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施恩
“如今宝钞多半堆积在百姓手中，而应天府粮食虽然供应充足，但毕竟应天府民众二百余万，单单应天城，便有八十万丁口。”
“若是能以此法，用水产将宝钞如数兑回，即是解决了宝钞泛滥的危害，又能让应天府的百姓，有更多的吃食可以选择！”
朱雄英思虑片刻，这个想法一经出现，便以让她欲罢不能。
而捕捞上来的海产，根本就是无本买卖，如今还没有大肆捕捞的事情，大明沿海的水产必定丰盈无比。
既能解决宝钞问题，又能让百姓吃上肉食，如此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不为。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等过几日水师在长江靠岸，让他们留下两船，现在应天府试卖。你安排人去处置这件事。”
“先回去吧。”
“孙儿告退！”
朱雄英躬身应声，退出了乾清宫。
只是，他刚刚离开乾清宫，宫门外的刘香便冲了上来道“殿下，殿下，宝钞提举司的夏提举挂牌求见。”
“夏元吉？快让他进来，不对，都这个时辰了，带着这个东西，让武定侯开门放行。”
朱雄英看了眼天色，早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
京城虽然没有宵禁，但皇城是有宵禁的，到了时间，四门关闭，没有特令召见，外臣是不可以入内的。
好在朱雄英有朱元璋的金牌，可以召见外臣入宫。
“殿下，夏提举已经等了三个时辰了，这会，若是他退了，奴婢是去他府中传他还是？”
刘香一脸苦闷，自从得到消息，夏元吉求见得时候，刘香便来到了乾清宫。
在乾清宫外边，足足等了三个时辰，天都黑了，朱雄英才从乾清宫出来。
“不是说，夏元吉挂牌求见的时候，第一时间通知吗？”话音未落，朱雄英看了看乾清宫的大门。
别说是这些小太监了，就是王公来了，没有得到召见，擅闯进去，那都是要杀头的。
“行了，若是夏元吉不在宫门，就去府中找他，本宫今晚在养心殿等他。”
“另外，去尚膳司传膳。”
朱雄英大步流星的向着养心殿走去。
皇帝又能如何，不过一日两餐，古往今来，都是一日两餐，之所以吃不起三餐，完全是因为粮食不足。
而朱雄英卯时吃早膳，如今已经申时，早在乾清宫里，就已经饿的肚子咕咕叫了。
皇城门外。
夏元吉冻得浑身发抖，郭英看着夏元吉道“在等，可就冻死了，而且这时辰也到了，该关宫门了，回家去吧。”
夏元吉颤抖的双手，躬身作揖道“侯爷大人关门便可，下官确有急事需要面见殿下，已经递了牌子，万万不可离开。”
郭英瞄了一眼道“那行吧，不过俺不能为了你，坏了宫中的规矩，来人，关门！”
武定侯郭英，朱元璋的小舅子，多少年来跟着朱元璋南征北战，就是蓝玉来了，也要称一声兄长，更何况一个文官，还只是六品的夏元吉。
没有丝毫犹豫，郭英下令关了皇门时，两旁的士卒纷纷上前，推动着赤红色的城门，这城门的厚度，宽度，甚至要胜于应天府的府城门、
百十名壮汉，合力，才堪堪推动。
“侯爷且慢，侯爷且慢！”
就在宫门要关闭的时候，刘香飞快的向前狂奔而来。
郭英回头望了一眼道“时间已到，冲撞宫门者，杀无赦！”
“侯爷，侯爷，我有太孙殿下的令牌，太孙殿下特召宝钞提举司夏元吉，入宫见驾！”刘香看着冲向自己的几名大汉。
这些守卫宫城的将士，那都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真正上过战场，杀过人的狠家伙，只是那一双双要吃人的眼睛，便已经吓得刘香双腿发软。
正所谓，君威难测，他虽然是内廷人，但毕竟只是皇室家奴，面对真正的勋贵群体，他又算的什么？
“来人，把夏元吉带进来！”
郭英拿过令牌看了一眼，辨明真假后，将令牌还给了刘香，这时，守卫宫城的将士们，顺着缝隙，将夏元吉带了进来。
“宫门一旦关闭，非早朝奏事，寅时五刻开启，夏大人别忘了时间！”
郭英提醒一声，只见夏元吉回身作揖道“多谢侯爷提醒！”
养心殿内。
朱雄英坐在软塌上，在火炕上摆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桌子，桌子上摆着三菜一汤，一碗热腾腾的稻米饭。
刚刚提起筷子，朱雄英准备要吃的时候，刘香带着夏元吉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
“臣，宝钞提举司，夏元吉，拜见太孙殿下！”
夏元吉浑身打颤，却还是强撑着在外厅躬身跪拜道。
“行了，先进来吧。”
朱雄英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放下了碗筷。
“殿下，宝钞提举司的工匠不负圣恩，已经配比出殿下所需要的纸张，微臣深夜入宫求见，还望殿下宽恕。”
夏元吉并没有说他在外边等了多久，反而对自己深夜入宫，深表愧疚。
双手将宝钞提举司新制的纸张送了上来，朱雄英拿在手里捏了捏，看向刘香道“去，取剪刀来！”
“殿下，养心殿哪里有剪刀啊……那是凶器，岂可藏于此中……”
刘香一脸尴尬道。
朱雄英指了指一旁的笔筒道“里边有一柄匕首，取来！”
“喏~”
刘香心中犹豫，暗暗嘀咕道“殿下什么时候在这里藏了把匕首？”
很快，刘香拿着匕首交到朱雄英手中，将纸张铺开，朱雄英按照记忆中的形状，割成一个长方形，正好一手拿住的长宽、
“嗯，捏在手里的感觉不错，这个纸算是合格了，不过从今天开始，宝钞提举司，所有参与制造这种纸张的官员，工匠，哪怕是知道配比的人，都不可以离开宝钞提举司衙门一步。”
“明日本宫会奏请皇祖父，调五城兵马司负责对宝钞提举司进行值守。”
朱雄英将纸张拿在手中，喜不自胜，有了这种特殊的纸张，在想制造出新版的宝钞，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微臣领旨，殿下，如今纸张已经印刷出来，那接下来，还需要微臣做些什么？”
夏元吉深知宝钞的重要性，而防止私印更是重中之重，朱雄英越是大手笔的保护，对夏元吉而言，就越是一种保障和信任。
思虑片刻，朱雄英道“我听人说，你在宫外等了三个时辰，还没吃饭吧，刘香，传尚膳司加一副碗筷。”
“殿下……”刘香还要提醒，却被朱雄英的目光给恐吓了回去。
缩着脑袋，刘香转身离开了养心殿。
翌日清晨。
朱雄英伸着懒腰，睡眼朦胧的从软塌上起身，整个养心殿内，空荡荡的不见一人。
“来人！”
朱雄英对着外边喊了一声，养心殿的大门缓缓推开，一阵吱吱的木板门摩擦声，赏心悦耳。
“殿下，传早膳吗？”
刘香上前躬身做低，小声询问道。
“夏元吉呢？”
朱雄英看着软塌的另一边，只剩下了空被褥，夏元吉早已不见踪影。
“夏提举天还没亮就起来了，是奴婢送着夏提举出宫去的。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去宝钞提举司当值了吧。”
刘香也不思考，出声回答着。
昨夜夏元吉进宫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而宫门一旦关闭，断然没有开启的道理。
夏元吉落榻养心殿，便是睡在了朱雄英的身边。
只是，没有人知道，夏元吉这一夜，过得多么胆战心惊。
“起的那么早？”
朱雄英起身展开双臂，两旁的宫女低着头，眼疾手快的上前，取来衣服替朱雄英穿戴上。
“夏提举毕竟只是六品官，在殿下将宝钞提举司独立出来之前，也只是八品官而已，至今还没有八品文官在外廷留宿的事情发生呢……”
“夏大人昨夜，怕是一夜未眠……”
刘香苦笑道。
和未来的皇帝睡在一起，那可是莫大的信任了，至今为止，大明开国已有二十五载，除了徐达汤和与朱元璋有过同寝的经历。
遍数整个朝廷，也没有人有过这般待遇。
最多，在南宫角落找个屋子收拾干净，让没有离开的外臣留宿一夜罢了。
“一会你去宝钞提举司通知一声，让他安排工匠加大生产力度，今天给他沐休一日。明日早朝过后，进宫见驾。”
朱雄英穿戴整齐后，宫女还在替他整理衣领时，朱雄英对刘香说道。
“奴婢遵旨……”
刘香躬身应声道。
“通政司有红批送来吗？”朱雄英低头看了眼宫女，扭过身宽了宽衣领道“以后衣领不要那么紧，穿着不舒服！”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谁知，朱雄英这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只是因为衣领太紧穿着不舒服，嘟囔一句，那贴在朱雄英前边的宫女瞬间跪了下来。
哀叹一声，朱雄英也是无奈，摆了摆手道“都下去吧。”
宫女刚刚起身，双手放在小腹前，身体前倾九十度鞠躬倒退，只是那刚刚跪下的宫女，初一动作，朱雄英开口道“站住！”
心中一紧，那宫女心脏砰砰乱跳，额头上冒着汗珠。
一众宫女都跟着停住了脚步。
“本宫有那么可怕吗？”
朱雄英深呼吸，双手掐着腰，一脸狐疑的询问道。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没什么敢不敢的，去躺下！”朱雄英指了指一旁的软塌，对宫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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