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树下的泪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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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7、陈教授)

第二天,楚晴带着一腔的愤怒,走在去找江瀚的路上。看到一个穿着崭新大风衣,骑在一辆大破车子上的男人在自己不远的地方慢慢地下了自行车。

“是楚晴吧?”对方说话了。

听到喊自己的名字,楚晴抬起头来,自己大学时代的写作老师陈教授仿佛是从天而降。

身在异乡见到自己多年不见师长,犹如一个刚刚受了欺辱的孩子见到自己的父母,眼泪一下子溢满了眼眶,此时她只要见到一个稍微亲近一点的人就会哭……她的确成祥林嫂了……老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原来陈教授为了解决和妻子分居问题,早在前年就已经在本市的一所师范大学里任教了。陈教授看楚晴失魂落魄的样子,一猜就知道出了什么事,他把楚晴叫到自己的家里,让妻子沏上茶。

师母君仪是一个长得十分jing致的小女人,听了楚晴的遭遇就和教授商量:“这种情况还是先搬出来,省得天天生气……”楚晴说:“楼房的租金差不多有我的工资那么高,租平房吧,就我们娘俩儿,又不安全……”

“你手里有多少钱?”教授问。“前年出了一本书,自己也攒了一些。”教授说:“好!”楚晴没有明白这声好的含义。“不是认识那个区长吗?现在就去找,盯着告,还无法无天了呢!”说着就向媳妇使个眼sè:“你跟她去!”文文静静的君仪歪着头想了一下:“咱家还有盒好茶……给他带上?”楚晴赶紧说不用,君仪说:“你就别推辞了!”……两个人来到机关,江瀚没有在,师母就掏出纸笔让楚晴把简单的经过写在纸上,从门缝里塞了进去。回来的路上,恰巧又碰上穿着崭新的风衣骑在大破车子上的老师,只见他一溜烟的冲着一条小街钻过去了。君仪就冲着他的后背喊“老陈!老陈!”连喊几声,陈教授却没有听见。傍晚陈教授带着一脑瓜子的尘土回来了。

“老陈,你这半天干吗去了?”君仪拧着细细的眉毛说。“我去看看房价!依我看还是买个小居比较好,楚晴有点儿,再向哥哥姐姐筹集点,咱们再借给她一万也就差不多了。”

一听借钱,君仪脸上的笑容分明淡了下来:“要我看还是租……”“租不合适,三五年就把两万块搭进去了,最后还是没房。”教授反驳到。“买不是没钱吗?!”君仪悄声的嘀咕了一声,出去了。“她不会老是这样的状况,这不是在难中吗?”教授有点儿急。

楚晴赶紧说:“还是去租吧!走一步说一步吧!”“没事儿呀!这么着,明天你来找我,我领你去看房子,你必须尽快离开那个鬼地方!”“老师我还是去租……”楚晴说。

教授见楚晴坚持客套,眼睛眉毛立楞起来:“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就这么定了,也不多留你了,快回去吧,一会儿方方放学找不到你,该着急了。”

楚晴知道不能再说什么,只噙着眼泪往外走。君仪就赶紧进厨房搬了一箱饮料硬塞在楚晴自行车的后倚架上说;“给孩子带上!”就这样,陈教授穿着崭新的风衣骑在大破车子上,和楚晴转了几天,也没找到三万块钱可以买到的住房……

那天,楚晴和陈教授在寻房的路上,看到广场上黑压压挤满了人,原来是在公开抽奖券。奖券车上硕大的横幅,十分清晰的写着最高奖是两套两居楼房。大概是那两套楼房同时吸引了他们,就忍不住下了车子观看,看着看着就听见前面忽然就有人欢呼起来,原来是外地的一个农民把其中一套两居抓到了……

陈教授一时激动起来,就从钱包里“刷”地抽出来三张十块的,对楚晴说:“你的房就在这里面,上天会把它交给最需要的人,去抽吧!”听老师这样说,楚晴也感觉这三张人民币里真的就有那两居的楼房,于是也不推辞,就满怀信心的接了过来,随着几近疯狂的人们往前挤。

在九十年代初,抽奖券还是个新生事物,当然也十分不规范,单纯的人们,很少能明白,里面常常会包藏着多少个骗局。楚晴高举着的钱终于有人接了过去,她拿着奖券战战兢兢的撕开,一一和中奖号码核对后,楚晴刚才兴奋到极点的心,跌进了深谷……

三十块钱连条毛巾都没有中,大牌子上可是清清楚楚的写着,百分之六十的中奖率,自己怎么就这么晦气!老师一个月的工资才二百多,三十块钱只这一会儿就让自己给打水漂了。

这样想着,就忘记了自己还在车把上的手拎包里还挂着三万来块钱,说来也巧,偏偏这时挂在车把上的手提包的带子松了扣儿,手提包已悄悄掉在了地上,广场上人声嘈杂,别说掉个手提包就是响颗炸弹也不会有多大回响。

幸亏陈教授心细,因担心楚晴马虎,一直关注着这个手提包,此时一眼瞥见楚晴的车把上手提包不见了,眼睛立时探照灯似的迅速一扫,恰好看见一个人正猫腰去捡,不由大吼一声:“傻子!包掉了……”

猫下腰的人听到喊声,罢了手,直起身来走了。直到陈教授把包捡回来,楚晴还在傻傻的站着,三万多块,她真的吓呆了……楚晴和君仪去告状回来,刘常果然被传唤。但仅过了一夜楚晴发现自行车的车代瘪了,修车时师傅告诉她,车代上被人用大头钉扎了无数个小窟窿……楚晴不得不又到局机关,可江瀚不在,打他手机也没有开机。回到宿舍才发现架在门口的电视天线也不翼而飞了。楚晴把自行车推到了局里给大家去看。

郭局长说:“自行车扎了就说是人家给扎的,这恐怕不合适,前天我的自行车也被扎了,我就没想到去赖谁。”楚晴气得真想一口唾沫“啐”在他的脸上,她知道自己过去上了他的当,然而她只有忍耐,如果再和局长闹起来,恐怕舆论导向对自己更加不利,她只能轻蔑地瞅着郭局长那张不yin不阳的笑脸,审视造物主加在这张猪头脸上的一双白多黑少的恶眼。

是啊!是啊!有些人就是这么恶!然而不争气的泪水又从两颊划落下来,近来楚晴的泪水格外得多,且越来越不受楚晴的控制,比方现在,楚晴多不想在姓郭的面前落泪,她知道自己的泪水只能增加对方的快意,然而泪水还是不听话的流淌下来。

这时李副局长正好从这里经过,他曾是郭一把手的竞争对手,然而在这场竞争中失败了。楚晴和李局长一同下过乡,工作中楚晴知道李局长是个相当不错的实在人……如今没有一点儿门道的楚晴,也顾不了给李局长添麻烦,当众随李局长走进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