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噬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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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谁骗了谁

有会留意到地上的一滩血迹,又有谁会联想到那一滩血迹来源于廖学兵撕扯头发的动作。能够让一个完好的人做出这样的举动肯定不会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从马三炮一进门脸上的紧张到最后廖学兵点头后的凄凉更是能完整的诠释出这一点。白磊不知道廖学兵身上或者是身体上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但是白磊知道廖学兵很疼,疼到骨子里。

回到车里,白磊一直没有说话。廖学兵躺在后座上,脸色惨白,嘴唇一张一合的。马三炮就坐在他旁边,时不时的掐住他脉搏处。

“开车吧。”马三炮沉声说道。

白磊应了一声启动车子。车上谁也没有说话,白磊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廖学兵和马三炮两人的脸色,廖学兵是身体上有事脸上没事,马三炮是身上没事脸上有事。很安静,呼吸都显得有些多余。就连平时嗓门最大的大胡子这个时候也没有继续提起疯子的事情,一个劲的拧着眉心,把眉心拧的通红。活生生的一个人躺在这里还不知道后面该怎么处理更不用说还没有一点消息的人呢。现在只能期望那几个人能早点醒过来能从他们口里得到一点线索吧。

开车的时候马三炮不止一次的催促白磊把车开的快一点,白磊没有回应,脚下的油门踩重了一些。

回到半山别墅,马三炮不顾廖学兵的反对直接把他从车上抱下来。白磊跟在后面一路小跑,提前跑到门口处打开门方便马三炮进去的时候方便一些。看着马三炮晃动着肥硕的身材背着廖学兵气喘吁吁的样子,白磊突然觉得心里挺暖的。

“你们在门口等着。”马三炮跑到房间门口转身说道,大胡子本来也是想跟进去的,不过在看到马三炮制止的眼神后安分的站在门口,踮起脚尖透过门上方的玻璃看着里面的情景。

大胡子在门口蹦跶了一会,可能也是累了,摇着头走到白磊旁边坐下,低着头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的一瓶青岛啤酒。

也不知道大胡子这货什么时候也喜欢留长发了,炮轰的脑袋梳个雷劈的缝,看起来倒是和王顺的汉奸头有的一拼。

想起这一群性格各异的男人白磊就觉得挺感动的。整天不伤和气的打打闹闹,就算是偶尔发生一点小摩擦还没等放个屁的功夫又重归于好了。就像是大胡子这货本来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什么跟疯子老死不相往来的,谁知道疯子出事后最着急的一个人就是他了。打断骨头连着筋,白磊相信,就算是拿着锤子把他们全身的骨头打碎打烂也能从骨髓里找到二十几个紧紧相连的名字。

过了有半个多小时的功夫马三炮从房间里走出来,大冷天的鼻尖上流转着汗珠。马三炮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咕咚咕咚的大口喝着。牛饮一般。一口气喝完,马三炮才吐出一口浊气,臃肿的身子圈成一圈,随着呼吸起伏不定。

大胡子把脏兮兮的脸伸到马三炮面前,接着皱着眉头看着他。

马三炮累的不成人样了,也没有过多的理睬大胡子,点了点头。

大胡子像是得到了圣旨一般,风风火火的跑进廖学兵的房间里。

大胡子进去以后就没了动静,白磊通过刚才大胡子关门的一瞬间看到廖学兵已经睡着了。回想起刚才大胡子焦急的样子白磊心里就觉得好笑,头一次看到大胡子做出那种可怜状,从眉头到两腮再到下巴的胡子正好围成一圈,配合着他刚才那个颇有小女人气质的动作怎么看都觉得特别别扭。最令白磊吃惊的是大胡子这样脑子不灵便的主也懂得什么是察言观色,有好几次马三炮还没说什么只是通过几个眼神动作的他就知道该做什么了。这样挺好的,跟自己和王顺之间言谈举止心领神会的过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亲身尽力过,白磊知道这种感觉。是一种兄弟间暧昧的**。

白磊从马三炮手里抽出水杯,走到饮水机旁倒满水杯,重新放在桌子上。水杯和桌面发出细微的碰撞声吵醒了差一点就昏昏入睡的马三炮。

马三炮迅速抬起头,右手习惯性的放在胸前,在发现身边的人是白磊看才放松,仰头靠在沙发上,小声问道,“几点了。”

“快三点了。”

“唉。”马三炮叹息一声就没了下文,瞪大眼睛失神的看着天花板。

白磊也没有睡意,折腾了一晚上,心里一直是七上八下的,越到这个时候脑子里反而越清醒了。马三炮没有跟白磊说说廖学兵到底是怎么回事,白磊也没有自讨没趣的问。虽说是白磊现在的身份地位不同于往日已经有资格知道一些事情了,但是白磊有自知之明。跟眼前这些比猴还要精明的主相比,白磊不管是经验上还是身份上都显得很稚嫩。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有时候哪怕是进了门也要分个先来后到。感情这玩意,掺不得假。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问。王顺能凭着这个一点在xa城里混的风生水起的也不会是偶然。

“有些年头了吧,那时候老头子还跟我们在一起。”马三炮维持着原来的动作,眼皮都不眨一下,自顾自的说着。

白磊知道现在自己只能做一个听众,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马三炮的下文。

“老廖那时候年轻气盛,得罪了道上一个手眼通天的人物,为了不拖累我们就想一个人单枪匹马的把那人收拾了。”马三炮说着突然笑起来,咳嗽几声继续说道,“可是他又怎么能知道那个人也是我们大家更同的敌人,我们早先就已经跟他结下了梁子,虽说还没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但也相差不远了。年轻就是好啊,老廖那时候才二十多岁,正是年少轻狂什么事情也不在乎的年纪,半夜三更的一个人一把刀的跑到人家家门口了。”

马三炮说到这,白磊没来由的想起来第一次跟廖学兵见面的时候他说的那些话,两人说的所差无几。也不打断,白磊继续听着马三炮往下说。

“年轻也有坏处,想的太简单了。他去之前也不想想人家能混到那个地步怎么可能身边没有几个保镖之类的,好汉加不住人多,就算是他再能打,也最多放倒人家十个八个的吧。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让人家抓住了。也幸亏是那时侯天狼社也在西北地面上有不小的名气,那人也没有太刁难他,只放出话让老头子亲自去领人。”

“老头子去了,真的一个人,不管我们怎么劝都劝不住,老头子的脾气你肯定也清楚,做出了决定九头牛也拉不回来。”马三炮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着,缓缓说道,“我记得那次老头子是晚上七八点钟出去的,刚吃完晚饭。本来大伙还都以为他是去散步了,谁知道他是去就老廖了。”

“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吧,老头子回来了,浑身是血的背着昏迷的老廖。进门后就把老廖扔在**,他自己喝了一瓶酒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任我们在门外怎么叫门他就是不开。后来,他就走了,一走就是十几年。”马三炮茫然若失的说着,嘴巴一直张着,脸上一左一右的刻画着两个字。歉疚。

话说到这里,白磊大体上也明白了。很有意思。马三炮虽然没有说清楚那个手眼通天的人物是谁,但是白磊也猜得到那人是西北王张元芳。马三炮以为廖学兵不知道天狼社跟西北王之间的过节,以为他只是单纯的想要给自己出口气才会单枪匹马的自投罗网。其实廖学兵就是因为知道了西北王和天狼社之间的事情才会想要用一己之力消灭这个障碍。

白磊忘不了廖学兵说起这段的时候说过一句话,“只要能把西北王做了,就算我死了也值得。兄弟们就那么几个人,死一个少一个。他们的路还有很长。”

都是他妈的那个叫做兄弟情义的东西作怪啊。也许就是因为道上多了这种情义,才会让无数明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的少年儿郎们如过江之鲤趋之若囫。

老头子真的很幸运,有他们。

白磊心里感慨万千。马三炮晃了晃身子,白磊知道应该要说道重点了,仔细听着。

“在那里到底放生了什么事情老头子没说,后来他走了也没有机会问了。等老廖醒过来的时候问他他也说不明白,只说自己看到老头子一个人浑身是血的杀人,后面的全忘了。从那以后每次发生什么大事他都会出现这种情况。”马三炮越说越烦躁,浑身摸索着口袋里找烟,白磊见状赶紧递上去一盒。马三炮点上烟,深吸一口,凄凉道,“老头子走后发生过一次。冷清那件事情发生过一次。好在这几年兄弟们都安慰了下来,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我都以为他现在全部好了,谁知道这次竟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怪我,怪我啊。”

马三炮说完,仰着头,眨着眼睛。眼睛里有灯光倒影的光影在闪烁。

很难想像马三炮这么一个平时习惯了嬉笑怒骂主今天脸上也会出现这样的神色。白磊出奇的平静,脑子里一直想象着老头子背着廖学兵冲出重围的景象。

老头子,叫起来亲切,听起来也很亲切。

老头子,老家伙还好吧。

白磊笑着。

廖学兵发病的原因一直是一个谜团,一个纠结在二十几个兄弟心口的迷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