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4、摇摆（一）}

听到一声“进来”，楚晴慢慢推开了门。屋子里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穿瓦灰sè半大衣的三十多岁的男子，楚晴进来他并没有抬头，一边书写着一边问：“你什么事儿？”“我，我想离婚！”楚晴刚刚说了这一句，眼泪就滚落下来，不知为什么只要一提肖刿、一提离婚她的眼泪就像自来水那么便利……

“为什么？！”男人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站起来。霎时间楚晴被他的相貌和气质吸引住了……女人也是好sè的……只是她们很少自觉……

此人比较肖刿足足高了一头，应该是一米八多左右，两条剑眉下，是冷漠又沉静的眸子，还有他那丰满而又略带坚毅的双唇，让人感到惊怵又让人感到亲切……还有那气质比高仓健还高仓健……这是楚晴从十八岁就在心目中勾画的“白马王子”啊！如今在现实中遇到了……看到苇均楚晴似有见到亲人大哥哥的感觉，她愈加哽哽咽咽……

不料苇均冷不丁地厉声喝道：“想说就快说，不想说就出去！”这一声“喝”把楚晴吓得一机灵，但这吼声还是有些灵验，楚晴马上停住哽咽，可她刚才对对方升起的那丝好感一下子衰落成嫌恶：什么破法官？一点素质都没有，就知道穷横！泪水开始在楚晴的眼睛里凝固、萎缩。

见楚晴不哭，苇均的态度缓和下来，还似有些不好意思，他温和地望着楚晴说：“你说吧！”楚晴没有言语，他又抬头看了楚晴一眼，态度愈加温和了一些：“请坐下说！”楚晴刚才的气恼逐渐平息下来，就坐在对面低低地述说，说着说着，因想起伤心事，眼泪又像自来水一样流了出来，没办法楚晴已经不能控制，提起肖刿就像拧开了开关。这一回苇均没有横，而是一边记录、一边思索。

“孩子怎么办？你上学也带不了孩子？”苇均听说她如今在某著名师范大学念书，态度更温和了。

“如果判给我，我就放在幼儿园里寄宿，如果判给他，就将来再计议，女儿总会来找妈妈！”苇均说：“好吧，你写份诉状！”接着就把格式什么的教了一遍。

楚晴开学已经几个月了，因为正闹着离婚，又怕撞见肖刿，所以就不敢去看望孩子，可是看不到孩子，天天就像百爪挠心那么难受。她知道长时间见不到妈妈，方方或许就天天在门口望着她，她还记得上次在老家的时候，方方在小桥上哭泣和高烧的经历。当时又不通电话，也不知那个小人儿怎样焦灼呢。

可如今她见的肖刿就像老鼠见猫。但为了孩子，老鼠只能铤而走险了。这个周末，楚晴实在按奈不住自己的感情，踏上旅途去看孩子……见不到孩子她会疯的。

等颠簸到家，已经是ri头西斜了。进了小院，楚晴看到方方抡着一个小棍儿正气嘟嘟的和老婶儿“打架”，见她认真儿，弟媳妇就一边用枣儿“冲”她，一边越发逗她说：“没妈的孩儿像口痰儿！”、“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婆婆在一旁，“乌拉”着对小儿媳说：“牲口！”看到楚晴像天降一样站在门口，方方扔下小棍儿一边大喊着：“妈妈！”，一边扑了过来。方方仍然很白，但头发打着绺，好似有点儿发黄，上衣的肩膀上，还让什么东西给挂了一个小窟窿，脚上的鞋襻没有系，走路时吧嗒吧嗒直响……啊！啊！昔ri的洋娃娃“落魄”了，楚晴心痛的想。

弟媳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婆婆比较上次病似乎又重了一些，楚晴赶紧烧水洗衣缝补，楚晴很快又把方方重新变成了洋娃娃。因怕遇见肖刿，楚晴就带方方在外面逛公园吃晚饭。但方方刚刚露出笑脸，就又哭了起来，她睁着一双泪眼问：“妈妈你还要我吗？”楚晴紧紧把方方搂在怀里：“要方方，等妈妈毕业了就把方方接走！”方方又哭着说“妈妈，街上的小朋友们都说你不要我了……我老婶儿也说你不要我了！”“nǎinǎi怎么说？”楚晴问。“nǎinǎi说要！”“是nǎinǎi说的对？还是别人说的对？！”“nǎinǎi！”方方笑了一下儿，可马上接着又哭“妈妈不离婚！妈妈不离婚，妈妈我求求你，不离婚！”方方哭，不断地哭，这个小人儿坐在地上哭，搂着楚晴的脖子哭，楚晴的心让方方哭碎了……

楚晴知道，这个聪明的小洋人已经本能的意识到父母离婚对她十分不利，显然已经受了刺激。回到家后，在屋里还没坐稳，方方又把楚晴往大门口拽。

此时已经是掌灯时分，街上，只有几个孩子在东躲xi zàng的做游戏，方方见了就十分嘹亮地冲他们喊：“看，我妈妈！我妈妈！”待到孩子们一个个围拢过来，方方就越发搂紧楚晴的脖子，把自己的小脸儿贴在楚晴的脸上，大声地对他们说：“哼！你们还说我妈不要我了？”楚晴也把自己的脸紧紧贴在方方的脸上，然后也故意虚张声势地大声对孩子们恫吓：“这是谁说的？！我现在是上学，等毕业了就把方方接走！”“我妈妈毕业了，就把我接走！”方方越发神气，孩子们似乎受了什么打击，有几个“嗷嗷”叫着一轰而散，还剩下几个小女孩，羡慕地望着方方母女，直跟着进了家门，还不舍得离去……

此时方方的妈妈在她们的心灵中是明星是美女……方方对她们说：“我妈回来了，明天再玩儿吧！”但就在这时，肖刿骑车子回来了，见到楚晴，先是一惊，因怕她离去，马上就看在了左右，今天他使用的招数是殷勤是低三下四，这倒正击中楚晴的弱点，方方拉着楚晴的手不让走……是的！是的！走了又上哪里去？娘家又不在这里，况且她再也禁不住方方的哭声……楚晴又动摇了……因为有孩子的牵扯，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女人就有可能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