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死战
他不知阿茉为何会对这个没有过任何正面交集的赵云有如此高的评价，但他知道阿茉的话不会有错，她既然如此说，赵云就绝对是一个十分厉害的对手，而对方所领的白马义从更是和飞熊军同级别的骑兵，面对这样强大的敌人，加之兵力悬殊，管亥不头疼就不是正常人了。
天色微微擦亮，立于城头上的管亥时不时扭头看向右侧山头，那里安排有哨探，对方一旦出兵，上面立即会燃起烽火报信，今天是第三天，赵云应该有所动作了。
同以往的镇定坦然不同，这一次管亥心里十分不安和慌张，他不是怕死，是怕丢了关隘有负她所托，若是让敌军占领这里，对方只要五六千人守关，便可将并州军死死堵在了冀州之外，届时要么以人命来填，重新抢回关口，打通道路，要么绕道走上党白陉。
绕道耗时耗粮不说，这里一丢，晋阳那头又要耗费兵力再布置防线。
在管亥不安的张望中，右侧山头燃起了一缕白色浓烟，敌军出兵了！
该来的总归要来，管亥扶了扶腰间佩刀，稳定心神，对张风道，“原计划，你带一曲人守着关口，其他人，随我出关迎敌！”
“将军，大王已经从晋阳发兵了，援军先锋两天便可赶到，为何不据关死守？”张风不解道。
管亥一边往城下走一边说道，“城墙低矮，城头无任何守城器械，仓促间挖起的那道壕沟不过是聊胜于无，对方一万多兵力一旦逼到城下，便是城破之时，而且我金鹰卫此等顶级配备，缩于城中完全是浪费军力，出城迎战，我至少能吃下他两千白马，运气再好点，或许还可趁机杀入他部曲阵中，摧毁他士气。”
管亥说着忽然停住脚步，转头看着张风，郑重交代，“我若回不来了，你这五百人务必给我顶住一日，便是全员战死，亦不可丢了关隘。”
“是！”张风肃然而应，眼中满是悲色，他知道，管亥这一去可能就没打算再活着回来，一千五精锐之士，若是豁出命去拼，要赢三千白马也不是不可能。
这些金鹰卫全是阿茉最早组起的老兵，大多数随她打过鲜卑，战过匈奴，还斗过黑山军、麴义军、凉州军，战斗力完全不输飞熊军和白马义从，最关键的是，这两千人完全忠于王妃，他们敢战，更敢死战，只要管亥不下令撤退，就算战至最后一人，也不会有一个逃兵。
然而今日这支队伍却可能要折于石邑，这全是王妃的心血，此刻张风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城楼下，士兵一大早便列阵以待了，管亥带着一千五百人驱马疾行，却是直接杀去赵云营寨。
赵云的营寨驻扎在离洨水不远的一处广阔空地上，此时三千精骑已经列阵完毕，但是那一万临时收编的步卒还拖拖拉拉正从营中出来，而管亥让人在高山上望哨，就是要逮着对方将出未出的这个时机前来袭扰。
出兵之前，赵云对驻守在石邑的这支队伍做过了解，据高览所言，这支队伍的将领名唤管亥，是从前黑山一部的渠帅，随张燕一起归降了吕布，其所领的这两千骑兵多为原来的黑山贼，战斗力、军纪都很一般，但人马配备十分高端，目前唯一的战绩是当初在麹义攻打晋阳时，同吕布一起在后方奇袭麹义队伍。
当初吕布被袁绍和曹操合力围攻，并州军在河内、上党、晋阳三线同时作战，而彼时作为同盟的张燕眼见晋阳被麹义大军围攻，却选择袖手旁观，只有管亥一部实在看不下去，不顾张燕命令，选择出奇兵在后袭扰麹义，让晋阳城得以保全，吕布及其夫人感念管亥的这份大义，这一支黑山贼才能享受和飞熊军等同的待遇。
当时赵云听完高览这一番话，对管亥的感观便十分不错，今日又见其不惧兵力悬殊敢出城迎战，不禁又佩服起他的胆量和魄力。
“前军列阵，后军左右待命防其冲击步兵！迎敌！”赵云下令道。
在他看来，这支黑山骑兵配备再高端，跟自己这支在边境打过不知多少胡人的白马义从相比，还是差了些，同等数量对决自己还是占了上风的。
管亥带兵来到营前三里地，远远看见赵云的步卒还在不断从营中输出，队形十分凌乱，而三千骑兵大约只有一半进入战斗状态，另一半列于步兵两侧待命。
管亥原本想趁对方兵马刚出营，队形散乱之际搞突袭，不料赵云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骑兵列阵完毕，观其前方和左右阵势，想突袭进去绞杀他步兵却是没机会了。
不过……对方以同等数量白马迎战，自家这边胜算就大了很多，先吃掉这千五白马再说。
管亥将军令传达下去，金鹰卫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便直扑敌阵！
战鼓如雷，三里地，骑兵转瞬即至，如此短的距离内，两边骑兵速度都没提上来便已经短兵相接。
管亥知道赵云曾经一人双挑许褚和华雄而不落下风，参照这标准，自己在他手上勉强只能过三四十回合，未免开局便被对方斩将打击士气，所以他没有不知死活去寻这样的对手捉对打斗。
双方骑兵在洨水河畔穿插对刺，赵云手中长枪如灵蛇般不断探出收回，每一次出手都能带起一篷鲜血，惨叫声在他身边此起彼伏。
然而这里战况看似惨烈，直接被刺死的金鹰卫却不多。
金鹰卫身上皆穿有衣面甲护住要害，赵云知道对方甲胃难破，他只能挑胳膊、腿这些只束皮甲的位置下手，开打一会儿功夫，却是连伤了十几名金鹰卫了。
不过赵云也立即发现高览给他的情报完全不符，这支队伍绝不仅仅是装备高级而已，其士兵的个人战斗力完全不输白马义从，关键他们之间的相互配合也十分默契，这绝对是一支历经百战的精锐之师，自己这一千五白马恐怕不是对手。
他一面厮杀一面观察战局，果然如自己所料，相同人数下，白马却是稍稍落了下风。
洨水河畔战马飞踏，地动山摇，鼓声、杀声、士兵的哀嚎声、战马的嘶鸣声充斥所有人的感官，日头慢慢高升，厮杀时间越长，白马越发不敌，战至己时左右，赵云的千五白马已经死伤五六百，金鹰卫也伤亡三四百，这个数据在大战场上看起来其实差不多，然而对双方的士气影响却完全不同。
三成多的伤亡，白马军心已经有点溃散了，金鹰卫却依然士气如虹。
赵云见后方步兵阵已经列队完毕，又调两翼剩下骑兵加入到战斗中，他以为这些生力军的加入会打击到对方士气，让其溃逃，然而金鹰卫的表现再一次超出了赵云的预料，却见对方剩下人马自动分成三队，中间最少的两百人留下和原来的白马继续厮杀，左右各五百骑却是半分不带犹豫，迎头便杀向新加入的白马义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