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狂剑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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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儿女情长

    东方沧海离开破庙,来到街头。

    一切都来得很突然,他的头脑中已是一片空白。

    他需要清醒,需要酒的刺激。

    他来到一个酒馆。

    店小二送来一坛白腊杆。

    他一口气喝了一大碗。

    酒很烈!

    烈得他全身发麻,发烫。

    一碗,两碗,三碗……他只觉得头脑开始发胀,眼睛有点模糊,可他的心里却变得更加明白,更加清楚:“我该不该和他比斗?比,胜算几何?十年前他便与父亲战个平手,而现在又今非昔比,败了,东方一剑便从此在我手中没落,我便是东方世家的千古罪人”,又一想:“东方沧海啊东方沧海,你妄称‘剑尊’,东方世家的传人,仅凭柳天枫的一句话,却变得如此畏首畏尾,以往的英雄豪气都上哪去了,柳天枫号称‘剑魔’,可是说得出做得到的,莫非自己真要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百姓替自己受罪……”

    他的心里越来越乱,而酒也越喝越多,不一刻,一坛酒已喝光。

    他还是第一次喝这么多酒,他的两腿已开始变得发麻,发颤,全身酒意上涌,直透脑门。

    他醉了,一头倒在桌面上。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只觉肩头被东西一拍。

    酒意立消,这才发现身后站了一位身穿黑衫的中年妇女。

    那妇女很丑,脸上的皮被揪烂一片。

    他很吃惊地问道:“你是谁?”

    那中年妇女向四下看看,此时已是四下时今,店中人已不多。

    她轻轻地道:“大哥,是我,柳平。”

    她声音很细,而且很婉转,跟她的外貌实在有点不相衬,东方沧海知她已化过装,以此来躲避柳天枫的眼线。

    东方沧海道:“你……你怎么会在这?”

    柳平道:“大哥,跟我来。”便已转身离去。

    东方沧海跟随她来到一河畔,河边搭靠着一只乌蓬船,二人上了船,船上并无一人,柳平解开绳索,让船自由飘移。

    进了蓬内,柳平撕下脸上的面具,恢复原样。

    东方沧海见她的脸色已清瘦了许多。

    柳平道:“大哥,真对不起,我不应该骗你。”

    东方沧海道:“你也是迫不得已,这一切原本便在他的计划中,倘若不是你,换了别人也会这样,这一切便当是梦吧。”

    柳平道:“大哥你的心真好,大嫂能嫁给你,真是她的福气。唉,只怪我命苦,要是我也能嫁给像大哥这样的人那该多好。”话罢,已是深情地望着东方沧海。

    东方沧海看到她含情脉脉地眼神,心中只觉一阵凄苦,他知虽和她结为异姓兄妹,但她对已的感情,依然深厚,依然一往情深,只得道:“别伤心,大哥又有什么好,比大哥好的人还有很多,大哥相信,你定会找到一位疼你,爱你的好郎君。”

    柳平很不自然地笑了笑。

    东方沧海又道:“那天你怎不辞而别了,我一直都在找你,整天为你担心。”

    柳平听他关心自己,心中喜悦,答道:“一切你都知道了。大哥,我真地很后悔,我不该骗你的。”

    她的声音变得很凄凉、痛苦。

    东方沧海见她说得难过,恻隐之心顿生,道:“不要提了,这些事我并未放在心上,大哥只要整天看到你快快乐乐,便已心满意足,你这样整天闷闷不乐,大哥反倒觉得心里很难过。”

    柳平强颜一笑,道:“大哥今天怎会喝闷酒?”

    东方沧海道:“大哥突然间心里有点乱便喝了点酒。”

    柳平道:“是为了决斗的事。”

    东方沧海点点头。

    柳平道:“我能否肯求大哥一件事?”

    东方沧海看着她哀求的神色,点点头,道:“什么事?”

    柳平道:“我背叛了他,虽然他现在想杀我,可我毕竟是他抚养大的,我也知道东方一剑是天下第一剑,他也不可能打败你,我只求求你,不要伤他好吗?”

    东方沧海为之神颤,自己连赢的机会都很渺茫,更不要谈伤他,待一看到她那哀怜的样子,只得勉强道:“大哥答应,不伤他。”

    柳平道:“谢谢大哥。”

    东方沧海道:“哎,你真是位重情重义的好女子,他现在对你恐已无师徒之情,而你还对他这样……”

    柳平道:“我从小便是由他待大的,虽然有时他对我很凶,但他很关心我,照顾我,我们之间有时甚至无师徒之情,只有父女之情,现在他虽对我有恨,可我又怎能忍心看着他到了晚年还要受伤。”

    一阵凉风袭来,吹在柳平身上直哆嗦,她双手裹紧身子,不禁道:“好冷啊!”

    东方沧海忙脱下身上的外袍披到她身上。

    柳平深情地望着他,道:“大哥,我好冷,你能抱我一次吗?”

    东方沧海为之一颤,道:“这……”

    他犹豫,但一看到她那乞怜的神色,还是一把搂住了她。

    柳平感到一阵欣慰,把头微侧到他胸前。

    一股淡淡的幽香味扑入东方沧海的鼻孔,东方沧海的心跳顿时加速。

    柳平道:“大哥,我真希望能一辈子能偎依在你的怀里,可惜……”

    东方沧海道:“可惜什么?”

    柳平道:“要是有一天,我将离你而去,你一定会很伤心吗?”

    东方沧海道:“当然会,我会伤心极了。”

    柳平把头贴得更紧了,道:“我求求你,到那时,你不要那么伤心,而且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而且要活得快快乐乐。”

    东方沧海道:“这是为何?”

    柳平道:“我也许要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而且以后我们将永远不会相见了。”

    东方沧海听出她语中之意,把她搂得更紧,道:“不,不,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柳平道:“大哥不要说了,我只要知道你对我的情意,我便已心满意足了。‘花开花落,时缘相伴,生死离别许,缘有何处在’。大哥,你可否再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

    东方沧海点点头,道:“只要大哥能做到,一定会为你做到。”

    柳平道:“你……你能吻我吗?”

    她已慢慢地闭上眼晴。

    东方沧海一愣。

    柳平道:“这个条件是否太苛刻了点?”

    东方沧海的心颤抖,可还是给了她一个深深地吻。

    柳平哭着,也笑了。

    她的眼角里渗出了泪水。

    不知不觉中,船已泊到对岸。

    柳平很不容易的挣开他的胸怀,哭着道:“大哥,你多保重。”便回转过头,跑向岸上。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东方沧海也不禁落下两滴泪来。

    只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

    柳平伤心地跑着。

    这是她最后一次与东方沧海相见。

    她不知道该去向何方,就这样漫无目地的跑着。

    不知是不是天意的捉弄,她却昏然地跑向那破庙。

    ——那座恐怖得足以要命的破庙。

    她想怯步,但两腿却不听使唤。

    她心中怅惘着:“既来之,则安之,我原也不想活了。”

    庙门开了,出来一个胖汉,他原想大骂,但一见到是柳平,忙轻微道:“师妹,你来了,师傅就在里面。”

    柳平跨步而入。

    胖汉又道:“师妹,你还是不要进去了,师傅现在对你……”

    柳平见这凶汉平日里野蛮无比,而对自己却是如此深情,不仅想起自己对东方沧海的情意,只得轻叹一声,道:“我知道,多谢师兄关心。”

    她来到内厢,柳天枫正面对着挂在墙上的锟铻剑,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柳平喊了声“师傅!”

    柳天枫回转过头,冷言道:“你还敢来见我。”

    柳平道:“徒儿自幼跟随师傅,又怎能离师而去?”

    柳天枫道:“你知道便好,你太令我失望,既然为了敌人,却来背叛我。”

    柳平忙跪下道:“徒儿知道错了,请师傅处置。”

    柳天枫道:“你也知背叛甲合派的下场,你自己了断吧。”

    他随手一扔,一柄匕首已落在柳平跟前。

    柳平缓缓地拿起匕首,望了望那尖尖匕锋,寒森地阴气,道:“师傅,我求你一件事。”

    柳天枫道:“你想求我放了东方沧海,是不是?”

    柳平点点头。

    柳天枫“哼”地一声,又道:“已到了这地步,你还要为他求情,他已是一个要命有家室的人,又怎会与你……更何况你师祖的遗训,岂能不完成,击败东方一剑是我毕生心愿。”

    柳平哭哀着道:“师傅,我求你,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

    柳天枫一挥手,道:“我决定的事是不会更改的”,便已踱步而出。

    柳平哭了,哭得很伤心。

    望着手中的利刃,她顿感希望的渺茫。

    她一狠心,双手紧握,对着胸口,便既插入。

    “咣啷”一声,门开了。

    柳天枫走了进来,冷道:“我不想在这见到你的血。”

    柳平缓缓地站起身,来到柳天枫面前,深鞠一躬,道“师傅,请恕樱子不能照顾你一生一世了”,便转身而去。

    柳平走出了那座破庙,她的手已在颤抖。

    绝望!

    一剑插进去,结束自己。

    一切的恩怨情仇便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

    “叮”地一声,手中的匕首掉落下来。

    她一惊,道:“谁?”

    “师妹!”一个黑衣人已出现在她身旁。

    他是柳生惠郎。

    她惊讶地看着他,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柳生惠郎道:因为我喜欢你,自从第一次看到你,我便喜欢上你,那时我便发誓,这一辈子一定要娶你为妻,自从师傅让你去接近东方沧海,你可知我有多伤心,多痛苦吗?”

    柳平道:“师兄,真对不起,我知你对我的情意,但我起初只道你我之间只是师兄妹之情。唉!现在已晚了,师兄你忘了我吧,你定会找到一位比我更好的贤妻子,师命不可违,我已是一个罪人,唯有一死已谢师恩”,便蹲下身,要拾起匕首。

    柳生惠郎一把拦住,道:“不,我不要你死,我要把你安安稳稳地送到东洋,永远离开这可怕的地方,待我报了仇,便回去与你相聚。”

    柳平道“你不怕师傅对你……”

    柳生惠郎道:“我自有安排,你随我来”,便转身而去。

    柳平尾随其后,来到一片丛林,林中道旁停靠着一辆马车,车上是一个年老体迈的老车夫。

    柳生惠郎揭开车帘,道:“上去吧,到了陈江口,自会有人接你上船。”

    柳平上了车,伤心地道:“你要小心。”

    柳生惠郎点点头,又吩咐了车夫几句,并拿出一袋银子交与车夫,道:“等着我!”

    马车上路了。

    柳生惠郎望着马车渐行渐远,心中诐澜起伏,对东方沧海的恨意更添三分。

    他回到破庙,见到柳天枫,道:“师傅,在道旁发现了一个女尸,她……她像是师妹,师妹怎会……”

    柳天枫冷哼道:“这便是背叛我的下场,要是你背叛了我,同样也和她是一样的下场。”

    柳生惠郎心下一寒,道:“惠郎不敢,惠郎死心蹋地的跟随师傅一辈子。”

    柳天枫道:“现在我已决定与东方沧海决斗,你去给他下战书。”

    柳生惠郎应了一声,便即离去,来到东方世家。

    他对东方沧海恨之入骨,所以也不敲门,两手掌一搁,手上顿时鲜红一片,“砰”地一声,往大门一拍,顿吋那扇厚如硬石的木门被他拍出一个大洞。

    东方世家的人闻听巨响,单金凤以为有敌来犯,忙从墙上摘下一把金刀,便与众家丁来到门前,待见到门上大洞,心中大惊。

    单金凤握着刀,道:“不知哪位朋友光临,失礼之处还请……”

    话未说完,只听“砰”地一声,大门角又已被震落。

    柳生惠郎气煞煞地进来,阴森地道:“快叫东方沧海出来。”

    单金凤见他如此气势凶人,道:“你是谁?我丈夫不在。”

    柳生惠郎道:“你是东方夫人?”

    单金凤道:“正是,你找我丈夫有何事?”

    柳生惠郎道:“东方沧海真有福气,能娶到你这般如花似玉的老婆,可他为什么还不满足,还要抢别人的女人。”

    单金凤听了,怒道:“你胡说什么,我丈夫顶天立地,岂会干出那等事来。”

    柳生惠郎冷笑道:“到底是个妇人,这种事他又怎能告诉你。”

    单金凤本就多疑,听了心头一愣,暗想:“难道他真在暗地里做出对我不起之事”,便又道:“你是谁?为何要挑拨我夫妻间感情。”

    柳生惠郎道:“信不信由你,我是来传个信,后天家师柳天枫在松阳岗与东方沧海决斗。”

    单金凤道:“什么?你是柳天枫的后人。”

    柳生惠郎道:“不错,要是胆怯了,那便不必比了,只需承认追风快剑天下第一便是。”

    单金凤道:“笑话,我丈夫乃东方一剑的传人,岂会怕你们。”

    柳生惠郎道:“那你便等着守活寡吧,谁胜谁负,到时便知。”

    单金凤道:“呸,大言不惭!先让我试试你能有几分功力?”金刀一扬。

    柳生惠郎冷道:“夫人乃千金之体,我怕伤了夫人,东方沧海伤心难过,到时比斗时会在武功上大打折扣。”

    单金凤道:“岂有此理,看刀。”刀风一扑,立势双罩。

    柳生惠郎左突右曲,手中长剑一搁,道:“夫人真想打,那我便与你走几招”,一招出手,剑势立时涌向单金凤。

    单金凤乃金刀王的传人,自幼便随父亲练刀,一柄金刀虽也练得出神入化,但柳生惠郎变剑迅捷,一招之间已是两招攻出,由此她渐处下风。

    家丁们见夫人势危,个个不知所措,只得盼着公子早点回来。

    此时剧斗越其凶险。

    但见柳生惠郎长剑一圈,平刺而出,单金凤金刀一压。

    柳生惠郎冷笑一声,突然扬剑连续抖动三下,刹那间幻成三朵剑花,圈向单金凤胸前三处大穴。

    单金凤毫不皱眉,身形巧妙地一转,手中金刀随之一抬。

    “铮”地一声,轻微的金铁交鸣,原来的三朵剑花已消失于无形,只看见单金凤的那柄金刀正向柳生惠郎的脖上奔去。

    柳生惠郎突地身形一挫,进步斜出,一剑横削单金凤腹部,避招进招,快捷至极!

    单金凤反应不慢,很灵敏的飘退三尺,随即又揉身欺近,金刀翻动间,又已攻出三招。

    柳生惠郎毫不变色,剑尖一斜,摆个“浮花剑式”,剑尖一引,将金刀抖了出去。

    单金凤金刀一霍,想再欲进招,柳生惠郎不容招术变老,剑尖轻进,“嗤”地一声,剑尖已把她的肩头衣服刺穿。

    单金凤“呀”地一声,向后倒退一步。

    柳生惠郎冷笑道:“夫人,得罪了。”

    单金凤道:“你,还没完,咱们在打。”

    柳生惠郎道:“我不欺女流之辈,即使要打,也是东方沧海来打”,一声狂笑,已自离去。

    泪水,酸意充彻在单金凤的心头。

    是她,是她……

    柳平的影子出现在心头。

    不会的,不会的!

    沧海不会背弃我的……

    东方沧海回来了。

    他的心情并不好,可一见到门上的破洞,心下大惊,忙奔了进去。

    东方云见到他,大喊道:“爹爹!”

    东方沧海一把抱住他,道:“云儿,发生了什么事?”

    东方云道:“爹爹,你快去看看娘,她哭了。”

    东方沧海忙奔到房间,房门已锁,里面传来一阵阵哭声。

    东方云喊道:“娘,爹回来了,你快开门。”

    东方沧海也道:“金凤,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开门。”

    单金凤埋怨道:“你也知回家,我且问你,你今天去哪儿了?”

    东方沧海道:“我去查那怪人来历了。”

    单金凤道:“有消息了吗?”

    东方沧海道:“原来果真是柳天枫所为,这一次我和他的决斗是在所难免的。”

    单金凤“哼”地一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他是柳天枫,而你却去勾引他徒弟的妻子,是不是?然后由他徒弟的妻子告诉你一切,对吗?”

    东方沧海越听越模糊,道:“金凤,你别瞎猜疑,我今日见到他,他就藏在城东头的破庙里,这还是每天送豆腐的张三哥指引我的,你可去问张三哥是否属实。”

    单金凤道:“谁信你的,今日他的徒弟来下战书,同时也把你所做对我不起的事说了出来,你还想反口吗?”

    东方沧海道:“什么?下战书?”

    单金凤道:“还有假吗?门上的一掌,便是他所留,你所做的事,又该怎么解释?”

    东方沧海道:“你误会了,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这是他故意说与你听,从而破坏我们间感情,好扰乱我的心神,无睱于比斗。金凤,你别听信于他,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人,不会再有第二人。”

    单金凤道:“我不信!”

    东方沧海道:“若你不相信,我便长跪于此”,话罢,双膝一曲,便跪倒于地。

    东方云也急着哭出眼泪,道:“娘,你快相信爹吧。”

    单金凤醋意较大,原也不过是听信柳生惠郎一面之词,妄加揣测而已,此时一听东方沧海道出原尾,岂以下跪来求取自己的谅解,心中大受感动,忙打开门,奔过去,一把扑在东方沧海的身上,道:“我相信你,沧海,是我错怪你了。”

    东方云见爹娘和好如出,更是高兴得跳起来。

    东方沧海见爱妻相信自己,更是紧紧搂抱住她,道:“金凤,我这一生一世爱的都是你,怎会去移恋她人,无论她是公主也好,仙女也罢,我这一生也只有你一个。”

    单金凤听他说得真切,心下感动,道:“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