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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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长鹰嘶鸣划破天际,如今虽已入夏,但在这丛林之中仍然透不过光,夜里寒气上来之时冷得刺骨。入夏之际蛇虫鼠蚁众多,瘟疫瘴气更是横行无忌。白日里烈日炎炎林中沉闷压抑,入夜寒气上来了,却是另一番光景。再加上林中的蛇虫鼠疫,这是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呀!不用等他人来,就把人消磨死了。这中情况虽是如此,但这林中的这只军队却坚定着步伐,却不知是什么样的信念能让他们这般坚定。

    这并不是那个人的错,是天意弄人!在坚定的信念都有动摇的时候,现代人尚且如此,更何况在这个玩弄着人类无知与愚昧的封建社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与病毒的侵袭,在缺少药物与粮食的情况下,若不是挨着几个统帅的面子,下面早就怨声载道了。

    “主帅!不能再走了。这林间昼夜温差过大,如今又是暴雨连绵,这光是我们这身强力壮的人都受不了,无数的将士们倒下,更何况先生身受重伤,又怎吃得了这份苦。”

    宋香凝用手试了一下少卿的额头。自那日突出重围便昏迷不醒,如今有时高烧难退,真不知该如何行事!

    “再这么下去肯定是不行的。我们都还好但是先生的伤势脱不了。这人间人迹绝至,根本就是一处死地。如今军中无一人精通药理,在如此下去,我军危矣!”

    正当宋香凝陷入深思之际,突然鼓声大作,而昏迷了多日的少钦也被这密集的鼓声震醒了,心中一口淤血喷涌而出。

    “大哥!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呀!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又有何颜面再见诸位兄长以及嫂夫人。”云溪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自少钦昏迷那日,他便一蹶不振。本来早晨能醒过来是一件好事,可这一醒过来便是见血,这让他又如何能不紧张呢?

    少钦缓了一小会儿,大口气疏通心中的郁闷。看着云溪这般紧张的模样,心中觉得甚是慰藉,但也只能无力的对他笑了笑,并安慰道:“不必这般紧张,心中压抑得太久,如今这口淤血吐出来,反而觉得心胸舒畅了!”

    少钦在众人的搀扶下,踉跄的爬到了山顶,俯瞰着下面的情况。

    “攻城的虽然毫无手法但却不是胡乱的冲锋,虽有些层次,但却还不够专业,这并不是溃军,应当只是一股乱匪。防守一方虽说依托着坚固的庄墙,提供了很好的保护但由于人手过于紧张,顾此失彼,并没有做到统一调配。此役还真有一点胜负难料的感觉!”

    少钦转过来对众人说道:“如今有两计可行!一是趁着交战正酣之际我军突然杀出从后方猛攻这股乱匪,将其歼灭于庄门之下,救这个寨子于水火。但由于我们是外来,外来必不受待见!这里的人未必能领情,很有可能将我们与那些乱匪同统一对待,甚至处处提防,出力不讨好!二是袖手旁观,任其两败俱伤。而后大军坐收渔翁之利,既解决了匪患有进了庄子,得到药物吃食粮草补给。”少钦说完还特意瞄了一眼宋香凝的表情,宋香凝虽说没有什么大的表情变化,但在眉宇之间仍能看出她的纠结。

    思虑间,宋香凝抬头看了一眼少钦正撞上他的目光,心中瞬间便拿定了主意。

    “我军所素以仁义之师自称。如今我们确实陷入了维谷,但若是我们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那与那些乱军又有什么区别?若不能做到保境安民,吾等又有何颜披着一身战甲!”

    “好!宋帅果然巾帼不让须眉,志平幸甚之至!若当世人皆如将军这般胸怀,又何愁天下不能安定!志平不才,愿为将军发号施令!”宋香凝对着少钦诡秘的一笑,似是洞穿了邵琴的小手段。

    “传令,全营精壮战士整装待命!”

    正说话间,良仁左手按着剑柄走了过来,对着众人说道:“那边是个较大的村庄,估摸着有个六七百户。庄子里的人尚武,无论男女老幼,皆习武强身。而另一边则是一蹿匪。 本是孔值境内一股悍匪,但由于近两年饥荒又面临着大军的围剿,不得以流窜至此。这群人手段极为老辣,这一路来想烧杀淫掠,无恶不作!百姓们个个对其深恶痛绝。山寨便设于十里地外,依山而建,易守难攻。据说他们刚来之时,面对着周围的村庄大肆劫掠了一番,唯独这武庄迟迟久攻不下!这一次也是下了狠心倾巢而出,只留了些老弱,留守山寨。”

    “至此兵分两路。一则由良仁领一队精兵攻袭山寨,务必全歼,不能放跑一人。”看着众人皆以狐疑的眼光看着他,少钦无奈,嘴角抽了抽,解释道:“我们没有多余的粮食来供养俘虏,而且我们现在正是逃命之际,俘虏只会是一个包袱,我们拖不起。而且既然他们能找到这里,那么别人也能,若是走了消息,吾等必然招致祸事。”此一讲众人尽知这其中的利害,虽说有些残忍,但却毫无反驳之力。

    “二则由我等领剩下的军力,从后方偷袭。一来趁敌不备,二来减少我军伤亡,最大力度的消灭这股顽匪!寨前地势宽阔,无险可守,这对我军来说是极为有利的。而且这仅仅只是一股顽匪以骁勇善战的蒙都野战铁骑来说不及其万分之一,以现有的人力,绰绰有余。”

    宋良仁领一支军队出发了,而宋香凝这边也在紧张准备着。老将军尉迟德非常不解,如今首要之务当是保存实力,力图北归,又何必这份大费周折!军中老将不会有这么多花花肠子,宋香凝也不是什么外人,私下里想到什么就直接问什么了!

    “将军莫要看这小子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表面上人畜无害,其实一肚子坏水。刚刚起势,看似是在为我们出谋划策,而实则则是在考校我们,以便摸清我们的底线。”这一说就把尉迟的给说糊涂了。宋香凝看着尉迟德一脸懵然,嘴角轻轻一笑,继续说道“两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他作为一个谋士,又何必拿出来说话呢?之前一日他与军中被我等几人灌醉,曾高谈阔论,曾引用孟子之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而且我们又以仁义之师素称,既不能做到爱国爱民,又如何谈得上仁义之师?若我们只为自己着想而不顾百姓死活,我们与天下其他诸侯又有何异?这样即使他护我们到临淄,也必然弃我们而去。若如他所愿,就算日后背道而驰,也不会轻易成为他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