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盘思结 其四
“你那时说，你许给人家。”木子瑜思索道“难不成是他？”
“许给人家是假，我喜欢他却是真。”唐秋自嘲般笑道“他是那时天下的王，我只是他的一把刀，如何配得上他？”
“你爱的人，是天下的王？”木子瑜看着唐秋，心生不解。
“大隋的炀帝，不知木大哥可听过？”唐秋微笑着，眉眼中的明艳在烛火的映照下填了一层暖色，秋眸盈水，流光溢彩间婉转怜人，这是不可多得的美人，木子瑜依旧感叹。
“自然知道。”木子瑜很会现学现卖，一副百晓生的样子摇头道“炀帝虽荒唐，可开凿运河毕竟造福后人匪浅。”
“那么木大哥看来，他也是昏庸无道的？”唐秋叹气，即使解释，她也没有改变世人看法的能力“造福后人，本就是他心中所想，奈何国亏之际，却被自己的心腹害死。”
“你既然是他的利刃，为何没在他身边保护他?”木子瑜疑惑，炀帝好歹是个皇帝，知道自己身边危险怎么可能不带着唐秋，唐秋的手法毒辣，应蔚容那边的见闻可见一般“刑部尚书一家的事情，是你做的？”
“我没有这个本事。”唐秋否认，其实被捉鬼人发现，她是没有逃脱的可能的，没必要撒谎，人却的确不是她杀的“自半月前，离开那地方，我便日夜在这里待着，出去几次，也只是看看你。”
“你是去看留歆的。”木子瑜帮她纠正，她并未否认“你引我到这里来，是等我杀你？”
“不是我引你来，是铭宇。”唐秋轻轻阖上眸子，仿佛在追求片刻的逃避“或者说，留歆。”
“留歆是炀帝？”木子瑜忽然觉得身上一阵恶寒，炀帝死了两百年了，留歆应该只是普通的人“那你，是隋朝的唐家家主。”
“不错。”唐秋睁开双眼，轻轻坐到桌前，拿起尚存余温的茶盏，漠然道“跟聪明人讲话，果然容易多了。”
“你借尸还魂，用的又是谁的身，复生，可是为了唐家？”木子瑜忽而想起那洞里的墓葬，保不齐，这人的肉身在那棺椁中，长眠。
“唐家？唐家还在吗？”唐秋恍若未闻般轻轻嘬口茶，显然不关注这些，复又对着木子瑜笑眯眯道“不是。”
“还在，可是唐家与李唐王室做了什么交易，不然如何活到今天？”木子瑜问出口，又歉意一笑“我忘记了，你已经死了很多年，大概不知道这些了。”
“嗯。”唐秋只是淡淡一哼“我猜你会把我当成家里没用的小姑娘，能这么快知道我是谁，不简单。”
“这样一说，我也要不得不说一句，前辈高看了。”木子瑜拱手。
“你是那人的徒弟，说起来也算我个小主子，怎么能叫我前辈的?”唐秋笑着看向木子瑜，那人生得不错，比起铭宇，更多了份温柔，可能他自己并未察觉“既然那人让你来，你自然有杀我的本事。”
“姑娘本就是死人。”木子瑜淡然道“我只是帮姑娘重回安宁。”
“那，可否送我回到，我来的地方？”唐秋问道“权当那钗子的谢礼，好吗？”
“苗疆路远，蜀道路难，可能不能如愿。”木子瑜思索，当下之事是断了唐秋对这世间所有的牵挂与惦记，夙愿什么的，尽可能答应她，她死后，管她什么想法的“姑娘想如何？”
“那木大哥，陪我回城郊那墓里吧。”唐秋收拾了一个不大的包裹道“这里是我不该带到世间的东西，我要带着这些，回到土里。”
“好。”这对木子瑜来说不是难事，他能帮则帮。
洞里残留着星点灰烬，不知何时，这里居然失火了。
唐秋的主墓室在泥土深处，距这两个洞口都很远，加之地下气虽通畅却不足燃烧，故而幸免于难。
“处理我，他果然想了万全之策。”唐秋的手指划过墙壁上并不明显的烧痕，笑得苍凉“想必那日走得晚些，我就会死在里面。”
“他。”木子瑜不知如何开解，那时留歆的确说过，如果她不肯走，自己也要午时三刻前离开那里，他当时只当是巡逻的守卫，未想太多，如今一想，也难免同情唐秋。
一个自己爱了那么久，直至死也爱着的人，不止不爱她，还在杀她，即使是她的魂灵，可也是杀她吧。
“无妨。”唐秋指着那边的棺椁道“我是死了很久的人，很多事都放下了。”
“我可以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吗？”木子瑜问道。
“问一个鬼如何死的？你不知这样很危险吗？”唐秋笑道“那个从洞里掉下来的小姑娘，就是因为问我为何而死，被我夺了命的。”
“那时你未放下，如今，我怕什么？”木子瑜笑得爽朗，即使浑身尘土，即使混迹俗尘，他的笑，依旧爽朗天真不染纤尘。
“你曾问我，他死的时候，我在哪里，对吗？”唐秋语笑嫣然，看起来不像在讲这样可怕的事情，倒像是吐露美好的回忆“那时我死了，死在船头送行的毒酒下，那酒是李渊蘸满的，可王他，也无可奈何了。”
“是吗。”木子瑜眼里又是那无所不能的留歆的样子，他像是所有人的保护伞，谁会想到他也有无助的时候。
“世人皆被那无耻之徒所蒙蔽，倒是那仙子一样的花儿啊，高雅圣明。”唐秋的眼眸中闪烁出几点泪光，魂魄消失的痛苦比之留歆那句不爱，实在小得太多“那满城花落，世人皆道是琼玉一般的花儿不愿见荒唐的炀帝，为何无人知，那是天神的旨意，是满城的花儿用命向世人证明炀帝的赤子之心，那是满城的花用全部为炀帝辩白，可，成王败寇，即使如此，又有何用？”
即使如此，又有何用？
唐秋的身影在最后的无奈中消失，那句问话在墓穴中戛然而止，答案是什么，木子瑜一时半刻想不到。
墓中有些壁画，看样子是唐秋所留。
那画中的女子，除了奇异的服饰，其他都如同普通女子，那不是杀手，那只是个所求不得的可怜女子。
爱上人的娇羞，被人拒绝的痛苦，几张玉树欲倒般的美人醉酒图展现的淋漓尽致。
仿佛听到那日，唐秋满心欢喜的等待。
“你是大隋的一把刀，便做好一把刀该做的事情。”铭宇的话，刻在他心上，像一把刀，蔓延划过，留下长长的疤。
“我爱你，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来爱我。”唐秋是蜀地的女子，性子直爽，敢爱，便敢说出来“我会用这条命，证明我的爱。”
“如何证明？”铭宇反问“你唐家人是我的，你也是，包括你的命。”
“铭宇，如今，我是不是证明，我爱你了。”她吞下那杯毒酒，笑看着匆忙跑来的人儿，喃喃道“铭宇，我不能再保护你了，大隋的气数尽了。”
“唐秋。”铭宇扶着她的身子，声音中满是不解“你为何不走？”
“你不是王了，唐家不是你的，唐家人不是你的，江湖也不是。”唐秋嘴角的血格外艳烈，衬得她惨白的脸与飘零的山河一般凄美到触目惊心“可我是你的，怎能独活。”
铭宇有没有动心，大概没人知道，但铭宇从始至终未曾爱上那个女子，即使他如今是留歆，却也只是没有亲手杀了她而已。
而之所以不曾亲手杀她，也是为了检验木子瑜的能力。
这曾经天下的王啊，究竟多么狠心？
“木大哥，你说，如果那时，我爱上的人是你，是不是，会轻松许多？”依稀想起在路上，唐秋笑眯眯的对自己说，木子瑜走出洞口后，呼吸却变得困难了，一时竟不能开口“可惜啊，爱一个人，怎么会那么容易放弃呢？”
夜色，七月温润的夜色，第一次让木子瑜觉得彻骨冰凉。
“小子，干得不错，睡一觉吧。”留歆在洞口，看着几欲晕厥的木子瑜，干脆一个手刀把他扛起来，再不回头。
坟墓里孤零零的暗火不知被哪里的一阵阴风吹拂，并未复燃反而直接熄灭。
一个黑影闪了进来，从棺椁中拿出了什么，复又放出一把大火，将这里的所有付之一炬。
“死人，就不该插手活人的事。”那人喃喃，这话跟木子瑜几分相似，只是那狠劣样子与木子瑜大相径庭。
那大火燃了三天，肆虐之处小丘被烧焦的泥土覆盖，几经变动，墓室坍塌，那块地皮变得平坦无奇。
七夕之后的日子依旧平淡，只是在那寸草不生的黑色土地上，不知何时窜出一苗绿芽，几日的功夫里扶摇直上，很快长出花苞，开出粉嫩的花朵。
“留大哥，城郊的琼花开了，一起去看看吧。”千洛瑶抱着甲子浊，一脸期待的望向还在捅马蜂窝的三人道“那蜂儿便多留它几日吧。”
“琼花？”木子瑜问道“世间真有此花？”
“听人说，那花跟史册上的记载一模一样呢，没想到还有琼花降临长安，真是盛世太平的好兆头。”千洛瑶滔滔不绝。
“留大哥。”木子瑜走到留歆身边“这次的琼花，不会因你而谢。”
“琼花吗？”留歆或许陷入了回忆，喃喃道“满城花落，笑我荒唐。”
“不是。”木子瑜摇头，在他耳边轻声道“有个姑娘告诉我，世人愚钝，琼花反而通人性，她们用满城花落为你辩白，你是个好皇帝，花也这样觉得。”
况且，琼花这一次的开放应只是那姑娘为你盛开的精彩，此情虽不得终，甚至得不到想要的回应，可那是一个姑娘不曾悔过的爱，那份爱浇灌的花儿，怎会凋谢?
“哈哈。”留歆笑起来，中气十足的声音回荡在庭院中“这也是空前的奇迹，我该去看看，你二人便留在这里，什么时候灭完剩下这三十桶蜂，什么时候休息，不许偷懒。”
木子瑜瞬间垮了脸，亏他还以为留歆那时脸上的是落寞怀念与愧疚，这个老混蛋！
——盘思结完——
“许给人家是假，我喜欢他却是真。”唐秋自嘲般笑道“他是那时天下的王，我只是他的一把刀，如何配得上他？”
“你爱的人，是天下的王？”木子瑜看着唐秋，心生不解。
“大隋的炀帝，不知木大哥可听过？”唐秋微笑着，眉眼中的明艳在烛火的映照下填了一层暖色，秋眸盈水，流光溢彩间婉转怜人，这是不可多得的美人，木子瑜依旧感叹。
“自然知道。”木子瑜很会现学现卖，一副百晓生的样子摇头道“炀帝虽荒唐，可开凿运河毕竟造福后人匪浅。”
“那么木大哥看来，他也是昏庸无道的？”唐秋叹气，即使解释，她也没有改变世人看法的能力“造福后人，本就是他心中所想，奈何国亏之际，却被自己的心腹害死。”
“你既然是他的利刃，为何没在他身边保护他?”木子瑜疑惑，炀帝好歹是个皇帝，知道自己身边危险怎么可能不带着唐秋，唐秋的手法毒辣，应蔚容那边的见闻可见一般“刑部尚书一家的事情，是你做的？”
“我没有这个本事。”唐秋否认，其实被捉鬼人发现，她是没有逃脱的可能的，没必要撒谎，人却的确不是她杀的“自半月前，离开那地方，我便日夜在这里待着，出去几次，也只是看看你。”
“你是去看留歆的。”木子瑜帮她纠正，她并未否认“你引我到这里来，是等我杀你？”
“不是我引你来，是铭宇。”唐秋轻轻阖上眸子，仿佛在追求片刻的逃避“或者说，留歆。”
“留歆是炀帝？”木子瑜忽然觉得身上一阵恶寒，炀帝死了两百年了，留歆应该只是普通的人“那你，是隋朝的唐家家主。”
“不错。”唐秋睁开双眼，轻轻坐到桌前，拿起尚存余温的茶盏，漠然道“跟聪明人讲话，果然容易多了。”
“你借尸还魂，用的又是谁的身，复生，可是为了唐家？”木子瑜忽而想起那洞里的墓葬，保不齐，这人的肉身在那棺椁中，长眠。
“唐家？唐家还在吗？”唐秋恍若未闻般轻轻嘬口茶，显然不关注这些，复又对着木子瑜笑眯眯道“不是。”
“还在，可是唐家与李唐王室做了什么交易，不然如何活到今天？”木子瑜问出口，又歉意一笑“我忘记了，你已经死了很多年，大概不知道这些了。”
“嗯。”唐秋只是淡淡一哼“我猜你会把我当成家里没用的小姑娘，能这么快知道我是谁，不简单。”
“这样一说，我也要不得不说一句，前辈高看了。”木子瑜拱手。
“你是那人的徒弟，说起来也算我个小主子，怎么能叫我前辈的?”唐秋笑着看向木子瑜，那人生得不错，比起铭宇，更多了份温柔，可能他自己并未察觉“既然那人让你来，你自然有杀我的本事。”
“姑娘本就是死人。”木子瑜淡然道“我只是帮姑娘重回安宁。”
“那，可否送我回到，我来的地方？”唐秋问道“权当那钗子的谢礼，好吗？”
“苗疆路远，蜀道路难，可能不能如愿。”木子瑜思索，当下之事是断了唐秋对这世间所有的牵挂与惦记，夙愿什么的，尽可能答应她，她死后，管她什么想法的“姑娘想如何？”
“那木大哥，陪我回城郊那墓里吧。”唐秋收拾了一个不大的包裹道“这里是我不该带到世间的东西，我要带着这些，回到土里。”
“好。”这对木子瑜来说不是难事，他能帮则帮。
洞里残留着星点灰烬，不知何时，这里居然失火了。
唐秋的主墓室在泥土深处，距这两个洞口都很远，加之地下气虽通畅却不足燃烧，故而幸免于难。
“处理我，他果然想了万全之策。”唐秋的手指划过墙壁上并不明显的烧痕，笑得苍凉“想必那日走得晚些，我就会死在里面。”
“他。”木子瑜不知如何开解，那时留歆的确说过，如果她不肯走，自己也要午时三刻前离开那里，他当时只当是巡逻的守卫，未想太多，如今一想，也难免同情唐秋。
一个自己爱了那么久，直至死也爱着的人，不止不爱她，还在杀她，即使是她的魂灵，可也是杀她吧。
“无妨。”唐秋指着那边的棺椁道“我是死了很久的人，很多事都放下了。”
“我可以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吗？”木子瑜问道。
“问一个鬼如何死的？你不知这样很危险吗？”唐秋笑道“那个从洞里掉下来的小姑娘，就是因为问我为何而死，被我夺了命的。”
“那时你未放下，如今，我怕什么？”木子瑜笑得爽朗，即使浑身尘土，即使混迹俗尘，他的笑，依旧爽朗天真不染纤尘。
“你曾问我，他死的时候，我在哪里，对吗？”唐秋语笑嫣然，看起来不像在讲这样可怕的事情，倒像是吐露美好的回忆“那时我死了，死在船头送行的毒酒下，那酒是李渊蘸满的，可王他，也无可奈何了。”
“是吗。”木子瑜眼里又是那无所不能的留歆的样子，他像是所有人的保护伞，谁会想到他也有无助的时候。
“世人皆被那无耻之徒所蒙蔽，倒是那仙子一样的花儿啊，高雅圣明。”唐秋的眼眸中闪烁出几点泪光，魂魄消失的痛苦比之留歆那句不爱，实在小得太多“那满城花落，世人皆道是琼玉一般的花儿不愿见荒唐的炀帝，为何无人知，那是天神的旨意，是满城的花儿用命向世人证明炀帝的赤子之心，那是满城的花用全部为炀帝辩白，可，成王败寇，即使如此，又有何用？”
即使如此，又有何用？
唐秋的身影在最后的无奈中消失，那句问话在墓穴中戛然而止，答案是什么，木子瑜一时半刻想不到。
墓中有些壁画，看样子是唐秋所留。
那画中的女子，除了奇异的服饰，其他都如同普通女子，那不是杀手，那只是个所求不得的可怜女子。
爱上人的娇羞，被人拒绝的痛苦，几张玉树欲倒般的美人醉酒图展现的淋漓尽致。
仿佛听到那日，唐秋满心欢喜的等待。
“你是大隋的一把刀，便做好一把刀该做的事情。”铭宇的话，刻在他心上，像一把刀，蔓延划过，留下长长的疤。
“我爱你，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来爱我。”唐秋是蜀地的女子，性子直爽，敢爱，便敢说出来“我会用这条命，证明我的爱。”
“如何证明？”铭宇反问“你唐家人是我的，你也是，包括你的命。”
“铭宇，如今，我是不是证明，我爱你了。”她吞下那杯毒酒，笑看着匆忙跑来的人儿，喃喃道“铭宇，我不能再保护你了，大隋的气数尽了。”
“唐秋。”铭宇扶着她的身子，声音中满是不解“你为何不走？”
“你不是王了，唐家不是你的，唐家人不是你的，江湖也不是。”唐秋嘴角的血格外艳烈，衬得她惨白的脸与飘零的山河一般凄美到触目惊心“可我是你的，怎能独活。”
铭宇有没有动心，大概没人知道，但铭宇从始至终未曾爱上那个女子，即使他如今是留歆，却也只是没有亲手杀了她而已。
而之所以不曾亲手杀她，也是为了检验木子瑜的能力。
这曾经天下的王啊，究竟多么狠心？
“木大哥，你说，如果那时，我爱上的人是你，是不是，会轻松许多？”依稀想起在路上，唐秋笑眯眯的对自己说，木子瑜走出洞口后，呼吸却变得困难了，一时竟不能开口“可惜啊，爱一个人，怎么会那么容易放弃呢？”
夜色，七月温润的夜色，第一次让木子瑜觉得彻骨冰凉。
“小子，干得不错，睡一觉吧。”留歆在洞口，看着几欲晕厥的木子瑜，干脆一个手刀把他扛起来，再不回头。
坟墓里孤零零的暗火不知被哪里的一阵阴风吹拂，并未复燃反而直接熄灭。
一个黑影闪了进来，从棺椁中拿出了什么，复又放出一把大火，将这里的所有付之一炬。
“死人，就不该插手活人的事。”那人喃喃，这话跟木子瑜几分相似，只是那狠劣样子与木子瑜大相径庭。
那大火燃了三天，肆虐之处小丘被烧焦的泥土覆盖，几经变动，墓室坍塌，那块地皮变得平坦无奇。
七夕之后的日子依旧平淡，只是在那寸草不生的黑色土地上，不知何时窜出一苗绿芽，几日的功夫里扶摇直上，很快长出花苞，开出粉嫩的花朵。
“留大哥，城郊的琼花开了，一起去看看吧。”千洛瑶抱着甲子浊，一脸期待的望向还在捅马蜂窝的三人道“那蜂儿便多留它几日吧。”
“琼花？”木子瑜问道“世间真有此花？”
“听人说，那花跟史册上的记载一模一样呢，没想到还有琼花降临长安，真是盛世太平的好兆头。”千洛瑶滔滔不绝。
“留大哥。”木子瑜走到留歆身边“这次的琼花，不会因你而谢。”
“琼花吗？”留歆或许陷入了回忆，喃喃道“满城花落，笑我荒唐。”
“不是。”木子瑜摇头，在他耳边轻声道“有个姑娘告诉我，世人愚钝，琼花反而通人性，她们用满城花落为你辩白，你是个好皇帝，花也这样觉得。”
况且，琼花这一次的开放应只是那姑娘为你盛开的精彩，此情虽不得终，甚至得不到想要的回应，可那是一个姑娘不曾悔过的爱，那份爱浇灌的花儿，怎会凋谢?
“哈哈。”留歆笑起来，中气十足的声音回荡在庭院中“这也是空前的奇迹，我该去看看，你二人便留在这里，什么时候灭完剩下这三十桶蜂，什么时候休息，不许偷懒。”
木子瑜瞬间垮了脸，亏他还以为留歆那时脸上的是落寞怀念与愧疚，这个老混蛋！
——盘思结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