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草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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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紫色松鼠

    秋冥山占地方圆近百里,而整个山上的修行者不过几百人,即使加上那些从事杂役的普通人,整座山上也不过一千出头的人数,而这一千多人更多的聚集在秋冥山七峰之上,这也就导致除了七峰,秋冥山其他地方少有人迹。

    若非有护山大阵将这些区域笼罩,这些人迹罕至的地方和山外野地几乎没有区别。

    从北地横扫过来的寒风在秋冥山上空呼啸而过,秋冥山满山的枫叶已经飘落大半,树上稀稀拉拉的还残留一些枫叶,这些枫叶被吹得上下飞舞,却牢牢咬住枝干,跟寒风做最后的抗争。

    地面上厚厚的枫叶组成的地毯还没有失去色彩,依然色彩斑斓,这种蓬松的地毯引来了不少山林中的灵性小兽在其中玩耍嬉戏。

    一只紫色松鼠蹦蹦跳跳从一个树枝蹦到另一个树枝,看到哪一片区域树叶格外厚实便一跃而下,将自己种进了厚厚的树叶堆中,之后便在其中蹬腿摆爪,誓要将厚实的枫叶堆搅得个一片狼藉,之后便爬到树上观看自己的战斗成果,左右欣赏一番后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终于,肥嘟嘟的紫色松鼠发现了让它兴奋的一个超大树叶堆,高高堆成了一个类似于大土包一样的形状。

    这样的超大树叶堆当然要有不一样的待遇。

    紫色松鼠透亮的眼珠四下一转,看到了就在那个超大树叶堆旁边有一棵树干笔直,直插天际的高大枫树。

    它立马化成一团滚动的肉球,沿着那棵高大枫树而上,一直爬到了枫树的最顶端。

    这颗枫树较四周其他枫树都要高一些,树顶端的细长枝干堪堪承担着松鼠胖嘟嘟的身躯,在风中四下晃荡,在这晃荡之中,紫色松鼠瞄准下方的超大树叶堆,跳出一个短促的弧线,直冲冲扎向那里。

    “砰!”

    “吱!”

    “哎呦!”

    三道声音接连响起。

    眼冒金星的紫色松鼠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左右摆动着走了几步。

    还没等它走远,一只脏兮兮的小手便捏住了它的尾巴,将它提起。

    一只肥嘟嘟的肉球一般的紫色松鼠就这样被倒提着尾巴,出现在一张脏兮兮的小脸面前。

    大眼对小眼,两双乌黑透亮的眸子对到了一起。

    紫色松鼠全身毛发炸起,彻底成了一团毛茸茸的肉球。

    少年砸吧几下嘴,露出雪白的牙齿,似乎在思考怎么来打牙祭。

    紫色松鼠看到那雪白的牙齿,突然两眼一翻,四爪下垂,似乎是晕过去了。

    少年原本清晰透亮的眼睛,此时闪现一片迷蒙之色,他有些困惑的看着手中提着的这个毛茸茸的肉球,左右摇摆了几下,又低头看看身下凌乱的树叶,眼中迷茫之色更重。

    “这是哪里?”少年无意识的喃喃自语,他用另一只手挠一挠蓬乱的脑后,迷蒙的眼神中闪现几丝清明,不过清明一闪而过,乌黑的眼眸中再次被一片迷蒙铺满。

    少年四下看了看,随意找了个方向,一手提着紫色肉球,摇摇晃晃往山林深处走去,粘在他头顶的几片枯叶,在行走之间落回积满落叶的地面,成为厚厚地毯中的一份子。

    不知名的一处山洞,山洞一侧光滑如镜,镜子中的场景赫然是那少年提着紫色松鼠离开的背影。

    借着洞口传来的微光,能隐约看到一道身影盘坐在这面石壁前……

    少年在山林中七拐八拐,不知摔了几个跟头,让他找到了一处可以暂时栖身之地。

    那是一处山崖底部,有一个天然的凹陷之处,里面空间不大,却有一张用来作为床榻的石板摆在一侧,还有几块表面被切的很是光滑的石块作为桌椅,上面有一盏黝黑的灯盏,只是灯油早已干涸,显然以前有人在此处生活过。

    少年此时近乎只剩本能,神识在清明和蒙昧中变换,搅得他头痛欲裂,可他又不知道原因,只能抱着头蜷缩在石板之上,默默忍受。

    无人知道的是,在他尚未开辟出来的识海冰原深处,一道微弱荧光的光点在跟几块奇形怪状的石头一样的东西争斗,这几块石头意图将那道微光包围,碾灭,而那道微光则不停在几块石头之间来回穿插,避开包围,单独攻击单块石头。

    这些石头的形态远远大过微光,屡屡被微光从缝隙中逃脱,而当微光试图靠近单块石头之时,这些石头又似乎很是惧怕微光,双方你来我往,却都小心翼翼的控制在一定范围,似乎它们都清楚这不过是个少年的识海,识海冰原尚未开辟,若它们不小心将冰原打碎,则万事休矣。

    随着战局的变化,少年眼中清明与迷蒙不断交织,而他识海中,识海冰原之下也是暗流汹涌,冰层下的每一次碰撞都会让少年的头痛加深一分,此时他抱着头已经蜷缩成了一团,喉咙深处发出痛苦而又狰狞的低沉怒吼。

    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紫色松鼠刚刚醒来,正要探头探脑看向四周,猛然听到在它身侧的狰狞怒吼,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此时在少年识海深处,那些石头一样的奇怪物体渐渐处于下风,他们庞大的躯体边缘开始溃散,微弱光点乘胜追击,画出一条条优美的弧线,从这些已经开始溃散的石头中穿过,待她穿过最后一颗石头,前面一次穿过的石头一个接一个的崩塌解体,化为了粉末。

    战胜了强敌,这一点毫光也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它闪烁着逐渐向识海深处沉下,最终彻底被黑暗吞没。

    而在少年识海冰原的冰层下方,刚才光点和石头们争斗的地方,几点粉末好似有灵性一般,向上漂浮,浮到了冰层下表面,这几粒粉末毫不停留,直接没入冰层之中,从这几粒粉末没入之处开始,一道蓝光开始向四周飞快蔓延,很快延伸到了整个冰原,冰原上的冰层散发着蓝光,熠熠生辉。

    少年早已支撑不住剧烈的头痛,痛晕了过去。

    此时外面开始有片片雪花飘落,转眼之间便是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遮住了秋冥山的五彩斑斓,也遮住了秋冥山的一切声响。

    万物空寂。

    一山巍然。

    一阵寒风卷着几片雪花吹入,少年一个激灵,顿时惊醒。

    “下雪了!”少年看向外面,下意识道。

    突然,少年意识到了什么,他抬起双手,仔细看着,感到十分新奇,又用手摸摸脸,手上传来的触感又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这种实物触感,陌生的是这张不熟悉的面孔。

    终于还是来到了这神秘之地。

    紧接着少年便盘坐于地,开始探查这具躯体的情况。

    “怎么会这样!”一声惊呼从山崖底部传出。

    这具躯体的天赋倒是还可以,勉强称得上是上等,即使是庸才的体质,他也不担心,有着庞大修行知识的积累,他也有信心能够跟那些天才一争高下,可令他发出惊呼的是,他原本了然于胸,熟悉无比的那些修行知识,好像都被抹去了一般,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知道那些东西存在着,可就是想不起来,似乎他跟自己原先的那些关于修炼的记忆之间断了联系,就像是知道海的对面有陆地,可就是无法抵达对岸。

    而除此之外的其他记忆,却一点没少,他记得自己是仙羽界的散仙第一人,也记得自己是偷渡到这片尚未与诸天世界连接到一起的新世界,还记得自偷渡到这个世界之后发生的一切事情,包括前一段时间作为傻子的经历,他什么都记得,却偏偏记不起最应该记住的东西。

    “赤练,我去你大爷,你等着瞧,总有一天,我非得打破你的山头!”一道尚显稚嫩的声音在漫天大雪中声嘶力竭的呼喊着。

    少年发泄过后,脸色有些发白,大口喘着气,将这些烦心事抛到脑后,开始筹划接下来的打算。

    他本就是草根崛起,一路奋战到仙羽界的散仙第一人,中间经过的磨难数不胜数,早已养成了习惯,或者说是本能,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成为强者的路上,神阻杀神,佛阻杀佛,怨天尤人,没有任何帮助。

    秋冥山某处洞府外,一个铃铛响起。

    听到铃声的弟子赶忙靠近洞府门口,恭敬道:“师祖有何吩咐?”

    洞府石门后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巡山宝镜为何不能使用了?”声音中带着怒气。

    门外的弟子恭声答道:“回禀师祖,山上正值初雪,按照往年习惯,为防止惊走隐匿于雪中的雪灵,巡山宝镜都会暂时停用。”

    说完这些,又等了一会,没有听到洞府中传来其他声音,这位弟子抹了抹额头的汗水,便无声无息的退下。

    此时秋冥山外,不少修士聚集在秋冥山山门附近的凉亭中,其中大多都非秋冥山修士,而多是附近其他修行门派的子弟以及方圆几千里之内的成名散修。

    除此之外,玄心峰大弟子陆沉带着几名秋冥山各峰的弟子在其中穿插寒暄。

    原来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捕捉雪灵的时候,雪灵乃雪之精华,至清至纯,伴着初雪而行,而秋冥山是今年初雪最先造访的山峰,所以方圆几千里之内,想要捕捉初雪的修士便纷纷聚集到秋冥山。

    秋冥山对此也是热情欢迎,捕捉雪灵早已形成定例,这些修士在秋冥山的山头捉住的雪灵,要给秋冥山一成的抽成,积少成多,光这些抽成便足以远远超过那些修士单个人所捕捉的雪灵数量了,无外乎秋冥山会派出掌门座下大弟子与这些修士接洽。

    寒暄完毕,由一位熟悉秋冥山地形的秋冥山弟子带路,凉亭中诸修士分为几队,各自分开,从不同方向往秋冥山深处而去。

    距离秋冥山两千里之外的是明玉峡,也是一个跟秋冥山实力相当的门派势力,这次捕捉雪灵的人中,就有明玉峡大长老的孙女,名叫丝月,因此这一队便由陆沉亲自作陪,带着众人去秋冥山间雪灵最容易出现的地点。

    痴傻少年此时已经不再痴傻,非但不再痴傻,瘦弱的身子里还住着一个顶级修士的灵魂,有了身为仙羽界散仙第一人的记忆,居高临下,即使这记忆有所残缺,少年的修行路也要好走得多。

    心中千头万绪,少年迅速将之捋清,眼前当务之急还是要迅速融入秋冥山,可如何融入,如何解释由痴傻突然间变得正常,这些问题都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若是随便搪塞过去,则难以得到秋冥山的信任,没有信任就没有资源,没有资源就无法快速变强,而不能迅速变强,就什么也不是,他经历了仙羽界由盛到极盛的阶段,早就看得分明,不能及早占据有利的位置,纵使一身修为通天彻地,也不过是无源之木,昙花一现罢了。

    若非如此,他一个在仙羽界可以称宗做祖的强者又何必偷渡到这么一个新世界呢!

    正当少年在思索对策之时,在一角晕了许久的紫色松鼠终于瞅准机会,圆坨坨的一团直接冲了出去。

    少年下意识追出去,却看到几个人正站在外面,而那紫色的肉球此时正缩在一个女修士的怀里,被一双洁白如玉的手抚摸着。

    再一看那女修士的面容,少年一瞬间愣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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