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之江湖封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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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军营里的女人

    大漠古城,楼兰沙场。

    一座座军帐驻扎在此,星罗棋布。扬起的滚滚沙尘中,马蹄声交错,远处的练兵场上不时传来冷兵器碰撞的声音。

    木轮碾过沙地,在一阵阵“吱呀”声中缓缓留下两道轨迹。

    板车上此时坐了个小姑娘,惹得过往的士兵不禁侧目。

    红衣红裙红唇,衬着一张洁净的脸庞,来之前旎红露强行给她换上的装扮却并不显妖娆风尘,倒是让那五官越发显得明媚起来,娇艳的小身影在一片苍茫大漠中格外亮眼。

    只是,此时此刻,她的双手双脚正被死死地绑着。

    将士们默默移开眼————想来又是一个被贩进军营做军妓的。或是青楼女子,或是被迫押往这里,这些都已不重要,因为早已司空见惯。

    只觉得那西风口的客栈老板娘倒还真是精得很,军营里换了新的将军不过三两天,她便得到了消息,急吼吼地把人送了过来。

    吱呀作响的板车终于在军帐前停下,夏愉看了眼板车上的小人儿,撇嘴笑了一声弯腰将她抱了下来。

    朱红的步摇伴着黑发一同垂落下来,微微晃动着。被绑着的小人儿倒也没挣扎,只是眼中一片漠然,早已听天由命。

    不过,眼下这状况,就算她挣扎,也无济于事。

    扛着肩上的小人儿十分轻车熟路地往军帐里走去,夏愉轻松地和周围士兵打着招呼,送姑娘来这里的次数夏愉早已记不清,军营里的人几乎都认识他,也早就习以为常,见着他来只是暗笑:这皮条客又来了。

    这时一个兵长模样的人从账内走出来,看见是他,顿时戏谑一笑:“你小子!还真是够神速啊,将军现在正在里面休息,你把人带进去吧。”说着,压低声音嘱咐道:“这新来的将军不太好亲近,你且小声点,别惊醒他。”

    夏愉点点头,连忙讪笑,一脸谄媚:“明白,明白。”说罢,撩开账帘,带着肩上的小人儿走了进去。

    入了军帐,小七看见里面放了一张行军桌,后面还有一张行军榻,此时此时,那床榻上正躺着一个人。

    夏愉将她在床榻边扔下,抽出腰间的匕首一边割着她手上的绳索一边戏谑地冷笑,“来都来了,就听天由命吧,别妄想着逃出去,他们不会让你逃走的————你可值这么多银两呢。”说着,一只手拍了拍腰间厚实的钱袋。

    眼前的人没说话,一双冷眸望着他,手中的绳索在匕首的割锯下逐渐松解。

    猝不及防,一个耳光甩在了夏愉脸上。

    被打得别过脸的夏愉抽了抽嘴角,猛然回头一把捏过她的脸,却见她的一双眼直直地瞪着他,无畏无惧。

    夏愉望着她许久,眼睛眯了眯,忽然趁她不备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望着她愤恨的眼神表情戏谑至极:“我会记得你打我的这一巴掌,不过咱们后会无期了,你就乖乖留在这吧。走咯,小美人儿~”说罢,撇嘴冷笑一声,放开她起身离开了。

    军帐内只剩一片寂静。

    小七瞪着账帘外不时晃动的人影许久,终究瘫坐在床榻边,一只手忍不住抚上胸口。

    末逍,时至今日,还有你在,真好。

    其他的,都已无所谓。

    被一个曾经爱过的人开膛剜心是何等一种滋味?

    我不怕疼,也不怕死,最怕回过头看见一心要我死的是我在乎过的人。

    那些我曾以为最亲切温柔的面孔,撕开以后鲜血淋漓陌生的让我不敢直视。

    爱也罢,恨也罢,可我偏偏爱错了人,也恨错了人,当我想要珍惜想要挽留的时候,却什么都来不及了。

    如今于我来讲,身在何处都已没有了区别,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看不开?还需要在乎什么吗?

    老天到底要我怎么样呢?一了百了岂不是痛快,可为何偏偏又让我活了过来。

    我犯下那么多的错,还有那么多被我连累的人,我都已经无心去搭理。

    因为我累了。

    我不是神,更不是救世主,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去顾及那么多人的生死。

    因为现在的我,不过是个没有心的怪物罢了,一个没有心的人,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我连自己都救不了,又能救得了谁?

    我,不过是在等着自己自生自灭罢了。

    末逍,你会怪我吗?现在这般懦弱无能的我……

    “咳,咳……”正黯然神离中,一阵轻咳打断了她,小七回头,床榻上躺着的人并非想象中的五大三粗,反倒生得俊美清秀,隐隐约约中还带着一丝女子般的柔美。只是此时此刻那脸色却苍白得吓人,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眉头紧锁声音有气无力:“水,水……”

    看这样子,应该是病了。小七四处望了望,旁边的行军桌上正好有个水囊,拿起晃了晃似乎有半壶水,于是连忙拿来给他灌了些。

    却,才饮一口,床榻上的人马上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小七拿过那水囊凑在鼻前闻了闻,好吧,这是酒……

    被这么一刺激,本来半昏不醒的人反倒醒了过来,长长的睫毛抬了抬,一双眼睁开,看见小七时眉头微微一蹙,紧跟着就坐起了身:“你是什么人?”

    小七脸上微微一红,有些窘迫,“……我是被人押过来的……”

    “罢了,罢了。”眼前的人倒也不是个傻子,瞥见她的一身红衣,随即就明白了个大概,却也没说破,一只手捂着肩膀就要下床,显得有些吃力。

    看这样子,貌似是有伤在身。

    他的那群手下倒也真是够粗心,自己的头儿病成这样了都没发现,竟还把她送过来。

    不过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小七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省得人家还嫌她多事。

    到底是个薄凉的东西,说不管她还真不管了,望着那人吃力地站起身,她都不带上去扶一把的!

    终于,体力不支的将军还是重重地坐回了床边,额角覆上一层汗珠,脸色白得像张纸,他抬起头,喘着粗气望着一旁的小七,有气无力道:“你,来扶我一下……”

    人家都开口了,她也不好再站着了,几步上前将那人扶了起来。

    那人顿时无力地倚靠在她的肩上,一阵淡淡的清香却扑面而来。

    小七诧异地皱眉,转头却看见他的衣领间露出的白皙颈项。

    没容她多想,那人已经在她的搀扶下来到行军桌前缓缓坐下,找出几枚丹药服下。

    待到脸色缓和了一些,将军叫来帐外的士兵送了些饭菜进来,望了小七一眼,示意她也坐下,然后伸出白皙瘦长的手将其中一碗饭递到小七面前,淡然开口:“一起吃吧。”

    “喔。”小七应了一声,拿过他递来的饭碗默默地吃起来。

    俩人倒也没多说话,茶足饭饱后,来了个士兵收走了剩余的饭菜,将军便又躺回军榻上了。

    看样子这将军病得不轻啊,都这样了那群手下都没瞧出异常么?小七望着他泛白的脸庞不禁有些担心。

    不过,她倒也没吱声,只轻轻替他掖好了被子便在行军桌前盘腿坐了下来。

    这个新来的将军虽然不太好亲近,不过好在也不像是个纵欲酒色之人,她也算是幸运的了,想到这,小七微微松了口气。

    静静闭上眼打坐,一股真气似在胸前游走,小七眉头蹙了蹙,既有真气,那就说明可以运转,那她不妨试试,兴许能有用。

    抬手运功,却觉胸前的真气在身体里肆意蹿动,如何也控制不了,小七不死心,卯足气力再次运功,真气却蹿动得更厉害,所过之处内脏疼得仿佛要裂开,小七再忍受不了那疼痛,连忙停止了运功,睁开眼额头已有汗珠滑下。

    停止了运功,原本肆意蹿动的真气也慢慢回到了胸前,小七顿时好受不少,抹了把额头的汗,想来还是不要再肆意运功,就只静静打坐为好。

    正要沉下心绪重新打坐,一阵咳嗽声从耳后传来,小七眉头皱了皱,正要打算不作理会,那咳嗽声却愈加剧烈起来,小七睁眼,有些不耐烦地往军榻的方向望去。

    这不望还好,一望,小七差点没被惊着!

    因为,将军吐血了。

    浓稠的鲜血不时从他的嘴角溢出,衬着那张白如纸的脸,异常醒目,将军似乎有些不清醒,被嘴里的血呛得直咳嗽却始终紧闭着眼。

    这……是要出人命了哇!

    小七慌了,连忙就要跑出去叫人,却被他一只手死死拉住,将军抬起虚弱的眼直直望向她,苍白的嘴唇艰难地蠕动着:“别,别告诉其他人……”

    都这样了还不准她告诉其他人?这下可把个小七难住了,那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啊!

    他死了事小,关键是军帐里现在就她和他两个人,鬼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万一这将军一命呜呼了,保不齐她第一个被当成刺客抓起来!

    不能听他的!

    小七索性挣开他的手又要往出跑,“来人————唔!!”

    身后的人估计也是急了,原本病怏怏得都快不行了,竟不知哪来的力气将她狠狠一捞一把捂住她的嘴。

    却到底只能是强硬一时,那人抓住她后又很快掩着嘴猛烈咳嗽起来,鲜红的血顺着苍白的指缝渗出,触目惊心。

    小七望着他指缝间的鲜红,不由骇然,“将军,你……”

    “求求你,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千万不要……”那人越说越虚弱,枯萎的睫毛无力地抬了抬,终究还是一头栽进了她的怀里。

    “喂,喂!”小七连忙捧过他的脸,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只是晕过去了……

    将那人放在军榻上躺平,小七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儿————行吧,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是眼下救人要紧,被误认为非礼总比这人死了之后她被当成刺客的要好。

    一旦想明白了,解他衣扣的双手竟也显得不那么紧张了。咳,老子是为了救人的,老子问心无愧好伐?

    一层一层的军衣被她解开,眼望着男人光洁的胸膛就要乍现眼前,可早早就做好流鼻血的准备的小七,却在揭开最后一层交领时,瞬间膛目结舌!!!

    “哐!”帐外不知是哪个正在练兵的士兵不小心将手中的长枪掉在了地上,惊得帐内的小七顷刻间回了魂。

    一双眼慢慢又移向床榻上的人,小七的目光在那人的胸前定格住,眼神开始呆滞起来。

    女的?!

    没错,女的。

    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一层一层的布带正缠在他的、不!是她的胸前,裹得挺严实,穿上军衣的话确实看不出来这该有的女性特征。

    也难怪她死都不准她出去叫人,原来藏着如此惊天的秘密,谁能想到,新来的将军竟是个女儿身?

    小七轻轻拨开她的衣襟,右肩下方一个伤口露了出来,伤得貌似挺深,边缘已经泛黑,估计还中了毒。

    得先把毒弄出来才行啊,小七犯难了,这地方要是个靠水的地儿还好,可以弄几条水蛭过来,兴许还能把毒给吸出来,可这外面除了沙漠还是沙漠,上哪找水蛭啊。

    眼望着眼前的人儿即将香消玉殒,小七忍不住抿了抿嘴唇,终究心一横:行吧美人儿,您要是活过来了,可得好好感谢我……

    哇啦一声!

    一口黑血被狠狠啐到了地上,小七强忍住呕吐的欲望,凑近那伤口,又吸出了一口黑血,这一次,吐出来的颜色没有那么黑了。

    直至吸出来的血色已如正常般鲜红,小七再也忍受不住,拿过一旁的水囊也不管是水还是酒,猛灌着漱了好几次口。

    双手伸进女将军的衣衫里摸了摸,本想着兴许能找到一些药丸之类的,翻了半天却只找到一瓶金创药,还有一枚木制的军牌,小七瞄了一眼:朱嫣青。

    死马当活马医吧,小七用清水蘸湿了毛巾将伤口擦干净,倒了些金创药在那伤口上,才又找了块干净的布带将伤口小心缠上。

    帮这美人儿将军衣一层一层系好,又替她掖好被子,小七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轻手轻脚爬上军榻的里侧,现在能做的她都做了,至于这女将军能不能活过来,只能听天由命了,困意来袭,她先睡个午觉再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