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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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白氏的下场

    许晗站在前头护着,将徐氏护在后头,听到镇北王说要与徐氏算账。

    她扬唇笑起来,

    “父王,您想怎样与母亲算账?这帐要不要算到金銮殿上去?”

    这一句话把镇北王烧到头顶的怒气浇熄了,他深吸了口气,忍耐着道,

    “你们先出去,这是我与你母妃的事情……”

    怪道当年徐氏会看上镇北王,两人确实有一些相似之处的,当初徐氏也说这是她与镇北王的事。

    “主意是我出的,父王的奏疏是我写的,您有什么怒气,冲我来罢!”

    不管这事是许晗,还是徐氏做的,都出乎镇北王的意料之外。

    刚刚和徐氏的剑拔弩张,这会已经缓和下来,多年的上位者,他自然不会一直沉溺在愤怒当中。

    他自以为将王府掌控的很好,结果一招不留神,着火到了完全无法收拾的地步。

    他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事,褪去那一层假象,扭曲重组完全超乎他想象的东西,劈头盖脸地教他做了一回人。

    以至于他下意识的就问道,

    “虎毒不食子。就算暄儿的死确实是白氏下的手,你们为何不与我好好说?背着我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我是你的丈夫,我是你的父亲,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许晗转身将徐氏扶着坐在太师椅上,依然用环护的姿态保护着她,抬头直视镇北王。

    他的话不可谓不诛心,许晗却是面不改色,不答反问,

    “孩儿不往远处扯,也不扯别人,就说大哥死前,父亲对我的态度和如今有何区别。”

    有何区别?

    那个时候她还没被急匆匆送往蜀地,和镇北王还是父慈子孝的。

    不管镇北王和徐氏的关系如何,那个时候,他们父子感情是真的很融洽。

    只是一夕之间,她去了蜀地,镇北王对她突然就冷淡了。

    镇北王自然知道,这就是许晗的回答。

    但许晗似乎生怕他不懂,接着把话说的更直白了一些,

    “这话当日在书房曾与父王说过,孩儿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让父王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

    “如果不是了解父王,孩儿甚至要大发奇想,是不是我的父王被掉包了。”

    “可我知道不是,因为你对白氏依然那样的好,对许昭依然是那样的严格,甚至严格到用世子的标准去教导他。。”

    “所以,我才知道,不过是因为父王的心偏了。”

    她目光不偏不移,一直落在镇北王的脸上,“你问我把你当什么人,我当你是父王,你有当我是您的孩儿吗?”

    “大哥当年为何匆匆的送走我?我走了没多久,他就死了!

    再加上父王的态度转变,怎么能不让我们疑心?”

    镇北王愤怒的辩解,“你说的是什么话,你疑心你大哥的死和我有关吗?他是我的儿子,是我寄予厚望的儿子,我怎么会让他死?”

    他提到许暄的时候,表情很痛苦,面容微微扭曲。

    他说不下去,人各有立场,他当然知道自己是如何的悲伤,但许晗和徐氏觉出不对,没有向他当面质问,也没去直接寻白氏报仇。

    而是直接绕过他们向朝廷上书,胆大包天的同时,也是表明了丝毫不再信任他的态度。

    他再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难道现在还能去向朝廷说这不是自己上的折子,也不是自己的态度。

    能吗?根本不可能。

    他们母女俩于无声处给了他一记惊雷,一出手就通了天,闹出了最大的动静,如今这事态,他才是真的控制不住了。

    “父王,我以为您应当知道,我和哥哥才是母亲的心肝。”许晗的声音缓了缓,她不想再刺激镇北王。

    刚刚那封诏书已经把他刺激的发狂,再加上,大哥的死因,她平和的说道,“您宠爱的人,夺走了她的心肝,你想母亲怎么做?”

    镇北王被问得失语了片刻,他承认前些年虽然和许晗的感情也好,在许暄成人后,他大部分的心力都在许昭身上。

    许晗的教导更多的来自于徐氏。

    徐氏对孩子向来是宠爱娇惯,他曾多次的与徐氏说过这个问题,但每每都以失败告终。

    只是这个孩子,终究是长大了,在许暄去后,快速的成长起来,她将母亲护在身后,而不是如同其他被娇惯的孩子躲在母亲的身后,由着母亲去冲锋陷阵。

    徐氏到底是怎么把她惯成这样的呢?

    许晗不管镇北王想什么,她意味不明的看了眼许昭,拍拍手,外头许勉悄然无声的捧着一个锦盒进来。

    她接过来之后,慢慢踱步到许昭面前,打开那个盒子,从里头抽出一张纸,放在许昭的面前,

    “这是托与郑氏相熟的婆子花了三千两银子买来的白家的祖传生子方。”

    许昭没动,许晗也不在意,而是随意的放在他身边的桌子上。

    放下后,她又抽出一张,“这是托大嫂常去的无着庵庵主从大嫂那抄来的生子方,两张一模一样。”

    她直接放下,接着一样样的报与许昭听,同时也是给镇北王听。

    “这是当年母亲的陪嫁李嬷嬷儿子杀人的卷宗,是许勉从衙门的书办那里买来的,一千两还是两千两来着?

    哦,还有这是铺子的官府地契,这是李嬷嬷的口供……”

    等等,所有的一切,都摆在了许昭的面前。

    “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问我。”

    许昭看了许晗一眼,别过了视线。

    这样的许晗,是他从未见过的,十分的震撼。

    她的脸色苍白,但双眼湛亮,背脊挺的直直的,护在徐氏的身前,让人一看就知道母子情深。

    他虽得父王的宠爱,却不得白氏的喜欢,他不过是白氏用来邀宠的工具而已。

    这一点,他从小就知道的很清楚。

    许昭低垂着眼睛,不说话,然后‘砰’的一声跪在地上,“王妃,三弟,我替侧妃给您,给大哥请罪。”

    “别提大哥,你不配!”许晗的声音淡极了。

    “用不着请罪,请罪有什么用?她欠了大哥一条命,就用她的命,用白家的富贵来偿还,欠债还钱,以命抵命,天经地义。”

    “我想父王应该不会不同的吧?”

    许晗看向镇北王,柔声的问道。

    许昭只说了那一句请罪的话,之后就是无声的跪着。

    镇北王爷没有回答许晗的问话,厅内可怕的寂静下来。

    许晗轻轻笑了笑,“许昭,你不是觉得我无用吗?你不是从来看不起我吗?”

    “那好,我答应你,白氏蝇营狗苟一辈子,不就是想把王位让你们这一脉继承吗?我答应她,她死了,我就把这爵位让给你。”

    “她想让母妃给你一条生路,好,我们给,以全了咱们的兄弟之情。”

    许晗眯着眼,嘴角全是轻蔑。

    许昭一言不发慢慢爬起来,一步步挪到桌边,将那些东西都收入怀中,慢慢的出了正院。

    镇北王面色微白,起身,看了眼徐氏。

    徐氏长眉一挑,目光好似寒冰,发出阵阵阴寒,

    “许均,白氏的处置,你看着办,否则,就是把这官司打道金銮殿上去,也不是不可以的。”

    “暄儿是封了世子的,谋害一府世子,是什么罪,你应该知道。”

    镇北王抖了抖唇,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

    ……

    本来许晗和徐氏都以为镇北王被气走,去酝酿什么大招去了,很是警惕了几日。

    不想镇北王并没有出什么大招,倒是白侧妃的处置出来了。

    送往许家在北地的家庙,终生不得出来一步。

    这样的处罚说重不重,说轻不轻。

    北地的家庙在深山里,与世隔绝,也是许家的祖坟所在,一旦去了家庙的人,只会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消息传到正院的时候,徐氏不过是一笑,这样的处置,在她的意料之内。

    白氏是上了玉碟的侧妃,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也是她为何要将这件事情放在府内私了的原因。

    许晗会是将来的镇北王,如果闹的太大,只会让许晗将来承爵后举步维艰。

    而且,死刑是要上报给皇上亲自批红才能执行,谁知道那时还有没有其他变故?

    既然不能随心所欲的来,那她就抽掉许均最重视的东西,王位。

    至于白氏,有很多方法可以让她死。

    不管镇北王是真不知道是白氏害死许暄,又或者是假的不知道,这样的处置,已经是对白氏最重的惩罚。

    不过,对于她来说,不是最重的。

    她派人将许晗叫道正院,“你真要把这镇北王府的爵位和府邸让给老二?”

    “只怕白氏舍不下自己那条性命。”许晗道。

    徐氏笑吟吟地道,“如果老二真的是她最爱重的儿子,她肯定舍得的,她如今的处境,已经站在了绝路上。

    要逼死她易如反掌,她的死能换来半辈子的爵位,她怎么会不肯?

    真正为人父母的,什么都舍得的。”

    徐氏看了白氏二十年,自然是知道她是什么人的。

    许晗摇摇头,“可白氏不是一般为人父母的。”

    她的记忆里,白氏可从来没和许昭母慈子孝过,如同她和母亲一样。

    许昭虽说是被镇北王教导长大的,但正因为如此,白氏对他反而淡淡的。

    只是在需要他的时候,拿来用一用,充一充慈母的样子。

    许昭的性子能成那样,白氏就是罪魁祸首。

    “不管如何,白氏想在家庙里终老,那太便宜她了。”徐氏呵呵一笑。

    许晗闻言,从怀中拿了一个荷包出来,递给她。

    里头是一粒药丸,徐氏眼底带着不解,看向许晗。

    “这是我让严太医用吴茱萸做成的药丸。”许晗轻声说道。

    她没想到徐氏会釜底抽薪,为了报复,将镇北王的爵位给抢了过来。

    她当时想的是,大哥死的时候那样痛苦,无论如何,也要让白氏尝一尝。

    所以她去了黑市上,试着找了找吴茱萸这味药,还真被她找到了。

    徐氏眼睛有些热,微微低下头,“你大哥没有白疼你。”

    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向外面招招手,示意带人进来。

    外面有个嬷嬷带着人进来了,许晗一看,是一个身穿短袍,面容坚毅,一看就是练家子的男子。

    这人先恭敬地向徐氏行了礼,徐氏‘嗯’了声,朝许晗的方向颔首,“你跟世子报下家门。”

    虽然说已经下了旨意,让许晗承爵,但徐氏还是顺口的说了句‘世子’

    那男子恭敬地给许晗行了礼,“小的郭正,见过王爷,以后负责您的护卫队,随侍在王爷周围,您若有别的要求,也尽可差遣。“

    许晗看了看徐氏,她这懵懂的样子似乎从五岁以后就不曾显露过,徐氏不由轻笑出声,之后才温声道,

    “郭正的父亲是当年你外祖父给我的私兵,他父亲还在帮我跑腿,就把郭正给你,他手底下有二十个人。

    从今日起就一并给你了。”

    “至于你父王那里,不管他愿意不愿意,王位是你的了,他手头的人手必然会给你一些。”

    “他给的人,要怎么用,怎么调和两边的人,都要你自己来。”

    徐氏没有说要帮着许晗解决,而是把问题丢给了她。

    徐氏让郭正下去后,将许晗拢在怀里,道,“母亲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将你从小当做男儿养大,如今更是把你推上王爷的位置。”

    “当年是母亲的一时自私的念头才会到今日这个模样,只盼你不要埋怨我。”

    如果说世子的位置上,还能有回转的余地,还能变回女儿身,到了王爷这个位置,难度上升不是一点两点。

    “娘,我不怪你,现在这样挺好的。有多少女子能到我这样的年纪未曾及冠,就已经是王爷了。

    走在大街上,都能横着走。”

    许晗皱了皱鼻子,做了个螃蟹的模样,把徐氏给逗乐了。

    见到徐氏终于笑了,许晗也笑了。

    她许久未曾见到徐氏露出笑模样了。

    她搂着徐氏的肩头,“娘,北地遥远,路上有很多的意外,说不定白侧妃就倒霉的碰上呢?”

    没人手的时候她还不知道怎么办,有了人手,能做的事情就有很多了。

    许晗以为镇北王那边不管因为什么,都会过了正月十五才将白氏送往北地,没想到白氏做了错事,送往北地家庙思过的消息才传开,镇北王就安排人手准备将白氏连夜送走。

    镇北王府东面的柴房里。

    “侧妃,您不能走……四爷和姑娘还小,还没成人,还没定亲呢,您这一走,就怕二爷支撑不住……”

    “正院那位,还有新王爷那样心狠手辣,连您都……”

    白侧妃身边的大丫鬟哭得泣不成声。

    白侧妃瘫坐在地上,软软的靠在墙上,声音虚浮空洞,“别哭了,如今哭有什么用呢?”

    她到现在还在思索,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为什么事情会到这一步。

    她脸上王爷打的那一巴掌还是火辣辣的疼。

    这是她第一次挨王爷的打。

    当初她算的那样细致,每走一步都仔细的盘算过哪里会有漏洞。

    这些年过去了,一点问题都没出,没想到一爆发,倒是全都爆发出来了。

    她真是小瞧了正院那对母子。

    她以为许暄不好对付,没想到如今这个小的更不好对付,可她已经没时间做什么了。

    去家庙也好,可以养精蓄锐,尽力思索熬过这一关。

    王爷不可能离开她的,他离不开她!

    她还不想就这么服罪。

    有这么多年的时间打底,她不会那么容易倒下。

    她可是三个孩子的母亲,王爷盛怒之下也许会对她下手,但许昭在王爷心中的地位是不会动摇的。

    这就够了。

    只要有许昭在,她就不会倒。

    白氏这会很冷静,只要活着,就有转机。

    她轻轻笑了一声,她太知道镇北王了。

    不到最后,总有转机。

    “你去,去找王爷,就说我离开前有话和他说。”白侧妃吩咐身边的大丫鬟。

    丫鬟小心翼翼的看着白氏,“奴婢去找,王爷不来怎么办?奴婢听说王爷已经在让人准备马车等一应物什,就等着送您去北地呢。”

    白氏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你去就是,他会来的。”

    确实,镇北王真的来见白氏了。

    这些天,这是两个人第一次面对面。

    白氏关了几天,气色不好,脸上被那一巴掌打的青紫还没消掉,人也瘦了些,脸上更不要说什么妆容了。

    不过她还依然是那样的柔弱,眼神带着依赖。

    她神色平静地起来,向镇北王行礼。

    “你找我来,有什么话要对我说?”镇北王阴沉着脸,问道。

    镇北王不可遏制地生气,许暄是他寄予厚望的儿子,镇北王府历经这么多年,早就已经式微,如果许暄继位,可以带领镇北王府上一个新高度。

    可就这样的一个儿子,被白氏给害死了。

    他怎么能不生气?

    白氏迟疑了下,问,“我说了,王爷会信么?”

    这样的姿态,都要让镇北王以为自己冤枉了她。

    他只觉得无奈,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她是这样的,他简直想问白氏一句,装了这么多年,都不累么?

    他看着白氏,说,“你从前说的,我都信。”

    这是真的,不管他给与的宠爱是真是假,他都信任她。

    白氏垂着头,似乎在思索什么,最后终于说道,“我也不想说求饶的话,是我做的,我错了,不是我做的,我也不会认。”

    “王爷,我服侍了你这么多年,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在情分上,过些时日将我从家庙里放出来。”

    镇北王道,“你莫不是以为我宠爱了你这么多年,就真的可以得意忘形么?”

    “许氏家庙,但凡受罚之人,竖着进,横着出。”

    “而且,你凭什么以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我会饶恕你?“

    白氏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镇北王,她没想到他会这样的回答自己。

    她说,“既然如此,为何你不直接让徐氏处置了我?反而要将我带来这里,总是一死,为何要让徐氏误解你呢?”

    她的脸色就白了一层,过了片刻忽然嘲讽的笑了起来,语气轻松道:

    “你这样的人,真是自作自受。”

    “你以为你这样能换来徐氏的另眼相看吗?别做梦了。”

    镇北王冷漠地看着她,觉得她疯了。

    他和徐氏已经不合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想过让徐氏另眼相看。

    白氏没有管镇北王,只是接着说:“我三个孩子怎么来的,你都知道。”

    “除了那三次,你就算日日歇在我的院子,也没碰过我一根汗毛。

    我甚至想,你是不是不行,每次这样一想,我就会试探,试探之后,就知道你是行的。”

    “可是为何呢?你为何要守身如玉?

    后来我就想,你其实还是喜欢徐氏的,毕竟当初也是你花了功夫娶进门的。”

    “可徐氏不屑要你,她看不起你,将你推的远远的。”

    “许均,你真可怜,你做的事情谁知道呢?

    你的妻子视你为敌人,你的孩子和你不是一条心,如今,你连王位都没有了。”

    “啧啧。”

    镇北王道,“你疯了!”

    他声音高亢,但连他自己都听出了声音中的一丝不对。

    白氏昂着头,直直地看向镇北王,忽而一笑,“我没疯。”

    镇北王后退了一步,他不想再看到白氏,“想出来,不可能的。”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在她走到门边的时候,白氏忽然说了一句话。

    镇北王面色骤然一变,转身看着白氏,走到白氏面前,猛地捏住她的脸,将她的脸捏的生疼,

    “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氏笑而不语。

    镇北王瞪着她,毫不掩饰心头翻涌上的杀意,最终,他松开手,将白氏推倒在地,快速出了屋子。

    隔天,押送白氏去北地的队伍就出了京城,一路往南而去。

    近年来,北地忽然出了一股匪盗,这些匪盗说来也奇怪,平民百姓一个也不伤害,专门打劫那些豪富之人。

    只要钱,不要命。

    护送白氏去北地的镇北王府的人为而来赶时间,穿着便装一路沿着官路前行,白日里官路还是太平的,只要敢在入夜前进城,轻易不会出什么事情。

    可凡事都有个万一,一向不怎么在白日里跑出来为非作歹的匪盗见镇北王府一行人衣服虽然普通,但身下骑的马却是个个膘肥马壮,猜出来这不是个普通的队伍。

    于是,二话不说提刀就砍。

    纵然押送白氏的人都是行伍之人,功夫也不弱,但人数太少,竟也敌不过那些匪盗,不一会就死的死,伤的伤,成了匪盗手中的羔羊,任人宰割。

    过了大半个月,镇北王府收到消息,白氏一行人路遇匪盗,尽数遇难的消息。

    镇北王府正院收到了一封信,上头只写了两个字,“事毕。”

    白氏的死,有人欢喜有人忧。

    镇北王府王位继承人变迁,这是大事。

    在圣旨下了没多久,就传遍了京城,京城一片哗然。

    京城豪门众多,很少有人在镇北王这个年纪就将爵位往下传的,一般都是父死子继。

    毕竟,在位和不在位所获得的满足感是不一样的。

    谁不愿意有权利在手呢。

    一时间,众人纷纷羡慕许晗,这样年纪轻轻就做了王爷,那些夫人媒婆们就将目光聚在许晗的身上。

    要不是还没出正月,大约镇北王府的门槛都要被媒婆给踏平了。

    爵位传承,要祭告祖宗,玉碟要改,要面见陛下。

    这些都因为在正月里,朝堂还没开衙,都搁置下来了。

    唯一在进行的就是大摆筵席庆祝。

    不过在宴请之前,许晗护送着徐氏去了一趟东城外的庄子上。

    一行人不紧不慢的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车内许晗和徐氏并排坐着,两人的神情都有些阴郁沉默。

    外头郭正禀报道,“王爷,娘娘,到了。”

    坐在车前的许勉跳下车,打着帘子让两人下车,护卫们则下了吗,四处散开警戒着。

    许晗扶着徐氏下了车,动了动脚,进了庄内。

    没过多久,庄头就和几个小厮抬了个巨大的箱子出来,箱子上搁着几把铁锹,还有香烛。

    许晗扶着徐氏,带着郭正几人并那个大箱子缓缓的往后山而去。

    半山腰上,有一座坟茔,坟茔前的松柏已经很粗壮,徐氏围着坟茔走了一圈,又一颗颗摸过那些松柏,半响才走到墓碑前。

    这是许暄在京城的衣冠冢。

    许家的祖坟在北地,许暄是封了世子的,尸骨自然要埋进祖坟。

    但徐氏为了祭拜方便,在京城庄子后山上又建了衣冠冢。

    她慢慢的坐在墓碑前,用帕子仔细的擦拭着上头的字。

    许晗亲自将祭品取出,摆放整齐,又取出金银锡箔出来,跪下恭敬的磕头,和徐氏一左一右的坐在墓碑前,说了一会话。

    等到徐氏仔仔细细的擦拭好墓碑上的灰尘时,两人一同起身,退开,许晗朝郭正点了点头。

    郭正打开箱子,把里头一团东西取了出来。

    正是应该送往北地的白氏,她手脚被绑着,嘴里塞着破布。

    郭正将她拖出来,推到坟茔前,按着她的头跪倒在地,然后将她嘴里的破布扯了下来。

    许是从箱子里刚出来,还不适应强烈的光线,白氏惶然不安的四处环顾,愕然的看着徐氏和许晗。

    她挣扎着要站起来,被郭正从后头一脚踹下去,又跪倒在地上。

    “原来是你们这两个恶毒的人绑了我,毒妇,你敢这样对我,你怎么和王爷交代?”

    她不断的挣扎着要朝徐氏扑过去,郭正脚尖一用力,踩在她的小腿上,白氏发出一声惨叫,再不敢乱动。

    徐氏慢慢的踱着步子走到白氏跟前,慢吞吞的说道,

    “你怎么不看看你面前那块墓碑。”

    白氏这才抬头看着上头的墓碑,身子抖了两下,又恶狠狠的看着徐氏,

    “那又如何!他死了多少年了,尸骨都被虫吃了个干净,你能奈我何?”

    徐氏扬着下巴,眼睛慢慢眯起来,紧紧盯着面容扭曲的白氏,眼角带着丝冷笑,转眼往边上正在挖坑的护卫看去。

    白氏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已经不浅的土坑,瞳孔惊惧着缩成一团,急忙转过头去,神情带着丝疯狂,

    “我是上了玉碟的侧妃,你敢?你竟然敢如此对我,你敢不敢带我去王爷面前?”

    “来人啊,救命啊!”

    白氏尖利的嗓音让栖息在树上的鸟儿扑棱棱的吓走了。

    徐氏带着笑意,神情安然的看着白氏,看着她突然伏在地上,冲着徐氏不停的磕头,哭嚎哀求,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坐下那些事情,让我赎罪吧,让我去给世子守陵。”

    “你不能这样对我,让我赎罪,我吃斋念佛,我去给世子赎罪。”

    “一辈子,一辈子赎罪,下辈子我当牛做马报答你。”

    徐氏盯着白氏看了一会,走到护卫们挖的土坑边上,坑已经挖了半人深,也可以用了。

    于是朝郭正点点头。

    郭正提着白氏走到坑前,将她放了进去。

    如果白氏刚刚的哭嚎是有三分做戏,这会已经是魂飞魄散。

    徐氏站在许晗的边上,面容轻松的看着坑底的白氏,吩咐那些护卫,

    “慢慢填,一点点的填,不要太快。”

    郭正塞了粒药丸到白氏的口中,怕她挣扎吐出来,捏着她的下巴,用劲帮着化了。

    白氏拼命的想要吐出来,死命挣扎着,头昂的高高的,脖颈伸的长长的,不知道是该将药丸吐出来,还是逃出土坑去。

    护卫们一点点的填,一点点的填,两只脚被填了,慢慢是小腿,膝盖,大腿,腰间,再到胸前。

    泥土慢慢的,不停的散落下去。

    白氏太害怕了,她能够充容的应对镇北王,她可以在镇北王那里得到喘息的机会,甚至一线生机。

    可徐氏不是镇北王,她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

    她口中不断的冒出鲜血,血水活着泥土往下落。

    她的眼睛几乎要凸出眼眶。冰冷的泥土还在往上,眼看就要到了喉咙那里。

    虽然在吐血,可白氏奇异的觉得自己生气勃勃,她想要说话,她想告诉徐氏一个秘密,可她说不出话来。

    只能眼看着冰冷的泥土没过她的脖子,嘴巴,鼻子……

    郭正带着人很快就填平了坑,用铁锹拍平了上头蓬松的泥土,拍平踩实,然后退到很远,能看到,但听不到说话声的地方。

    徐氏坐在墓碑前,长长的舒了口气,她朝许晗招招手,

    “你怕了吗?”

    许晗摇头,她以为给白氏吃半边旗和吴茱萸,让她亲自体会大哥死前的痛苦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

    没想到母亲想的比她更精妙。

    她用仰视的目光看着徐氏,果然,她还是太嫩了。

    徐氏握着她的手,温和的看着墓碑,用手一笔一划的抚过许暄的名字,笑着说道,

    “暄儿,母亲和你妹妹来看你了。”

    “你放心,你妹妹的事情没有传扬出去,她做的很好。”

    “你在那边安心吧,盈姐儿我会帮你照看好的,你妹妹也是。”

    “我们不用你保佑,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

    “邵氏做下的错事,她会有应有的惩罚,只盼着你不要责怪母亲。”

    徐氏低低的说了很多的话。

    她拍了拍许晗,示意她扶着自己站起来,“走吧,回去吧。”

    “将这些祭品撤了吧,你大哥爱干净,不能让他的屋子前落了灰。”

    许晗蹲在墓碑前,脸贴了贴墓碑,轻声道,

    “大哥,我会做的很好的,你在天上看着我,监督我。”

    ……

    很快,就出了正月,也到了镇北王府摆席面的那天。

    这里头再有多少的隐情,镇北王还是面带笑容的出席了宴会。

    来与宴的人很多,京城高门不要说,就连宫里,皇帝都派了太子做代表来恭贺。

    跟着太子来的,还有安平公主,纯平公主,以及几位未出宫分府的皇子。

    至于已经成年,比如三皇子,五皇子几个,也都上门来与宴。

    一时间,王府门前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原本,安平,纯平两位公主是女眷,应该去后院,谁知这两位倒一直跟在太子身边,去了前院参加宴席。

    这样的日子,自然少不了于东平这些纨绔子弟,就连萧徴也来了。

    萧徴一看到许晗,给她递了贺礼,笑着示意许晗打开。

    许晗没想到这人倒是显摆,竟然让她当众开礼,反正他不怕人看,她更无所谓。

    于是开了匣子,里头摆着一把剑,这把剑,许晗抚了抚,面上不流泪,心里却是泪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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