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战争结束
男儿只会讲悲伤与泪水留在黑夜中，朝阳升起，军营中一众士兵早已整军待发。古卫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军营，朝西边踏马而去。
灵宠骑马走在军队的中间，前后左右的士兵都是她未曾见过或只见过一面的，偶尔感觉有一些目光投来，她扭头看去那些人也撇开了眼神。
她不用询问也知道，大概是好奇她一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在队伍中。但怕也能明白，能通过考核的士兵，哪一个会是吃素的。
队伍浩浩荡荡的前行着，一路上偶尔路过一些偏僻的镇子才会停下来休憩半刻。行军半月，已经离开万兽营几百公里。可越往西走，天气越发的干燥，烈阳晒着地面都发烫的很，一些马匹也出现了力疲的状态。连马都吃不消了，更何况他们这些第一次远行的新兵。这还未到前线，兵力便折损了十分之一，让领军的统帅很是不满。
“你们他妈的能不能行了！要是不行，全他妈的现在给我滚蛋！要死也别拖累了自己的兄弟们！”
队伍前头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马背上跳下，甩着马鞭在地上啪啪作响，惹起滚滚尘埃。所有士兵皆从马匹上跳下，一脸严谨的站立在马匹边，即便看那鞭子就要甩在自己脸上也不敢闪躲半分。
“你们全他妈的给我听好了！我不是古卫那小子！要是谁耽搁了时间，我这抽皮的鞭子就得开荤了！”
又是严厉的一声大吼声，随后狠狠的朝地面吐了一口痰，转身跳上马背，一鞭子打在马屁股上，引得马匹声嘶力竭的鸣叫朝前狂奔。
众人赶紧上马，急忙跟上，这统帅可真是比古卫还要吓人，也不知道什么来头。
灵宠一直在队伍的中间，不曾注意到领队的统帅，刚才透过人群，张望了几眼，心中一惊。她认识这个彪悍的男人，那还是小时候参加家族活动时见过一眼。能参加万灵家族活动的军官大多是为万兽营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将。白骑营已迅猛闻名，而万兽营则被封为狂兽之狮。看来前线真的出了大问题，不然怎么会派此人前来领路。
队伍再次浩浩荡荡的前行着，日夜兼程，再也没有耽搁。行程两个多月，终于到达了边境。
漠漠烟尘埃四起，边境附近路过的几个村落到处都是战火烧过的痕迹，放眼望去，只有一些孤寡幼童站在路边。见到大部队踏马而过，纷纷害怕的蜷缩在一旁。
战争向来不是民心所愿，也许只有那些处在高位的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利益，受苦的永远是他们这些老百姓。
远离村落，快马十公里便能渐渐看到军营驻地。此时驻地外也皆是战火刮过的痕迹，这不禁让众人心中一紧，看来战况真的非常紧迫。
一阵马蹄声由远至近，一个身穿铠甲的士兵从战马上跳下，落在地面朝领队的统帅单膝下跪。
“陆校尉，大将在里恭候多时。”
“知道了！这些新兵蛋子你安排吧。”
说完，魁梧身影便策马扬鞭消失在军营之中。
“所有人下马！步行！二十人一组，跟我走！”
身穿铠甲的士兵大声喊话，众人纷纷从马上跳下，牵着缰绳各自排列组成一个二十人的队伍，保持整齐的队伍，进入军营。
一入军营，便听到断断续续的惨叫声，众人忍不住好奇心，往营帐所在的方向看去。只见不时有人抬着担架进出营帐，担架上的人皆是受伤的士兵，有的铠甲破碎，有的虽然铠甲完好却少了胳膊。每个人的脸上表情变得严肃，听着惨叫声从各处营帐内传来，就如同一个警钟敲打在他们心中。
战争是残酷的，灵宠从进入军营的第二天便彻底感受到了。他们这批新来的，暂时不需要上前线，作为后勤补缺，照顾那些从战火中被救回来的士兵。她每日双手都沾满了鲜血，也许有敌人的，但更多却是来自战友的。一些运气好的，可能只是断胳膊短腿，一些运气不好的，还没等到军医的查看便断了气。
每当夜幕降临，她清洗着手上鲜血的时候都会一阵反胃，尤其是今天。傍晚的时候，一名受伤是士兵被人抬进营帐，他的腿部深重一枪，腿骨被马蹄彻底踏碎，最致命的是他的腹部，被利剑彻底破开。她用棉布捂住他的腹部，防止他的肠子掉出来，可鲜血渗透棉布，穿过她的指尖低落在地上。
这是她第一次接手这样的伤患，之前她做得都只是止血清理的简单工作。她被吓到了，眼睛里都是鲜红色的血液，耳边回荡着男人的惨叫声。不知何时有人将她拉开，甩了她一巴掌，冷冷的告诉她，那人已经死了。她才回过神来。
灵宠站在营地外的草垛子边上，忍不住的又是一阵恶心。她失神的看远空，她的天使现在是否安好。白骑营驻扎在万兽营右方的五十里外，听说情况比这里更加糟糕。
以往的流寇都是些小部落的暴民，一般都是隔断时间骚扰一下边境，可这一次，远远不止流寇那边简单。听那些从战场上回来的士兵说，那些人就好像不要命了一般，像极了一个军队的敢死营，根本不怕疼痛，像魔鬼一样。
转眼又是三个月过去，天气渐渐转凉，前线的战争一直没有结束。上级们原本以为在夏秋时节便能结束这场战争，结果双方一直僵持不下，最好的一次战况也只将敌方击退二十公里。可对方就像野草一般，烧不尽杀不完，没过多久又死灰复燃。很显然有人将这些散沙般的流寇拧在了一起，而也有人发现其中有些人甚至不似一般的流寇，而像极了同他们一般受过良好训练的将领。
再这样拖下去，对他们很不利，最终上级们决定一鼓作气，在寒冬季节来临前，给对方一次猛烈的攻击。
这一日，除了残兵与后勤队留在了营地，所有能上战场的士兵全被召集起来。万兽营将与白骑营配合，彻底剿灭流寇。破釜沉舟，连灵宠他们这一批刚来前线三个多月的士兵们也得冲锋上前。
“这次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种结果！一种踏着敌人的尸体凯旋而归！一种就是敌人踏着我们的尸体把刀枪捅进咱们身后的家人！不管是活着回来的！还是用鲜血保卫家园的！你们都是天申国的勇士！都是天申国人民心中的英雄！”
站在战车上的大将慷慨激昂的壮词，说完将手中的烈酒饮下，将酒碗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众将士纷纷喝下壮行酒，清脆的声音此起彼伏。众人齐声高喝：“保卫家园！保卫家园！”
“出发！”
上百辆战车滚滚前行，几万铁骑策马扬鞭，数十万士兵踏步而去，漠漠烟尘起，铮铮铁骨行。
灵宠第一次正式上到前线，入目的是望不尽的沟壑，被摧毁的堡垒边到处都是尸体，黑暗的土地上分不清是凝固的血液还是战火遗迹。站在黑压压的人群里，她找寻不到白骑营所在的位置。
号角响起，没有给她太多的思考，只听到前方统帅一声令下，队伍开始涌动。炮火声，马蹄声，砍杀声，哭喊声，从烈阳到日暮，灵宠看着战火滚滚，一面面战旗倒下，身边的战友或死或伤。
她的配枪早已经用完，手中拿着的也不知是敌人的武器还是其他战友的枪械。疲惫与疼痛席卷了她的身体，身上的铠甲也已经破碎，小腿处还插着一根利箭。
“去死吧！”
突然从背后传来一声嘶力竭的吼声，她猛地滚向前方，摔倒在一具尸体旁，直接拔出尸体手中的砍刀朝身后刺去。
那是一个身穿兽皮，头发凌乱，满脸都是鲜血的流寇。鲜亮的砍刀刺入他的腹部，一条鲜活的生命倒在了灵宠的面前。
她猛的拔出砍刀，鲜血溅在脸上，握着砍刀麻木的半跪在地上。这是她杀的第几个人，不记得了，记不清了。终于她不堪重负，倒了下去。泪水从眼角滑落，低声的哭泣着。
要死了吗？她还没有见到自己的天使，他还好吗？
神志迷离，耳边的砍杀声渐渐微弱，落日将云彩染得通红，倒影着这片焦土形同炼狱。
“快，快过来！这里还有一个活人！”
这是灵宠彻底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她最终还是活了下来。
等她苏醒，已经是战争结束后的第七天了，漆黑的营帐里，躺着许多伤兵。她的小腿中箭，好在没有伤到经脉，只是有些骨裂，修养几个月也便好了。听躺在身边的人说，战争结束了，他们都活了下来。他们胜利了，最终胜利了。
灵宠在营帐里躺了半个多月才能下地，离开昏黑的营帐刺眼的光明让她感觉自己真的活了下来。深秋的阳光带着一丝暖意，让她麻木的身体稍稍舒服了些。
她的眼睛终于适应了一些光亮，朝四周看去，这是一个陌生的营地。突然一个身影映入眼帘，高挑的身形，一套庄严的军装，曾经的飒爽的金发好似几个月没有好好打理已经盖住耳朵，带有胡渣的脸上尽是疲态。即便如此，在阳光的普照下，他还是如同天使一般。
“这是白骑营吗？”
她忍不住的低声自言自语道，此时身后过来一个医疗兵，搀扶住她的胳膊。
“是啊，这里就是白骑营，看来你是万兽营的士兵吧。”
她扭过头，看着年轻的医疗兵，愣愣的点点头。原来她被发现的时候倒在一堆尸体上，有人听到低低的哭泣声才发现了她。不过当时她的铠甲已经破碎，无法分辨出是哪个营地的士兵。
“万兽营可真厉害，竟然有女人上战场的。姑娘，你能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
年轻的医疗兵侃侃而谈，要不是她受伤的部位只是在小腿，那些军医们还真是不敢乱动呢。
灵宠听闻，不禁看向自己的衣服。
“哈哈，放心，勇敢的女士，我们只为你处理了你腿部的伤口。不过男女有别，这半个多月来，你的衣服都有些发臭了呢。”
听着他这样说灵宠才松了口气，随即脸上爬上一片红晕，尴尬的笑了笑。
“谢谢你们。”
“不用客气，你是天申国的勇士，不是女勇士。我们应该谢谢你。”
战争结束，所有的伤患都被提前送离了营地，在得知灵宠的身份后，也被白骑营的士兵送回了万兽营。每个营地都要重新统计士兵的数字，而那些死去的，能寻到尸体也会被运回国都，寻不到的也会列入烈士名单之中。
“你还活着！”
灵宠回到万兽营，一个魁梧的身影便扑了过来，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第一个上司，鲁军官。
灵宠连忙向要敬礼，却被鲁军官拦住。
“勇敢的士兵，应该我向你敬礼。”
高大的鲁山朝灵宠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随后搀扶着她往营帐走去。一路上凡是见到她的人纷纷朝她敬礼，这是对于勇士的尊敬，发自内心的感激。
“战争结束了，我被上级安排过来善后，在清点士兵的时候，都没有发现你。原本还在担心在那些被运回来的尸体中会看到你的遗体，却不想上苍保佑，你竟平安的活了下来。”
灵宠被搀扶着，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威严的鲁军官说这么多话，受到这样的待遇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你好好休息，过两天，下一批回国都的队伍就会启程。在那之前，我会稍信给马管家，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马管家？”
灵宠听到马管家，忍不住的应了一句，自己离家都快一年了，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个家。
“是啊，马管家一直有向我打听你的动向，可惜之前前线战事吃紧，许多通信都停滞了，我们都很担心你。现在可好，你活下来了，成了这场胜利的凯旋者，说不定回去以后，身份比我还要高上一级。”
回家......天使也在回家的路上吗？
灵宠骑马走在军队的中间，前后左右的士兵都是她未曾见过或只见过一面的，偶尔感觉有一些目光投来，她扭头看去那些人也撇开了眼神。
她不用询问也知道，大概是好奇她一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在队伍中。但怕也能明白，能通过考核的士兵，哪一个会是吃素的。
队伍浩浩荡荡的前行着，一路上偶尔路过一些偏僻的镇子才会停下来休憩半刻。行军半月，已经离开万兽营几百公里。可越往西走，天气越发的干燥，烈阳晒着地面都发烫的很，一些马匹也出现了力疲的状态。连马都吃不消了，更何况他们这些第一次远行的新兵。这还未到前线，兵力便折损了十分之一，让领军的统帅很是不满。
“你们他妈的能不能行了！要是不行，全他妈的现在给我滚蛋！要死也别拖累了自己的兄弟们！”
队伍前头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马背上跳下，甩着马鞭在地上啪啪作响，惹起滚滚尘埃。所有士兵皆从马匹上跳下，一脸严谨的站立在马匹边，即便看那鞭子就要甩在自己脸上也不敢闪躲半分。
“你们全他妈的给我听好了！我不是古卫那小子！要是谁耽搁了时间，我这抽皮的鞭子就得开荤了！”
又是严厉的一声大吼声，随后狠狠的朝地面吐了一口痰，转身跳上马背，一鞭子打在马屁股上，引得马匹声嘶力竭的鸣叫朝前狂奔。
众人赶紧上马，急忙跟上，这统帅可真是比古卫还要吓人，也不知道什么来头。
灵宠一直在队伍的中间，不曾注意到领队的统帅，刚才透过人群，张望了几眼，心中一惊。她认识这个彪悍的男人，那还是小时候参加家族活动时见过一眼。能参加万灵家族活动的军官大多是为万兽营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将。白骑营已迅猛闻名，而万兽营则被封为狂兽之狮。看来前线真的出了大问题，不然怎么会派此人前来领路。
队伍再次浩浩荡荡的前行着，日夜兼程，再也没有耽搁。行程两个多月，终于到达了边境。
漠漠烟尘埃四起，边境附近路过的几个村落到处都是战火烧过的痕迹，放眼望去，只有一些孤寡幼童站在路边。见到大部队踏马而过，纷纷害怕的蜷缩在一旁。
战争向来不是民心所愿，也许只有那些处在高位的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利益，受苦的永远是他们这些老百姓。
远离村落，快马十公里便能渐渐看到军营驻地。此时驻地外也皆是战火刮过的痕迹，这不禁让众人心中一紧，看来战况真的非常紧迫。
一阵马蹄声由远至近，一个身穿铠甲的士兵从战马上跳下，落在地面朝领队的统帅单膝下跪。
“陆校尉，大将在里恭候多时。”
“知道了！这些新兵蛋子你安排吧。”
说完，魁梧身影便策马扬鞭消失在军营之中。
“所有人下马！步行！二十人一组，跟我走！”
身穿铠甲的士兵大声喊话，众人纷纷从马上跳下，牵着缰绳各自排列组成一个二十人的队伍，保持整齐的队伍，进入军营。
一入军营，便听到断断续续的惨叫声，众人忍不住好奇心，往营帐所在的方向看去。只见不时有人抬着担架进出营帐，担架上的人皆是受伤的士兵，有的铠甲破碎，有的虽然铠甲完好却少了胳膊。每个人的脸上表情变得严肃，听着惨叫声从各处营帐内传来，就如同一个警钟敲打在他们心中。
战争是残酷的，灵宠从进入军营的第二天便彻底感受到了。他们这批新来的，暂时不需要上前线，作为后勤补缺，照顾那些从战火中被救回来的士兵。她每日双手都沾满了鲜血，也许有敌人的，但更多却是来自战友的。一些运气好的，可能只是断胳膊短腿，一些运气不好的，还没等到军医的查看便断了气。
每当夜幕降临，她清洗着手上鲜血的时候都会一阵反胃，尤其是今天。傍晚的时候，一名受伤是士兵被人抬进营帐，他的腿部深重一枪，腿骨被马蹄彻底踏碎，最致命的是他的腹部，被利剑彻底破开。她用棉布捂住他的腹部，防止他的肠子掉出来，可鲜血渗透棉布，穿过她的指尖低落在地上。
这是她第一次接手这样的伤患，之前她做得都只是止血清理的简单工作。她被吓到了，眼睛里都是鲜红色的血液，耳边回荡着男人的惨叫声。不知何时有人将她拉开，甩了她一巴掌，冷冷的告诉她，那人已经死了。她才回过神来。
灵宠站在营地外的草垛子边上，忍不住的又是一阵恶心。她失神的看远空，她的天使现在是否安好。白骑营驻扎在万兽营右方的五十里外，听说情况比这里更加糟糕。
以往的流寇都是些小部落的暴民，一般都是隔断时间骚扰一下边境，可这一次，远远不止流寇那边简单。听那些从战场上回来的士兵说，那些人就好像不要命了一般，像极了一个军队的敢死营，根本不怕疼痛，像魔鬼一样。
转眼又是三个月过去，天气渐渐转凉，前线的战争一直没有结束。上级们原本以为在夏秋时节便能结束这场战争，结果双方一直僵持不下，最好的一次战况也只将敌方击退二十公里。可对方就像野草一般，烧不尽杀不完，没过多久又死灰复燃。很显然有人将这些散沙般的流寇拧在了一起，而也有人发现其中有些人甚至不似一般的流寇，而像极了同他们一般受过良好训练的将领。
再这样拖下去，对他们很不利，最终上级们决定一鼓作气，在寒冬季节来临前，给对方一次猛烈的攻击。
这一日，除了残兵与后勤队留在了营地，所有能上战场的士兵全被召集起来。万兽营将与白骑营配合，彻底剿灭流寇。破釜沉舟，连灵宠他们这一批刚来前线三个多月的士兵们也得冲锋上前。
“这次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种结果！一种踏着敌人的尸体凯旋而归！一种就是敌人踏着我们的尸体把刀枪捅进咱们身后的家人！不管是活着回来的！还是用鲜血保卫家园的！你们都是天申国的勇士！都是天申国人民心中的英雄！”
站在战车上的大将慷慨激昂的壮词，说完将手中的烈酒饮下，将酒碗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众将士纷纷喝下壮行酒，清脆的声音此起彼伏。众人齐声高喝：“保卫家园！保卫家园！”
“出发！”
上百辆战车滚滚前行，几万铁骑策马扬鞭，数十万士兵踏步而去，漠漠烟尘起，铮铮铁骨行。
灵宠第一次正式上到前线，入目的是望不尽的沟壑，被摧毁的堡垒边到处都是尸体，黑暗的土地上分不清是凝固的血液还是战火遗迹。站在黑压压的人群里，她找寻不到白骑营所在的位置。
号角响起，没有给她太多的思考，只听到前方统帅一声令下，队伍开始涌动。炮火声，马蹄声，砍杀声，哭喊声，从烈阳到日暮，灵宠看着战火滚滚，一面面战旗倒下，身边的战友或死或伤。
她的配枪早已经用完，手中拿着的也不知是敌人的武器还是其他战友的枪械。疲惫与疼痛席卷了她的身体，身上的铠甲也已经破碎，小腿处还插着一根利箭。
“去死吧！”
突然从背后传来一声嘶力竭的吼声，她猛地滚向前方，摔倒在一具尸体旁，直接拔出尸体手中的砍刀朝身后刺去。
那是一个身穿兽皮，头发凌乱，满脸都是鲜血的流寇。鲜亮的砍刀刺入他的腹部，一条鲜活的生命倒在了灵宠的面前。
她猛的拔出砍刀，鲜血溅在脸上，握着砍刀麻木的半跪在地上。这是她杀的第几个人，不记得了，记不清了。终于她不堪重负，倒了下去。泪水从眼角滑落，低声的哭泣着。
要死了吗？她还没有见到自己的天使，他还好吗？
神志迷离，耳边的砍杀声渐渐微弱，落日将云彩染得通红，倒影着这片焦土形同炼狱。
“快，快过来！这里还有一个活人！”
这是灵宠彻底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她最终还是活了下来。
等她苏醒，已经是战争结束后的第七天了，漆黑的营帐里，躺着许多伤兵。她的小腿中箭，好在没有伤到经脉，只是有些骨裂，修养几个月也便好了。听躺在身边的人说，战争结束了，他们都活了下来。他们胜利了，最终胜利了。
灵宠在营帐里躺了半个多月才能下地，离开昏黑的营帐刺眼的光明让她感觉自己真的活了下来。深秋的阳光带着一丝暖意，让她麻木的身体稍稍舒服了些。
她的眼睛终于适应了一些光亮，朝四周看去，这是一个陌生的营地。突然一个身影映入眼帘，高挑的身形，一套庄严的军装，曾经的飒爽的金发好似几个月没有好好打理已经盖住耳朵，带有胡渣的脸上尽是疲态。即便如此，在阳光的普照下，他还是如同天使一般。
“这是白骑营吗？”
她忍不住的低声自言自语道，此时身后过来一个医疗兵，搀扶住她的胳膊。
“是啊，这里就是白骑营，看来你是万兽营的士兵吧。”
她扭过头，看着年轻的医疗兵，愣愣的点点头。原来她被发现的时候倒在一堆尸体上，有人听到低低的哭泣声才发现了她。不过当时她的铠甲已经破碎，无法分辨出是哪个营地的士兵。
“万兽营可真厉害，竟然有女人上战场的。姑娘，你能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
年轻的医疗兵侃侃而谈，要不是她受伤的部位只是在小腿，那些军医们还真是不敢乱动呢。
灵宠听闻，不禁看向自己的衣服。
“哈哈，放心，勇敢的女士，我们只为你处理了你腿部的伤口。不过男女有别，这半个多月来，你的衣服都有些发臭了呢。”
听着他这样说灵宠才松了口气，随即脸上爬上一片红晕，尴尬的笑了笑。
“谢谢你们。”
“不用客气，你是天申国的勇士，不是女勇士。我们应该谢谢你。”
战争结束，所有的伤患都被提前送离了营地，在得知灵宠的身份后，也被白骑营的士兵送回了万兽营。每个营地都要重新统计士兵的数字，而那些死去的，能寻到尸体也会被运回国都，寻不到的也会列入烈士名单之中。
“你还活着！”
灵宠回到万兽营，一个魁梧的身影便扑了过来，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第一个上司，鲁军官。
灵宠连忙向要敬礼，却被鲁军官拦住。
“勇敢的士兵，应该我向你敬礼。”
高大的鲁山朝灵宠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随后搀扶着她往营帐走去。一路上凡是见到她的人纷纷朝她敬礼，这是对于勇士的尊敬，发自内心的感激。
“战争结束了，我被上级安排过来善后，在清点士兵的时候，都没有发现你。原本还在担心在那些被运回来的尸体中会看到你的遗体，却不想上苍保佑，你竟平安的活了下来。”
灵宠被搀扶着，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威严的鲁军官说这么多话，受到这样的待遇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你好好休息，过两天，下一批回国都的队伍就会启程。在那之前，我会稍信给马管家，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马管家？”
灵宠听到马管家，忍不住的应了一句，自己离家都快一年了，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个家。
“是啊，马管家一直有向我打听你的动向，可惜之前前线战事吃紧，许多通信都停滞了，我们都很担心你。现在可好，你活下来了，成了这场胜利的凯旋者，说不定回去以后，身份比我还要高上一级。”
回家......天使也在回家的路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