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只是个烧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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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吃醋

    认真做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的,不知过了多久,唐兮终于落下最后一笔,然后欣喜的拿起纸张欣赏自己的画作,嘴里头还不望感叹,“终于画好了!霍谨言,快来看看我的画!”

    霍谨言依言凑了过来,“嗯,还不错。”

    “是吧是吧,就说我的绘画天赋还是很不错的嘛!”唐兮嘚瑟的显摆道,待终于看够了自己的画,这才想起来偏过头去看霍谨言,“你画……完了么……”

    她兴致勃勃的开了口,一偏头却正对上霍谨言的脸,这时候才发现他离自己极近,她这么一偏头,两人的脸就对上了,尽到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打在脸上的感觉,酥酥麻麻的……

    她的头脑瞬间变成一锅浆糊,几乎想不起来自己是谁,眼里脑里都只容得下这近在咫尺的……薄唇,在这薄唇的诱惑之下,不知怎么,她的心里就涌上一股冲动,想要贴上去尝尝味道如何,嗯,这样好看的唇尝起来也一定很不错吧?

    这样的想法在自己脑海中盘旋,她无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觉得有些干燥的唇,然后下一秒对面的人眼眸就瞬间变的幽深,那一刻,两人心中的感觉大抵是相同的,那就是眼里脑里都只剩下了对方的唇。

    而霍谨言的行动力比唐兮这个只敢在脑子里想想的人好多了,他这样想了,也就这样做了。

    他向前靠了过去,下一秒便攥取了眼前的充满诱惑的唇,两人唇舌相贴的那一瞬间,头脑中同时闪过了一个想法:嗯,味道果真不错。

    唐兮本是立于桌案前,这会儿却被霍谨言突然的力道撞的往后退了两步,然后霍谨言便顺势向前将人抵在了她身后的柱子上面,他的手小心的护着她的头,舌尖是抵死的缠绵,不知过了多久,知道唐兮觉得有些窒息,霍谨言才终于松开了她,然后在重新获得空气大口喘息的空档,唐兮的理智终于回来了,她身体带着僵硬的回想起自己刚刚都干了什么……

    还不待她反应过来自己该如何化解眼前的状况的时候,霍谨言便再次拥她入怀,他的声音带着几丝情欲的沙哑,“唐兮,跟我走,好不好?”

    温暖的胸膛,让唐兮有瞬间的安心,然而下一秒他的话便再次将她的理智拉了回来,她停顿了片刻,似是不想离开这能给自己带来温暖的怀抱,然而很快她便坚定的将霍谨言推开,她脸上情欲的红潮还未褪去,目光却已经变的坚定而又冷硬,“我不会跟你走。”

    霍谨言脸上的暖意在瞬间被她坚定的话粉碎的彻底,“为什么?你明明对我有感觉,否则刚刚为何会回应我?”

    在这个异常严肃的时候,被霍谨言如此直白的问出这样的问题,唐兮还是忍不住老脸一红,然而本来刚刚就红,所以也看不大出来,于是她强自镇定的吐出四个字来,“美色所惑。”

    她以为她这带着几丝不尊重的话会让霍谨言瞬间暴怒,然而他却只顿了顿便从善如流的答道,“既会为我美色所惑,那你为何就不可能被我魅惑一辈子?”

    唐兮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霍谨言,他的眼中满是认真,还带着一点微不可查的脆弱,他说的这句话,竟是认真的。

    唐兮心中有一瞬间的疼痛,骄傲如霍谨言,却居然可以放下他所有的自尊自傲,卑微到尘埃里头,即使唐兮只是为了这张脸,他也愿意。

    在那一刻,唐兮差点就破功,卸掉所有的伪装告诉他,她愿意跟他离开。

    然而,心中的使命感和责任感,却始终牢牢的攥着她的心,让她不敢动摇分毫,她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再美的皮囊,也有老去的那一天,到时红颜枯骨,你又拿什么再拴住我?”

    一句近乎于残忍的话从她口中说出,这无异于在他将自己的自尊心扔到尘埃之中后她又在上面狠狠踩了一脚,又狠又痛。

    唐兮再接再厉,冷笑一声道,“况且霍大人说喜欢我,那究竟是喜欢凤兮还是喜欢唐兮呢?我们就算有同样的记忆,却始终不是同一个人了,如此你又凭什么在你展现了你对凤兮的情深义重之后又来对唐兮说喜欢?霍谨言,你承认吧,你对我并不是喜欢,只是你那十年苦恋沉积下来的执念罢了,在你的执念突然找到了宣泄口,你便不管不顾的想要将我拴在身边,但其实……你根本不喜欢那个跟在你身边总是惹是生非的唐兮,不是么?”

    一字一句,句句诛心,霍谨言沉默了许久,忽然笑了出来,那笑声里头含着各种不明的情绪,让唐兮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着眼前的湖水,深深怀疑霍谨言会不会被她刺激的一把把她推到湖里去。

    然而霍谨言没有,他笑过之后,便转身回了船舱,她听到船舱里他的声音隐隐传来,不带丝毫的情绪,“将船靠岸吧。”

    她缓缓退了两步,靠在柱子上的身体一下就软了下来,然后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霍谨言的桌案,画纸上的女子神色专注而又认真,干净而又美好的似不染一丝尘埃。

    她怔怔的看了半晌,心,好似突然就空了一块。

    船靠岸之后,唐兮什么话也没说,拿起自己画好的画转身下了船,她朝着马车走过去,迎面遇上了影一,“白露呢?”

    “呃……在马车上等着呢。”影一面色有些奇怪,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唐兮也没有心思和他打哑谜,“还有什么事么?”

    “呃……没……”说到一半又停住,小心翼翼道,“你准备就这么回去见白露?”

    唐兮有些不明所以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并没有哪里不对啊,于是皱了皱眉道,“什么意思?”

    影一有些脸红,纠结扭捏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自己的唇,“这……这里。”

    “……”唐兮有一瞬间的凌乱,脑海中闪过刚刚霍谨言亲吻自己的样子,脸色迅速爆红,不用多看,她就知道自己的唇现在大概是个什么样子,早上化了个精致的妆容,唇上更是涂着艳丽的口脂,这会儿……恐怕已经被某人蹂躏的完全没法看了吧?

    而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影一已经脸色爆红的跑走了,她心中的尴尬这才稍稍缓解了些。

    想了想,她拿出自己的帕子将唇上的颜色彻底的擦掉,这才继续往马车处走去。

    影一走到岸边的时候,霍谨言刚刚下了船,目光沉静的望着远处唐兮走远的身影。

    这时候船上的小厮突然喊了一声,“主子!您的画儿!”

    影一转头,正看到小厮拿在手里展开的那女子画像,女子眉目如画,栩栩如生,足以见得作画之人倾注了多少感情。

    然而霍谨言却没有回头,脚步只微微顿了一下,便淡淡道,“烧了吧。”

    影一顿时一愣,刚刚看唐兮的那副样子,他还以为两人有了巨大进展的,可怎么这一转头主子却是这么一副已然冷心冷清了的模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霍谨言自是不会说的,在影一愣神的这会儿功夫,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船上的小厮挠了挠头,看着手中栩栩如生的美人,实在的不忍心烧了,见影一还没走,便小心道,“影一?这画?”

    影一回头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先留着吧,保管好了。”说完转身追着霍谨言去了。

    唐兮回到马车上的时候,白露看起来已经等的十分不耐烦了,见唐兮回来了,立马凑过去,“公主你回来了?他没把你怎么样吧?”说着又有些懊恼道,“都怪我武功不如人,等我回去苦练个几十年,非把那两个冰块儿脸都打一顿不可!”

    唐兮摇了摇头,“没事,只是霍谨言不喜欢有陌生的人在身边,所以才把你支走的,我的画已经成功画好了,等回去装裱一下就可以作为寿礼送上去了。”

    白露松了一口气,然后忽然又皱了皱眉,奇怪道,“咦?公主,你的口脂怎么没了?”

    唐兮动作微微一僵,随后若无其事的拨了拨头发道,“哦,没事,刚刚贪嘴吃了几枚果子,不小心把口脂蹭糊了,我便索性都擦掉了。”

    “哦……”白露看上去还有些疑惑,不过碍于唐兮往日的脾气,到底没再追问。

    这一个深吻就像是在唐兮心中炸开的一个平地惊雷,白天不时的会回想起来也就罢了,可就连梦里都要不时的再回味一番,于是每次唐兮醒来之后都忍不住捂脸,只觉得自己可能是个大色魔……

    就在这跌宕起伏的心情中,凤烈的生辰终于到了。

    唐兮调整好心情,拿着装裱好的梨花图重新看了一遍,确认无任何不妥之后,才放心的装到了礼盒里头。

    她今日又是盛装出席,一身华丽的明黄宫装,头上则是一套金玉首饰,不过这次她让白露给她的妆容画的稍显凌厉了一些,不管怎么说,这是她和厉玲珑头一次在公共场合一起出现,自己总也不能逊色于她才对,既然她已经立住了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人设,那她就把高贵华丽的人设进行到底吧。

    一个是白月光,一个是朱砂痣,谁也赢不了谁,如此旗鼓相当便很是不错了。

    至于凤烈嘛,大概哪个都看不到眼睛里去的。

    待燕宁也收拾妥当了,一行人便再次入了皇宫。

    这是凤烈登基之后的第一个生辰,再加上各方都派了皇子来贺寿,这阵仗自然不会小了的,场地布置的金碧辉煌,简直要闪瞎人的眼睛。

    唐兮四下看了一圈,并未见到霍谨言的身影,心中松了一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也说不上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唐兮摇摇头,把脑子里那点失落的情绪赶了出去,今天可是大日子,想搞事情的人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还是擦亮了眼睛好好观察才好。

    想着,她便抬眼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蒋子重,这个人从她进来开始就一直目光不善的看着自己,她就算想忽略也不行,她目光平静的与他对视了片刻,然后蒋子重冷笑了一声,用手比作刀子的形状在自己脖子上划了一下,然后才总算移开了目光。

    对于他这略显幼稚的挑衅举动,唐兮倒也不甚在意,不过心中却知道,今日若是自己被谁为难,他绝对是第一个落井下石的。

    这时候北阳的人也进场了,唐兮偏头看过去,便看到一身大红色的厉玲珑,头上则戴着一套玉质的首饰。

    大概是因为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所以厉玲珑并没有继续穿白色,哦,倒也不是没有一点白色,这一身大红长裙,里面的衣服是白的,在红纱之下白色若隐若现,再加上一个白色的衣袖边,一身本该尽显魅惑的红色硬是被她穿出几分清冷谪仙的感觉,唐兮当下不得不感叹一句,果然不管什么衣服也还是要看脸的,脸长出那样,怎么着也还是清纯可人。

    众人看到厉玲珑,无不面露惊艳,目光不由得又去看刚刚惊艳了四座的唐兮,心中暗道这两位公主都是美人,不过气质却是截然不同,一个白月光,一个朱砂痣,也不知到底谁能入得皇上的眼呢?还是一并全收?

    在众人心思各异的空当里,厉玲珑稳稳的行至唐兮旁边的桌子,然后淡然坐下,与她同行的北阳皇子厉风也坐在了她的另一边。

    北阳是与凤元对等的大国,自然是比他们这些附属国身份贵重的多,所以他们这一桌是在最靠近皇位的那头,偏偏两人又挨着坐下,如此一来倒有几分高下立分的感觉。

    唐兮撇了撇嘴,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然后这个时候,霍谨言来了。

    与他同行的还有沐大学士以及他的女儿……沐瑶。

    看到走在霍谨言身旁面带羞涩的沐瑶,她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心中突然有些不舒服起来,然而她不知道,更让她不舒服的还在后头。

    霍谨言走进来之后,目光没有朝她看过来半分,而是与沐瑶和沐大学士共同坐在了唐兮对面齐御风下首的位置上,而且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怎样,霍谨言没有坐在靠近齐御风那里,而是把那个位置让给了沐大学士,而后他坐在了沐瑶的下首。

    不仅一张桌子,还是紧挨着坐下……唐兮仿佛听到了自己磨牙的声音。

    好吧,如今霍谨言不来纠缠她了的确是她想见到的,然而前天还对自己这样那样,只隔了一天就和沐瑶同进同出了,是不是有点儿快?

    就算那天咱们是不欢而散,但是,但是你这会儿也不至于直接把她当空气吧?

    此时对面的沐瑶正眼中含着柔情蜜意不时的与霍谨言说话,然后霍谨言温和有礼的回答,看着两人之间温馨的气氛,唐兮不由得伸手抓起一块蜜饯放在嘴里,然后恶狠狠的嚼了两下。

    或许是她的动作太大了,本在与齐御风交谈的燕宁狐疑的转头看她,“你怎么了?不会又不舒服吧?”

    唐兮垂眸又拿了一块蜜饯狠狠咬下,这才略有些口齿不清的回答,“没什么,突然觉得牙根儿有点痒,磨磨牙。”

    “……”燕宁一脸无语的看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倒是他另一边的齐御风有些开心的笑了起来,“兮公主果真有趣,说起来上一次还该感谢兮公主一二才对。”

    唐兮看到齐御风眉眼带笑的样子,这才后知后觉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迅速咽下了嘴里的蜜饯,轻咳一声道,“无妨无妨,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再写。”

    齐御风抬手拿起身旁的茶杯,“那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唐兮点头,“这个可以。”说着也拿起自己的茶杯,颇有几分豪气的说道,“来,咱们干杯!”

    然后不出意外的又惹来齐御风善意的一笑。

    霍谨言看着唐兮与齐御风相谈甚欢的模样,手指不自觉的收紧,胸中仿佛有一团挥之不去的郁气,堵的他浑身都在疼。

    想起她那日的话,心中的情绪更是变的暴虐无比,仿佛一只野兽,随时都要暴起。

    他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将心中那种不适感微微压了下去,反正他也已经决定了不是么?既然如此又何必争这一朝一夕?反正……她最后只能是他的,不管是以什么样的方式。

    “谨言哥哥,谨言哥哥?”

    回过神来才发现身旁的沐瑶正在叫他,他的余光扫过对面,发现唐兮已经没有再跟齐御风聊天,这才对沐瑶温和道,“嗯,怎么了?”

    沐瑶有一瞬间的受宠若惊,因为霍谨言的语气实在是太温和了,这简直是她从未有过的待遇……一时间倒叫她有些结巴起来,“没……没什么,就是,就是我给你剥了一个橘子,不知道你爱不爱吃……”说着,将手上剥的干干净净的橘子递了过去,看向霍谨言的眼睛闪着一点不安与期待。

    唐兮死死的盯着沐瑶手中的橘子,心中默念,霍谨言你敢接你就死定了!

    然后就看到霍谨言接过,然后捏起一瓣放在嘴里嚼了嚼,微微一笑,“嗯,味道不错。”

    沐瑶简直傻了,觉得自己就像做梦一样,自从上一次那件事之后,她就再没脸去找霍谨言了,只觉得今生大概都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可谁想到今日进宫意外碰到,他却答应与他们同行?这也就罢了,如今居然还对她露出了如此温和的神色,甚至还对她笑了?

    这一笑,她只觉得这个世界都开满了花,无比绚烂,同时心中忍不住又有了些许期待,难道谨言哥哥突然就回心转意发现自己爱上她了?

    沐瑶那边一脸春意盎然,唐兮这边却气的都要吃不下去东西了,虽然过去唐兮也希望霍谨言能忘了她重新开始,喜欢沐瑶也好喜欢别人也罢,她都会祝福的,可是如今她却发现,原来要微笑着祝福,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若是眼不见或许她还能骗骗自己,但如今这一幕幕在她眼前上演,她才发现,就算自己能骗过所有人,她也骗不了自己的心。

    她喜欢霍谨言,她也想要占有她,她也不希望他身边站着别的女子,更不希望他对着别人笑的那么温柔……她在吃醋,快要把自己酸死了的那种!

    然而……她又有什么资格什么立场去生气去吃醋?就算刚刚心里在想要是霍谨言敢去接就死定了,但是这会儿他真的接了,她又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说到底,她一个只可能还有不到一年寿命的人,凭什么去霸占他呢?更何况,那日是她亲手将人推离了自己的身边,如今又有什么资格难受呢?

    都是自作自受罢了……再难过,也只能忍着。

    她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气愤渐渐变的低落下来,垂眸看着桌上被她吃的所剩无几的蜜饯,再一次伸手拿起了一个放在了嘴里,可本是甜的腻人的蜜饯,这一次竟只觉得无味。

    原来,心里的苦涩是可以盖过味蕾上的甜蜜的。

    燕宁不经意间看到唐兮面前盘子里只剩下了两个蜜饯,不禁抽了抽嘴角,低声道,“燕兮,你是猪么?”

    唐兮顿了顿,幽幽道,“我记得咱俩是兄妹来着。”

    “……”

    正在这时,李公公尖利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唐兮没有太多伤春悲秋的时间,打起精神来不再去看对面腻腻歪歪的两个人,而是把目光放到了坐在龙椅上的凤烈身上,凤烈今日气宇轩昂,身边跟着的是付静兰,这一次凤烈像是破罐子破摔了一样,竟给付静兰穿了一套与她之前一身衣服极其相似的样式的衣服。

    众人见了,面上无不闪过古怪的神色,却没人敢开口多说什么。

    “拜见皇上,祝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凤烈脸上露出几丝笑意,“众位平身吧,今日是朕的生辰,各国皇子前来贺寿,朕十分开心,各位便不必拘束,权当自己家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