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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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 早恋是一朵长在废墟里的花

考完试,就象做完一件什么大事一样,无论考得是好还是坏,每一个人都在自然而然的放松。

有一次,我们正在上语文课,也就是班主任老师的课,当时老师正在讲王维的诗,讲得津津有味。

忽然我的背后传来高高低低很有节奏的呼噜声。

老师停止了讲课,我和西门凯随着大家的目光望向身后。原来是张生象死狗一样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而呼噜声是陶曲发出的,可能是陶曲看到张生睡觉,又没被老师发觉而感到不公平。想来想去,所以就替张生打起了呼噜。而张生面前挡了一本语文书,确实是不容易发现的。不过仔细看一下,那本书已经倒着放了。

可能是这几天考完试,太过于贪玩,使得张生竟敢在班主任老师的课上睡觉。当时老师风趣地说:“人家王维是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而我们张生是睡觉不见人,但闻呼噜声。更为希奇的就是睡觉还有人替打呼噜。”同学们都在低低地笑,生怕吵醒了睡觉人似的。

“张生——,醒一醒——”老师笑着在喊,陶曲帮忙推了一把,张生象酒醉之后,突然惊醒的一样,还晃一晃脑袋。

“晚上不睡觉,干什么去了,是去捉老鼠吗?”老师有点发火,继而幽默劲儿又来了;“懒得看书,懒得听课也就算了,就连睡觉也偷懒,还的别人替你大呼噜。”

张生听得云里一阵,雾里一阵的,直问陶曲是怎么回事。我们大家这才敢大声地笑了。西门凯回过头,偷偷地向陶曲竖了一下大拇指。“烈焰邦”真是人才辈出,班级的笑料大奖恐怕非他们莫属。

我虽然一般没有这份儿闲情去玩,除了看书之外,就是被张越搅和的心神不宁。真难为他小小年级,就那么专注,在不知不觉中,走入早恋的漩涡,甚至于不能自拔。

记得有一天中午,我们几个女生围在桌子边吃饭,鲁红边吃边看着窗外车来车往,周艳说鲁红是一副猫思chun的样子。我们都想笑,看着鲁红生气,又憋回去了,因为谁都知道,鲁红的手掐人是很疼的。卓格早已一个馒头吃到肚子里了,可能还不觉的饱,用眼斜着我手里还在吃的半个馒头,那样子随时都有着饿虎扑食状,我看了看卓格,很本能地把拿馒头的手缩到背后,抓得紧紧的。

忽然鲁红大叫一声:“你们看!”我们的眼睛都望向马路,以为撞车了呢。

“是那里!”鲁红急切地说。我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在距我们宿舍不远处的篮球架下,张越象jing神病一样,半依半靠在球架上,胸口放一本书,头半仰着望向天空,整个身子一动也不动,可能是摹仿电视里某失恋的主人公摆的造型。

陈为吐吐舌头,嫉妒地对我说:“多感人呐!一碗,你把人折磨成这样,快啊,象电影里演得,冲出去,拥抱在一起,然后四目相对,轻轻地说声我爱你!”

我的浑身长满了鸡皮疙瘩,光是这个造型,就已经够肉麻的了,听了陈为的话,更是火上加油。“别在这里浪费口舌了,留点好听的讲给木久听吧!”我恨不得打陈为两拳。

“嘘——”一声长长的口哨声,我和陈为停止了吵架。口哨是卓格吹的,卓格不知什么时侯,早已打开了窗,半探出个身子,对外面的张越吹口哨,张越象被惊醒了的正在梦游的人,转头望向我们的窗口。冷不防间,卓格一下子夺过我手里吃剩的半个馒头,手一挥,对着张越的方向丢了出去。先是口哨,后是丢馒头,象喂狼狗的动作。如果张越仰着脸用嘴接住就更好笑了。

张越起先以为是纸团呢,白乎乎的,连忙伸出手接住,待他看清是半个馒头时,生气地一挥手,馒头又被丢向另一边。然后张越就开始看我们的窗户,我们几个女生吓得都低下身子,不敢望向窗外。毕竟这一举动太伤人自尊。

停了一会儿,我们在看向窗外,张越已不见了,我们猜,他肯定给气跑了。他会不会来报负我们,类似校园暴力事件,在现今的社会是很常见的。大家都劝我小心一点,毕竟事情由我引起。

卓格安慰我说:“他nǎinǎi着了瘟的,怕什么?下一次再这样,非赏他一把菜刀不可。”卓格说这话时,把一条腿抬起,脚踩在椅子上,很象流氓。

“卓格,你很向电视里的大姐大,以后有什么事时,可要罩着点我!不要见死不救。”我心神不宁地说。

整个下午,卓格一会儿一会儿用手挠脚心,她说她的脚心痒的厉害,前所未有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们大家听了,只是笑笑,谁也没放在心上。后来才知道,这是一种奇怪的预感。可以预感到身边比较要好的人的祸福。

晚上,我没有去上晚自习,浑身滚烫,而且不停地发抖。宿舍里又没有其他人,该怎么办呢?

“咚、咚咚、、、、、、”正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我心里一惊,这会是谁呢?我独自猜想时,门外的卓格不耐烦地叫了起来:“一碗——,快开门。”我一着急,一脚没踩稳,从上铺一下子掉到了地上。“嗵”的一声,仿佛地都给我砸出个坑。

门外的敲门声停了一下,又想了起来。我忍着痛把门打开了,颤抖着声音对卓格说:“快!快送我去医院,我撑不了多久了。”我当时就象是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一下子又蜷缩在卓格的**。痛苦地望着卓格。没想到卓格“噢”的一声,扭头就跑了。真是的,见死不救,我咬牙切齿地很想骂她一顿,可惜没骂出来。

在我还没有停止骂她的时侯,卓格又象旋风一样推门进来了,身后跟着我们宿舍的人和“烈焰邦”。西门凯的眼瞪的大大的,对陶曲一挥手:“前面找车去!”陶曲刚想说什么,被西门凯的话打断了,他瞪着小眼边往门口走,边想着刚才想说的话,最后可能终于想起来了,用手指着我:“一碗,你现在象急火攻心!”说完人就没影了。

我自己的衣服还没有穿在身上,就吐在上面一大片,看上去有点绿。我几乎有点不醒人事了。西门凯脱下他的大衣,裹在我的身上,抱起来就走。我的脸比刚才更红了,有史以来,还没有和哪个异xing如此靠近过。卓格把我的被子往肩上一扛,紧跟着出去,雄纠纠,气昂昂的,不象是去医院,倒象是电影里董存瑞扛着炸药包那一幕。

我们在医院里,医生说好象是一种化学物中毒,具体化验不出来。因为有些物质很容易在身体里转化成别的东西。并且确信,不是集体中毒,学校就我一人出现这样的情况后,才放心不少,可能是个意外。但是,我的留院观察,医生给我打了一针,输了两瓶液之后,我的气sè逐渐好了起来。同学们在一夜之间,差不多全来过了,匆匆忙忙赶来的班主任,看到我好了很多后,就安排卓格陪我,其他人都马上回校。

一会儿工夫,病房里就剩下我和卓格了。我们都奇怪,张越为什么没有来。以张越的xing格,这样做是不符合他的罗辑的。

“着了瘟的,可别在没人的时侯来!”卓格似乎有些害怕,我的身体也禁不住又抖了起来。

卓格以为冷,又拿了她的外衣搭在我的身上。正在这时,“咚咚”的敲门声响了起来,我和卓格都吓一跳。相互看了一眼后,我们都彼此知道是谁了,我们谁也没有说话,不一会儿,门先开了一条缝,紧接着张越进来了。他yin着脸,走到我的床边,然后对卓格说:“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对伊云说。”卓格一动也不动。张越似乎很生气,瞪着眼对卓格说:“你没听到吗?”

“老师让我照顾一碗,我是不会离开的,你有事就以后再说吧”卓格毫不示弱。

他们两个正在僵持不下的时侯,“咚咚”的敲门声又响起,“进来”。卓格高兴地喊了一声。我还以为进来的是医生呢,没想到是西门凯。我和卓格都很高兴,我差一点从**蹦起来。

西门凯象没有看到张越一样,抱着大大的一束花,直接走到我的床边,那束花实在太大了,手是不可能握住的。所以是抱着进来的。那花只有两样,是白sè的“满天星”和紫sè的“勿忘我。”说实话,我很喜欢。张越看到我抱着西门凯的花,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仿佛有些失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太晚了,我们不要影响病人休息,一起回吧!”西门凯喜皮笑脸地对张越说。“烈焰邦”的其他人,呲牙咧嘴地站在张越身边,一声不吭。张越象个押解的犯人一样,向外走去。其他人也跟着出去了。

此时我的心里很难过,望着张越的背影,又觉的他很可怜。自己真的对他那么重要吗?烦死了。此时真恨不得自己突然死去,什么感觉也没有。

出院后的第二天,班级轮到我值ri,卓格好心地对我说:“一碗,你发烧刚好,我替你值ri吧!”

“好啊,星期天我请你吃烧麦。”我把穿了一半的衣服又脱下,重新钻回热烘烘的被窝,象缩成一团的虫子。

卓格的最爱就是烧麦了。她笑眯眯的拿起扫把和水桶就走了。

几分钟过后,外面突然传来卓格的尖叫声又传来脚步声,比较零乱的那种,我们都被惊醒了,鲁红捂着胸口坐起来,又哆嗦着钻回被窝最里面,周雅和陈为抱在一起。难道卓格出事了!我的心咯噔一下,人也随之又溜到地上。我顾不上换衣服就冲出门口,迎面走来一瘸一拐的卓格,可能是扭伤了脚,高高的马尾辫也松散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下象受了很大的惊吓一样苍白的。“怎、怎么啦……”我语无伦次的问。

“着了瘟的一碗,你倒霉也得我替着。”

原来卓格拿着扫把和水桶,准备打些水来擦地,我们宿舍到水房要经过一段没有走廊的地方,当时天正下着雪,卓格走一步就用扫把扫一下地上的雪,突然背后一只手捂着她的嘴,另一手勒着她的腰,那人身穿长大衣,戴着帽子和围巾把脸遮的严严实实的,压根看不清是谁,只知道那人身高一米八左右。卓格一惊,然后用扫把使劲往后猛打,没想到刚好打到那人的脸上,那个人吃疼用手捂着脸。就在这眨眼的功夫,卓格又把那个空桶,猛的扣在那人的头上,就乘机跑开了。边跑边叫,叫声惊动了值班老师,可等到老师赶过来时,那个人已经逃的无影无踪了。

今天班级里因为这件事就象炸开锅一样热闹。大家嗡嗡的说个不停,好jing彩的打斗,好幸运的我。大家都纷纷庆幸被勒的那个人不是弱小的我,而又笑那人倒了霉碰到卓格,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被卓格痛打一下,还扣脑袋上一个桶。活该!可是卓格还是愤愤不平,她在后面大声叫:“着了瘟的,你们应该来安慰我才对,真正的受害者是我!”陶曲接着说:“卓格,你和一碗怎么回事:肯定是你上辈子欠她的,要不是怎么会这么巧?”“是呀!你脚心痒,她住院,现在又替她去倒霉。”陈为说。“他nǎinǎi的,哪里痒不行,偏偏是脚心?”卓格的情绪仿佛比刚才好转许多。

英语课上,我对着一只笔发呆,总是想不通今天早上的事,究竟是个意外还是有人故意对付我?没想到yin差阳错的,倒霉到了卓格的身上。

西门凯坐在席位上比我还呆,一言不发,也不知他在想什么。表情很严肃,很少见他这样。

课后,英语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的对我说:“yuenne,遇什么麻烦了吗?”

“没有!”我回答的很干脆。“没有,为什么不注意听讲?”老师盯着我,一双眼睛在探寻着什么,我低着头,始终不敢解释什么。

“你是学习委员,是班级的骄傲,要带动大家一起进步!如果连你都萎靡不振,又怎么能让大家跟着你上进呢?”

“我会努力的”我打断了老师的话。“你一向很自信,如果遇到什么困难,老师和同学们都会帮你的。”老师的话使我深受感动。可是,我怎么能把张越的事告诉他呢?这是我的一大心病啊!

张越不知怎么回事,上午早早就出了班级,经过我的座位时,冷冷的盯着我笑。他的笑声里充满绝望。我想可能是上次卓格丢馒头刺激了他。当时西门凯刚好在座位上,看到我听到那笑声无助的样子,就站直了身子,一手搭在我的椅被上,另一手在桌子做弹钢琴状,慢慢地说:“怎么啦?哥们!噎着啦?”

烈焰帮看到后,紧盯着西门凯,慢慢的逼了过来,张越似乎对眼前的情况有些出乎意料,于是转身就走出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