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风尘仆仆
荀粲起身，又斟了六杯茶，好像一个主人招待风尘仆仆的客人一样。
人不管在什么时候总要保持淡定，绝望与焦急的情绪，对解决问题绝对没有帮助。
荀粲边斟茶边道：“似乎线索全部指向偷天换日，但这些线索太明显了，以至于我怀疑……”
徐无恙道：“你怀疑是有人故意陷害他们。”
荀粲道：“不错。”
宋川接过一杯茶，轻啜一口，道：“我刚才经过市集，已打听得一件事。”
“最近几天，城中三十九户富贵人家已有三十八户失窃。唯一尚未遭窃的孙老太爷，前朝遗老，曾官至内阁大学士，是示剑城中最阔的一户。”
荀粲道：“孙剑？”
宋川道：“正是他。”
慕云摸了摸下巴，道：“你的意思是？”
宋川道：“不管对方是不是偷天换日，对方的行为都与偷天换日相差无几，是不是？”
众人点头。
宋川道：“那我们何尝不能把他们当做偷天换日来对付？我们要应对的本是对方的行动与思维，并非对方的身份。”
荀粲道：“我也有此意。”
徐无恙道：“对方的下一个目标定是孙老太爷，所以我们只需向孙老太爷说明来意，埋伏于其府上，来一个瓮中捉鳖。”
宋川道：“正是如此。”
正当众人开始密切计划之时，小桃突然小声地嘟囔道：
“绝不会是偷天换日做的。”
众人向小桃投向疑惑的眼光。
常城龙问道：“为何桃姑娘一而再再而三地替偷天换日辩解。”
小桃道：“因为我知道他们绝不会是这样的人。”
封铁手也道：“偷天换日虽然行事残忍，但绝不会滥偷滥盗，凡行事皆有目的，只是这次他们声势浩大的行动，我却瞧不出有什么明显的目的。”
荀粲笑着道：“既然桃姑娘这么说，我想必有她的原因，封大哥又于偷天换日行事多年，自然比我们更了解他们。只是现在的世情，日日更新，再用以前的思维去理解江湖人，未免过时了。”
封铁手道：“你的意思是？”
荀粲道：“或许之前他们有行事的原则，但现在的江湖，唯有一利字可驱使人，他们或许也变了。”
封铁手沉思一阵，随即长叹一声，好像默许了荀粲所说的话。
世无一日不变之法，许多成见都无异于错误，致命的错误。
小桃仍一口咬定不是偷天换日所为，却支支吾吾，不愿道出理由，众人只好不再探讨对方的真实身份，而把重心放到如何应对对方之上。
孙剑喜欢收集酒盏，但是他并不爱喝酒。酒盏正如剑客的剑，爱收集剑的人未必都会使剑。只因每一只酒盏背后都藏着许多有趣的故事，所以实际上孙剑收集的并不是一只只酒盏，而是一个个有趣的故事。
正如他现在正拿捏在手的一只鹧鸪斑盏，那是曾经名震天下的流浪剑客萧不快用来养鱼的盏，全天下只有他会用酒来养鱼，全天下也只有他的鱼会喝酒。
又如他面前的桌上摆的影青盏，它曾被定国将军苏镇远用来挡住那射向他面门的致命一箭，而因此立时碎成了三百零九块碎片。最后由全南羽最好的三十一个雕水匠日夜忙碌了七七四十九天才将它重新拼合完整。
还有他肘边的细颈瓷葫芦，那曾是“麒麟弓”黄老前辈别在腰间的箭筒，一旁猩红的冰花玻璃瓶，曾是“饮血剑”孟一笑用来盛血养剑的器皿。
所以每当他拿起一只杯盏，忆起其中的往事，就好像回到了那个快意恩仇、腥风血雨的江湖时代。
当一个人年老时，他就会变得特别怀旧，哪怕那过去的时代多么不堪回首，都会在他的印象中留下美好的印象。
孙剑也会忆起那个自己叱咤在朝廷，呼风唤雨的时代，尽管那时他面对的危险很多，挑战也很多，但总比现在一个人日日无所事事，养老等死强。
孙剑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人。
所以当他见到来找他的那九名侠客时，顿时就变得相当兴奋，因为他已经很少有机会能体验到这类江湖之事了。
孙剑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偷天换日在他的时代就已相当有名，这次听说他重出江湖，孙剑真地觉得回到了过去，他坐在内阁的高椅上，挥毫大笔，指点江山，替自己的国家斩奸除恶。
所以当晚他便摆出了一桌丰盛的宴席，款待九人。宴席上，孙剑非常高兴，一个人越是高兴，便越能喝酒，喝醉了，孙剑开始变得无话不说。
孙剑摇晃着酒杯，醉醺醺地道：“几位是外地来的吧，不知道示剑城有个规矩吗？不能使剑，我这里十八般兵器样样都有，不如你们去挑选几样吧。”
徐无恙笑着道：“孙老太爷还不知道吧，前几天寒芒寺已毁于一场大火，寒芒寺既不在了，这条规矩也自然没有了。”
孙剑手中的杯子突然“咣当”一声跌落在饭桌上，其中的酒都洒了出来，他好像有些怀疑徐无恙说的话，怅然若失地道：“啊……这样，老夫久不涉履江湖，竟不知有这等事。”
他与许多老人一样，在刚听到寒芒寺被毁的消息时都显得有些不相信。
孙剑又犹犹豫豫地道：“那……现在可以使剑了？”
徐无恙道：“谁都可以使了。”
孙剑沉默一阵，忽然笑着道：“嗨，不说这个了，毁了就毁了吧，反正也没有香火了。”
“我跟你们讲一讲我曾经任职内阁之时的事情吧。”
孙剑的儿女要么在朝中担任要职，要么已嫁去了显宦人家，他此时只是一个无人陪伴的老头子，希望能有人陪他说一说话。
任谁都不会拒绝这个可怜的老人。
“当年啊，我在朝中，给我印象最深的两个人，便是当今的太后与皇帝。当时的弘业皇帝只有七八岁，但是却已如十七八岁的孩子一般聪明了，我在教他四书五经的时候，他好像能读懂我的内心似的，我刚说完上句，他就能把我接下来想说的话讲出来。所以我当时就觉得，这样一个孩子以后当上了皇帝绝对是很有作为的……”
(本章完)
人不管在什么时候总要保持淡定，绝望与焦急的情绪，对解决问题绝对没有帮助。
荀粲边斟茶边道：“似乎线索全部指向偷天换日，但这些线索太明显了，以至于我怀疑……”
徐无恙道：“你怀疑是有人故意陷害他们。”
荀粲道：“不错。”
宋川接过一杯茶，轻啜一口，道：“我刚才经过市集，已打听得一件事。”
“最近几天，城中三十九户富贵人家已有三十八户失窃。唯一尚未遭窃的孙老太爷，前朝遗老，曾官至内阁大学士，是示剑城中最阔的一户。”
荀粲道：“孙剑？”
宋川道：“正是他。”
慕云摸了摸下巴，道：“你的意思是？”
宋川道：“不管对方是不是偷天换日，对方的行为都与偷天换日相差无几，是不是？”
众人点头。
宋川道：“那我们何尝不能把他们当做偷天换日来对付？我们要应对的本是对方的行动与思维，并非对方的身份。”
荀粲道：“我也有此意。”
徐无恙道：“对方的下一个目标定是孙老太爷，所以我们只需向孙老太爷说明来意，埋伏于其府上，来一个瓮中捉鳖。”
宋川道：“正是如此。”
正当众人开始密切计划之时，小桃突然小声地嘟囔道：
“绝不会是偷天换日做的。”
众人向小桃投向疑惑的眼光。
常城龙问道：“为何桃姑娘一而再再而三地替偷天换日辩解。”
小桃道：“因为我知道他们绝不会是这样的人。”
封铁手也道：“偷天换日虽然行事残忍，但绝不会滥偷滥盗，凡行事皆有目的，只是这次他们声势浩大的行动，我却瞧不出有什么明显的目的。”
荀粲笑着道：“既然桃姑娘这么说，我想必有她的原因，封大哥又于偷天换日行事多年，自然比我们更了解他们。只是现在的世情，日日更新，再用以前的思维去理解江湖人，未免过时了。”
封铁手道：“你的意思是？”
荀粲道：“或许之前他们有行事的原则，但现在的江湖，唯有一利字可驱使人，他们或许也变了。”
封铁手沉思一阵，随即长叹一声，好像默许了荀粲所说的话。
世无一日不变之法，许多成见都无异于错误，致命的错误。
小桃仍一口咬定不是偷天换日所为，却支支吾吾，不愿道出理由，众人只好不再探讨对方的真实身份，而把重心放到如何应对对方之上。
孙剑喜欢收集酒盏，但是他并不爱喝酒。酒盏正如剑客的剑，爱收集剑的人未必都会使剑。只因每一只酒盏背后都藏着许多有趣的故事，所以实际上孙剑收集的并不是一只只酒盏，而是一个个有趣的故事。
正如他现在正拿捏在手的一只鹧鸪斑盏，那是曾经名震天下的流浪剑客萧不快用来养鱼的盏，全天下只有他会用酒来养鱼，全天下也只有他的鱼会喝酒。
又如他面前的桌上摆的影青盏，它曾被定国将军苏镇远用来挡住那射向他面门的致命一箭，而因此立时碎成了三百零九块碎片。最后由全南羽最好的三十一个雕水匠日夜忙碌了七七四十九天才将它重新拼合完整。
还有他肘边的细颈瓷葫芦，那曾是“麒麟弓”黄老前辈别在腰间的箭筒，一旁猩红的冰花玻璃瓶，曾是“饮血剑”孟一笑用来盛血养剑的器皿。
所以每当他拿起一只杯盏，忆起其中的往事，就好像回到了那个快意恩仇、腥风血雨的江湖时代。
当一个人年老时，他就会变得特别怀旧，哪怕那过去的时代多么不堪回首，都会在他的印象中留下美好的印象。
孙剑也会忆起那个自己叱咤在朝廷，呼风唤雨的时代，尽管那时他面对的危险很多，挑战也很多，但总比现在一个人日日无所事事，养老等死强。
孙剑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人。
所以当他见到来找他的那九名侠客时，顿时就变得相当兴奋，因为他已经很少有机会能体验到这类江湖之事了。
孙剑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偷天换日在他的时代就已相当有名，这次听说他重出江湖，孙剑真地觉得回到了过去，他坐在内阁的高椅上，挥毫大笔，指点江山，替自己的国家斩奸除恶。
所以当晚他便摆出了一桌丰盛的宴席，款待九人。宴席上，孙剑非常高兴，一个人越是高兴，便越能喝酒，喝醉了，孙剑开始变得无话不说。
孙剑摇晃着酒杯，醉醺醺地道：“几位是外地来的吧，不知道示剑城有个规矩吗？不能使剑，我这里十八般兵器样样都有，不如你们去挑选几样吧。”
徐无恙笑着道：“孙老太爷还不知道吧，前几天寒芒寺已毁于一场大火，寒芒寺既不在了，这条规矩也自然没有了。”
孙剑手中的杯子突然“咣当”一声跌落在饭桌上，其中的酒都洒了出来，他好像有些怀疑徐无恙说的话，怅然若失地道：“啊……这样，老夫久不涉履江湖，竟不知有这等事。”
他与许多老人一样，在刚听到寒芒寺被毁的消息时都显得有些不相信。
孙剑又犹犹豫豫地道：“那……现在可以使剑了？”
徐无恙道：“谁都可以使了。”
孙剑沉默一阵，忽然笑着道：“嗨，不说这个了，毁了就毁了吧，反正也没有香火了。”
“我跟你们讲一讲我曾经任职内阁之时的事情吧。”
孙剑的儿女要么在朝中担任要职，要么已嫁去了显宦人家，他此时只是一个无人陪伴的老头子，希望能有人陪他说一说话。
任谁都不会拒绝这个可怜的老人。
“当年啊，我在朝中，给我印象最深的两个人，便是当今的太后与皇帝。当时的弘业皇帝只有七八岁，但是却已如十七八岁的孩子一般聪明了，我在教他四书五经的时候，他好像能读懂我的内心似的，我刚说完上句，他就能把我接下来想说的话讲出来。所以我当时就觉得，这样一个孩子以后当上了皇帝绝对是很有作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