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变异
生与死的边缘,存与泯的挣扎,“魔族”、“变异”,这两个词反复在脑海里明灭,芙蕾拉的心揪紧成一团,越加难以呼吸。炙龙的咒语帮助她一点点挽回意识,体内的两股清凉的力量也在与鼓躁的血液抗争。
可是这是毫无作用的。
从心里浮上来的念头无可抑制地呐喊,刻印在血液里的记忆清楚昭示,这些反抗最终将被强悍的半jing灵血统力量压制。
然后,成为无心无智,无情无感的妖jing。
不——!
纠缠许久的金红两股光芒似乎力量耗尽般淡下去,重新获得主动的树根纹路再次盘错到皮肤上。感知模糊成白茫的一团,与外界的连接仅靠一点难以明喻的执念维持,连之前深入骨髓的疼痛都像被厚厚的硬物隔断,一下一下不真实地跳动。
作为人的存在要消失了吗……她惊恐地想着,全部的意志都在呼喊着炙龙。
“救救我,炙龙,救救我!”
“不能输,小家伙,这只能靠你自己……”炙龙的声音听起来遥远又飘渺,“记起压制咒文,快记起来!”
压制咒文……迟钝的大脑隔了一会才明白意思,艰难地翻检起记忆。一点一点挤出音节,并不复杂的咒语现在却比最高深的魔法还要拗口。
“……不行!”她在心里哭泣道,挤出来的咒语就像画在沙滩上的图案,总是在快要完成时被海浪无情冲刷一空,“救我,炙龙,救我……”
龙啸再起,但就似被遮掩在yin云下的太阳,完全不足以点明逐渐泯灭的神智。堕进无边黑暗里的意识,只有一星游丝般的意念顽强如狂风中摇曳的烛火,拒绝黑暗的融合,执着地悬在属于人的这一边,细微地、不懈地传达递给大脑——
不能放弃,如果丧失了做人的资格,就再也见不到,再也、再也见不到了!
心里朦胧的影子淡烟似的晃荡,这份执念的源头她没有jing力去深究,手以一种要捏碎自己的劲头死死握住,仿佛要保护着掌心里的什么,但是掌中却明明什么都没有,只剩让她心痛的虚无。
用全部身体记住的那个人……虽然意识不清,发不出声音的嘴唇却已经自动地张合出那人的名字,然后,死命保护着一团虚无的手被比太阳还要炽热的温度包裹住。
父亲……殿下……
金sè和红sè的光芒从黑暗深处迸shè出来,护住快要断裂的唯一清醒的那丝意念,吸收了能量的意念努力地扩大数倍,如锥子般在浓稠的黑暗中刺出一道裂缝,仿佛强烈薄荷味道的刺激让脑袋恢复几分清明,仅仅是那一小会的清明,足够她完成压制咒文的念诵。
“没事了,小家伙……”
伴随着炙龙如释重负的声音,芙蕾拉像是从幽深的地牢重回到地面,在眩目的光明中紧闭着眼,全部毛孔都在欢呼告别噩梦,微弱的声音终于从不断翕张的嘴唇里轻轻释出。
“兰登……”
接着,她听到不可能听到的回答,低柔温暖地笼住自己。
“是我。”
不顾强烈到灼目的光亮,芙蕾拉猛然睁开眼,强行恢复的视力让大脑激起一阵突突的疼痛。结界火焰般的照耀下,兰登的脸不可思议地、确切无凿地俯在上方,他的额上渗出密密的汗,眼里交织着奇怪的神sè,嘴角紧绷出常有的心疼和爱怜。
“兰登……”她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伸出手去确认他的存在,虚弱的手伸到一半,她瞥到恐怖的景象,惊呼一声,从兰登的怀抱里翻滚出去。
“不要看!”她大声嘶叫着,浑身的小裂口沾上沙土,激出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恐惧的眼泪。
“芙蕾拉……”兰登想上前,却被一片巨大的龙翼挡住路。炙龙垂下飞翼护住芙蕾拉,深黑的眼珠看住兰登,传递“不要勉强她”的讯息,然后低头说着只有芙蕾拉能听到的话。
“别怕,小家伙,变异暂时被压制了,你再看看,皮肤上的纹路在渐渐淡下去。”
芙蕾拉鼓起勇气,颤抖着举起手臂。刚才瞥到的墨绿sè皮肤的确正像积雪一样化去,慢慢显出原本的白皙,盘缠交错的树根纹褪成灰sè,让人魂飞魄散的身体正在恢复正常。但是想到刚才那一瞬的可怖景象,她团紧身子,无法遏止地哭泣。
“你想把自己哭死吗?”炙龙撇撇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把我也召唤出来,这下那些人马上就能知道你在哪了,你再死命地哭,被抓走我可不会救你!”
“我……不敢出去……”芙蕾拉窝在龙翼的yin影下抽泣道。
“我向你保证,你现在的样子很正常,非常正常。而且,你也得为其他人着想下,是不是?”
摇落眼眶中最后的泪水,芙蕾拉咬牙挥退炙龙,隔断里外的结界顿时消失,杂乱的喧闹倏然涌入。木屋崩塌后,保护她的人都围了过来,却只看到一个不透明的红sè光罩笼在原本屋子的地方。一开始以为有人偷袭,但他们很快发现龙头龙翼伸展在外的炙龙,这条被汶多瓦人民视为保护神的龙消除了他们的紧张。不知道光罩里的芙蕾拉发生了什么情况的人们只能担心地守在外面,直到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人飞快地跑进理应没有人可以进入的光罩。
现在这个人正站在芙蕾拉的后面,看到结界骤然消失,衣杉褴褛到近乎**的芙蕾拉忽然暴露在众目睽睽下,连忙脱下外衣裹住她,jing觉地来回巡视着对面。
“是你们劫持了芙蕾拉?”他声音低沉地掠过众人,带着明显的危险。
芙蕾拉扯了下包在外面的衣服,轻声说:“不,是他们保护了我。”
与此同时,眼尖的人也认出了那个不速之客的身份,惊讶地叫了出来:“领主大人?!”
两边的气氛都放松下来,参与过刺杀的人有些尴尬地往后缩去,而兰登也在为误会他们而有些歉意。沉默中,芙蕾拉低低的声音穿风而来。
“谢谢你们大家拼尽xing命地保护我,索思韦先生,请让大家离开这里,马上。”
“为什么?”最先喊出声的是米歇尔,她冲动地往前走了几步,被索思韦拦住。他微微摇头,示意她听下去。
“之前靠着禁锢魔力没有让追兵发现我的踪迹,其实整个国家都在用魔法手段搜寻我,没有被发现也许能算是侥幸。但是刚才使用了那种程度的魔法,等于是将我的位置清清楚楚地告诉了他们。真是非常对不起,大家费尽心思把我藏到这么隐蔽的地方,我却辜负了大家。”芙蕾拉愧疚地垂下头,短短一瞬又抬起来,晶亮的眼睛闪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很感激你们迄今为止给予我的恩情。在他们还没有来前,大家快离开这里!”
众人还没有开口,一道闪电般的白光就出现在中间空地。那是传送之阵的光芒!芙蕾拉心脏骤缩。
来得那么快!
突如其来的光芒让大家都呆了一下,当西部魔法协会会长库珀的身影显出来时,迎接他的是一片安静。
“……库珀……大师……”既然总会长莫里森都表示相信自己,那么魔法协会没理由参与追捕,库珀的出现让芙蕾拉大惑不解,疑虑地盯着他。
“人就在后面,我设的小小障碍阻挡不了他们多少时间,不要在这里拖拖拉拉了,龙魂将军,兰登,赶紧走!”与一贯沉稳的神情不同,库珀急促地说道。
可芙蕾拉还是沉默着。连龙魂都参与了追捕,她实在无法相信任何魔法师。
“谢谢您,大师。”兰登却很快回答道,察觉到芙蕾拉不解地看着自己,他低头说,“库珀大师是可以信任的。”
库珀并不介意芙蕾拉的怀疑,他双手一展,在脚边显出传送阵的图纹:“莫里森已经秘密通知了魔法协会各分会,我们都会帮助你的,龙魂将军。”
听到莫里森的名字,芙蕾拉眨了几下眼,迟疑着说:“传送阵只能由魔法师使用,兰登没办法一起走。”
库珀摸出一小瓶亮紫sè的药水,眼睛看住兰登:“这是能让你暂时拥有部分魔力的药水,你愿意喝吗?”
“有这样的药水?”看着那美丽到诡异的**,芙蕾拉对这种老哈德从来没有说起过的药水充满怀疑。
库珀忽然显出类似苦笑的笑容:“其实,这是改造血之骑士的药水之一。”
“什么?!”芙蕾拉跳了起来,冲上前要夺过药水销毁。有只手先于她抢过了瓶子,兰登回视库珀,平静的声音听不到一丝犹豫。
“谢谢,库珀大师。”然后抬头很快喝完。
“喂,兰登,快吐出来!”芙蕾拉急着踮起脚扳开兰登的嘴,这大幅度的动作牵动无数伤口,身体一软,倒伏在兰登身上。兰登想揽住她,可是胸口燃起了一团火,仅仅抬起手臂就如同与千斤重的铅团抗争。互相倚靠的两人大口喘着气,只听库珀再度催促着快走。
“他们……”既然兰登已经吞下了那个古怪的药水,她也无可奈何,转而担心对面的平民。
库珀看了眼那些人,这位老法师好象完全明白他们的心思,微笑道:“她由我来保护,放心吧。”
备受汶多瓦人敬重的老法师开了口,索思韦等人也只能同意,再说,既然追兵以魔法师为主,怎么想库珀大师都比自己这些人适合当保镖。索思韦与众人交换了下眼神,点头道:“拜托大师了……夫人,请您多保重。”
“夫人……”米歇尔非常担忧地看着芙蕾拉虚弱的样子,惧于库珀脚边的魔法图纹不敢上前,只能远远说道,“要按时吃饭,您的身体可一定要调养好,不然以后生孩子都会很困难的!”苏菲本来在她边上默默抹泪,听到这句无视众多男人当面说出来的话,不由吃惊地抬头看了米歇尔一眼。
同样窘迫的是芙蕾拉,这话甚至让她忘记了疼痛,偏转脸看着米歇尔小声道:“米,米歇尔……”
药水产生的不适终于被兰登克服,他向前方鞠躬道:“谢谢。”来自高贵骑士的至高谢礼让一直处在贵族统治下的平民们都怔住了。在他们失神的时候,兰登攥紧芙蕾拉走到传送阵的zhong yāng,朝库珀垂首说:“麻烦您了。”
“不用担心,药水稀释过,只能维持短暂的效果,你不会有事的。”库珀说道,启动了传送阵。白sè的光芒吞噬了两人的身影后,库珀转向被魔法光芒拉回神的人们,长长的袍子飘动起来,向左前方走去。
“跟我来。”
******
传送阵的尽头是一座jing致的乡村别墅。芙蕾拉惊奇地看看兰登,兰登回给她安心的一笑,俯在她耳边说:“这里是慕特,nǎinǎi的家。”
“老夫人?!”芙蕾拉张大了嘴,终于相信库珀确实在帮他们。可是,库珀怎么会特地设置一个传到此地的传送阵?
“兰登,为什么你这么相信库珀?他可是拿改造血之骑士的药水给你喝啊!万一,万一……”她忽然红了眼圈。
“库珀大师不会害我的,他与切诺雷家的交情非常深厚。”兰登用坚定不移的语气说,小心地抱起芙蕾拉,在万籁俱寂中敲开切诺雷老夫人的门。
******
“表哥!”接到通报的蕾内披着晨衣就冲了下来,难以置信地喊道。看见样子狼狈的芙蕾拉,她慌忙命人拿护理箱来,让芙蕾拉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处理伤口。早有机灵的仆人拉起窗帘,遮掩住别墅的异常动静。
不一会,老夫人也出现在起居室,她望见浑身伤口的芙蕾拉,低低惊呼一声。晕血的蕾内根本不敢回头看沙发上的景象,赶紧把老夫人扶到外边。确定芙蕾拉的伤没有生命危险后,兰登走出房间,站在老夫人面前。
“抱歉,nǎinǎi,这么晚打扰您。”
老夫人一把抓住他的手,声音微颤:“你没事就好,你们没事就好……”
“表哥,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被……会被通缉……”蕾内咬住嘴唇。从接到消息后,她和老夫人整天在惶恐中度过,不知道兰登的情况,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就算询问汶多瓦城的人也得不到更详细的信息,她们所能做的只有不停地向神祈祷,祈祷他的平安。
“这事,一时说不清楚。”兰登踟躇了一下。其中的惊涛怒cháo又岂是这两个柔弱的女xing承受的了的?
“什么都不愿意跟nǎinǎi说吗?”
“不,nǎinǎi。”兰登顿了顿,“不知道的话,比较好。”
如此大的yin谋,自然是知晓得越少越安全,老夫人明白兰登是在保护她们,叹了口气,不再逼问。但是蕾内憋不住,继续问:“他们说,表嫂杀了……杀了国王,是真的吗?”
老夫人责备地按了下蕾内的手,兰登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你相信吗?”
“对不起,表哥。”蕾内被兰登淡淡的语调吓住,心慌地垂下头,“为什么会这样……谁在陷害你们……”
“给我准备些牛nǎi和蜂蜜好吗?”兰登不再说这事,安慰地拍拍蕾内的头,转身回到起居室。
女佣正在给芙蕾拉的腿擦药,纵横密布的可怖伤口让女佣吓得脸sè苍白,手不停颤抖。兰登接过药膏,让女佣出去,自己给芙蕾拉上药。
药膏的清凉缓解了伤口的疼痛,芙蕾拉看一眼残留着变异痕迹的身体,抽着冷气问:“你都看见了?”
“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兰登只是低着头,抑制着语气。
“没有谁。”芙蕾拉从腰带里取出另一条禁魔手链慢慢带上,手指抚过伤痕累累的皮肤,苦涩道,“是我的身体……自己变成了那样。”
头搁在兰登肩上,她用耳语的声音把jing灵血统的变异一事告诉他。看着兰登满脸的无法相信,她缩回身体,与兰登保持距离,苦笑着低下头:“我就是这样的怪物,下一次变异会在什么时候发生,会不会有这一次的幸运,谁都不知道。你,还敢和我这样的怪物在一起吗?”
“说什么傻话!”兰登有点着恼她的话,合起她的手说,“一定会有办法治好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没有办法了,唯一的压制仪式也被我搞砸了!还,还把陛下的命也搭了进去……”她掩面哭道,“都是我的错!”
“搭进陛下的命?”
“如果我完成整个仪式,陛下就会醒过来,他就不会被轻易刺中……”
话没说完,她被兰登搂进怀里,他怜惜地轻声说:“不要这样想,芙蕾拉,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不是吗……”她闭起眼,抖了下嘴唇,“我是个不祥的人,靠近我的人都会死……”
“胡说!”兰登扳正她的脸,喝道,“哪来这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快从脑子里甩掉!”
“可这是真的!泰拉殿下、菲什、凯尔、撒克里、卢卡斯、比尤娜、桑达,那些魔法师,还有陛下生死未卜,甚至是你,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怎么也会被通缉!”
“听着,芙蕾拉,这不是你的错,不要把所有的事都揽到自己身上!死去的魔法师是被魔族杀死的,陛下被刺杀是王太后策划的,至于我,通缉什么的只是借口,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是他们的眼中钉,迟早会被设计。跟你没关系,没有一点关系!你不是什么不祥的人,不是!”兰登放缓了声音,“从比洛密亚山回来你一直神思恍惚,就因为这种想法吗?”
芙蕾拉啜泣着点点头,被兰登拥进怀里,他叹息道:“笨蛋……”
尽管被喝了一顿,芙蕾拉却觉得轻松不少,窝在这个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给自己带来安全和温暖的怀抱中,她沉默了会,手指摸上兰登胸口的吊坠,问道:“是它带你找到我的?”
“是的。没想到,你和我都藏在山里。”兰登笑了下,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本来是想让它保护你的,却总是麻烦你来保护我。”
“你真的来了汶多瓦,明知道这里布兵有多重。”
“那你也不是真的在汶多瓦等我吗?”芙蕾拉怕痒地收回手,勾住兰登的脖子,“你知道我一定会来的,如同我知道你一定在这里一样。”
“对啊,就算是他们故意放出的烟雾弹,也是唯一能让彼此知道存在的方式。”
芙蕾拉咯咯笑了会,正sè问:“你是怎么被陷害的?”
“我大意了,被王太后抓住单独提审过侍卫的把柄,把侍卫们的死因推到我头上。不过你被安上弑君罪名后,我已经有觉悟会被陷害,只是没料到这么快。”
“侍卫,全死了?”轻轻一句话,却弥漫着浓重的血腥。
“其实,还有一个活着,海因姆藏起了他,他会是我们的有力证人。”
“你已经知道了是谁下的手。”芙蕾拉冷笑了一下,“证人什么的根本没用,王太后米尔德丽特-弗可迪斯要的不是亚尔斯的政权,而是一个混乱的世界!所以就算我们收集到足够的证据,在那之前,西大陆已经战火纷飞了。”
即使是兰登也无法马上理解她的话,他眼里流露出的是芙蕾拉那时听王太后说出那番离经叛道话语后同样的震惊。芙蕾拉把神之金属的秘密和那晚的情景悄声简略说了遍,然后按着放置神之金属的地方,皱眉道:“可是很奇怪,虽然她说她的目的是神之金属,但神之金属已经出现,她为何还要把国家弄得天翻地覆?那个女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意识到自己完全无法理解那个疯狂的女人,芙蕾拉摇摇头,又担心地问:“赫格博斯现在只剩下海因姆了,他迟早也是被打击的对象。你逃走的时候还有他的帮助,到他自己,谁去帮助他呢?他这样留在首都不是很危险吗?”
“目前不用担心他,海因姆所在的霍利家族跟教会关系渊源,王太后那派人就算想对他不利也得审视度势,现在他们正需要教会和魔法协会的支持,暂时还不敢动海因姆。况且海因姆早被解除了将军职务,就权利上来说,他是威胁最小的。”兰登执起芙蕾拉的右手,说,“虽然情况比较麻烦,我们的处境还不算太糟,有那么多人相信我们,愿意帮助我们,而且,你的龙魂之心也没有被收回去。”
芙蕾拉扫了眼戒指:“是啊,莫里森老师一定被那个女人烦死。”她忽然想起了件事,往腰间摸去,嘟囔着:“对了,这个给你……”摸出哈德新做的空间腰带塞到兰登手上,有点得意地说:“我觉得自己好有先见之明!”
随着腰带的掏出,一个方形东西跟着掉落到地上,兰登捡起一看,万分惊讶地“咦”了一下:“神之金属?炼出来了?!”
“这是我用来蒙人的假东西啦!”芙蕾拉抢过jing灵族通行令,摩挲着上面的jing灵文字,想起离开领地前jing灵族长意味深长的话,现在想来,这正是jing灵的预言呢,可惜,当时的自己根本没往心里去。
——记好来这里的路,也许你还有机会回到这里。
她心思忽动,激动道:“也许,也许真的有办法完全压制变异!jing灵族!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兰登急问:“你想到办法了?”
“jing灵族!兰登,我们马上去jing灵族!既然是jing灵血统的问题,它们一定有办法的!”
“好,这里也确实不能久留。”
兰登立刻打开房门,来到客厅,对手握手坐着的老夫人和蕾内说:“nǎinǎi,能给我准备辆不起眼的马车吗?”
“这么快就要走?”蕾内叫道,“表嫂伤成那样,匆忙上路她怎么受得了。”
“慕特马上就会戒严,这里是首要搜查的地方,我不能留在这里,更不能给你们带来麻烦。”兰登蹲在老夫人面前,握住老人的手,愧疚地说,“对不起,nǎinǎi,让您担心我,又给您添那么多麻烦。”
“自己小心,孩子,你千万不能出事。”老夫人竭力忍住泪,拉响仆人铃,对管家吩咐道,“把你的马车收拾下,放在后门。”
“谢谢,nǎinǎi,放心吧,我一定会洗刷罪名的。蕾内,nǎinǎi就拜托你了。”
“表哥……”蕾内泪眼婆娑地跟在兰登身后,轻声说,“你一定要小心,不用担心我们,我会照顾好夫人,等你回来。”
“蕾内。”兰登停下脚步,轻轻拥住她,“谢谢你。”
“表哥!”蕾内知道这一别,可能永生永世也见不到了,哭泣着抱紧兰登,“你和表嫂……一定要幸福!”
******
仓促的准备后,一辆极其普通的轻便马车冲进黑暗,在封锁圈没有延伸到慕特前突围而出,驶向风雪无边的提卡。蕾内和老夫人并肩站着,直到夜sè彻底吞没了马车的影子,积蓄的眼泪终于遏制不住地淌落。
请你一定要平安。
请你一定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