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靴子落地
幸运是幸运的朋友，悲剧是悲剧的兄弟。贾升帆从圆玄寺回来后，好事儿接连不断。他虽然对自己没有守住秘密有些担心，现在看来是有惊无险，一切顺利。
马大姐毕竟是同伙人，也不算泄密了，只能说是分享！
重要的时刻终于来到了！4月2号这一天，愚人节刚刚过去，贾升帆一生都不会忘记。议会在这一天再次开会，讨论立法。
靴子即将落地，贾升帆忐忑不安，竖起耳朵听，等着听到靴子落地后的声音。
只要噗通一声，万事ok！
议会在上午就开始进行辩论，贾升帆一直守在电视机前观看新闻，他想知道最新进展。
可恨的是，几个电视台对于开会的情况都是一带而过。相反，它们却不厌其烦地连续追踪报道，一个女明星昨夜醉酒，在大街上当众出丑的事情。连那个女人蹲在地上呕吐、骂人等等细节都不放过。至于那个女人脱光衣服的情节，电视台的报道更加起劲。如果不是害怕观众投诉那个女人身材不好，他们可能连格子都懒得打上。而对于立法一事，只在报道女星之后，偶尔插播一句话：议会正在辩论！然后就什么也不说了。把贾升帆气得直骂，急的直跺脚！
他轮流换台，结果发现每个台都一样：女星、呕吐、骂人、脱衣服、打格仔等等！家家都一样，属于标准化作业！
他又不停地在网上刷屏，结果也是一样。大家好像开会商量好了，对于立法一事儿不屑一顾，反而全力以赴地报道女星。各家都努力发掘一些别人没有发现的情节，做出独家报道，务必碾压对手。
比如，有个网站说女星穿的内裤是豹纹的；另外一家马上报道说，是花边豹纹底裤；更有一家说，底裤上破了一个洞，好像是被人撕开的。
他妈的，真无聊！
贾升帆十分生气，又急又气！他甚至有些蛮不讲理地责怪那个女星，她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醉酒出丑呢？搞的电视台和网络媒体，都被她一个人霸占了！想快一点儿了解议会开会的情况，都不可能！
他守在电视机前，给马大姐发了几次微信询问。马大姐比他平静，让他耐心等待，一定会有好消息。
就这样苦苦守候，直到晚间新闻报道时，才得到确切的消息：立法通过了！
这个消息，贾升帆苦苦等待了很久，他一生中总算幸运了一次。按照他的说法，他买中了六合彩，真心感谢政府！
陈友鱼依然反对立法。不过，贾升帆此时对他已经不再气愤，相反，他产生了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立法通过了，等于是狠狠扇了陈友鱼一个大嘴巴！
看到新闻报道后，贾升帆别提有多高兴了！他迫不及待地立即在网上搜索有关的新闻，此时网上也有了详细报道。
他一字一句地阅读起来，唯恐漏掉一个字，哪怕是一个标点符号，他都认真阅读。
贾升帆仔细研究每个法律条文，并与自己做一一对照。
譬如法律规定：
申请人必须年满50岁，他给自己打了一个勾√，符合！
申请人没有未成年子女需要抚养，打勾符合；
申请人没有年老的直系长辈需要赡养，符合；
申请人没有犯罪或者正在被立案调查，符合；
申请人没有欠债未还，包括拖欠小额的水电煤气电话费等，符合；
申请人没有贩毒吸毒，没有经销地沟油、制售假冒伪劣黑心食品，没有卖淫嫖娼，没有拐卖妇女儿童，没有……，等等一大堆。贾升帆全部符合。
其中有些规定很详细，比方说吸毒者需要成功戒毒满半年以上，才能申请；制售假冒伪劣黑心食品的，需要接受完法律制裁才能申请；卖淫嫖娼者，需要有三年以上的良好记录，等等。
刚刚看到卖淫嫖娼这一条时，贾升帆心里咯噔一下，吓了一跳。再看后面的细则，如果三年以上没有再沾惹风化，就符合法律规定了，老贾这才放下心来。
有些议员原来打算把那些有不文明行为的人也排除在外，譬如随地吐痰、大声喧哗、在飞机上打闹、出国旅行因为找不到厕所随地大小便等等。但是，很多议员反对这样做。不文明行为可以进行教育和引导，不能对这些人施加太严厉的惩罚。在这些议员看来，国家拒绝帮助有不文明行为的人，有些过分严厉了。
贾升帆现在才知道，议会之所以开了那么久的会议，议员们之所以激烈争吵，就是因为这些条款。
最后双方只好妥协，暂时不把这些行为写进法律，待以后修改法律时，再做检讨。
看完法律条款，老贾十分高兴，又十分满意。
“呵呵！我老贾做人还是过得去的，除了一点点的微不足道的瑕疵，咱一点儿都不心怯！”。
老贾所说的那点儿微不足道的瑕疵，大约发生在4年前，月琴那时还没有死呢！那一次，他与一群客户去夜总会消遣，他喝得酩酊大醉，酒后乱性，与夜总会女郎发生了关系。他醒了后脑子完全断片了，是同行的朋友第二天告诉他的。此事大约发生在4年前，不影响他申请。
法律中还有一个条款，引起了贾升帆的注意：“申请者须同意捐献遗体和器官。申请人在提出申请前，应自行到医院做血液检验报告，包括检测白细胞抗原hla。”
这个条文显然是适用于器官捐献。对于所有自杀人士而言，这一条当然没有问题。如果从楼上跳下来，粉身碎骨的，连个完整的器官都没有了。现在把遗体和器官捐献出去，做些善事，有何不可？
另外还需要一份精神健康报告，证明申请者精神正常，不是疯子傻子神经病。
贾升帆看到这里，略微琢磨了一会儿。
“精神正常？要这个报告干啥？”
他马上明白了。人命关天的大事情，精神不正常的人当然不能申请。想到这里，他为那些精神病患者感到惋惜。这些人太可怜了，活着就是痛苦，而他们又不得不承受这种痛苦。这个世界公平吗？不，不公平！可又无可奈何，这条法律无懈可击。
法律又规定：
“任何申请人士，需要先在网上提出申请。网上申请通过后，本人需要亲自到指定的地点和机构，办理正式的申请手续。国家不接受任何第三方的委托或者代办。”
法律明确说明，目前只有首府温莱可以办理申请。
贾升帆看到此处，又是高兴地一拍大腿。
“哈哈！我正想到温莱旅游观光一番，一举两得，太好了，太好了！”
贾升帆在屋里高兴地走，对着电视机里的人物说说笑笑。他高声大喊，把桌子椅子弄得啪啪作响。
他忽然想起，应该约马大姐一起，明早去医院检查。于是他给马大姐发了一条信息，可是，马大姐却迟迟没有回复，他猜马大姐已经睡觉了。
“马大姐不着急。她说过了，要等到秋天西山红叶红了，再去温莱的。好吧，那我就不等她了。”
贾升帆想好以后，马上洗漱，准备睡觉。可是他实在太兴奋，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他只好再次起床，打开阳台窗门，站在阳台上大声吼叫。
“哈哈哈！老天啊，开眼了！他们有昨日，我也有今天！”
贾升帆的反常举动，立即被一直留意他的邻居们侦查到了。只听见楼上楼下，左邻右里，各家屋里都是人声嘈杂。有人不停地走动，传出杂乱的脚步声；有人推开窗门，伸长脑袋往贾升帆的家里看。
贾升帆此时才发现，他骚扰了邻居。他感到不好意思，马上溜回房间躺在床上，强迫自己睡觉。
躺在床上，回想起过去几年遭受的痛苦，贾升帆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立法、轻松、无痛苦、体面、尊严，这些词汇一个个跳出来，在他脑海里闪过。
老贾握紧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床铺，骂了一句：
“草泥马的，真不容易！”
(本章完)
马大姐毕竟是同伙人，也不算泄密了，只能说是分享！
重要的时刻终于来到了！4月2号这一天，愚人节刚刚过去，贾升帆一生都不会忘记。议会在这一天再次开会，讨论立法。
靴子即将落地，贾升帆忐忑不安，竖起耳朵听，等着听到靴子落地后的声音。
只要噗通一声，万事ok！
议会在上午就开始进行辩论，贾升帆一直守在电视机前观看新闻，他想知道最新进展。
可恨的是，几个电视台对于开会的情况都是一带而过。相反，它们却不厌其烦地连续追踪报道，一个女明星昨夜醉酒，在大街上当众出丑的事情。连那个女人蹲在地上呕吐、骂人等等细节都不放过。至于那个女人脱光衣服的情节，电视台的报道更加起劲。如果不是害怕观众投诉那个女人身材不好，他们可能连格子都懒得打上。而对于立法一事，只在报道女星之后，偶尔插播一句话：议会正在辩论！然后就什么也不说了。把贾升帆气得直骂，急的直跺脚！
他轮流换台，结果发现每个台都一样：女星、呕吐、骂人、脱衣服、打格仔等等！家家都一样，属于标准化作业！
他又不停地在网上刷屏，结果也是一样。大家好像开会商量好了，对于立法一事儿不屑一顾，反而全力以赴地报道女星。各家都努力发掘一些别人没有发现的情节，做出独家报道，务必碾压对手。
比如，有个网站说女星穿的内裤是豹纹的；另外一家马上报道说，是花边豹纹底裤；更有一家说，底裤上破了一个洞，好像是被人撕开的。
他妈的，真无聊！
贾升帆十分生气，又急又气！他甚至有些蛮不讲理地责怪那个女星，她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醉酒出丑呢？搞的电视台和网络媒体，都被她一个人霸占了！想快一点儿了解议会开会的情况，都不可能！
他守在电视机前，给马大姐发了几次微信询问。马大姐比他平静，让他耐心等待，一定会有好消息。
就这样苦苦守候，直到晚间新闻报道时，才得到确切的消息：立法通过了！
这个消息，贾升帆苦苦等待了很久，他一生中总算幸运了一次。按照他的说法，他买中了六合彩，真心感谢政府！
陈友鱼依然反对立法。不过，贾升帆此时对他已经不再气愤，相反，他产生了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立法通过了，等于是狠狠扇了陈友鱼一个大嘴巴！
看到新闻报道后，贾升帆别提有多高兴了！他迫不及待地立即在网上搜索有关的新闻，此时网上也有了详细报道。
他一字一句地阅读起来，唯恐漏掉一个字，哪怕是一个标点符号，他都认真阅读。
贾升帆仔细研究每个法律条文，并与自己做一一对照。
譬如法律规定：
申请人必须年满50岁，他给自己打了一个勾√，符合！
申请人没有未成年子女需要抚养，打勾符合；
申请人没有年老的直系长辈需要赡养，符合；
申请人没有犯罪或者正在被立案调查，符合；
申请人没有欠债未还，包括拖欠小额的水电煤气电话费等，符合；
申请人没有贩毒吸毒，没有经销地沟油、制售假冒伪劣黑心食品，没有卖淫嫖娼，没有拐卖妇女儿童，没有……，等等一大堆。贾升帆全部符合。
其中有些规定很详细，比方说吸毒者需要成功戒毒满半年以上，才能申请；制售假冒伪劣黑心食品的，需要接受完法律制裁才能申请；卖淫嫖娼者，需要有三年以上的良好记录，等等。
刚刚看到卖淫嫖娼这一条时，贾升帆心里咯噔一下，吓了一跳。再看后面的细则，如果三年以上没有再沾惹风化，就符合法律规定了，老贾这才放下心来。
有些议员原来打算把那些有不文明行为的人也排除在外，譬如随地吐痰、大声喧哗、在飞机上打闹、出国旅行因为找不到厕所随地大小便等等。但是，很多议员反对这样做。不文明行为可以进行教育和引导，不能对这些人施加太严厉的惩罚。在这些议员看来，国家拒绝帮助有不文明行为的人，有些过分严厉了。
贾升帆现在才知道，议会之所以开了那么久的会议，议员们之所以激烈争吵，就是因为这些条款。
最后双方只好妥协，暂时不把这些行为写进法律，待以后修改法律时，再做检讨。
看完法律条款，老贾十分高兴，又十分满意。
“呵呵！我老贾做人还是过得去的，除了一点点的微不足道的瑕疵，咱一点儿都不心怯！”。
老贾所说的那点儿微不足道的瑕疵，大约发生在4年前，月琴那时还没有死呢！那一次，他与一群客户去夜总会消遣，他喝得酩酊大醉，酒后乱性，与夜总会女郎发生了关系。他醒了后脑子完全断片了，是同行的朋友第二天告诉他的。此事大约发生在4年前，不影响他申请。
法律中还有一个条款，引起了贾升帆的注意：“申请者须同意捐献遗体和器官。申请人在提出申请前，应自行到医院做血液检验报告，包括检测白细胞抗原hla。”
这个条文显然是适用于器官捐献。对于所有自杀人士而言，这一条当然没有问题。如果从楼上跳下来，粉身碎骨的，连个完整的器官都没有了。现在把遗体和器官捐献出去，做些善事，有何不可？
另外还需要一份精神健康报告，证明申请者精神正常，不是疯子傻子神经病。
贾升帆看到这里，略微琢磨了一会儿。
“精神正常？要这个报告干啥？”
他马上明白了。人命关天的大事情，精神不正常的人当然不能申请。想到这里，他为那些精神病患者感到惋惜。这些人太可怜了，活着就是痛苦，而他们又不得不承受这种痛苦。这个世界公平吗？不，不公平！可又无可奈何，这条法律无懈可击。
法律又规定：
“任何申请人士，需要先在网上提出申请。网上申请通过后，本人需要亲自到指定的地点和机构，办理正式的申请手续。国家不接受任何第三方的委托或者代办。”
法律明确说明，目前只有首府温莱可以办理申请。
贾升帆看到此处，又是高兴地一拍大腿。
“哈哈！我正想到温莱旅游观光一番，一举两得，太好了，太好了！”
贾升帆在屋里高兴地走，对着电视机里的人物说说笑笑。他高声大喊，把桌子椅子弄得啪啪作响。
他忽然想起，应该约马大姐一起，明早去医院检查。于是他给马大姐发了一条信息，可是，马大姐却迟迟没有回复，他猜马大姐已经睡觉了。
“马大姐不着急。她说过了，要等到秋天西山红叶红了，再去温莱的。好吧，那我就不等她了。”
贾升帆想好以后，马上洗漱，准备睡觉。可是他实在太兴奋，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他只好再次起床，打开阳台窗门，站在阳台上大声吼叫。
“哈哈哈！老天啊，开眼了！他们有昨日，我也有今天！”
贾升帆的反常举动，立即被一直留意他的邻居们侦查到了。只听见楼上楼下，左邻右里，各家屋里都是人声嘈杂。有人不停地走动，传出杂乱的脚步声；有人推开窗门，伸长脑袋往贾升帆的家里看。
贾升帆此时才发现，他骚扰了邻居。他感到不好意思，马上溜回房间躺在床上，强迫自己睡觉。
躺在床上，回想起过去几年遭受的痛苦，贾升帆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立法、轻松、无痛苦、体面、尊严，这些词汇一个个跳出来，在他脑海里闪过。
老贾握紧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床铺，骂了一句：
“草泥马的，真不容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