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朱夫人忧心
朱夫人的家住在温莱的西北角，背山面海，是一个独立的四合院。这个四合院曾经是前朝的一个王府，高大的木门漆成黑色，门上有一对儿黄澄澄的铜制把手，太阳一照，更加耀眼。院子里有两棵樱桃树，年年开花结果。每到春天，盛开的樱花挂满树枝，朱夫人此时最喜欢站在樱桃树下，仰望湛蓝的天空。
马秘书来向夫人汇报，有关明天进行肾脏移植的各项安排，重点是贾升帆的最新情况，马秘书必须如实向夫人报告。
自从和爱家公司吴总见过面后，按照吴总的建议，马秘书根据举报的线索，很快就对罗盘进行立案侦查。对付罗盘这样的下级官员，马秘书轻而易举。
罗盘是罪有应得，他做梦也想不到，他最终还是栽在了李陪云手上。李陪云以一种谁也没有想到的方式，惩罚了罗盘。一切的一切，老天自有安排。
对罗盘立案后，马秘书又及时把李陪云带离了爱家园区，名义上是协助调查，实际是为了排除她对贾升帆的干扰。一切都安排妥当后，马秘书终于透了一口气。
明天，贾升帆的冷静期就要结束了，按照以往的经验，学员们一完成学业，当天就会走进临终室，他们迫不及待地要上天堂。
马秘书估计，贾升帆应该不会例外。当然，前提条件是，吴用的判断必须正确。不过，退一步讲，哪怕吴总判断失误，他也有应对方案，不用担心。
尽管如此，马秘书也要把最新情况如实报告，让朱夫人提前做好准备。
夫人身边有一位年轻的女士，负责照顾夫人的生活起居，这位女士就是牛小姐，马秘书与牛小姐很熟悉。
马秘书来到时，夫人恰巧坐在一张躺椅上，躺椅安放在樱桃树下。两棵树冠遮挡住了太阳，清风徐徐吹来。
看见马秘书进来了，朱夫人欲站起来迎接，马秘书连忙上前阻止。
“大姐不要动，快躺下休息。”
说完，他又朝站在一旁的牛小姐笑了笑。
牛小姐扶着朱夫人，重新躺在椅子上。
“小马，你来是不是有事儿？”夫人问，声音很细。
“大姐，我来是要跟您汇报一下最新工作进展。”
“哦！好啊。小牛，给小马斟茶。”
牛小姐答应了一声，立刻走开了。
“小马，自从上次在西方烧过头香，我感觉精气神好了很多，真要感谢观音菩萨。噢，对了，家里的檀香不多了，要找个时间再去西方寺请一些回来。”
朱夫人在家里供奉一尊观音，那是一尊铜做的观音像，外面鎏了一层黄金。檀香都是自己家里买好的，带到西方寺让高僧开光，然后再拿回家烧，这就是夫人说的请香。
马秘书马上说道：“大姐请放心，我过几天就去请香。”
“也不用着急，眼下先安排好手术的事情吧！家里的香还够用一段时间。”
牛小姐端着茶壶回来了，她给马秘书斟了一杯茶。
马秘书用手指轻轻敲了几下茶几，对牛小姐说声谢谢。
然后他回归正题。
“大姐，医院、医生以及使用的药物，全部准备好了，明天就可以做手术了。我和交管部门也沟通好了，明天从爱家园区到蓝山医院，一路上有专门的交警疏导交通，确保遗体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时间送到医院。这些都已经安排妥当，万无一失。”
朱夫人笑了，说道：“很好。小马，你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大姐客气了。”
马秘书喝了一口茶，小心放下茶杯。
“大姐，现在有一个情况，我必须向您报告，我有一些担心。”
朱夫人听了，挣扎着坐起来，牛小姐赶忙扶住她。
“什么情况？担心什么？”
“大姐是这样的，我们刚刚发现，有个女同学与贾升帆关系密切，我担心她会拖了贾升帆的后腿儿。我已经采取措施，把那个女学员调走了，但愿把他们二人分开后，贾升帆的计划不会改变。”
马秘书做事儿谨慎，为防万一，他还是把贾升帆可能出现变故，向夫人报告。
朱夫人听了，脸上现出一丝忧虑。
“哎！这个世界上，女人永远都是最大的变数，改变历史的真的不是男人。小马，你要考虑得仔细些，不要发生变故。”
“是，是。大姐请放心，我会仔细安排。在爱家园区，我们有自己人，我让他们密切关注贾升帆的一举一动，因应他的不同变化，我会做出相应的布置。”
朱夫人脸上的忧虑稍微有些缓解，不过看得出，她还是很不放心。
“小牛，扶我去烧柱香。”
牛小姐赶紧走上前，小心地扶起朱夫人。朱夫人是个瘦小的女人，60多岁，前后胸几乎贴到了一起，像个纸板人。她穿着一条黑色裙子，两只干瘦的腿像竹竿一样，孤零零地站在地上。
朱夫人是个很有学问的人，她是一名大学数学老师，专门研究几何学。她喜欢用数学的眼光看世界，比方她会说：
“我沿着一条直线，能够看到宇宙的起点。宇宙起源于数学上的一个微不足道的点，千万不要小瞧了任何一个原点，那个原点就是宇宙。”
牛小姐扶着朱夫人朝观音像走去，四合院的西北角有一个小屋，里面供奉着观音，香火日夜不断。马秘书跟在身旁，他也准备烧香祈祷。为了夫人的健康，马秘书也信了佛。但他没有夫人那样虔诚，有时会三心二意。
牛小姐帮助夫人点好香，然后把三支香递给了朱夫人。马秘书也点好了香，站在夫人身侧后，等着夫人开始祈祷，他也跟着一起祈祷。
夫人把像高高举起，她的枯瘦的手臂，在空中微微颤抖，袅袅升腾的青烟，在空中缓慢地盘旋。夫人低头微闭双眼，默默祈祷。
马秘书在心中祈祷：“老贾啊，老贾！拜托你不要改变心意，明天务必按照原计划，顺顺利利走进临终室。谢谢你了，佛祖保佑你！”
大约三分钟的时间，礼拜完毕。朱夫人庄严地看了看观音像，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
她又走回樱桃树下，重新坐在躺椅上。牛小姐拿来几粒药，让她吃下。
“小马，你也不要有太多压力，尽人事顺天意吧！”
“谢谢大姐，大姐真是慈悲为怀！”
朱夫人喝了一口水，水的温度刚刚好。牛小姐用手摸了摸水杯，她觉得满意。夫人因为肾脏不好，她只喝温水，而且又不敢多喝，怕增加肾脏的压力。
“小马啊，还有小牛，你们真的要皈依佛祖。我是研究数学的，数学让我严谨，而严谨的数学能够证明佛祖的慈悲。毕达哥拉斯定律，在那尖尖的直角三角形顶点，我看见了耀眼的佛光。你们不要不信，早信了比晚信要好。”
“是。是。大姐教诲的是，我一定遵从。”
马秘书做出郑重的保证，牛小姐也频频点头。
朱夫人想了想又说：“我们家老朱工作很辛苦，大家对他评价还不错。我们做家人的，工作上帮不到他，家里的事儿千万不要让他分心就好了。”
马秘书马上说道：
“大姐，领导工作再忙也牵挂着大姐的身体。为了安排好治疗，领导把这样一个重要工作交给我，我是诚惶诚恐。小马经验不足，能力不够，请大姐多多教诲。”
朱夫人接着说：“小马，听大姐的话，虔诚礼佛，佛光照耀一切。”
马秘书和牛小姐齐声说：“大姐说得对。”
夫人又喝了一口水，仰头看了看天空。四合院虽然不是很大，但也能看见一大片天空。
“天上的云彩看似混乱不堪，没有章法，其实如果用心观察，都可以用数学表达。”
“是。大姐说得对。”
夫人继续说道：
“佛祖的光芒若有若无，平常人和平常心，难以体会。那个贾升帆先生，一心求死，帮助他实现愿望，解脱他肉体上的痛苦，何尝不是佛祖的慈悲？”
朱夫人用手指了指天空。
“穿过纷繁复杂的乱云，佛光照耀在贾先生的身上。小马，你说是不是？”
马秘书赶紧回答：
“当然，那是当然。大姐，你可能有所不知，这位贾先生为了到天堂上与亡妻会面，曾经搞了10次自杀，结果都没有成功。他一直等着国家立法，他希望自己能够轻松、无痛苦而又有尊严的离开这个世界。大姐说得对，乱云飞渡，也挡不住佛祖的慈悲。”
牛小姐走到朱夫人身后，为她轻轻按摩头部。朱夫人说话一多，血压就会升高，毛病都是来自肾脏。
朱夫人看了马秘书一眼，对他刚才的言论表示赞赏。
“是的。那位李女士纠缠贾先生，就像天上的乱云，阻挡佛祖的慈悲，她会失败的。”
马秘书已经完全听懂了夫人的意见，就不想打扰她休息，准备告辞。
“大姐，过了今夜，明天，明天贾先生就会顺利完成学业，可以实现他的心愿了。我已经安排医院、主刀的医生等等，都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大姐等我通知吧。在完成毕业典礼后，估计中午左右，应该可以实施手术了。”
夫人笑了笑，声音微弱地说：
“好。小马，你辛苦了。”
“哪里，哪里！大姐客气了，我做得不够好，请大姐多多指教。”
马秘书说完，起身告辞。牛小姐把他送出门口。
(本章完)
马秘书来向夫人汇报，有关明天进行肾脏移植的各项安排，重点是贾升帆的最新情况，马秘书必须如实向夫人报告。
自从和爱家公司吴总见过面后，按照吴总的建议，马秘书根据举报的线索，很快就对罗盘进行立案侦查。对付罗盘这样的下级官员，马秘书轻而易举。
罗盘是罪有应得，他做梦也想不到，他最终还是栽在了李陪云手上。李陪云以一种谁也没有想到的方式，惩罚了罗盘。一切的一切，老天自有安排。
对罗盘立案后，马秘书又及时把李陪云带离了爱家园区，名义上是协助调查，实际是为了排除她对贾升帆的干扰。一切都安排妥当后，马秘书终于透了一口气。
明天，贾升帆的冷静期就要结束了，按照以往的经验，学员们一完成学业，当天就会走进临终室，他们迫不及待地要上天堂。
马秘书估计，贾升帆应该不会例外。当然，前提条件是，吴用的判断必须正确。不过，退一步讲，哪怕吴总判断失误，他也有应对方案，不用担心。
尽管如此，马秘书也要把最新情况如实报告，让朱夫人提前做好准备。
夫人身边有一位年轻的女士，负责照顾夫人的生活起居，这位女士就是牛小姐，马秘书与牛小姐很熟悉。
马秘书来到时，夫人恰巧坐在一张躺椅上，躺椅安放在樱桃树下。两棵树冠遮挡住了太阳，清风徐徐吹来。
看见马秘书进来了，朱夫人欲站起来迎接，马秘书连忙上前阻止。
“大姐不要动，快躺下休息。”
说完，他又朝站在一旁的牛小姐笑了笑。
牛小姐扶着朱夫人，重新躺在椅子上。
“小马，你来是不是有事儿？”夫人问，声音很细。
“大姐，我来是要跟您汇报一下最新工作进展。”
“哦！好啊。小牛，给小马斟茶。”
牛小姐答应了一声，立刻走开了。
“小马，自从上次在西方烧过头香，我感觉精气神好了很多，真要感谢观音菩萨。噢，对了，家里的檀香不多了，要找个时间再去西方寺请一些回来。”
朱夫人在家里供奉一尊观音，那是一尊铜做的观音像，外面鎏了一层黄金。檀香都是自己家里买好的，带到西方寺让高僧开光，然后再拿回家烧，这就是夫人说的请香。
马秘书马上说道：“大姐请放心，我过几天就去请香。”
“也不用着急，眼下先安排好手术的事情吧！家里的香还够用一段时间。”
牛小姐端着茶壶回来了，她给马秘书斟了一杯茶。
马秘书用手指轻轻敲了几下茶几，对牛小姐说声谢谢。
然后他回归正题。
“大姐，医院、医生以及使用的药物，全部准备好了，明天就可以做手术了。我和交管部门也沟通好了，明天从爱家园区到蓝山医院，一路上有专门的交警疏导交通，确保遗体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时间送到医院。这些都已经安排妥当，万无一失。”
朱夫人笑了，说道：“很好。小马，你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大姐客气了。”
马秘书喝了一口茶，小心放下茶杯。
“大姐，现在有一个情况，我必须向您报告，我有一些担心。”
朱夫人听了，挣扎着坐起来，牛小姐赶忙扶住她。
“什么情况？担心什么？”
“大姐是这样的，我们刚刚发现，有个女同学与贾升帆关系密切，我担心她会拖了贾升帆的后腿儿。我已经采取措施，把那个女学员调走了，但愿把他们二人分开后，贾升帆的计划不会改变。”
马秘书做事儿谨慎，为防万一，他还是把贾升帆可能出现变故，向夫人报告。
朱夫人听了，脸上现出一丝忧虑。
“哎！这个世界上，女人永远都是最大的变数，改变历史的真的不是男人。小马，你要考虑得仔细些，不要发生变故。”
“是，是。大姐请放心，我会仔细安排。在爱家园区，我们有自己人，我让他们密切关注贾升帆的一举一动，因应他的不同变化，我会做出相应的布置。”
朱夫人脸上的忧虑稍微有些缓解，不过看得出，她还是很不放心。
“小牛，扶我去烧柱香。”
牛小姐赶紧走上前，小心地扶起朱夫人。朱夫人是个瘦小的女人，60多岁，前后胸几乎贴到了一起，像个纸板人。她穿着一条黑色裙子，两只干瘦的腿像竹竿一样，孤零零地站在地上。
朱夫人是个很有学问的人，她是一名大学数学老师，专门研究几何学。她喜欢用数学的眼光看世界，比方她会说：
“我沿着一条直线，能够看到宇宙的起点。宇宙起源于数学上的一个微不足道的点，千万不要小瞧了任何一个原点，那个原点就是宇宙。”
牛小姐扶着朱夫人朝观音像走去，四合院的西北角有一个小屋，里面供奉着观音，香火日夜不断。马秘书跟在身旁，他也准备烧香祈祷。为了夫人的健康，马秘书也信了佛。但他没有夫人那样虔诚，有时会三心二意。
牛小姐帮助夫人点好香，然后把三支香递给了朱夫人。马秘书也点好了香，站在夫人身侧后，等着夫人开始祈祷，他也跟着一起祈祷。
夫人把像高高举起，她的枯瘦的手臂，在空中微微颤抖，袅袅升腾的青烟，在空中缓慢地盘旋。夫人低头微闭双眼，默默祈祷。
马秘书在心中祈祷：“老贾啊，老贾！拜托你不要改变心意，明天务必按照原计划，顺顺利利走进临终室。谢谢你了，佛祖保佑你！”
大约三分钟的时间，礼拜完毕。朱夫人庄严地看了看观音像，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
她又走回樱桃树下，重新坐在躺椅上。牛小姐拿来几粒药，让她吃下。
“小马，你也不要有太多压力，尽人事顺天意吧！”
“谢谢大姐，大姐真是慈悲为怀！”
朱夫人喝了一口水，水的温度刚刚好。牛小姐用手摸了摸水杯，她觉得满意。夫人因为肾脏不好，她只喝温水，而且又不敢多喝，怕增加肾脏的压力。
“小马啊，还有小牛，你们真的要皈依佛祖。我是研究数学的，数学让我严谨，而严谨的数学能够证明佛祖的慈悲。毕达哥拉斯定律，在那尖尖的直角三角形顶点，我看见了耀眼的佛光。你们不要不信，早信了比晚信要好。”
“是。是。大姐教诲的是，我一定遵从。”
马秘书做出郑重的保证，牛小姐也频频点头。
朱夫人想了想又说：“我们家老朱工作很辛苦，大家对他评价还不错。我们做家人的，工作上帮不到他，家里的事儿千万不要让他分心就好了。”
马秘书马上说道：
“大姐，领导工作再忙也牵挂着大姐的身体。为了安排好治疗，领导把这样一个重要工作交给我，我是诚惶诚恐。小马经验不足，能力不够，请大姐多多教诲。”
朱夫人接着说：“小马，听大姐的话，虔诚礼佛，佛光照耀一切。”
马秘书和牛小姐齐声说：“大姐说得对。”
夫人又喝了一口水，仰头看了看天空。四合院虽然不是很大，但也能看见一大片天空。
“天上的云彩看似混乱不堪，没有章法，其实如果用心观察，都可以用数学表达。”
“是。大姐说得对。”
夫人继续说道：
“佛祖的光芒若有若无，平常人和平常心，难以体会。那个贾升帆先生，一心求死，帮助他实现愿望，解脱他肉体上的痛苦，何尝不是佛祖的慈悲？”
朱夫人用手指了指天空。
“穿过纷繁复杂的乱云，佛光照耀在贾先生的身上。小马，你说是不是？”
马秘书赶紧回答：
“当然，那是当然。大姐，你可能有所不知，这位贾先生为了到天堂上与亡妻会面，曾经搞了10次自杀，结果都没有成功。他一直等着国家立法，他希望自己能够轻松、无痛苦而又有尊严的离开这个世界。大姐说得对，乱云飞渡，也挡不住佛祖的慈悲。”
牛小姐走到朱夫人身后，为她轻轻按摩头部。朱夫人说话一多，血压就会升高，毛病都是来自肾脏。
朱夫人看了马秘书一眼，对他刚才的言论表示赞赏。
“是的。那位李女士纠缠贾先生，就像天上的乱云，阻挡佛祖的慈悲，她会失败的。”
马秘书已经完全听懂了夫人的意见，就不想打扰她休息，准备告辞。
“大姐，过了今夜，明天，明天贾先生就会顺利完成学业，可以实现他的心愿了。我已经安排医院、主刀的医生等等，都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大姐等我通知吧。在完成毕业典礼后，估计中午左右，应该可以实施手术了。”
夫人笑了笑，声音微弱地说：
“好。小马，你辛苦了。”
“哪里，哪里！大姐客气了，我做得不够好，请大姐多多指教。”
马秘书说完，起身告辞。牛小姐把他送出门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