,交代了孩子,就摆手离去了,这年头媒人可是个好活计.

    医馆开张不比饭店酒楼,一挂鞭炮两段红绸, 来者道声恭喜,就是正式开张了,总不能平白无故的请人抓药治病吧!实在是说不过去.

    “昨夜交给你们的事都记下了吧.?”安又歌对着几个新收的徒弟说.

    “记下了,师父.”

    “待会-”安又歌正要说话,街道上就有马蹄声起, 沾赤汗兮沫流赭,汗血宝马,那马上除了西胡来的苏合还能有谁?

    “安医师,恭喜啊!”马匹未停,苏合利落的翻身下马,亮白的衣衫,倒是让安又歌眼前一亮,肩膀一只银线飞鹰,离近了才看清振翅欲飞,配上棱角分明的脸庞,很不错,安又歌自己在心里给苏合打了个高分.

    “多谢王爷前来.”安又歌回了一礼.

    “哪里话,我理应前来.”苏合这话明显经不起推敲,从马上拿起一个方盒,递给了安又歌,”安医师,千万别客气.”

    “今日怕是客人不少,如果又歌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王爷海涵.”

    门内凤来仪突然一袭红袍和断臂的付流水一同出来了,“安医师.”

    “看来今天精神不错.”安又歌看看脸色步态已经与常人无异的两人心中自然是轻松.

    “这肯定是西胡乞颜的小王爷了.”门前的汗血宝马实在很显眼,凤来仪和付流水都是聪明人,怎么会不知道这西胡来的王爷郡主.

    “你是!”苏合第一眼就看到断臂的付流水,”悦来的那个-”

    “王爷好记性,不过如今可躲不过王爷的金刀了.”付流水开了句玩笑,”在下付流水,见过王爷.”

    “辰时三刻才是鞭炮齐鸣的时候,现在还早,都进屋说话吧.”安又歌让瓦罐牵着马从巷道去了后院马厩.

    “安医师,今日这么好的日子,不去庆祝一下?”凤来仪在堂中坐下,苏合看着这女人竟有些深不可测的意味,安医师果然不是凡人,身边聚拢的都不是平平之辈.

    “庆祝是自然的,今晚一切收拾停当,去鹿府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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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来家里吃饭。”

    “老师有请,自然不推辞。”

    鹿俊站在承影楼的牌匾下面,身旁是早早赶来的诺敏,和苏合一般的穿上了新做得青衫,肩上一只银鹰振翅欲飞。

    “今天天气有些热啊-”鹿俊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老师紧张了吗?”诺敏饶有兴趣的看着鹿俊,“原来老师也有紧张的时候。”

    “这说的什么话?人非圣贤,孰能不紧张?紧张说明我是个正常人。”

    “老师又篡改书上的话。”这相宜街一般都是到巳时才开门,也就是九点以后了,这会街上还是寥寥无几的,二人在门前说话倒也是无妨。

    “这不算篡改,有一天我把我说的话印书成册,别人就得照着我的来算规矩了。规矩只是比较厉害的人为了方便管理束缚不太厉害的人所定下的。不是吗?”

    “那倒也是。”诺敏已经习惯了每次冷不丁的听到鹿俊口中的异常之言,四下无人,说说大话也无妨,“不过老师不觉得有人天生就是属于比较厉害的人,天生就是要做某件事的,就像这天子当朝,改朝换代?”

    “就说这改朝换代,真龙血脉什么的,我向来不太信,王侯将相也只不过是生对了时候,说对了话,跟对了人,打对了仗。最后才坐对了位子。就像大周立国,在先帝打赢之前,谁说跟着宋徽宗一定要输呢?二选一的选项,总要有人错,有人对。成王败寇这句话说起来简单,可是却是亘古不变的。”

    “老师意思是这皇帝谁都能做了?管他姓不姓周?如果没有天子一说,那该如何统治,天下岂不是要大乱,若是侍卫仆人都能和皇帝平起平坐,到底是谁该听谁的?人天生就是有贵贱的,有人能是九五之尊,有人只能是九泉之鬼。”诺敏追着不放,继续问道,鹿俊看看严肃的诺敏,略微思忖一下,笑了笑。

    “敏敏既然要问,我就多说两句,免得你怀疑我这老师不够格。”鹿俊制止了诺敏的辩解,自说自话,“举个例子,假如这天下就剩两个人,一个是皇帝,一个是侍卫,现在只有一罐水,只能救一个人的命,皇帝如果下命令给侍卫,让侍卫自杀,把水留给自己,侍卫还会听吗?”

    “这-”诺敏突然听到这个问题也踌躇了。

    “人向来是有个毛病,跟随。至于上下贵贱之分,只不过是一种跟随的方式,如果是天下只有两个人,那便是自私自利,谁的拳头狠谁就是老大,可是一旦从两个变成了二十个,两百个,人多了就会有千百种不同的心思,所以需要领导者来维护每个人之间的稳定,如果是两千万或着更多呢?”

    “就从最初的领导变成了统治。”诺敏接上一句。

    “对。”鹿俊点了点头,“统治是领导多数人来维护世界稳定,这不仅需要一个人,需要的事很多人,成千上万人,村长之上有县令,县令之上有知府,有大臣,有皇帝,这些都是统治者,或大或小,贫民百姓遵从的只是这个政权-由众多英才组成的统治机构,而正巧就像千万人需要一个统治机构。这个统治机构也需要一个人来维护内部稳定,这个人-”

    “就是皇帝,所以如果是缺少了统治者,缺少束缚,这些本来唯唯诺诺的平头百姓会各自斗争,天下大乱。”诺敏看来真的在仔细听。

    “所以我们遵循和信奉的政权,不是个人,真龙一说和利用宗教来聚拢人心一样,都只图一件事就是师出有名,所以有太多人混淆了这个概念。”鹿俊做了一个简单的总结,看看还在思考的诺敏,“这话我只是嘴上说说,敏敏姑妄听之。”

    “老师每次都这样,大逆不道,却又句句在理,还让姑妄听之。”诺敏无奈的看看鹿俊,拍了拍脑门,“若是让别人听去了,恐怕是事情大发了。”

    嘴上这样说,可是鹿俊的话已然在心中生根发芽,改朝换代,哪里有什么真龙,不过是抓住时机的振臂一呼,我乞颜部如今兵强马壮,称霸草原而非天下,以后之事谁也说不准啊?

    忽悠完小姑娘,鹿俊反而心中平定下来了,也不感觉热了,承影楼就在相宜街的最前面,自然是视野开阔,抬眼一看来者,笑了,也是个熟人,“魏老板,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