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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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结局(四)

    严鹤鸣叹了口气,道“表哥他也是可怜人,”顿了下,又道“当年他救我的时候,身子落下了毛病,这几年又被姑母逼着日以继夜地读书,身体越发差了。本来还想着今年能中了举人,独立建府。好歹面子上有了,心病自然就没了。可现在”他摇了摇头。

    常直扬了扬眉毛,好奇地问道“他当年救过你?”

    严鹤鸣遂讲起当年的事。原来,严宁心带着柳士元住到严府的第一年,恰好是严大爷打了鞑子胜仗的那年。严大爷在京都领了赏后,便回到扬州。谁知道,那些鞑子奸细一路跟随着严大爷回来了,并找到了严府。

    他们日夜派人监控,终寻了个空隙,趁着严鹤鸣与柳士元出郊外骑马时围了上来。那时严鹤鸣醉心于武艺的训练,日夜都到训练场练习骑马、射箭、刀枪剑等。肤色上自然比日夜只呆在书房的柳士元要黑些。再加上他一身盔甲,往柳士元处一站,不知道的便以为他是护卫。

    果然,那些鞑子将他们搞混了,只一味地围攻柳士元。如果那时他大嚷说自己不是严老大爷的小郎君,那些人想必便会转移目标了。但他没有。最终被鞑子捉了去。

    当严老大爷带人救他出来时,他已被折磨得遍体鳞伤了。

    严鹤鸣说完时,满脸愧疚。常直倒不好再说什么了。

    府里经过排查后,查出三个当值时偷懒的,四个吃酒赌钱的,却独独没有查出与鹤跃之事有何关联的。报与老太君后,她沉默了许久,遂道“将那些偷懒的,吃酒赌钱的一并发卖了吧。那天来的客人又多,许是外客所做。你留意一下城中各大府邸,看有没有异常的。”

    她又掏出帕子按了按眼角,泣道“到底是谁,要报复我严府,也来报复我这个老婆子啊,为何对一个小孩下此毒手?”

    屋内众人皆一片黯然。

    至此,此事表面上算是作罢了。只是,常直将排查过程中异常的人皆写在了一本小本上,日后便多加留意他们的行事作派。但究竟还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

    又过了一个月,与王氏说起此事时,一旁的丹心‘哎呀’了一句,见二人看向她,忙道“小娘子,我那天听到一个丫鬟说,严姑母的院子里,有一个小厮得了肺痨,被拖出府去了。我觉得好奇,便去打听了下,才发觉原来他是柳小郎君的小厮呢。只不知是不是书房里的那个小厮。”

    王氏与常直不禁一阵愕然,两人对视了一眼,忙招来梅花,让她前去打听一下。不一会,梅花便回来了,低声道“那小厮的确便是柳小郎君书房里的小厮,得了肺痨,柳小郎君还让大夫上门看了。大夫看了后,说治不好了,让拖去庄子上了。柳小郎君便让他的父母过来,又给了几两银子当作安葬费。现在府里的人都说他有情有义的。对小厮都那么好。”

    常直一阵沉默。王氏道“怎么啦?你还是觉得这小厮有问题?”

    常直惨然一笑,道“再有问题,现在都无可奈何了。打得一手釜底抽薪的好牌啊。”

    王氏皱了皱眉头,不解地看着她。常直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真诚地道“三嫂,你一定要听我说。柳小郎君这人不简单,你以后一定要防备他。”

    王氏拍拍她的手,笑了,道“他不过就是说话逗趣点而已。你觉得他轻佻是吗?日后不理他便罢了。”

    常直欲再说些什么,但见王氏一副不信的样子,只得作罢。

    也罢,日后自己多些心眼便是了。

    常直没料到的是,只是因为自己对他多些心眼,便让自己陷进了危险中。

    中秋过后,一年一度的马球会便会到来。这是一年中除了过年,扬州城最为热闹的集会了。届时,不仅扬州城的青年男女都会去马球场,或观看,或参加比赛,就连隔壁的城亦有组队前来参加比赛的。

    这期间,城里各大商铺皆会浑身解数,各出奇招,以期能卖出更多的货,销售额再创新高。

    常直身为严府的当家,自然要到各处店铺巡查。

    这日,常直带着李大叔,丹心,梅花,正待上马车时,后面传来一个声音“等等,我也要去。”

    她回头一看,便见到严鹤雷骑着马过来了。

    自从上次他输了计算后,为了遵守承诺,这期间他皆闭门苦读,喜得三夫人整天烧香念佛,以期三房能出一个举人,好在众房中扬眉吐气。

    常直看了看他,笑着道“雷哥哥,今天倒有空出府了?”严鹤雷一阵赫然,随即一板脸,道“我答应你一年内考上秀才,可没答应不出府啊?”

    “对对对,你还答应我,这一年内都要听我的话呢。”常直笑着道。

    一旁的梅花抿嘴一笑,他更恼怒了,胖胖的圆脸胀得通红,待要发作,常直忙又道“当然,这一段时间雷哥哥悬梁刺股地读书,出来放放风无可厚非。”

    严鹤雷的脸色方稍稍松了下来,又道“我要跟你到店铺巡查。”见常直待要拒绝,忙道“即使我考了举人,当了一方父母官,也要懂得商业啊,不然,怎么教老百姓赚钱?”

    常直一阵愕然,这理由倒是充分。以前父亲便常说,再大的官也要懂稼穑之事、经营之道,否则便不配做父母官。

    她想了想,又道“三夫人知道你出来吗?”

    严鹤雷见她松了口,一笑,眉眼都开了,道“自然是知道的,还说我不能读死书呢。”三夫人到底是曾行走江湖的,知道底层老百姓的艰难,比那些深宅妇人多了份忧民情怀以及见识,知道一味钻营书中之道的话只会纸上谈兵,日后做了一方父母官,纵然不会贪嗔,但亦没有本事造福万民。

    常直叹了口气,只得答应让他跟着。但她没料到此行如此凶险,差点便要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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