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马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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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7章 各有愁烦

    但她拿到了大唐皇帝赐婚的明旨,回国时,女王已是大唐尚书令、兵部尚书、总牧监和丝路都督监的十夫人,看谁还敢动新罗!

    而且她还有兵部尚书的亲笔提字,这几个字摆在那些蠢蠢欲动的各派将领面前,绝对强得过一队装备精良的卫兵。

    那么,她料想新罗国内的政局,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了。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如果注定此生不能只做个女人,那她也要做个有强硬靠山的女政客,让她的美好人生和美好记忆,从此有一个安全的存放之处。

    车马辚辚,渐渐远去,高峻在原地站了许久神色才慢慢回复正常,他拉起六夫人道,“我们也该回府去了。”

    李婉清低声问,“峻,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两天你去了哪里,另外……她只是新罗女王吗?怎么我发现她看你时,那般的依依不舍?”

    尚书令看着她,简短地说道,“我奉旨,将她收为了十夫人。”

    李婉清捶他道,“死鬼!怪不得她叫我六姊姊,你怎么不早说呢!我们今日的相送,本可让她更难忘的!”

    尚书令喃喃道,“难忘做什么……让她难过?”

    六夫人担心地问道,“若是姐妹们问起来,我如何掩饰?”

    尚书令心虚地说道,“我可不习惯扯谎!只求她们别问,不过我有圣旨,说出来也不会很难!”

    “你就嘴硬吧,我不揭穿你,但柳姐姐一旦问起来,也绝不替你撒谎。”

    ……

    尚书令高峻收新罗女王为十夫人的事,又一次不轻不重地、让太子李治酸了一下。

    太子身材修长、仪表堂堂,拥有着无人能及的尊贵身份,而且他还亲自到颁政坊女王驿馆去过,也近距离地见过这位美貌的女子。

    但她对自己的态度除了恭敬、谦卑,再没有一丁点别的含义。

    但女王一转身,便向尚书令伸出了桃花枝,毛遂自荐甘愿做他的十夫人!

    不是二夫人或是三夫人,是排在最后的十夫人!哪儿说理去!

    包括太子在内的许多人,根本就没想到还有这样一项内容。金可也怎么说也算是位女王,代表一国来长安走访国事,谁知道人家专门就是来找婆家的!

    连美女也喜欢扎堆吗?十个人往那儿一站,先数数!弄不好都得眼花,高峻他也真忙得过来……还干不干正事儿了??

    可人家的正事干得也不少哇,李治摇着头,到东宫来。

    太子妃是个贤德的人,已经在东宫中备好了家宴,专等李治回来。

    入冬以来,自皇帝离开翠微宫,前往温泉宫常住后,太子已经许久不曾到翠微宫去了。

    但太子妃知道这只是表面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有个武媚娘在东宫陪伴太子读书。太子妃也是有心机的,深知自己的这个位置令无数女子梦寐以求,谁攀上去,谁将来便可母仪天下。

    宫中现有这些女人,谁见了太子都不会轻易放他走的,都会使出浑身的解数来绊住他的脚步。

    而太子妃至今无孕。

    只这一点,令她无论在别的方面多贤淑,也觉着有些理亏,因为李治接触过的其他女人在这方面都有着良好的表现。

    最初的一个刘姓的宫人一个不被留意便珠胎暗结,藉此享受了好一段荣宠时光。

    如今,刘氏的儿子——李忠已经五岁了,贞观二十年被封为陈王。

    为了抵消刘宫人的盛焰,太子妃将一位模样可人、但同样在身份上没什么渊缘的郑氏宫人推到了李治的面前。

    随后,郑宫人的儿子李孝,也三岁了。

    为了抵消郑宫人的盛焰,太子妃又将一位同样模样可人、对自己数次表示过效忠、且家世还要优于郑宫人的萧氏给太子推过去。

    这一次很成功,郑宫人还在满月中,李治便开始频频地往萧氏身边跑了,令太子妃意想不到的是,萧氏大着肚子还未生,便被晋升了太子侧妃。

    太子妃琢磨着,得换个法子了,不然再这么下去,人人身后牵着个孩子,到底让谁脸上不好看,也就不必明说了。

    想生孩子,就得绊住太子,这事让别的人出头去做,到头来难过的是太子妃——有些事还得亲自来。

    她算着太子回东宫的时间,早早备好了东宫家宴。再派人将刘、郑、萧几位侧妃都请过来——是家宴,她们不得不来。再派人到宫外迎候太子,将他请到这里来。

    这样,那些宫人、侧妃们有什么勾引太子的花样,你就在太子妃的面前使吧——如果好意思的话。

    而且家宴总得有酒,只要一喝上酒,李治也就不大可能、也不大好意思提出从太子妃这里移步别处了。

    太子妃相信,自己无孕,多半就是以往太放松太子了,听说过有女人独守空房自己生孩子的?

    一见到这些人,太子李治的心里又是一阵酸楚,除了太子妃和萧淑妃,能够放得上台面的也没什么人了,可是在桌边就坐的,怎么这么多人!

    后宫惨淡,有些人竟然比不上尚书令府中扒拉剩下的、和休去西州的。

    刘侧妃本就普通,更兼她的全部心思都在儿子李忠身上,李忠庶出、但却是长子,这个宫人已经心满意足了,身体发福了也不知控制。

    而且不知哪一口酒没喝顺溜,刘侧妃一个眼神使过去,亲信便在家宴过程中跑过来,向她禀报说,陈王又吃尿了。

    “这个淘气的小家伙!”

    刘侧妃一边说着、一边看太子。

    然后李治也想起这个虎头虎脑的儿子,让人将他抱过来,并且接过孩子、把他放在自己的腿上,还在李忠的额上亲了一下。

    郑侧妃依样效仿,于是李孝也有事了,被宫人抱过来。

    太子岂会看不出两位侧室的小把戏,这让太子妃微笑中掩饰着几分尴尬,但她举止得体,还夸奖了两个孩子。

    太子有些许的愧疚感,感觉自己已经许久未到太子妃这里来了。

    他故意不再抱次子李孝,对已有身孕的萧淑妃有意往身孕方面的引导也故意忽视,而是与太子妃回忆八月赛马时她优雅的表现。

    “你的表现真是太好了,知道吗,整座长安的女子都以你为榜样。”

    太子妃不好意思地说,“殿下你过奖了,太子倡导全民骑驭的大事,我这个太子妃怎好不勉为其难呢!但臣妾知道,要是有一个人也参加的话,一定表现得更好。”

    于是众人都问这个人是谁。

    太子妃不去看刘、郑、萧三位侧妃,对太子道,“臣妾知道那个武侍读不但识文断字,马也骑得很不错。”

    李治看过太子妃真挚的神色,他的神色也马上飞扬起来。

    太子妃再道,“臣妾知道一定是她侍奉殿下读书、腾不开功夫。但殿下你白天有繁重的国事,深夜用功、还得注意身子,偶尔放些功夫给侍读出来、让她也耍耍,也就是殿下在休息了。”

    太治动情道,“有劳你牵挂寡人了,寡人会考虑的。”

    太子妃道,“今日便是多好的机会,不如就让武侍读也过来,谁说侍读就不能侍饮呢?”

    有太子妃亲口提议,原本在东宫还有些遮遮掩掩的事,几乎就算是得到了后宫“官方”的认可。

    太子大悦,马上吩咐去请武媚娘,并提醒去的人,“杨侍读就不必来了,她身子已经很不方便。”。

    很快,这个女子就被内侍引进来。

    她先是拘谨地与太子、太子妃见礼,而后再得体地与每一位侧妃行礼。她们有孩子的抱着孩子,暂时没有孩子的护着肚子,打量武媚娘。

    太子妃也在留意观察她,也观察太子,发现李治的唇角勾起来了。

    太子妃亲切地问她道,“媚娘,这些日子都陪殿下读的什么书?”

    武媚娘站着,恭敬地回道,“读的五经、帝范。”

    “真想不到,五经这么深奥,连那些讲经博士都要头疼的,”太子妃微笑着夸赞,并示意道,“媚娘,你坐到本宫身边来!”

    武媚娘稍稍地迟疑了一下,李治说,“去吧,寡人知道太子妃也是熟读过五经的,你不会的部分可以多来请教。”

    武媚娘依言坐下,太子妃赞赏地打量她。

    她知道武媚娘本来的身份,但不知道她是如何到东宫的。

    在东宫,这件事没有什么人、敢在太子面前询问上哪怕一句,怕触犯了天大的禁忌。

    但她的出现也有个好处,目前看,就算是抱了孩子的刘、郑两位侧妃,也不能轻易从武媚娘的身上引开太子的目光。

    接纳她、对她示好,也就为自己赢得了太子的好感。

    有些话太子是不便说的,但太子妃只需一句话,便给了李治顺水推舟的楔入点,让武媚娘可以在东宫正常行走——当然是到太子妃这里来。

    而太子妃也在几位侧妃面前树立了威信。

    她看着这位才人,此人在各方面都远胜过这些母以子贵的人,而且短期内她不可能、也不敢像她们一样,一言不合就怀孕。

    而武媚娘用“太子侍读”掩盖下来的才人身份,任何时候都是太子妃控制她的、最为有力抓手。

    宴罢,先是三位侧妃心有不甘地告退,然后侍读也走了,太子已然微醺,他带着感激之情留了下来。

    ……

    腊月的最后几天,永宁坊收到了西州的家信,确切地说,是九夫人丽蓝的家信,是她妹妹丽容写来的。

    丽蓝不在府中,用柳玉如的话讲,“丽蓝和苏殷野出去均州,怎么到现在也不回来,思晴和樊莺去更远的夏州都回来了,均州很远吗?”

    她担心,万一丽容在西州有什么大事,也不能因为不看信就给耽搁了。

    于是众位夫人们一齐打开西州的信,看看都说了些什么。

    这是丽容完全以一位妹妹的口气写给她姐姐的,说她在西州很好,在田地城开了一间温汤池子,爹曾经病了,还吐过血。

    丽容在信中提到了永宁坊的几位姐妹,回忆和每个人在一起和点点滴滴,想念每个人,但没有提高峻。

    丽容提到了崔夫人和甜甜、高舍鸡,提到了曹大跑去田地城大献殷勤的那件事,她说把曹大带去的东西都扔到大街上去了。

    还有,就是在这件事不久,田地城的家里遭贼了。

    丽容在祖居的院子里是与爹娘、丫环仆妇们分开睡的,她自己一间屋子,半夜时,警觉到有个人不知怎么潜进她的卧室,偷偷翻她放在桌子上的一只小木箱子。

    丽容的红宝石指戒日常戴着去温汤不方便,就收在那只小木箱里,那人翻完了箱子却不走,又往床边摸过来,被她用暗暗握在手里的钗狠刺了一下子,他捂着肚子、负痛夺门跑了。

    但丽容的红宝石指戒没有了。

    众人看到这里,纷纷埋怨道,“那只指戒是祖父阁老给的,价值连城的东西,她怎么不知道喊呢?”

    柳玉如说,怎么喊?一屋子的老弱妇孺,大半夜的连个帮声的人都没有,万一这人狗急跳墙怎么办?

    丽容说,丢了指戒她很难过,但是总算不必睹物思人了,也不必再牵扯起与它有关的往事。再说,她只是个村妇了,也没什么机会再戴它。

    永宁坊沉浸在一种无言的悲伤气氛里,阁老给了七枚指戒,柳玉如有崔夫人给的那枚更大的,因而将自己那枚给了苏殷。

    而现在,忽然就少了一枚,不知落入了谁的手中,这是否就召示着世事的不完美呢?

    幸好,这件事发生不久,大哥高岷便把热伊汗古丽派到田地城去了,她的丈夫苏托儿当然也同去。

    高岷在这件事情上考虑得很体贴,他与庭州刺史王达商量、让苏托儿去庭州做了上镇将、专门驻防田地城,是个从六品下阶的职位。

    这是个在田地城最高的职位,与县令分属军、政两边,但是品级却比田地城的县令还要高出一阶。

    大哥高岷当然不会知道,苏托儿最初是暗恋着丽容的。

    以前在田地城的时候,丽蓝常年在外,就是苏托儿时时去帮助她们的父母、做些力气活儿。

    丽蓝的父母也曾经在心里接纳过这个人,只是心照不宣、还未将事情没挑明。

    如果丽容没在交河温汤旅舍偶遇高峻,也许与苏托儿在一起的就不是热伊汗古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