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节 大约在冬季
tue oct 18 13:22:32 cst 2016
我们没有空军的支援，甚至有些战士没有一件称手的武器，在敌人的轰炸机眼皮子底下作战需要承担多大的风险可想而知，然而就是在这种天时，地利，甚至于人和都不利于我们的情况下，我们还是坚持战斗，取得了一场又一场让敌人为之震惊的胜利。
“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儿掉眼泪？”欧阳军用手抹去一层厚厚和积雪，坐到小于身边。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喜欢做老师。”
欧阳军点了点头。
“后来战争爆发了，我就去战地医院学习，后来还背着家里去当兵，我觉得我做了一个国人应该做的选择，可是现在我才发现，我能做得太少了，真的太少了，我们的战士，有很多人，他们没穿上厚实的棉衣、没有吃上一顿热乎乎的饭菜，可他们仍然在战斗，他们受伤了也仍然在战斗，可是到最后我还是救不了他们，眼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开我，我是医生，我却救不了自己的战友。”炽热的眼泪从小于白皙的脸上划过。
“有战斗就会有流血牺牲，你是军*人，早应该明白这些道理。”
小于摇了下头，哀伤的说道：“昨天，我眼看着一个十六岁孩子，一个年轻的小战士被敌人飞机投下的炮弹击中，我按住他的伤口，可是鲜血还是不停的涌出来，不停的涌出来，我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死了，他才十几岁，如果没有战乱，他应该可以坐在学校里念书，快乐和同龄孩子玩耍，至少，至少他还可以好好的活着。”
欧阳军伸手拭去小于脸的泪水，缓缓的吸了口气，恍惚如自己父亲般的神情慢慢的说：“我们的流血牺牲是为更多人可以好好活着。你是医生，只是个普通人，你不是神，是人就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可不管怎样你还有很多事能做，有很多战士等着你去帮他们，如果连你都变成这样，如果你都失去信心，那些受了伤的战士，那些重伤员就更看不到希望了。”
“为什么你能做到，眼见战友牺牲，依然可以平静的战斗，我看见过的，那么多人牺牲了，连团长都流下眼泪，就在塔山阻击战的时候，我亲眼看见了，你还可以平静的说出那些话，你还可以平静的继续战斗，你不伤心吗？”
“伤心，可能我们宣泄情绪的方式不同吧，如果我们在战场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就会影响我们的判断力，很可能会带来致命的打击。”
看到小于依然神色黯然，欧阳军接着说道：“给你讲个故事吧，有个小男孩，很小的时候父亲开始教他射击、格斗，大一点的时候还会经常带他去训练场，有一次，他跟父亲做攻击练习，那时候他才六七岁，根本不可能是父亲的对手，他就像麻袋一样，一次次被父亲摔倒，直到他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他才无助的趴在地上大哭起来，他知道在父亲面前哭没用，可是他真的累，真的疼，真的站不起来了，他希望父亲可以抱他起来，然后安慰着告诉自己，他已经做得很好了，可是他得到不是父亲那双手有力的大手扶他起来，而是责罚，他甚至觉得父亲根本不爱他，可是直到后来上了战场他才明白，任何时候眼泪都是无用的，战场上没人会可怜你，如果在战场上你不能靠自己的力量重新站起来，那等待你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死亡。”
“与其去为已经牺牲的战友掉眼泪，不如重新拿起枪，继续战斗，保护身边更多的人，你也一样，当你觉得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想想那些需要你的人，我这双手是用来杀人的，而你的手可以救很多人。”
欧阳军转而笑着说道：“而且我随时会受伤，还可能会死掉，所以，你要坚强起来，我还要指望着你呢。”
小于眉睫紧蹙，生气的说道：“哪有人这样说自己啊！你就一点都不避讳这些话嘛？”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哪有随便说说就可以实现的话啊。上了战场命本来就不是自己的，干嘛还想那么多呢！”
“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是我觉得，你跟我们不同，有时候只要看到你还在战斗，很多人就会燃起战斗的火焰，我感觉的到，很多人在你的影响下，变得更加努力，更坚强！”小于擦干眼泪，冲欧阳军淡淡的一笑，“放心吧，我会努力做好我应该做的事情，你呢，也要努力，尽量让自己不受伤，更不要就这么死掉。”
欧阳军点了点头。
“那我去照顾伤员了。”
“好！”欧阳军一个人坐在原地，他的目光停留远方。
“父亲，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不算一个合格的军*人！哪怕只达到底线。”
欧阳军并非是个听天由命的人，不过现在，他确定自己不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回到现实时代，他更不知道当他被丟到这里的时候，原本的他会发生什么，也许跟大多数故事的主人公一样，凭空消失吧。
又下雪了，北边的天气总是这样，欧阳军看着漫天飘落的雪花，模糊的望着远方。
在北方，雪总是给人雪上加霜的打击，在这异国的严冬里，时刻爆发的战争威胁着他们，更有这恶劣的天气带来的威胁，在非战斗减员方面我们的代价也是及为惨重。且不说伤员的情况有多糟，就算是身体不错的战士，也有不同程度的冻伤，有些来自南方的部队损失更为严重。
“团长！”
“团长！”
“团长！”
……
一些受了伤但还可以活动的战士纷纷起来，范天明忙伸手扶他们坐下，“都歇着吧！小于，情况怎么样？”
“基础药品还好些，但是冻伤会影响伤口的恢复情况，很多人的伤口已经开始感染！我们没有足够的抗生素。”
现在我们已经给驻边防高寒地区的官兵配备了冻伤膏等药物，可是在这时候，还远没想到这些。
范天明眉头紧锁，现在的形式紧张，物资能保证运送到战场上，发到战士手上已经相当不容易了，不可能再指望着这种稀缺物品。，
欧阳军默默的跟在范天明身后，俏皮的跟于静使了个眼色。
显然这是他们的另一种沟通方式，小于皱了皱眉头，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轻轻摇了下头。
范天明从回来就一直坐在屋子里发愁，现在非战斗减员的情况已经十分严重，不只有他们独立团，其他的部队这种情况也很严重，可是现阶段又没有一个有效的办法，着实让各部队头痛。
小于气喘吁吁的跑出来，“找我什么事？”
“跟我来。”
“杨军，我现在没时间也没心情，有什么事儿在这说吧。”
欧阳军看了看一脸焦急、明显对自己十分不耐烦的小于，淡淡的笑着说：“我有办法，至少可以减轻病情。”
小于的的眼睛一亮，兴奋的跟在欧阳军身后，“你真的有办法吧？”
欧阳军闭口不语，左绕右转的穿过休整的林子，径直向着远处的村落走去，小于默不出声的跟在他身后。
“试试看吧！我从前听一个老兵说过。”
欧阳军绕过林子，来到一处村落，看似刚刚荒废不久，虽然看上去破败不堪，但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曾经的人来人往。
欧阳军在村子里转了好几围，终于发现他要的东西，一串串晒干红辣椒零星的散在一户院子里，欧阳军捡起来揣进衣袋，“这东西对我们来说很有用，至少可以缓解他们的痛苦。”
“回去把这些辣椒煮熟，每天在冻伤的地方反复擦拭，几天后会有些效果。”
于静默不作声的跟在欧阳军身边，这些天小于总是努力的让自己振作起来，可面对每天上升的伤亡数字，看着身边一个个朝夕相处的战友的离开，她的情绪已经差到极点。
“喂，别这样，是不是要我每天开解你一次啊。”
“我知道不应该，可是很心痛。”
“你知道什么啊？你知不知道你这种情绪会影响很多人，你这种垂头丧气的样子，会让那些等着你救命的伤员失去信心。”
“那些天看到你在伤营里跑来跑去，专心给他们包扎的样子，真的很舒服，让所有人心里暖暖的。所以，逝者已矣！你呢，不要每次都用我懂了，知道了来敷衍我。”
“那你让我说什么？我是懂了嘛，可是有时候就是做不到嘛。”
“做不到也要学会做得到，习惯越来越多的人离开你。”欧阳军看了看一脸迷茫的小于说道：“好了，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去。”
欧阳军知道，接下来是越来越残酷的战斗，会面临更多的离去和伤痛。
厚厚的棉靴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作响，小于踩着欧阳军的脚印一步一步！跟在他身后，小于有种莫名的感动，这是怎样一个男人，如果没有战争，他们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小于很期望有那样一天，没有生死一线的冲击，没有硝烟弥漫的战火，他和她手拉着手，静静的躺在草地上，看着白云片片飘过，甚至不需要任何甜言蜜语。
我们没有空军的支援，甚至有些战士没有一件称手的武器，在敌人的轰炸机眼皮子底下作战需要承担多大的风险可想而知，然而就是在这种天时，地利，甚至于人和都不利于我们的情况下，我们还是坚持战斗，取得了一场又一场让敌人为之震惊的胜利。
“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儿掉眼泪？”欧阳军用手抹去一层厚厚和积雪，坐到小于身边。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喜欢做老师。”
欧阳军点了点头。
“后来战争爆发了，我就去战地医院学习，后来还背着家里去当兵，我觉得我做了一个国人应该做的选择，可是现在我才发现，我能做得太少了，真的太少了，我们的战士，有很多人，他们没穿上厚实的棉衣、没有吃上一顿热乎乎的饭菜，可他们仍然在战斗，他们受伤了也仍然在战斗，可是到最后我还是救不了他们，眼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开我，我是医生，我却救不了自己的战友。”炽热的眼泪从小于白皙的脸上划过。
“有战斗就会有流血牺牲，你是军*人，早应该明白这些道理。”
小于摇了下头，哀伤的说道：“昨天，我眼看着一个十六岁孩子，一个年轻的小战士被敌人飞机投下的炮弹击中，我按住他的伤口，可是鲜血还是不停的涌出来，不停的涌出来，我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死了，他才十几岁，如果没有战乱，他应该可以坐在学校里念书，快乐和同龄孩子玩耍，至少，至少他还可以好好的活着。”
欧阳军伸手拭去小于脸的泪水，缓缓的吸了口气，恍惚如自己父亲般的神情慢慢的说：“我们的流血牺牲是为更多人可以好好活着。你是医生，只是个普通人，你不是神，是人就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可不管怎样你还有很多事能做，有很多战士等着你去帮他们，如果连你都变成这样，如果你都失去信心，那些受了伤的战士，那些重伤员就更看不到希望了。”
“为什么你能做到，眼见战友牺牲，依然可以平静的战斗，我看见过的，那么多人牺牲了，连团长都流下眼泪，就在塔山阻击战的时候，我亲眼看见了，你还可以平静的说出那些话，你还可以平静的继续战斗，你不伤心吗？”
“伤心，可能我们宣泄情绪的方式不同吧，如果我们在战场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就会影响我们的判断力，很可能会带来致命的打击。”
看到小于依然神色黯然，欧阳军接着说道：“给你讲个故事吧，有个小男孩，很小的时候父亲开始教他射击、格斗，大一点的时候还会经常带他去训练场，有一次，他跟父亲做攻击练习，那时候他才六七岁，根本不可能是父亲的对手，他就像麻袋一样，一次次被父亲摔倒，直到他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他才无助的趴在地上大哭起来，他知道在父亲面前哭没用，可是他真的累，真的疼，真的站不起来了，他希望父亲可以抱他起来，然后安慰着告诉自己，他已经做得很好了，可是他得到不是父亲那双手有力的大手扶他起来，而是责罚，他甚至觉得父亲根本不爱他，可是直到后来上了战场他才明白，任何时候眼泪都是无用的，战场上没人会可怜你，如果在战场上你不能靠自己的力量重新站起来，那等待你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死亡。”
“与其去为已经牺牲的战友掉眼泪，不如重新拿起枪，继续战斗，保护身边更多的人，你也一样，当你觉得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想想那些需要你的人，我这双手是用来杀人的，而你的手可以救很多人。”
欧阳军转而笑着说道：“而且我随时会受伤，还可能会死掉，所以，你要坚强起来，我还要指望着你呢。”
小于眉睫紧蹙，生气的说道：“哪有人这样说自己啊！你就一点都不避讳这些话嘛？”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哪有随便说说就可以实现的话啊。上了战场命本来就不是自己的，干嘛还想那么多呢！”
“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是我觉得，你跟我们不同，有时候只要看到你还在战斗，很多人就会燃起战斗的火焰，我感觉的到，很多人在你的影响下，变得更加努力，更坚强！”小于擦干眼泪，冲欧阳军淡淡的一笑，“放心吧，我会努力做好我应该做的事情，你呢，也要努力，尽量让自己不受伤，更不要就这么死掉。”
欧阳军点了点头。
“那我去照顾伤员了。”
“好！”欧阳军一个人坐在原地，他的目光停留远方。
“父亲，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不算一个合格的军*人！哪怕只达到底线。”
欧阳军并非是个听天由命的人，不过现在，他确定自己不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回到现实时代，他更不知道当他被丟到这里的时候，原本的他会发生什么，也许跟大多数故事的主人公一样，凭空消失吧。
又下雪了，北边的天气总是这样，欧阳军看着漫天飘落的雪花，模糊的望着远方。
在北方，雪总是给人雪上加霜的打击，在这异国的严冬里，时刻爆发的战争威胁着他们，更有这恶劣的天气带来的威胁，在非战斗减员方面我们的代价也是及为惨重。且不说伤员的情况有多糟，就算是身体不错的战士，也有不同程度的冻伤，有些来自南方的部队损失更为严重。
“团长！”
“团长！”
“团长！”
……
一些受了伤但还可以活动的战士纷纷起来，范天明忙伸手扶他们坐下，“都歇着吧！小于，情况怎么样？”
“基础药品还好些，但是冻伤会影响伤口的恢复情况，很多人的伤口已经开始感染！我们没有足够的抗生素。”
现在我们已经给驻边防高寒地区的官兵配备了冻伤膏等药物，可是在这时候，还远没想到这些。
范天明眉头紧锁，现在的形式紧张，物资能保证运送到战场上，发到战士手上已经相当不容易了，不可能再指望着这种稀缺物品。，
欧阳军默默的跟在范天明身后，俏皮的跟于静使了个眼色。
显然这是他们的另一种沟通方式，小于皱了皱眉头，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轻轻摇了下头。
范天明从回来就一直坐在屋子里发愁，现在非战斗减员的情况已经十分严重，不只有他们独立团，其他的部队这种情况也很严重，可是现阶段又没有一个有效的办法，着实让各部队头痛。
小于气喘吁吁的跑出来，“找我什么事？”
“跟我来。”
“杨军，我现在没时间也没心情，有什么事儿在这说吧。”
欧阳军看了看一脸焦急、明显对自己十分不耐烦的小于，淡淡的笑着说：“我有办法，至少可以减轻病情。”
小于的的眼睛一亮，兴奋的跟在欧阳军身后，“你真的有办法吧？”
欧阳军闭口不语，左绕右转的穿过休整的林子，径直向着远处的村落走去，小于默不出声的跟在他身后。
“试试看吧！我从前听一个老兵说过。”
欧阳军绕过林子，来到一处村落，看似刚刚荒废不久，虽然看上去破败不堪，但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曾经的人来人往。
欧阳军在村子里转了好几围，终于发现他要的东西，一串串晒干红辣椒零星的散在一户院子里，欧阳军捡起来揣进衣袋，“这东西对我们来说很有用，至少可以缓解他们的痛苦。”
“回去把这些辣椒煮熟，每天在冻伤的地方反复擦拭，几天后会有些效果。”
于静默不作声的跟在欧阳军身边，这些天小于总是努力的让自己振作起来，可面对每天上升的伤亡数字，看着身边一个个朝夕相处的战友的离开，她的情绪已经差到极点。
“喂，别这样，是不是要我每天开解你一次啊。”
“我知道不应该，可是很心痛。”
“你知道什么啊？你知不知道你这种情绪会影响很多人，你这种垂头丧气的样子，会让那些等着你救命的伤员失去信心。”
“那些天看到你在伤营里跑来跑去，专心给他们包扎的样子，真的很舒服，让所有人心里暖暖的。所以，逝者已矣！你呢，不要每次都用我懂了，知道了来敷衍我。”
“那你让我说什么？我是懂了嘛，可是有时候就是做不到嘛。”
“做不到也要学会做得到，习惯越来越多的人离开你。”欧阳军看了看一脸迷茫的小于说道：“好了，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去。”
欧阳军知道，接下来是越来越残酷的战斗，会面临更多的离去和伤痛。
厚厚的棉靴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作响，小于踩着欧阳军的脚印一步一步！跟在他身后，小于有种莫名的感动，这是怎样一个男人，如果没有战争，他们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小于很期望有那样一天，没有生死一线的冲击，没有硝烟弥漫的战火，他和她手拉着手，静静的躺在草地上，看着白云片片飘过，甚至不需要任何甜言蜜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