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出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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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情为何物(二)

    无天开始向天山绝顶出发,姬雪给他带路,瑞霞放心不下跟着他,少天、常天和昆仑六士也随他,四妹和五妹因为喜欢少天、常天,吵着闹着要去,夫人无奈只好让她俩跟着。

    无天看出她俩的心思,有心搓成一对,嘱咐少天照顾好四妹,让常天保护五妹。四妹和五妹知道被无天发现了心思,俏脸一红,低下头不言不语。

    走了半日,没有平路了,上坡的路非常陡峭,加上有雪,稍不留神就会掉进深渊。

    无天让他们在平地等候,自己一人上去。瑞霞不肯留下,无天抱着她,说道:“没事儿,我会平安回来的。”

    瑞霞流泪不语,无天吻干瑞霞的泪,抱了一下就转身上山。

    姬雪赶上他说道:“我轻功好,可以帮你一臂之力。”

    无天坚决说道:“你回去吧,我连瑞霞都不让帮,你就不要冒险了。”

    姬雪听了这句话,明白了无天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只是当成了朋友。她也不随他了,飘下去和众人等他平安归来。

    无天施展轻功,轻松跃上绝顶的一半。

    朝下一看,天下尽在眼下,瑞霞他们也只有蚂蚁大小。

    再继续往上升,升了数百丈高时,感觉上升变得困难了。

    无天感到胸闷气短,眩晕至极。但他坚持施轻功上升,脚踏山体,一跃又上数十丈。不敢往下看,怕乱了心智。

    因为刚才用力的一跃,没能回气,头昏脑涨,昏迷过去。

    开始像块石头下降,身边云雾缭绕,不知降落了多久,无天迷迷糊糊觉得身边有个声音,一直叫着:“无天,无天,无天……”

    一个女孩子微笑的看着他,脸上满是幸福。

    那张脸越来越清晰,是她,是晓霞。

    无天猛然睁眼,耳边响起一声:“孩子,记住,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无天慢慢清醒了,他还要上天山绝顶摘红雪莲,晓霞等着他救命,他不能就这样放弃。

    无天还在降落,他的心智还没有完全打开。他想起和晓霞、瑞霞在一起的承诺: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

    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呼,一口浊气吐出,神清气爽,无天已经完全清醒,知道自己在下落,他不能再堕落下去,晓霞还在等着红雪莲。

    无天翻身一转,双臂张开,闭上双眼,让心脉与周围融为一体。渐渐的,无天脱离了体重,变得和云雾一样轻飘飘。

    此时正好是刚入立春,热冷空气逆转,无天随着热空气上升。

    无天虽然闭眼,但他的意念却能感受身边的一切,等到四周没有阻风之物,他用感觉体验到一袭香气,淡雅悠远。

    无天睁开双眼,眼前有一朵妍丽的红雪莲,娇嫩欲滴,生在天山绝顶,迎风摇摆。

    无天像是看到了希望,围绕红雪莲转三圈,向红雪莲祈祷道:“红雪莲啊,红雪莲啊,不是我贪欲作弄,真是万分火急,我的爱人就靠你来救活。这辈子欠你的,下辈子我一定会偿还。”

    一者晓霞是织女星,还命不该绝;二者红雪莲乃灵物,通人性,知道自己要救的人;三者为无天的诚心打动。

    红雪莲也是修炼成仙的阴性灵根,被无天的痴心感染,流下一滴泪渗入雪里,浑身发光,从雪里脱离出来。

    无天见红雪莲如此灵通,忙握在手,温润至极。

    无天为自己摘了红雪莲,却断了红雪莲的根,想起晓霞不觉流泪,刚好泪滴在红雪莲的泪上,无天惊奇的发现一点红苗从雪里透出来,红雪莲有根了!无天想万物有灵,不觉欣喜,留了一点真气在红苗上,希望它能健康成长。

    拿了红雪莲,无天心中压抑不住喜悦,不觉发出一声长吼,犹如金石崩裂发出的声音,响彻天地,力量足以抵挡惊涛骇浪。无天像离弦的箭般下落,手握红雪莲,就是握着晓霞的一切,晓霞马上可以恢复了。

    瑞霞几人在底下坐立难安,瑞霞不住的祈祷,心无时一刻不在无天身上。刚才的一声长吼让她心惊肉跳,她比自己去摘红雪莲还紧张,手心里满是汗。少天兄弟和昆仑六士相信无天的能力,等着无天平安归来。姬雪心里五味杂陈,一会儿是担心无天的安危,一会儿胡思乱想无天会不会喜欢自己。

    瑞霞心清如镜,现在一心在无天身上,自然最早听到无天的破风声。

    回头一看,看见无天手拿着红雪莲,微笑着向自己举起手来。

    瑞霞不顾一切的冲向无天,无天一把抱住瑞霞,瑞霞再也坚强不下去了,在无天的怀里哭起来,无天轻轻拍她的背,温柔的说道:“我拿到红雪莲了,晓霞有救了。”

    瑞霞哭着说道:“担心死我了,我相信你能做到。”

    两人手牵着手过去,众人见他平安归来,都高兴的拍手叫好。姬雪看到他俩亲密无间的样子,失落的低下了头。

    众人一路急忙赶回,夫人拿到红雪莲没有迟疑,立即配药方做药。

    剥开红雪莲中最好的叶纹给晓霞服下,把剩下的搭配几种名贵草药熬汤,让晓霞在药汤中沐浴三天。

    第四日晓霞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只是记忆非常模糊,但这不能靠药物,只能交给无天和时间了。

    通过这次上天山绝顶,姬雪明白了自己永远走不进无天的心,无天也永远不会接纳自己,心事重重的在房中闷气。

    四妹和五妹整天缠着少天和让无天,他俩也明白了她俩的情义,与她俩是形影不离。

    姬雪很羡慕两个妹妹,爱上单纯的人,不像自己爱上的是心里有人的人。

    回想起与无天的相遇,漫天白雪,各立山头,宛如天上来相会。姬雪脸上现出陶醉的表情,她是陷入美好的回忆了。

    自从晓霞身体恢复以来,无天和瑞霞寸步不离,整天跟在晓霞左右。

    晓霞虽然记不起他俩,但觉得他俩似曾相识,好生面熟,便不疏远他们。

    无天和瑞霞趁机向晓霞讲过去的故事,从离开昆仑雪堡到漠北蜃楼,十几天里讲了个底朝天,晓霞若有所思。

    夫人见晓霞恢复的不错,鼓励无天继续跟她多交往,多陪她,尽量让她想起往日的事情,只要坚持一定会成功的。

    一日,下了一场大雪,晓霞突然说道:“无天,我们去看雪吧。”

    无天心中一喜,以为晓霞恢复了记忆,大喜过望的来到晓霞身边,对晓霞说道:“好啊,我们现在就走。”

    晓霞和无天在一起数十天,慢慢感受到无天身上有自己梦里的味道,好像自己与他前世今生都相识相恋。

    晓霞不拒绝无天的拥抱和亲吻,反而有一种期待了很久的感觉。

    无天牵着晓霞的手,信步走在雪上,两人不言不语,彼此相靠。

    不知不觉来到望梅亭,望梅亭前千万株寒梅迎雪怒放,如火如荼,朵朵红梅殷红灿烂,株株白梅冰清玉洁,雪下望去,一片烂漫。

    晓霞转眼看见亭旁一株白梅傲立墙角,不由随口吟道:

    “风雪墙角一剪梅,

    北风声中傲吐芳。

    天涯有花皆待春,

    唯此寒梅染冬雪。”

    无天看看晓霞,又看看梅林,欣然接道:

    “踏雪江边寻腊梅,

    迎冬破蕾胜群芳。

    暗香益清醉痴春,

    守舟独钓寒江雪。”

    晓霞听无天的诗中,最后一字和自己是同一个字。

    两人相依相偎,还是不语,看着雪慢慢挂满梅枝,偶尔掉落的花瓣像是失伴的大雁,寂寞而又惶然失措。

    雪下到中午就停了,瑞霞给他俩带来午饭,三人在望梅亭席地而坐,吃瑞霞带来的午饭。

    天已放晴,无天想起在昆仑雪堡背晓霞的事情,说道:“晓霞,你还记得我在昆仑雪堡背你跳下顶坛吗?”

    晓霞沉思了一会儿道:“有那么一点印象,不过很模糊。

    ”无天继续道:“今天我再背你跳一次,或许你就全部想起来了。”

    晓霞点了点头。瑞霞问道:“要从哪儿跳啊?”

    无天笑道:“从天山绝顶高处。”瑞霞脸色有点后怕,但为了晓霞,她也只好让无天试一试了。

    无天背起晓霞,一步一级,慢慢踏上梅林的木板路,这木板路直延伸到天山绝顶下,途中有山有水。

    无天从望梅亭一直开始背,无天一路一步一级,丝毫没有差错。

    晓霞在无天背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眼泪止不住往外流。

    看到无天额头上的汗水,晓霞习惯性的拭去,关心的说道:“我下来吧,我能走的。”

    无天道:“不,不行,我一定要背你到天山绝顶下。”晓霞奇怪的问道:“为什么啊?”无天深情的说道:“一步一级,我转山转水,只为你眼中满噙的泪水。”

    晓霞伏身在这个最熟悉的陌生人背上,任他带着自己走向何处。

    无天在山顶住,看着云雾缭绕的底下,他要带着晓霞畅游林海雪原,松涛江河,若非晓霞能够恢复记忆,那自己拥有绝上武功又有何用?

    无天让晓霞抓紧自己,从山顶自然飘下。

    无天的轻功已经到了至上境界,可以像浮云一样随处漂泊,虽然背负晓霞,他一样可以天高任我飞。

    在无天飘下的一瞬间,晓霞的脑海里有一种东西开始撕裂,随着无天飘得越远撕裂的越厉害。

    无天掠过梅林,一阵暗香扑鼻而来,晓霞脑海当中的东西像冰块般破碎了。晓霞想起了以前的全部,不管是模糊的还是封存的,一瞬间全部涌上心头

    。晓霞轻轻的对无天叫道:“无天。”

    无天心头一热,回道:“晓霞,你想起我们在哪这样飞过吗?”

    晓霞还是轻轻说道:“在昆仑雪堡,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天。”

    无天知道晓霞恢复了记忆,心里大喜,更加轻松的飞上天。

    瑞霞在望梅亭上看着他俩宛若比翼鸟,突然觉得自己也是他的连理枝,但一生注定他俩做天上的比翼鸟,和自己做地上的连理枝。突然为晓霞流泪,不止是因为姊妹情深,还因为晓霞不能和无天做长久夫妻,她希望他俩多在天上飞一会儿,把以后不相见的日子都补偿,尽在一日享受掉。

    瑞霞在这里这般想,姬雪却在洞口看着他俩是羡慕,暗想如果无天背的是自己该多好,自己也有晓霞的待遇,还有什么好求的呢?可是造化弄人,偏让他俩相见不相恋。

    姬雪有时候真想去试试,不管无天喜不喜欢自己都要去表白,但她又怕无天拒绝自己下不了台。何况还有一个瑞霞,她们姊妹俩不但相貌举世无双,而且才学风度俱是她所不及的。虽然自信容貌可以与她俩匹敌,但不知道她俩在无天心中的位置,从这次取药救人看,她俩的位置绝不亚于无天的生命。姬雪想到过放弃,但她又不甘心,她深知现在的处境是暗恋,这一层决不可破,不然这场哑剧就会变成悲剧。

    天上传来晓霞的欢呼声,瑞霞和姬雪心中同样一惊。

    瑞霞惊是因为晓霞恢复记忆,而姬雪一惊是因为自己彻底失去了与无天的可能。

    姬雪的眼泪夺眶而出,可是她现在哭的很痛快,很自然,解了牵绊自己几月的情思,心里自然舒畅。

    姬雪突然释然了: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在一起,只要爱的够深,就足以可以抵挡所有的寂寞。为了所爱的人幸福,现在唯有祝福才是她应该做的,只要看到他俩快乐,看到无天微笑,自己不也就放心了吗?姬雪擦干眼泪,奔到望梅亭,和瑞霞一起为他俩祝福。

    无天背着晓霞四处纵横,无天喊道:“晓霞,高兴吗?”

    晓霞也喊着回答:“高兴,太高兴了。”越过山岗,掠过雪原,向松涛滚滚飘去。

    万里无云万里天,无天在越过山岗时掀起一股雪浪带到空中,凭着超强的内功外力,用腿使风踢成了一颗心的形状,里边写上:“晓霞,祝你生日快乐。”八个大字,晓霞看见心都融化了,他还记得自己的生日,跟他出来以后,自己都忘了自己的生日,可是他记得。

    瑞霞在望梅亭见无天写了八个字,原来是晓霞的生日,那不也是自己的生日吗?往天上看时,无天又写好了八个字:“瑞霞,祝你生日快乐。”

    瑞霞忍不住流下泪,泪眼朦胧的看那八个字。

    姬雪一直盯着天上,这样就不会流泪。她清楚地看见无天画两颗心,写十六个字,最后用一支箭把两颗心串连。

    蓝晶晶的天上,两颗心、十六个字,一支箭,那么的清晰,那么的耀眼,那么的美丽。

    晓霞看着无天的杰作,这是她一辈子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

    晓霞感到一阵眩晕,伏在无天背上,无天觉察到晓霞的异常,慢慢降落在望梅亭上。

    可能是在天上久了,加上刚刚恢复记忆,休息了一会儿,晓霞脸上渐渐生出一层红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