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涯六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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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余之求

    燕泉山下汝水畔,少阳岭上少阳门。

    深夜,杂役区。

    一间破旧的土屋内,一个十四五岁的孩童紧闭双眼,盘膝坐在床榻之上,双手握膝。孩童脸上稚气未消,却是俊秀非凡,神情坚毅。他身穿粗布麻衣,脚穿千层布鞋,衣服上已有了许多破洞,鞋子也是破破烂烂。

    再看这间屋子,房间里只有一架旧床,上面铺着一个四角磨损掉的芦席,墙上挂着一盏油灯,油灯下有一张断腿的桌子,靠墙而立,除此之外,还有墙角边堆放着碗碟盆罐之类的生活起居用品,居室虽简陋,却很洁净。

    此刻,小童正坐在榻上练功,突然,他眉头紧蹙,脸上露出痛苦神色,身体慢慢颤抖起来,面上也开始泛起潮红,小童坚持忍耐,不消片刻,竟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痛叫一声,神色中充满不甘,仰面倒了下来,昏迷过去。

    小童名叫于秋,已经十三岁了,于三年前入门,每日勤修不辍,一刻不敢懈怠。

    无奈,不管他怎么努力,也不能以气血精力冲破下丹田,修出内力。今晚受伤吐血,就是他强行运功的结果。

    于秋在少时就已展现出异于常人之处,有神童之称,过目不忘,出口成章,提笔书文。若去参加圣朝科举,中一个举人,入朝为官,不成问题。

    其父鉴于此,决意让他修仙,不入圣都朝廷。他爹曾对他说:“凡人七求,无非长生、安乐、富贵、尊荣、声色、喜说、庆言。你的追求是什么?”

    于秋从小便有非凡之能,自然心怀大志,脱口而出“长生”二字。

    “好!只要进入仙宗,你爹也会与有荣焉,大富大贵,你若修仙有成,也可以为爹延年益寿。仙凡之别,不啻天渊。为了这些,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其父随后说道。

    自此,于秋开始了修行之路。

    山海大界之修行,登山渡海超杀劫。

    超脱九境,前三境界为小乘之境。

    第一境,心斋坐忘,炼精,修精力。第二境,寻真炼气,炼气,修内力。第三境,胎息内视,炼神,修念力。分别修以精、气、神,对应人体三大丹田。

    而第一境,心斋坐忘,心下绛宫金阙,是为中丹田。即是炼精,肉身气血之力,若想提升肉身之力,需要极其庞大的财力支撑,服食天材地宝与符水丹英,炼化入体,增长精力。

    于秋的父亲是一商贾,走南闯北,经商持家,家境还算可以,可以勉力支撑于秋所需。在跑商之时,他的父亲就已经在刻意搜寻天材地宝,供于秋提升气血之力。

    随后在于秋十岁之时,送于秋来到燕泉山登仙门。

    怎料于秋在攀天三难关的第一关——通灵关,便铩羽而归。于秋孤身一人,在登山之时,还未到关卡,他就被一个圣朝世家子弟纠结数个童子打伤,退出闯关。

    这便要说到凡人想要修仙的门径。

    燕泉山之上的仙宗燕泉宗,收徒有二途,其一,十年一次大开山门,收十岁到十五岁的小童,立三道攀天难关,闯过者便可入门,平时山隐迷雾,凡人不可寻之,此法叫登仙门。还有一途,就是每年从所辖的江湖门派中通过升仙比武大会,选出最出类拔萃的弟子,年龄在二十岁以下,限额十个,此法为夺仙途。

    于秋登仙门失利,其父惋惜无比,之后将其送入江湖门派少阳门,期望他在升仙比武大会上脱颖而出,再入仙宗。

    然而,这少阳门也不是想入便入的,若想入此门,必先行孝敬。所谓孝敬,就是钱财了。少阳门以此敛财,每年有一笔巨额收入,这些钱当然是不能独吞的,还需拿出大头孝敬燕泉仙宗。这里面,有许多常人不知的内幕,这里也只是冰山一角。

    进入少阳门所需钱财,对于那些门阀大族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于秋只是普通经商人家,家有余财,却也不丰。他的家境不是大富大贵,之前,为了给于秋打熬筋骨血肉,已经所耗颇丰,这次进入少阳门所筹钱财,已经伤筋动骨。在仙宗没有靠山,于秋需要全凭自身之力,去争,去夺。

    这也是于秋如此拼命的原因,奈何,天不遂人愿,于秋自从两年前将第一境界,精力气血练至大成之后,便再无进步。中丹田气血满溢,就是冲不破下丹田。下丹田在脐下二寸四分之地,乃存蓄内力之所。只有轰开下丹田,才可将气血转化为内力。气血境只是气力远超常人,而内力境,则可以徒手破巨石接飞刃了。

    其实,于秋无法破下丹田,乃是体质所限,这里还有一潜规则,只是于秋不知道罢了。

    燕泉宗十年开山门收徒,所立三道难关的第一关——通灵关,便是考察资质所用,查验这些来登山的童子是否身具仙骨,是何体魄。

    以于秋的体质,第一关,是绝对通过不了的。精力可通过外物提升,然而,内力却是不行。气血境,只是提高体质,增长力气。而内力,已经初具神异,可为常人不可为之事。若配合高深内力功法,隔空打物,纵掠水面,飞檐走壁这些都不是难事。

    于秋第一关都未测,就被父亲花费大量钱财送入少阳门,头脑聪明不代表资质过人。

    这一潜规则,普通商贾和暴富人家是不会知道的,只有那些世阀大家才知晓内幕,因为他们或有子弟或有先祖早已位列仙宗。但是,谁也不愿捅破这层纸。少阳门也乐见此事,每年凭此有一笔巨额收入,何乐不为。况且被送入入少阳门的小童,第一境界心斋坐忘气血境,都已经略有小成,力气很大,纵然修仙无望,打打杂,挖挖矿,采采药还是可以的。

    当然,既然是交钱入门的,还是有点待遇的,入门四年内,会让你在门内修行,如果资质不行,最多派些跑跑腿,打打杂这样的简单活计,但是四年后那些挖矿或者采药的危险事情就会降临到头上了。

    于秋因为迟迟无法破开下丹田,修出内力,已于一年前被降为杂役。现今,便是居于杂役区,不然,他的居所也不会如此破旧简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