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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订盟

    fri sep 02 15:53:01 cst 2016

    故事发生在我还在部队的时候,肄业多年的郑朗经过摸爬滚打已经小有成就,与同龄的我们相比,他混的相当出彩,车房齐备,拿的又是没上限的工资,可以说是已经跑步进入共产主义了。

    但野心虽然能照亮前路,同样也能让人迷路,短短三年里的快速起家让他迷失了。乘胜追击的脚步越来越快,这个时候往往是看不到埋伏的。

    “你肯定知道,我飞的这么高是有原因的。干的是脏活拿的是黑钱,开始的时候我有过犹豫,但环境是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有钱的王八大三辈,我不下狠手捞,就没有洗白的机会。”郑朗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很疲惫,我能感觉到,我们两具同样年轻的躯壳里,对视着的已经不是同一个年龄的灵魂。

    “但你仍然有的选,别想的那么残酷。”

    “怎么讲?劝我忏悔?你不是那洋和尚,没用的,我也不止一次想过回头,捞够了就走,捞够了就走,可哪那么容易捞够,又哪那么容易走?”他的语气渐渐保持不住平静,我看到他手里闪亮的烟头在微微颤抖。

    “你能狠心做出第一次的选择,就证明你同样有能力走出来,注定不凡的人没那么容易被控制,对不对?只要你想。”可能是我骨子里有滥好人的毛病?我居然在下意识的安慰他。

    然而郑朗对我的安慰并不感冒:“够了,废话我听过不少,到这一步说什么也没用了。我要告诉你的是在前一阵子,我身上的脏事多到洗不净的时候,我想挣扎,一次又一次像无用功一样的挣扎,明白吗?这种情况下,我不可能放过任何一根救命稻草。”

    “所以就被别有用心的人趁虚而入了。”

    “不用趁虚而入,我就没有不虚的时候,有人能用着我,自然会找上门来,那天我接到了张家凡的电话。他答应给我特情的身份,几乎等于一步洗白了。”

    。。。。。。

    编外特情的身份通常没有正式登记,全凭担保人的空口白牙,这么交易的风险很大,郑朗明知道这里面的猫腻还是答应了,说明他确实是想洗白想疯了。

    张家凡对郑朗的帮助不是没有理由,这样一个利用职权之便的洗白机会在郑朗眼里很难得,但对于手握权柄的张家凡来说算不了什么,无利不起早,张家凡向他要了绝对实惠的代价。

    张家凡给了他一单大生意,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生意,周期短收益大,世间能有如此暴利的行业,唯有贩毒。张家凡给的理由是既然是特情,就要做些特情该做的事以示名正言顺,日后给他公开特情身份也有证据。于是郑朗又听从了张家凡的所谓建议,打入了燕南市内一伙规模颇大的贩毒集团。让郑朗安心下来的因素是那里的规模,很大,不仅贩毒还制毒,这样的规模不可能只有张家凡一家在监控,他很自信张家凡在这么多眼睛盯着的浑水里搞不出什么猫腻,更何况张家凡还许诺给他一部分破获毒贩后缴获的毒资。

    刀口舔血的人才不会去在乎毒资这种钱上沾了多少罪恶,和张家凡的这一波合作又能洗白又能打捞特捞,名利双收,豁出命去也值了。

    阴险,绝对的阴险,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阴险,张家凡的套路缜密到让我脊背发冷,他很聪明的利用郑朗的心理弱点布下了一道道陷阱,而且他一定还很开心的看着郑朗在他的操控下,一步步把他要的东西从浑水里捞出来。

    郑朗固然可怜,但他怀着侥幸踩进坑里完全是咎由自取。

    最后的结果很明显了,卸磨杀驴,炖完肉就砸锅。郑朗为张家凡捞了许多好处的同时,也不可避免的接触到了不少张家凡秘密。郑朗作为同样聪明的主,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在感觉时机成熟的时候趁势反咬了一口,想争取到更多的利益。然而张家凡假意让步,布下了除掉郑朗的那把刀子――银行劫案。

    所以这是出典型的狗咬狗,我叹口气,又问道:“所以说被你捏住的把柄究竟是什么?”

    “公职人员滥赌把公款掏出了天大的窟窿,你觉得打虎会不会放过他?”郑朗笑吟吟的。

    “那这一堆破事怎么会扯到我身上。”

    “我跟他接触的时候用到了些自保的手段,他不知道和他合作的人叫郑朗。”

    “什么意思?”

    “在他眼里的郑朗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团体,他始终不太信我一个人就有和他合作的力量,所以我就借着他的思路,让他以为他是在和一个团伙合作,而我在他眼里只是这个团伙的喉舌罢了。”

    又是个聪明到让人害怕的家伙。

    “他一手策划的劫案没达到他要的一网打尽的效果,我逃了之后,他还是一厢情愿的认为我是藏起来,去投奔我的什么同伙了,而在那个时间点你恰恰出现在他的网里,出现的又是那么不合逻辑,所以你莫名中招了。”

    妈卖批的,这就是所谓的躺着也中枪?震惊之余我仔细琢磨了琢磨他的话,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照你这么说我在和他见面的瞬间就已经被认定是你的同党,我当时会立刻被控制起来才对啊?”

    “尽管你不喜欢,但是你家里势大,这是个事实,他不敢在自己临近火坑的时候再树立一个敌人,而且把你控制起来择机交给你家里换来官场上的一手援助还不是美滋滋。”

    尽管郑朗的话我也不能全信,但在他解释到这里的时候我还是豁然开朗,自我退伍回来的一系列烂事终于有了一条线索能穿起来了。

    张家凡也很聪明,在和我接触的时候没有提过什么关于郑朗的事情,而且还故布疑阵让我摸不清他的意图。我也是关己则乱,一厢情愿的以为他就是和我家里有牵扯才在我身上下了那么大的功夫。不过现在看来,如果郑朗的话里没有水分,胜利的筹码已经从张家凡那里移到了我手上。他的意图暴露无遗,千算万算也没用了。

    “照你这么说,我现在知道了来龙去脉,完全可以去和张家凡挑明了我跟这些烂事没关系,再和家里服个软,我还过我的小日子。”我站起来弹了弹身上的土,作势欲走。现在总算有件事可以完全肯定了,张家凡要的确实不是我,找到了破局的点,让我松了一口气,现在只用摸清郑朗就够了。

    “光子,我没有半句是骗你的,帮帮我,也是帮你自己。”郑朗的声音在我背后传来,听起来更像是喃喃细语。

    “挨了这么多算计,我不敢信。”

    “张家凡也一样不会信你,更何况三年了,你能跟家里服软你早就服了,你干不出来。”

    我很想回身一拳闷到他脸上,被人了解到骨子里的感觉真的很不爽。

    “你害我搅进这种破事,现在还要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帮你理清这些东西,而且别忘了你带在身边的那个小丫头,你能拍屁股走人,可你家里容不下她。”

    白露确实是大问题,不过。。。。。。这就想用三两句话把我的退路封死?

    “我现在只相信我亲眼见到的,我证实你说的东西之后自然会来帮你,不对啊,帮你我能有什么好处?”

    “你的安全,那个丫头的安全,以及维持你不被打扰的隐居状态。”

    “不必了,我被打扰的还少?”我应了一句,把视线转向已经听的不耐烦的老赵。

    “嘿嘿,戏不错,后生仔,真是后浪推前浪哟,老赵这把老骨头已经不中用啦。”老赵笑吟吟的眼睛里精光一闪。

    老狐狸真狡猾,搭眼一瞧就知道我想干什么。

    我开门见山:“赵哥毕竟是前辈,别谦虚,我有事求您。”

    “唔?”

    “我那地方不方便,能不能帮我照顾我兄弟?有个地儿给他窝着就行,该多少钱我都给您。”

    老赵闻言脸上立刻浮起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摆摆手道:“小事,都不是外人,你忙你的。”

    老赵答应帮我软禁郑朗让我稍稍放心,走的时候我特意回头看了眼郑朗,只觉得他眼神复杂,但又不像张家凡看起来那么深那么假。

    真的是我疑心病重?

    。。。。。。

    回家的路上我反复琢磨着这两天得到的信息,细细咀嚼下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无奈脑子里的思绪太乱,只好先搁置在一边。

    走在楼道里我开始习惯性的摸口袋里的门钥匙,两边的口袋里一边是门钥匙,另一边空空如也。

    我的手机呢?

    草,郑朗那个孙子。

    我狂奔下楼,跑到郑朗藏身的小屋门外,开始在地上四处寻摸被郑朗扔出来的手机。

    “走的那么急,心乱了?”老赵站到我旁边,把我的手机递了过来。

    “没乱,想事罢了。”

    “有机会破局了,这时候保持淡定更重要。”

    “谢您提醒,我记着了。”

    。。。。。。

    我尽量装了一副看不出心事的样子回家,进门的时候白露在沙发上歪着,抱着靠垫睡的正酣。

    “丫头,醒醒,沙发上不舒服,回屋睡吧。”

    白露先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才睁眼道:“哥哥你回来啦,我还没困,就是等你等的很无聊。见着那人了?男的女的?”

    “男的。”

    “他来找你干什么啊。”

    “没什么,无聊的人罢了。”我在白露身边坐下,摸出手机胡乱翻着以图掩饰自己。

    “什么嘛,搞得神秘兮兮,诶,哥哥你有短信诶。”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白露就一把把手机抢了过去。

    “这给你发的什么,猜猜我是谁?哥哥,又有无聊的人找你了。”

    白露举给我看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猜猜我是谁五个字列在下面被空格一个个隔开,看起来格外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