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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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初到工地

第二天早上九点半,张永弟坐着刘康的125摩托车,身上只挂了一个背包,里面装了几套衣服,家里的东西还是老样子,只是卖掉了一些废品,并没有因为帮刘康做事就全部处理掉,说不定哪天还要回来?

冯老师听到张永弟说帮刘康做事后,也挺高兴,毕竟这里边张永弟目前最好的工作,只是告诫张永弟如果是犯法的事就不要做,张永弟点头说是,心里却说刘康私人开采,本来就是犯法,还说不要做犯法的事。

车子很快开到了刘康的工地,这里离农场一队只有一里路,都可以看得见连队的房子,离机关也就五六里路,开车不用十五分钟。

张永弟一看,工地并不大,最多五百平方,四周都是人高的杂草乔灌。正南是四间并排的红泥茅草房,三间做卧室,一间做厨房。东面也有两间茅草房,正北和正西都是一间只有框架的草亭,西边的草亭较小,长七米,宽三米五,里面放了一台碎石机,机子后面五米处有一长方形砖砌池,三十立方左右。北面的草亭较大,里面是两个池子,一个高出地面半米,一个是挖坑砖铺的,一高一低成阶级状并排,落差一米五,高的池子放满了金矿沙,里面撒着氯化钾,流酸,石灰之类的药(也叫氰化沙),有三十五立方,低的用来接水,有二十五立方。

三个工仔正在厨房边刷牙洗脸,他们看见刘康来了,都叫了声:“老板。”刘康点点头,指着张永弟说:“这是你们的新伙计,叫张永弟,那是酒鬼,陈皮和毛皮。”张永弟对他们笑笑的说:“以后大家叫我破烂就行了。”

酒鬼四十岁左右,肩宽膀大,平头方脸,浓眉大眼,四方大嘴,胡茬从颧角延直下额,呈u字形,额头轻呈蚯蚓般的皱纹,皮肤古铜sè,一看就是苦力活能干的老手。

陈皮年纪三十上下,个头一米六六左右,圆脸短发,大鼻小眼,眼里布满红丝,一脸疲惫之sè,肌肉发达,双手粗糙,手掌厚厚的一层黄sè的茧皮。

毛皮五十岁年纪,长脸大耳,少许白发夹在黑发中,面部浮雕般的皱纹显现了岁月的痕迹,一笑便露出一口黄黑sè的牙。

老康带着张永弟走到北面的大草亭处。

小池子里装着金黄sè的水,正中上平放着两根大木梁,两米宽。木梁上排着木板,板上又放着席子,一张灰sè的蚊帐围着席子,里面还睡了两个人,原来这是一个简易的床。

两池子的贴壁处放了两个白sè大胶桶,已经盛满了金黄sè的水,胶桶里装了三分之二的长条形银白sè锡泊片,这是用来吸附水里的金粉,两桶间隔着四米。大池底开了两个口,两根白sè胶管从口中凸出,从桶口下二十公分穿过,金黄sè的水便流入两桶内,桶底处又开了一个口,口处又衔接两根管子,桶里的水又从这洞口流入小池子,墙角上还有一台抽水泵,不断的抽着池里的水往大池里灌,保持氰化沙的湿度,一个月后就把锡泊片收集起来,经过水银(汞)的加工过滤提炼出金子来。(这个方法,学名叫做:矿堆浸场,严重的环境污染,是国家明文禁止的土氰化炼金。)

刘康叫着:“老皮,老变,起床了。”

两人听到老板的声音,掀开蚊帐,睡眼朦胧的爬起来,两人都只穿着三角码,老皮说:“康哥,你来了,有什么事?”刘康拿出了一沓钱对着老皮说:“刚才毛驴打电话说有货拿过来,这一千块钱给你,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张永弟,你们安排安排,好生照顾,我先回去了,小弟,你有什么事就跟老皮说,他会替你搞定的。”

张永弟对老皮也不算陌生,初二时的群架就有老皮一份很大的功劳,只不过交流得相对少一些而已,而老变更是相熟。老皮对着张永弟笑笑后说:“老变,你带破烂去老吊隔壁那房,等下买菜,让毛皮多买一些,顺便拿几瓶啤酒回来,吃饭的时候再叫我。”说完倒头又睡。

老变带着张永弟走到东面的两间茅草房,推开一间,里面一张简陋的单人床,破旧的席子,老吊蜷着一张红sè的被子,枕头底下露出黑sè的刀柄。床头摆着一张木桌,镜子,梳子,荼杯,笔和本子都扔在上面。右角墙角放着几捆电线,床尾放着一台柴油发电机,整间房子看起来非常狭窄。

老变说:“康哥被你打了,想不到你还能帮他做事,你运气真是好,这是老吊睡的,走,到隔壁去。”推开另一间,二十平方,除了一张单人床和两张被子外,就是十几袋的矿石粉堆在墙角边,一个人住还是挺宽的。

老变走过去掀起草席,一把锋利的西瓜刀摆在那里,“这刀,给你,门后还有钢管,我们做的事就是不要让人家来抢矿和注意工仔,不要让他偷矿就行了,不过,酒鬼跟康哥几年了,他是放心的。”张永弟把包扔在**说:“以前有没有人来抢过?”老变说:“一直都没有,哪个这么大胆?不想要命了。”

张永弟说:“那要这么多的打手干嘛?才几个工仔。”“到时候挖矿的时候,人就不够用了,再过多一个星期,池里的金就可以收了,到时发钱了,我们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还可以去找姑娘,嘻嘻……你自己到处看,我先去涮牙,等下还要拉毛皮去场部买菜呢!”

张永弟走出门口,刚好看见一部手扶车达达达的开了进来,直接开到碎石机那,车上装了五六袋矿石,两个二十五六岁的年青人跳下车,“酒鬼,来算一下。”说着,一包包的抬了下来。张永弟走过去,老变说:“毛驴,两天就搞这么多,不错嘛,怎么样?晚上请客?”毛驴说:“请客?我们五六个人才搞这一点,还请客,你想都别想。”说完,给每人分了一支烟,分到张永弟时,还特意看了一下张永弟。

酒鬼和陈皮走了过来,酒鬼手里拿着一把锈砍刀,每袋都给开了一个口,他们拿起矿石看了看,又拿起几块小的放进一个盅里,用铁锤敲成粉,把粉倒进一个瓷碗里,把碗子半斜的放进一盆水里慢慢的摇晃,沙子慢慢的随水晃出,不到五分钟,碗底只留了一点点的黑sè细沙,沙里泛着一点点的金黄sè,并不是太明显,张永弟还是第一次看人家这样的搞金的。

酒鬼低头和陈皮说了两句,便递上碗给毛驴说:“看,就这点,六包就给五百五。”毛驴叫起来:“什么,才五百五,我们六个人都分不到一百,还要付十五块的车费,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做了,而且这次货又不比上次差,最少也要给六百才行。”酒鬼对老变说:“去叫老变过来看看。”

老皮走过后,简单的问了一下,便拿着碗摇晃摇晃,看到酒鬼点头,便拿出了六百块给毛驴。

老变对张永弟说:“以前,那些卖的很聪明,他们把含金量的矿石拌上一些黄泥土晒一天,又把好的矿放在面上,你以为还是含金多呢?每次估都会亏几百块钱。不过,现在不行了,酒鬼陈皮他们都会看,骗也骗不了,算了,现在我要去买菜,回来再跟你说。”

酒鬼和陈皮套上口罩,打起碎石机的开关,老皮对张永弟说:“走了,他们要干活了,很烟的,看不出你不怎么壮,还能单挑人家十几个人哟,听康哥说他也被你打得无还手之力,难怪康哥会帮你赔给黄连素一千块钱,把你搞出来!”

“什么?赔钱?”张永弟说完沉默下来,这事康哥并没跟自己提过。

“嘿,破烂,什么时候过来的?想不到你会跟我们一起混。”老吊走出门看到张永弟大声的打招呼,“九点多到的,以后还需要你们多照顾照顾。”张永弟说。

“我靠,你还用我们照顾,一个挑人家十几个,以后你要照顾我才是真的。”老吊笑嘻嘻的说。“我哪有那么厉害,不然也不会被人家打破头,现在还包着纱布,当时只不过jing察来得早,正好拦住他们,不然,我肯定完蛋了,哪还能在这陪你们说话。”张永弟摆手着说。

老皮拍着张永弟的肩说:“你也不用谦虚了,过分谦虚就是虚伪。最起码,你对着十几个还能有勇气去干,如果是我们,早就溜了。”张永弟笑笑,自己只不过打着一个人,每个人却都以为自己能对付十几个人。

老吊说:“不过,听说你赔了侨队两三千块钱,也是挺冤的。”张永弟拿出烟递了过去说:“没办法,人家有人嘛!”老皮说:“冤是冤,但以后侨队的肯定怕你,不会再来惹你了。”张永弟嘴上不说,心里暗道:“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

老皮说:“老吊,不是我说你,没得玩就没得玩,你不应该动手打人家,更不该扔人家在半路,以后哪个妹仔还敢跟你出来?如果她跟村里年青仔说,我看,你以后都不用在农场过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瘦青在田长村的事。”

张永弟对瘦青的事也是知道的,因为他的事还引起一点点的民族冲突。

田长村坐落在农场与二队之间,是黎族同胞的村落。瘦青是农场的拉橡胶水的司机,家就住机关。有一次他晚上送一个黎妹回村时,在村口被人家七八个年青仔打,摩托车都打烂了,他逃了回来报jing,但指证不出肇事者,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农场的年青仔是瞧不起黎族的同胞,却经常无所顾虑的去“抠”这些黎妹,而那些妹子又单纯,唱唱歌,吃吃饭的蝇头小利就可以骗得**一度,造成村里年青仔愤愤不忿,但没办法,贫穷是这一切的根源,又不能制止不住女孩子们,一而再,再而三看到妹子坐着人家的摩托车走,愤怒自然就成了行动。

但很快,他们又遭到瘦青的报复,因为他们的村庄不大,也就两三百户人家,而且在农场的包围中,出外办事都得经过机关,自然容易报复,但只针对村里的年青仔,老人妇女一律不动。黎族人自然不甘示弱,班包镇的黎族同胞出于同根同源心理,自然占地利又报复要出县城的农场年青人(侨队的除外),农场人在县上有关系又报复班包镇的,虽说是黎族自治县,但毕竟汉族人口还是多得多。虽然只是小打小闹,但影响不好,后来两地的派出所jing告了几次,这事也就结了,毕竟这是两败俱伤的局面。此后,农场的年青仔再也没有人敢到村里去找姑娘了,说到底,还是黎族胜利了。

老吊说:“那女人也是搞人气,长得丑不说,又不是没有给男人上过,浪妹一个,还推三推四,后面还咬我一口,我不打她才怪。”

这时张永弟听明白了,原来老吊是想霸王硬上弓。

农场的年青人抠妹仔,都有一个心照不宣的手段。就是晚上开摩托车把女孩子拉得远远的,而且还比较偏僻的地方去打野战,如果女孩子不愿意,就恐吓的扔她下来,让她自己走回去。如果她不愿意,男人就走,女孩子只好委屈她的双腿,十分钟后男人又回来再问,黑灯瞎火的走十分钟,哪个女孩子不害怕,只好委曲求全了,十次倒有七八次成功,可以说是屡试不爽。

如果女方再不同意,再走,再来,yu擒故纵两三次后,女方还不同意,男人也不会硬来,强jiān可不是一个小罪,天涯何处无芳草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也就沮丧乖乖的把女孩子送回机关,只有个别的才会不顾女孩子的安危扔她下来。

张永弟心里还是鄙视老吊,觉得他完全丢了男人的面子。

老皮怒斥着说:“人家长得丑,浪妹一个又怎样?你还不是想吃人家,想上人家,现在吃不到葡萄又说葡萄酸。如果不是我们回来时,正好走那路,顺便捎带她回来,如果她出了事,我看你怎么办?好不容易约了出来,你却搞砸了,以后谁还敢带你出去,抠个妹仔都不会,就只会硬来,说了几次也不听,看你只会玩那些要钱的鸡婆。”

老吊涨红脸想说,又说不出,最后低头嘟喃了一句:“我没搞到,你又不是没搞到,我都没气,你气什么?我去洗脸。”便灰溜溜的走了。

张永弟听着想笑,看到老皮严肃的样子,便指着碎石机后的池子说:“那个要来干嘛的?”老皮说:“那个用来装氰化沙的。”

氰化沙就是人们冲洗矿粉过后留下来的沙粉,沙粉里绝大多数的金都被提取了。

“氰化沙?氰化沙不是装在那边了吗?而且这里又没有水桶,金怎么流出来?”张永弟不解的说。“这个是用来装人家卖的氰化沙。”老皮说。

张永弟说:“人家冲过的氰化沙还能卖?里面还有金呀?”老皮笑笑说:“不说人家,我们自己打的粉,也是先冲过一遍后,才拿氰化沙来搞的。”“那氰化沙的价钱怎么算呢?”张永弟问。“一般都是看他有几吨,再问他抓了几克金,一般是一克金给八到十块钱,比如说两吨沙抓十八克金,他们的沙就给一百六到一百八。”“如果他多报几克,那不是……”张永弟还没说完,老皮就说:“这就讨价还价了,你说多少我就给多少呀,大家都是做矿的,哪还看不出来呀,反正误差最多也就三四克,几十块钱也没什么。算了,不说这个,等下酒鬼他们打完了,你就和他们把袋子搬到你的屋里去。”

张永弟点点头说:“好的,等下我帮忙。我想搞个沙包和单杆,在家打习惯了,如果不打,浑身都没劲,我想四处看看,顺便找几根木头回来。”“随便你,酒鬼房里好像有一对哑铃,你等下自己去找一下。”老皮说完就走向厨房。

张永弟想不到这么容易就溶入他们,还见识了不少,高兴哼着调子向外走去,自己以后的生活一定会更加的jing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