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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出江湖第四十一章 :要我的命,去阎王那里取吧

银亮匕首,光芒刺眼,动作极快,道道白光,亮的无法睁眼。

惊变之下,弦月始料未及,未免讶异,她早就知道这是燕宇楼为了自己的宏图大计与兰裔轩一起设下的鸿门宴,却怎么也没想到针对的会是自己。

舞池正中,那些年轻的姑娘们浑身散发出性感而又妖娆的气息,那些大臣陶醉痴迷,完全沉浸,一排排的绯衣女子十分自然的绕到弦月的跟前,将她围在正中,将在场其他人的视线隔绝在外。

汹汹来势,堪比惊雷,锐不可当,她们快,弦月的反应更快,身子后仰,避开左右两边的攻势,清亮的眼眸睁开,光芒衍潋,竟比那夜空的星辰还要璀璨,可那光亮,却是冰冷的,就像是雪中烧一般,仿佛能将人给冰冻起来。

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保险的,知道了燕宇楼的惊天秘密,这鸿门盛宴,她怎么可能没有半点戒心。

身着绯衣的少女没有任何迟疑,弦月后仰,她们手上拿着的剑也跟着移动,对准弦月眉心的位置,步步紧逼,正前方的位置,那红衣少女的手上突然多出了一小个瓷瓶,薄薄的一层面纱下,弦月的眼角看到那绝美的脸上,那笑容,阴狠至极。

白战枫等人被一干少女包围,饮酒聊天,声声欢畅,没发现弦月这边的异样。

三面夹击,无论怎么做,必定都会受伤,这三个人,出手狠毒,虽然不知道那瓶子里到底装着什么,不过可以想象,那东西绝对是要人命的。

受伤?她这身子虽然不怎么娇贵,不过呢,也不是谁都能伤的起的。

席地而坐的弦月勾唇,突然仰下身子,横躺在地上,整个身子从矮小的案桌上穿了过去,直接在那红衣女子跟前坐下,红衣美人已经将瓶子打开,白色的粉末刚好洒在方才弦月坐着的位置,那绣着华丽图纹的锦绣坐垫,顿时化成了一团灰,那燃烧毁灭的速度,比秋日里干燥的茅草还要快。

弦月坐在地上,一双眼睛盯着那红衣女子手上白色的小瓷瓶,冰冷的笑容重新绽放,她像是只灵活的兔子,一跃而起,身后那两个拿剑的绯衣女子也挺身走到弦月跟前,那些站在最里侧的人也纷纷从水袖中取出了薄如蝉翼的剑,将弦月围在了正中。

兰裔轩席地而坐,接过一年轻绯衣女子递过来的酒,放在鼻尖,轻轻的闻了闻,浅尝了一口,抬眸,对着那斟酒的女子微微一笑,那女子微微怔住,下一刹,兰裔轩已经起身,手腕轻轻一动,杯中的酒像是被倾注了生命力的刀剑一般,带着比金属还要刚硬的力量,朝着那些女子的脸刺了过去。

同一瞬,白战枫转身,视线所及,根本就无法看到弦月的踪影,似感觉到了什么,拍案而起,掌中红色火焰燃烧,那些围绕在他和念小鱼中间的女子全部倒地。

“啊。”

“哎呦。”

吃痛尖叫声顷刻间压过那些此起彼伏的说笑声,围在兰裔轩周围的那些绯衣女子,精致完美的脸蛋顷刻间多出了一道道细长的痕迹,触目惊心,奇怪的却是,那伤痕却没有流出一滴血,她们一个个捂着脸,再看着淡然从容的兰裔轩,公子他,好像是在生气。

而白战枫周围的那些女子连续向后退了好几步,最后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掌风直接致命。

“啊。”

“啊。”

那些处于陶醉痴迷状态的大臣还有小姐们,听到尖叫声,睁开眼睛,看着到底吐血的女子,眼神落在那些脸上被划开一道道口子的绯衣少女身上,没有流一滴血,可她们却忍不住脚底生寒,尤其是那些养在深闺的小姐,吞了吞口水,抚摸着自己的脸,有些害怕的哭出了声。

清安水榭,顿时乱成一团,那些自命不凡的大臣还有一心想要攀上高枝的官家小姐们抱头,四下逃窜,人与人相撞,人与桌子相撞,乒乒乓乓的响,不慎摔倒在地上的,时不时被别人踩在几脚,被踩了一脚,想要站起来,很快又有另外一个惊慌尖叫着的人,将自己推到,然后又从自己的身上经过,完全变成踏脚石。

兰裔轩腾空而起,越过那些捂着脸痛苦尖叫的少女,鸿羽般的轻盈,经过混乱的人群,很快出现在弦月的包围圈外。

一跃而起的弦月,双手大张,身如仙鹤,一只手对着那白色的小瓷瓶,另外一只手成爪,像刚出鞘的刀锋一般,转又成拳,朝着她的胸口袭去。

“不要碰她。”

出现在外围的兰裔轩突然大叫了一声,手中的杯子更快一步的朝着飞身扑来的弦月飞射了出去,灌注了强劲内力的杯子在半空突然破碎,碎片四溅,弦月看着一身紫衣的兰裔轩,突然缩回了手,连连翻了好几个跟头,落回了原来了位置,视线却依旧落在兰裔轩身上。

兰裔轩翩然落地,那动作是极为优雅的,挑眉看了对边红衣女子一眼,那眼神,仿佛他们之前认识一般。

以往认识的兰裔轩,无论何时何地,皆是雍容高贵,那笑容,也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可现在,弦月却觉得那那盯着红衣女子的眼神是冷的,那点点的厌恶,如何都掩饰不去。

“她的身上全是剧毒。”

淡淡的声音,不起波澜,方才那刹那间的冰冷仿佛只是幻觉。

红衣女子勾唇一笑,随手将瓶子扔在地上,对着兰裔轩,福了福身子,态度相当恭敬:“公子。”

其余的女子也跟着她一起给兰裔轩请安。

弦月倾身靠在兰裔轩肩上,凑到他的耳畔:“我被刺杀,不会是因为你吧?”

兰裔轩侧身低头,瞧见仰头看着自己,满是探究的弦月,用另外一只手拨开她靠在自己肩上的脑袋,很是诚恳的笑道:“不知。”

弦月侧过脑袋,看着那群杀气腾腾的女人,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劫后重生感到庆幸激动,也没有任何的恐惧,突然笑出了声:“是不是你们的主子看上兰公子了,见我和他走的比较近,所以想赶尽杀绝?”

没有人说话,那杀气就像是蒸腾的水汽,不停的上升。

弦月抿唇,做思考状:“哦,原来是我猜错了。”

她笑了笑,眉眼弯弯,像是对那狰狞的杀气全无察觉,那些人倒是没有看她,盯着兰裔轩,似乎颇为忌惮。

弦月的手推开兰裔轩,向着他相反的方向连连跳了三步:“兰公子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了,供我吃住,不过呢——”

她手指着兰裔轩:“我们真的没有任何关系,暧昧都没有。”

弦月对着那些人眨了眨眼睛,说不出的真诚。

雷安雷云突然出现,横插在兰裔轩和弦月的中间,看着对边的那群漂亮的女刺客,眼底的深处,是显而易见的冰冷和厌恶,甚至是憎恨。

弦月喋喋不休,刺客也没有动手,两方对峙。

那一张张脸,精致到完美,找不出一丝瑕疵,可是她们的眼却是麻木而又漠然的,最年轻的生命,最美好的芳华,就像是盛开在枝头的花,虽然没有凋谢,却已经枯萎了。

弦月看着她们,颇为惋惜的啧啧出声:“可惜是蛇蝎美人。”

话音放落,那纤细雪白的五指幻化惊涛骇浪,重重交叠,飘忽不停的身影,只有一团团化不开的白,像是蒸腾的水雾,哪里是虚,哪里是实,根本无法辨别。

风,从自己身边经过,夏夜里,那风原该是让人精神舒畅,神清气爽的,可他们却觉得好像有冰把自己冰冻了一般,浑身的每个毛孔张开,然后凝结,想动,却发现手脚根本就不停使唤,如何都无法动弹。

惶恐,不安,惊慌,失措,在那一双双冰冷而又麻木的眼神中重叠,越来越浓。

“叮当。”

“叮当。”

剑,相继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兰裔轩看着那白色的身影,那双仿佛洞悉世间一切的眼眸刹那间闪过震惊,那娇小的身子,像是灵活的貂,轻盈而又迅速,快的让人无法捕捉到她的身影,这样快如闪电的速度,他从未见过。

雷安雷云听到刀剑相继落地的声响,想要睁开眼睛,可那风实在太过强劲,他们只能闭上眼睛,直到那劲风消退,他们才睁开眼睛。

弦月站在正中的位置,很是随意的拍了拍手,对着含笑的兰裔轩得意的挑了挑眉,那些仿若被定住的绯衣少女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顿觉得颜面尽失,大有恼羞成怒之感,目露凶光,仿佛要将弦月撕碎了一般。

弦月呵呵笑了两声,十分的愉悦,手指着睁开眼睛的雷安雷云二人:“雷安,雷云,非礼勿视啊。”

雷安雷云看着弦月,彼此看了对方一眼,有些不明其意,弦月抿着唇,极力压抑住狂笑的冲动,掌心摊开,对着那些随时都有可能冲过来的美人的腰肢,轻轻一吹。

兰裔轩的嘴角上扬,勾勒出星月般的弧度,那张脸上,挂着一贯温和的笑容,没有半分改变,却让人觉得温暖了许多,他微叹了口气:“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弦月扑哧笑出了声:“这都是兰公子的功劳,给我招来这么多的美人。”

“啊。”

“啊。”

一声声因为吃惊而发出的鬼叫声,一浪高过一浪,那一个个人拾起剑起身,想要报仇,可她们刚站起来,牢牢系在腰上的腰带突然断开,下半身的裙子突然散开,她们一个个反应迅速,本能的夹住双腿,下一瞬,系在肩上的吊带突然也断开,她们想也不想扔掉手上报仇的武器,慌忙用手拽住滑落的吊带,一时间,手忙脚乱。

弦月手指随意的戳了戳她们光滑的美背,看着面露尴尬的雷安雷云二人,却见兰裔轩的神色如常,暗叹公子果真就是个公子,狐狸果真就是狐狸,根本就不是在同一个级别的。

弦月站在其中一个人的身后,与她抢手上的吊带,故意逗弄,看着那雪白漠然的脸染上恼火的红晕,笑出了声:“这大热的天,穿这么多会中暑的,我这是替他们着想,懂不懂?”

她义正言辞,一把用力推开手心上的女人:“我可不是男人,不懂什么怜香惜玉。”

那女子唯恐裤子脱落,双腿夹紧,另外一只手紧紧的拉着拽着身上的吊带,又要防止弦月将肩上的吊带抢过去,一心多用,弦月这一推,她完全没有任何防备,身子失衡,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这些人,杀了。”

冰冷的不容任何质疑的口吻,雷安雷云看着那张冷然的脸,自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往日里的嘻哈调笑在眼前闪过,不由一顿。

这些人,不要说杀了,便是千刀万剐,可难泄他们心头之恨,她们本就不该留,也不能留。

弦月转过身,看着那红衣女子,隔着那彩色的面纱,她觉得那张脸应该和调色盘一样,五彩缤纷,她笑着退到兰裔轩跟前,指着那红衣女子,轻轻的吹了口气:“该你了。”

红衣女子有恃无恐,她与其他人不同,从小到大,吃尽苦头,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然后用手肘推了推身旁的兰裔轩,扭头看向他:“她好像不怕我,你来吧。”

那口气,随意至极,红衣女子盯着兰裔轩,眼神躲闪,似有慌乱。

兰裔轩向后退了两步,出乎弦月意料的,他居然抽出了怀中的宝剑,银光闪闪,冰气骇人,看了弦月一眼:“不知道会不会弄脏了我的剑。”

说出的话也让弦月大感意外“刺客,护驾。”

“护驾。”

燕荣旭蹲在地上,看着乱成一团的清安水榭,躲在自己方才坐着的椅子下,大叫出声,那声音,竟隐隐带着哭腔。

燕宇楼也好不到哪里去,站在正中的位置,同样的手足无措,满是错愕,他是有下令要把那个无理粗鲁的女人给杀了,不过计划并不是这样的啊,为什么全部的人都去杀那个女人了,那燕荣旭呢?还有,为什么没有人在他的肩上捅上一刀,然后他就假装受伤昏迷了。

“不许慌乱。”

白战枫看了弦月的方向一眼,闯进视线的是那飘飞的紫衣,那永远淡定从容,高不可攀的身影,他仰头看着兰裔轩,突然别过头,对着那些慌乱的人群大喝了一声。

念小鱼站在白战枫的身旁,手中的鞭子指着那些人,用堪比河东狮吼大叫道:“谁要是敢慌乱,我用鞭子抽他。”

那足足有拳头粗的鞭子,颇具威胁力。

白战枫身如展翅雄鹰,拦住那些抽剑朝弦月方向赶的少女,周旋于那些人中间,掌风似锋利刀刃,一掌便是一个吐血倒,出手干脆,没有丝毫拖沓。

那个女人,除了吃,就是睡,怎么会惹到这样厉害的仇家。

“枫哥哥,我来帮你。”

念小鱼挥了挥手中的鞭子,纵身跳到白战枫跟前,与那些人混战。

守在外边的羽林军听到里边的惊叫声,纷纷冲了进来,白战枫被江湖誉为武痴,一双铁砂掌纵横江湖,无人能敌,念小鱼身为前武林盟主的爱女,爱上的又是白战枫这样的武痴,功夫自然是不差的,岂是那些人能比的。

尤其是念小鱼,金鞭挥舞,泼辣而又强悍,她一边打,一边笑,心中十分畅快,这些女人,看到她坐在旁边,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勾引她的枫哥哥,她说什么也不能放过的。

仅是两个人,就将其余的人完全拖住,那些羽林军冲到燕荣旭等人跟前,抽出腰上的宝刀,将他们护在身后。

那些恐惧不安,四处逃窜的大臣见救兵赶到,刺客不敌白战枫与念小鱼二人,心底舒了口气,纷纷从桌底下,大树后探出脑袋,十分窝囊。

燕宇楼看着那些年轻漂亮的少女,眉头拧成一团,在心底道了声废物,转而看向身旁安然无恙的燕荣旭,错过了今晚,等日后他登基,他必定是死路一条,不行,这次一定要得手,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根本就什么都不能做。

燕荣旭在他随身带来的羽林军的保护下已经闯出了包围圈,燕宇楼双手紧握成拳,一双眼睛几欲瞪裂,亲眼目送燕荣旭离开。

小谢外,皇宫的方向,忽有七彩的烟火绽放,将整个夜空照亮,燕宇楼的眼睛瞪大,大叫了一声,捉起桌上的酒杯酒壶,狠狠的砸在地上,如此还觉得不解气,蹲下身子,猛然将方才坐着的桌子推翻。

暴躁的燕宇楼,楚楚的双眸黯然,转而看着那一个个倒下的绯衣女子,眼底的光亮一点点点燃,他看着两旁的守卫:“把这些刺客都给我杀了,一个不留。”

最后那四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间溢出来的,不容任何置喙。

三方混战,弦月悠闲的站在一旁,蹲在地上,地上的鲜血已经汇聚,灼热而又滚烫,蒙蒙的红光白雾。

动物和人的血有什么不一样呢?她还是没看出来。

她仰头,看着雷云雷安收拾残局,兰裔轩则与那红衣女子周旋,紫衣红裳,弦月单手托着下巴,眉头微微拧起,纵然这个时候,他的动作依旧极其的优美,仿若行云流水,不像是打架,翻到像是与人下棋,意态悠悠,十分闲适。

弦月猛然起身,双眼飞速掠过四周,方才燕宇楼说的可是姐妹花,饿水榭内,却没有她的身影。

她垫着脚尖,忽在水榭外的石桥上发现一道正匆匆离去的红色的身影,既要逃跑,就不该选择一身艳丽的红裳,弦月想也不想,越过重重人群,直接追了上去。几大高手同时出手,又有王府的侍卫收拾残局,清安水榭很快就清理干净。

白战枫停了手,四下寻找弦月的踪影,却连她的影子都没瞧见,向一旁的兰裔轩问道:“弦月呢?怎么没看到她?”

兰裔轩收起雪魄,依旧银光闪闪,散发出骇人的兵器,没有一点的血迹,淡淡的扫了白战枫一眼,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白公子没发现吗?你的女人,她追另外一个红衣女子去了。”

兰裔轩刻意咬重你的女人四个人,白战枫的心咯噔一声响,明明不是质问,可他却觉得这比其他人的质问还要发人深醒。

他一直口口声声强调,弦月是他的女人,可他却一点也不了解她。

最了解她的人是兰裔轩,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对她却是体贴入微,总是知道她需要什么,给她的也总是那些她想要的东西,发生危险的时候,他也是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跟前,而方才他之所以放心与那些人纠缠,不过是看到那淡然从容的紫影而已,他相信,兰裔轩会保护好她。

该死的,他居然相信一个对他的女人饮食起居,无微不至的男子,半点都没有关注她的行踪。

不喜欢吗?喜欢吗?

他拍了拍脑袋,觉得那个地方好像有些乱乱的,却见兰裔轩手指了个位置,很是大方道:“朝那个方向去了。”

白战枫侧身看了兰裔轩一眼,有点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如果喜欢弦月,上次那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不去乞巧山,还有这次,干嘛要告诉自己这些,为什么不是自己偷偷去呢?是不是太大方了?

如果不喜欢,如果不喜欢,那干嘛还要做那些,他可不相信,他真的有那么好心。

白战枫当然不知道,乞巧山那次,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兰裔轩做了嫁衣,他虽然没去,不过便宜却占尽了。

这世上,有一种人,喜欢放长线,钓大鱼。

“枫哥哥,我也去。”

念小鱼大叫了一声,跟着追了上去。清安水榭,只剩下兰裔轩与燕宇楼二人,雷云雷安二人负手而立,守在入口。

满地的狼藉不见,方才的杀戮仿佛就只是一场幻觉,夜风席卷着那浓郁的血腥味,铺天盖地而来,刺鼻难闻,却又提醒着那一切的真实。

轻纱缭绕,烛火盈盈,映衬着的那道紫色身影,高贵雍容,神圣不可侵犯。

兰裔轩站在小谢入口的回廊上,看着池畔内那一朵朵在夜间盛开的清莲,飞溅而出的鲜血早就与那池塘中的泥土融为一体,可那莲花却依旧洁白如雪,在月光下高贵而又清雅,当真是出淤泥而不染,濯青莲而不妖。

动物的血和人血有什么不一样?人的血让人觉得恶心,可动物的不会。

“三皇子,你觉得这莲花如何?”

兰裔轩指着池畔中大如托盘的荷花,并未转身。

就算是那荷花能变成清秀可人的小官,这个时候,燕宇楼也没有观赏的心情,看着意态闲适,不慌不忙的兰裔轩,顿觉心烦气躁,暴跳如雷:“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他的声音很大,整个清安水榭仿佛地震了一般,兰裔轩却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态度,缓缓的转过身,手指着池中莲花:“三皇子以为如何?”

燕宇楼冲到兰裔轩跟前,用力打掉兰裔轩的手,死死的瞪着他:“宫里发出信号,父皇他已经驾崩了,燕荣旭没死,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登上皇位,到时候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他的双手死死的握着栏杆,一双眼睛几欲充血:“背上了不孝之名,我可不是为了给他人做嫁衣。”

咬牙切齿,面色铁青,恨不得将那些人全部撕成碎片,末了,突然想到什么,得意的哼笑出声:“燕荣旭已经中毒,我的五万人马就驻扎在城外,就算他登基,也不敢对我下手,等药性发作,我与城外兵马里应外合,皇位还是我的。”

那笑声,极为阴冷,就像是冬日里山间的冷风,寂静的夜里,让人不寒而栗。

兰裔轩微微转身,看着自信满满的燕宇楼,轻笑出声,那眼眸,是冰的,那笑声,是冷的,那一贯雍容温和的笑容,化成了冰冷的讥诮。

“三皇子!”

燕宇楼抬头看着皇宫的方向,自以为那金龙宝座是他的囊肿之物,得意洋洋,忽见王福忙不迭地的朝这边跑过来,神情慌张,满眼焦灼,那模样,仿佛天塌下来了一般。

王福跑的太急,到了燕宇楼的身旁,上气不接下气,双腿一弯,直接在他的跟前跪下:“三—三皇——皇子。”

燕宇楼兀自做着美梦,居然被人打断,心里自然十分恼火,沉着脸,对地上的王福大声呵斥道:“什么事?快说!”

王福张了张口,原是准备开口说话的,却变成了大口大口的喘息声。

兰裔轩走到他的身后:“慢慢说。”

王福只觉得那声音恰如春风细雨,熨的人心里说不出的舒畅,他的心里是很着急的,恨不得马上把事情告诉燕宇楼,却又好像被蛊惑了一般,拍了拍剧烈跳动的胸口,猛吸了几口气,吞了吞口水,抬头看着一脸不耐的燕宇楼,这才想起了正事:“殿下,大事不好了。”

王福叫了一声:“大皇子派人把王府给包围了。”

想到那些人气势汹汹的模样,就和平日里抄家的没什么两样,不由心悸。

王上宠爱王爷,燕国上下谁人不知,王上不过是身体抱恙,大皇子居然如此明目张胆的派人包抄楼王府,简直是大逆不道。

他想着,依三皇子的脾性,应该会怒喝一声废物,在他的身上狠狠的踹上一脚,然后,带人与那些人对抗,而是他却没有。

“废物。”

燕宇楼狠狠的踹了王福一脚,那一脚刚碰到他的衣裳,王福便整个人摔了出去,倒在地上,可出乎他意料的,燕宇楼并没有怒气腾腾冲出去找那些人算账,那雪白阴柔的脸瞬间呈现出骇人的青紫色,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那呼吸,比他方才还要紊乱急促。

“滚,给我滚出去!”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王福,手指着水榭的出口,一字一句,几乎是从齿缝间绷出来的。

王福吓了一大跳,慌忙撑起身子,慌乱跑了出去。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燕宇楼神情萎靡,像是问兰裔轩,又像是在问自己。

“我早就提醒过您,这次樊城采花贼,王上对太子已经失望,届时你就可以在羽林军,禁军内安插自己的人,彻底清换,再有樊城的兵马,定可万无一失,可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建议呢?”

兰裔轩叹了口气:“燕王素来对您母子宠爱有加,您怎么忍心对他下手呢?一旦他驾崩,你就再无依靠。”

他瞟了燕宇楼一眼,那双看不出波澜的眼眸,掠过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