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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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打算

    哦?严鹤鸣扬了扬眉。

    “我母亲是京城信安侯府的嫡女。”常直道。

    信安侯府?严鹤鸣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方想起来。信安侯府在建朝初始,其祖辈跟着唐高祖打过天下,因此,后来被封为信安侯府,世代袭成。可惜一直人丁单薄,每一代人几乎都只生了两三个,还夭折了些。到老太爷那一辈只生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儿子便是常直的外公。而常直的外公更是只生了常直的母亲一人,生的两个儿子皆夭折了,再无后人。

    后来,常直的外公去世,外婆便上奏今上,本欲将信安侯府的爵位传给常直父亲,此事曾在京都轰动一时。毕竟没有哪一个大族会将爵位传给外婿的。可惜的是,此事今上尚未下定论,战乱便开始了。很快地,常直父亲被人诬告,抓进了狱里。外婆也因此事受到牵连,担惊受怕之后一病不起,由此西去,自此,信安侯府再后继无人。

    不然,常直又怎会跑到扬州来投奔严府呢?

    常直知道他心中充满了疑惑,忙道“我外公不是还有一个妹妹,我的姑佬佬。她尚在人世。我可以写信给她,与她说明一切情况。再由她写信过来,将我是信安侯府的外甥女身份说明,这样一来,我便可以此身份行事了。”再也不是那个孤苦无依的孤女了。

    她姑佬佬嫁进了京都的淮南侯府,由她写一封信过来,自然好得多。

    不过,严鹤鸣想到了另一层。他不停地用手点着椅子把手,沉默良久,忽抬起头来道“信安侯府既已没后人,之前你祖母又上书过让你父亲承袭信安侯府,只是因为出了事才没有下文。那我不如上书当今,让他封你做郡主以作补偿。”

    如此一来,她一个郡主,既有名声,地位,更有封地,配他,绰绰有余了。只是,他父亲是以戴罪之身过世的。先皇念着他往日的功劳对她网开一面。现在当今怎么可能还肯封她做郡主呢?

    她提出此疑问,严鹤鸣却一笑,道“这世间之事,不过一个利字。只要我们找到了对方的利益诉求,自然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当今有甚利益诉求?

    严鹤鸣很快解答了她的疑问“郭令公便是此事能成的关键转机。”原来,文明武德大圣大宣孝皇帝于去年五月驾崩后,当今上位,即唐代宗。代宗能上位,是因为宦官李辅国、程元振设计囚禁先皇后,再迎太子,即现如今的唐代宗于九仙门,见群臣,行监国之礼,再即位皇位于文明武德大圣大宣孝皇帝柩前。

    代宗上位后,李辅国与程元振非常嚣张,认为自己有拥立之功。李辅国甚至让代宗只居深宫即可,其他政事由他处理。不过,代宗心怀宽广,不但不芥蒂此点,更尊李辅国为‘尚父’。只是,不久之后,李辅国外出时被盗贼所杀。当今感涕之余,对其家人亦做了相应的安抚。

    这让程元振更为得意,越发嚣张了,对那些武将百般进谗,诋毁,只想掌握更多的权力。郭令公便是这些武将之首,首当其冲。其实因此被罢免了副元帅之职,仅仅加实户七百,失去了兵权,只充作先皇文明武德大圣大宣孝皇帝的陵使,长驻皇陵之地并督建。

    让一个常年征战沙场的战将去守墓地,这本身比杀死他还要侮辱。而这一切,皆因宦官进谗。

    常直眼前一亮,她的父亲当年也是因为与宦官监军边令诚不和,被进了谗言,导致太上皇作出收监、处斩的决定。这与郭令公的际遇何其相似?

    但现在郭令公都还在驻守皇陵,怎么可能对此有所帮助呢?

    严鹤鸣摇了摇头,道“郭令公虽被派往驻守皇陵,但依然心向当今圣上。他将文明武德大圣大宣孝皇帝所赐的一千余件诏书全部呈给了当今,以表忠心。当今看后,反而清醒过来,安抚了他,并让其不用再驻守墓地了。”

    常直点点头。

    “现在吐蕃频频在边境挑衅,当今有意如回郭令公抵御。我祖父与父亲和你父亲与郭令公同是战将,往日也是熟识的。他们的很多部下现在皆在郭令公的部下任职。只要稍稍提提当年你父亲的事与现在郭令公之事,相信大多数战将都感同深受。”毕竟纵使是现在,当朝的很多武将都因为被宦官进谗,忧心前程。

    虽说武将之间平日也会有争斗,但在对待宦官这件事上却是前所未有的一致。

    “所以,我可以以先父和父亲的身份与那些部下联系,届时再与他们细说此事。他们一旦接受了,将我引见给郭令公,我自然能够说服郭令公在我上书请求封你为郡主时助我一臂之力。毕竟你父亲当年也是本朝赫赫有名的战将。当年因为战乱,太上皇的很多决定皆模糊,便被有心之人利用,导致了悲剧发生。这段过往只要我们不提,毕竟太上皇尚在,且皇家权威不容我们挑衅。我们只提战将遗孤的事。再提一下你外婆当年的请求。有郭令公相助,想必不难成就此事。”严鹤鸣笑着道。

    如此登天难的事在他口中说来轻描淡写,不熟悉他的人可能会觉得他狂妄至极。但常直知道,凡此种种他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且衡量了各方势力以及会遇到的困难,方会提出此种迂回方案的。

    不然,为何他不直接说帮她父亲翻案呢?因为她父亲一事,不仅关乎到那些宦官的利益,他们现在还在把持朝政;更关乎到太上皇的颜面。轻易不能碰。

    她自然也懂。

    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当然,为你父亲伸冤,恢复其名声和往日职位,对你来说,自然更好。但目前来看,比起请封你更为困难。此事还须徐徐图之,你万不可因此伤心。”

    翻案一事何其难,常直又怎会不知道?他却连她的心情都考虑到了,还反过来安慰她。

    她不觉眼一红,随即低下了头,须会,方抬起头来道“你不是说会联合你先父与父亲的部下与郭令公的部下谈及此事吗?我想了想,或许我也可以联络我父亲的部下提提此事。”

    “那自然是好的。只是你毕竟只是一名小娘子,行事多有不便,与你父亲部下联系此事恐怕还须从长计议。”严鹤鸣眼一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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