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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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老相白圭洗漱完毕,呼吸着这院儿里的清新空气。按理说就大清早的应该是神清气爽的时候,可老相却满脸愁容!杜淳是他亲自向大王推荐的,可如今杜淳的种种作为让他根本不敢苟同。老相向来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可他如今十分的懊悔,想想他一生谨慎,连大错都没犯过,可如今在邦国生死关头他却轻信了这个匹夫竖子!看着自己这一生努力的结果就这样被这个竖子毁于一旦,他此时心中的种种绞痛没有人能体会!想想他一生忠贞,为报先主知遇之恩,为国事尽心竭力,可如今却被大王禁足在府中,未得大王允许不得出府半步!这与看押囚犯何异?

    他的心中没有埋怨,更多的却是自责。因为他的失误使他的大王不得不亲自披上战甲,登上城墙指挥军队抵御来犯之敌。

    今日却不知为何有无数只喜鹊在他的屋顶上盘旋,老相心中本就苦闷,如今又见这叽叽喳喳的喜鹊老叫个不停,心中不由火冒三丈!唤人拿来了弓箭,下令发现鸟雀一律射杀!

    此时一队极其庞大的马队由北门进了曲阜,头马上绑着旗帜,红底黑色的“使”字在旗帜上光鲜亮丽!他们没有住进外交使馆,而是包了曲阜城最大的客栈!不错,这正是青州宋圣杰的使团。与此同时一个破烂不堪的乞丐敲开了相府大门!

    随即,死气沉沉的相府热闹起来!管家一边领着乞丐往里走一边喊道:快!快!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服,让将军沐浴!还有通知厨房马上做饭!估摸着过了一个时辰左右,这位将军终于酒足饭饱,跟随着管家来到了前厅,老相已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将军见了老相便扑通一下双膝跪地,哭诉道:“恳请老相爷为我太叔一门作主!为我冤死的父亲鸣冤呐!”说着便又哭拜在地。相爷被彻底给整蒙了,他刚开始还以为是太叔和这娇滴滴的公子受不了军旅的苦闷与残酷,而且无法接受兵败的事实,所以做了逃兵!白圭眉头紧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问道:“贤侄莫急!本相与令尊同朝为官数十年,虽说在朝会上我们是对敌但本相平时还是十分尊敬他的。大王昔日只是让他革职回京,并未言及伤他性命。此战虽说令尊高傲轻敌致使丢失泗水以北大片地区,然这十数年来保卫疆土从未有失,一生南征北战劳苦功高!本相相信大王定会看在昔日的情份上对他网开一面!你说你父亲枉死?是为何意?贤侄可将事情原尾从头道来,如果真有冤屈本相定面呈大王,为令尊讨回公道,以赴同僚之谊!”

    太叔和再次扣拜道:“若老相爷真能为我太叔一族讨回公道,我族人愿意为相爷马首是瞻!”

    老白圭纵横了数十年,那可不是什么善茬!太叔峰本就是他的,政敌,太叔峰的死对他来说只是好消息并无坏处!这无论是谁杀了太叔峰,他坐拥渔人之利何乐而不为?他现如今已不再受大王的器重,而且已经年老体衰,为了后世族人的安全,他可不愿为一些不相干的人搭上整个家族的利益。只是装装样子说道:“贤侄可不必激动,事情的原委可详细道来!”

    太叔和起身再次叩拜,而后坐直,讲述着事情的原委:“父亲兵败泗水之北,觉得无颜面见大王,故有几次皆引剑自刎,被众将官苦苦劝下,家父才放弃了以死谢罪的念头!家父深知自己罪不可恕,故一边自责反思一边整兵秣马。家父一边收集残兵,一边构筑工事、训练军队,准备死守泗水河岸。可未想皇天不佑有心人,父亲因军事整日闷闷不乐,故未过了多久便一病不起!军中事物只得交于未将与众将官一同打理。

    后来杜淳带着大王的旨意进了军营,父亲遵从大王的旨意交了将军令,交了兵符。然不成想却被杜淳视为死敌,其缘由只是因为在他入营那一天父亲未能亲自迎接,故怀恨在心。他为了防止军营里的人逃跑,制定了残酷的制度!说士兵逃亡全因众将官贪生怕死、能力不足、纪律涣散,故而经常不分缘由的殴打众将官!利用手中的职权在军中到处安插他的亲信,原有的将官生的生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贬逐的贬逐,几乎引起兵变!而且他还勾结北岸宋军,企图献降!家父不忍心军营就这样被他搞散了,故拖着久病之躯为他四处游说,安顿军心!可未曾想他却以结党营私图谋不轨为由大肆屠杀反对他的将官以及士卒,并且当众责打家父二百军棍、关入大牢。未将也因连坐之罪受了一百军棍!家父被打得皮开肉绽昏死过去!众将官真受不这份窝囊气,故半夜救出家父,拼死杀出重围。可他杜淳还是不甘心,这一路上又对我们围追堵截。家父为了能为我开一条血路,死于乱军丛中。这一路西来最后就只剩下末将一人,末将无奈,不得不沿街乞讨,方才行至今日,方才能见着相爷!”太叔和说完之后不由痛哭涕零!

    白圭老相听完之后不由全身颤抖,嘴角抽搐!要知道让杜淳挂帅可是白相力荐的结果,若杜淳出了问题,他白圭也难辞其咎。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他又不得不相信。

    杜淳竖子,误国害民呐!白圭一世的英名、一世的基业就毁在了这个匹夫竖子的手里。感慨万千,白圭回想他的一生,不由地掉下了他那高傲而又不甘心的眼泪。

    白圭在下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他伸出双手,将太叔和拉了起来,满脸的老泪来不及擦拭。他握住太叔和的手说道:“贤侄可在我府邸安心住下,吃喝用度皆可不必操心,老夫自会安排妥当!此事事关重大,容老夫斟酌斟酌,然后再联合大臣马上上表大王弹劾杜淳!事因老夫的原因而起,才使这误国误民的小人得意猖狂。贤侄可放宽心安心等待几日,来日老夫定让杜淳小人碎尸万段,以告慰令尊的在天之灵!

    太叔和一个激灵,向后退后一步,起身跪拜道:“末将代枉死的家父、代族人叩谢丞相大恩!”

    白圭在堂前走来走去,他真的已经到了气急败坏的程度!将桌上的茶盏全部打碎,将堂前所有的桌子椅子全部踢翻,吓得所有侍人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们从未见到老相爷如此动怒过!

    在曲阜城北城门方向有一快马飞奔驰来,来人的战甲上布满了灰尘,应该是边关将士!他拿出手中的令牌对着城门上的守将,但胯下的马并没有停。他大声高兴由衷地呼喊道:“边关大捷!我军三万大败宋军十万雄狮!杜淳大元帅统军一举收复泗水之北!”城中百姓无不为他让道,他身后的百姓无不欢呼雀跃。

    在白相府中,家老拿着书信急忙走向前厅。他在白圭老相的耳边边低语了几句,老相转过身子,惊异地盯着家老。家老递过书信,老相看后不觉心花怒放!他双手举过头顶对着苍天大喊道:“真是天不亡我白氏一门!”此时家老又在白相的耳朵边上又低语了几句,白相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同样他也对着家老轻声的吩咐了几句。家老退下后,他实在压抑不住自己内心兴奋的心情,又不由得哈哈大笑了几声!他在院子里走了几步,冲着下人大声喊道:“来人,给本相更衣!老夫今日要面见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