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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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冥冥穿越

    wed dec 30 22:42:31 cst 2015

    在黑暗里,马冰最开始回想着最后听到的那句快抢救,心说什么意思,出意外了?我死了?想到这他就觉得很奇怪,不是说做深度麻醉才能进行下一步修复吗,麻也麻了啊,下一步......不对,麻醉......过量了?

    我草,麻醉剂过量了?!

    马冰心里直接就炸了,虽然他不是特别了解麻醉剂,但基本常识还是有的,这东西注射过量,轻者头晕目眩四肢无力,重者直接心跳停止,人就没了!所以医院给病人手术的时候,一旦需要一个麻醉的过程,都会事先和病人及家属商量好,甚至会签下一份文件,然后再根据病人的状况,身高、体重等条件计算好麻醉剂的用量,确保不会发生意外。毕竟这种意外只要出现就算得上是医疗事故,家属闹的在厉害点,网络上扩散扩散,这年头儿一个微博就让你黑的变成白的,英雄救美变成强x未遂...有这可怕的影响力,所以医院在这方面可得小心吧?妈的,等自己醒了,一定要多要点赔偿......想到这,他又安下心来。不过很快他就又觉得不对了――自己这是醒着还是昏迷中?怎么意识这么清楚?......

    马冰下意识的摸了摸脸,又摸到了熟悉的疤,心里顿时一个咯噔,赶紧转了下头想从床上坐起来,但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躺着,而是站着!他又快速的转了转头,看了看周围,只有一片黑暗。

    他现在几乎是要慌了――并不是他心理素质差,相反的,几年的经历下来让他对一些事情的看法改变的同时,也让他对未知事物的突然出现有了一个极大的适应能力。如果说只是单纯上的意识清醒的处于一片黑暗之中,那么他还是不会那么害怕的,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之前几年过的日子,有很多都是一片黑暗,虽然不是没有光线的黑暗,但他相信他失去无数才磨炼出来的心境在此时是可以帮助自己的。可问题是,这一切的前提都要建立在他没有在昏迷前听到那句快抢救的基础上......马冰晃了晃清醒无比的脑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了几下,心说自己一定是陷入了某种意义上的......昏迷。

    这个时候只要不是傻子,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否则下一秒就会把自己逼疯。他心里叹了一口气,想着怎么样能让自己“醒过来”?咬自己一口?还是给自己个嘴巴?他摸了摸脸上的疤,又叹了一下,还是咬自己一口吧――万一清醒过来给爸妈和一大堆医生吃惊的看着自己给自己一个耳光,怎么解释?难道说自己差点穿越了,情急之下给自己个大嘴巴让抓自己穿越的小鬼觉得这人有精神问题不适合穿越,又给自己送回来了?也得有人信才行......但其实最主要的,马冰是从来没打过自己嘴巴,他看着自己的手,又咬了咬自己的牙,便觉得就硬度和成功率来看,磷酸钙怎么也比肉要靠谱的多吧?于是他看着自己消瘦的胳膊,心说就一口,你忍着点,不疼的。然后用尽牙力一口就咬在了胳膊上,一股钻心的疼和一股古怪的甜分别给自己感觉到,看来是出血了......他还没来得及看看伤口,就又在一阵急剧的目眩感下晕了几秒,等定住了神后,他突然发现自己可以看到东西了。

    马冰看了看四周,心里觉得奇怪――他的第一感觉是自己在一个片场里,因为他看到了不少穿着古装的人走来走去,低下头看着自己披肩的长发和油腻肮脏的破粗麻衣服,不时都传来一阵让自己都恶心的怪味儿。“哦,成演员了,还是演乞丐。”想到这马冰心里就更奇怪了,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醒了以后成演员,还演了个这么臭的乞丐,但一会拍完这段医院一定会给自己个解释,比如什么片场临时缺个需要演乞丐的......这不对啊。马冰心里一个咯噔,医院附近没有片场啊?!就算是有,以爸妈的性格能让剧组把自己从手术室抬去片场演个乞丐?绝对不可能!但如果是这样......想到这,马冰赶紧挣扎着站起来,不顾四周行人看他厌恶的目光,身前身后看了一圈,又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然后开始疯狂的踢自己脚下的稻草,心里喊着:“摄影机!摄影机在哪!!”

    马冰就是在找摄影机。因为他很清楚,只要是在拍戏,那么一定会有摄影机。观众虽然看不到,但是演员是看的到的,只要找出摄影机,那么他之前心里荒诞的成为演员的解释,就可以说的过去,也能说明事情还没有发展到他心里最不愿意接受的那一步――在这之前只要有一丝的可能,他也绝对不会去承认那个只有小说里才会出现的词。

    发狂的乞丐显然让周围的行人开始变得不解,但并没有人阻止。没多一会儿,居然有不少人都停下了脚步,远远的绕成个圈看着,还有几个胆大的小孩子,居然比那些大人靠的更近些,手里都攥着几块石头,有两个孩子已经开始晃晃胳膊跃跃欲试了。

    看着周围的人群,马冰停了下来――他并不是怕被石头扔,而是他现在需要一个人跟他解释,跟他说一句“欢迎来到横店影视基地,一会领盒饭”之类的话,或者他娘的随便其他哪个片场也行!只要让他知道他们这是在拍戏,拍戏,拍戏!马冰抬起头,透过头发的缝隙看着不远处的人群,他知道自己的近视眼恢复了,不过这个信息并不是他刻意去想的,而是眼睛或者什么其他随便他娘的哪根神经传递给他的。他闭上眼拍了拍脑袋,很疼但却很清醒,便把已经盖住脸的头发都拨到脑后,睁开眼睛发现人群又离他远了一点,就连准备瞄准的小孩子也停止了动作后退了几步,看着自己,满眼畏惧。

    马冰意识到,那种畏惧绝对不是导演安排下演员刻意做出的,并不是说太假,只是,那种畏惧是单纯的人看到自己不常看到的东西才会体现出的一种陌生。对方又是小孩子,这种眼神怎么可以......装的出来?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疤还在。他叹了一口气,就直接坐在了地上。紧接着就觉得有东西砸在了自己的身上和头上,他知道是那些孩子的石头,但他动都没动,任由石头砸着自己,低着头让头发又把自己的脸盖住,眼泪就下来了。

    他可以接受任何结果――手术失败,又多了几道疤,可以。手术成功但他因为麻醉致使记忆力或者哪只手不怎么好用,可以。又或者是什么其他的......他都可以接受。至少对他来说,是否真的改头换面,真的不是那么重要了,因为当他躺在手术台上心里却毫无波澜的那刻起,他就知道了,他需要的仅仅是至亲的双亲,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所以他可以接受任何可能的结果,哪怕再付出代价!再去黑暗的日子里煎熬!都无所谓,没关系,只要有他们在,他们两个人在。可现在呢?这是什么?这他妈是什么?!穿越了!

    马冰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疼的钻心,眼泪顺势流到嘴里,咸的发涩――他他在心里准备了无数个结果等着某一个迎向自己,却迎来这个他最不愿意接受的结果。

    “我穿越了。”马冰一字一字的咬出来,语气沉的可怕。“穿越了......”闭上眼睛,心里再也没有其他的念头。

    过了一会,马冰觉得没有石头再砸向自己了,而是水,开始的一滴两滴,最后变成了无数,疯狂的砸向自己。“下雨了。”他心里一字一字的念。突然间他开始笑,从沙哑的小声到后来有点沧桑的大声,又突然停止。他站起来开始疯狂的跑,不顾一切的跑――他看到了前面的湖。“跳进去,濒死而来,我他妈就能濒死再回去,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疯狂奔跑的马冰没有注意到湖边的一切东西,也没有注意到湖面上的船只,对他来说眼里只有这个可以把他淹到濒死、紧接着就让他回家的湖,跑到离湖边几步路的时候他一个腾空,大喊一句:“我qnmlgb的!老子要回家!......”然后扑通一声栽入水里,他那时候什么都没想,也没想什么入水姿势可以拿个几分。

    “小姐!小姐!你看那边好像有人投湖了!小姐!”是一个娇脆的女声。

    “啊?姐姐快...快去把人...捞了回来!”回应的同样是个女声,但能听出却是个文弱女子,一时急了居然把救错说成捞。可两人谁都没空纠正,只见先前说话的女子疾疾后退几步,两只小脚在船舷上一蹬,借了个势,便犹如离弦箭般窜了出去,看那方向,正是刚才湖面泛起不浅水花的地方......

    落水的一瞬间马冰浑身打了个哆嗦,也不知是几月,湖水冰凉彻骨,一下子把发狂的马冰凉的冷静了下来:这样能回去吗?还没多想便张嘴灌了几口水,人一下子就晕的不知东南西北了,手脚乱抓了几下便放弃了――我求什么救?我就是为了濒死的!于是我们的马大乞丐便任由身体沉了下去,意识也越来越模糊,眼睛也睁不开,不知道呛了多少口湖水后他残余意识突然觉得不对,来的时候自己是很清醒的,溺水这样子似乎......行不通?“既然回不去了,那就再投次胎,保佑还在中国......阿门”他脑子里想着,奇怪着自己怎么冒出个阿门,却已经不容他再想,因窒息的缺氧已经让他残余意识都没有,人便像个水草一样摆动摆动就不再动弹。可就是这一瞬,一只似乎纤细但却强有力的手却把自己直接提了上去,过了几秒居然越来越亮,紧接着身体一沉,又狠狠的一疼。马乞丐很开心,自己肯定是又穿回去了,这次冷静冷静再把自己弄清醒,别又跑错地儿了......一歪头,便晕了过去。

    片刻后,船舱内。

    “这位......恩...这位化师?”一个柔柔的声音传来,马冰慢慢睁开眼,转动了一下发涩的眼珠,心想我这是来到天堂了?刚才做演员现在做了画师?恩,画师不错,工资多少先不说,这说出去也是挺高大上的...

    见自己侍女救上来的这个乞丐好容易睁开了眼,韩映儿急急的想要喊他一下,却突然间又不知道叫什么好,叫乞丐难免伤了人家自尊,可是叫公子......又不符合现在他这情况,韩映儿左思右想无奈下只好叫了一声“化师”,用最含蓄的方式表达了‘你这个要饭的’,实在是给足了马乞丐面子。

    可惜我们的马化师读书少,他怎么也不知道眼前这位看起来最多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刚才叫的是“化师”而不是“画师”,还在那美美的想着自己一会要怎么忽悠忽悠这小丫头买几幅大作回家膜拜云云......

    看着这个表情古怪、似笑非笑,脸上布满令人心悸的紫红疤痕的乞丐,韩映儿心里震了一下――这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留下这么重的伤疤?看他这一身......想来是家里遭了难,自己一个人流落到这里,落魄至极,一时想不开才投湖的......韩映儿心里便疼了一下:这位公子和映儿一样,是个可怜人......说话一定要轻些才好,莫要再刺激到他。回过神的韩映儿正要开口再说话,身边站着的人儿却先开了口:“喂,臭乞丐,你打算装到什么时候?醒了就给我们小姐应一声,可莫要把你那小魂魄丢在了我们船上吓着人......”这声音居然是娇脆如爆豆一般。

    正在云云雾里的马冰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臭乞丐?什么情况?刚才那个小姑娘不是叫自己画师吗?我怎么又成了乞丐了?想到这他忽的坐了起来,再也不顾还在发涨的脑袋,赶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模样――还是熟悉的长发和粗布破衣服,还是熟悉的古怪味道......唯一的区别是自己浑身上下都滴着水,头发和身上两处还沾了几根绿油油的水草,马冰看着身上的水流在木床上,打湿了身下的薄被,刻意一看,那粉色被面儿上绣的是一只不知名的小鸟儿,心里便释然:自己不但没回家,还给人救了上来,听刚那脆生生的话,自己是给人救下还放在了船舱里。

    “春瑶姐姐不要这么说!这位公...公子想必是落难之人,今日一时想不开才做了那般举动...春瑶姐姐既然施手搭救,又何必再出言相讥......”又是方才那柔柔的声音,听了使人发暖,听到这话,马冰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看着说出这番话的主儿,却是正好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眸子――自己对着的这一双水眸里没有一丝厌恶,有的只是关切,马冰心里一震,正想仔细再看,这双眸子的主人却低下了头撇过脸去,面颊微红,只能看见梳得好看的发髻和整齐的刘海鬓发。他兀的想起,在古代这么盯着人家姑娘家看是很不礼貌的,就又快速的瞄了几眼,见着这位小姐穿的是一袭鹅黄色厚布裙,腰衿坠了一块青色圆玉。心里想着这是典型汉服的风格,便侧了一下脑袋,打量着她身边站着的这位被称为春瑶的姑娘,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位春瑶姑娘同样穿着一身汉服红色厚布裙,不同的是腰衿坠的却是个香囊,看来是个侍女。可看体态,年纪定是要比身边的小姑娘大上个几岁,或许还要比自己大上两岁?想到这儿,马冰便又抬起头看着这位体态优美的侍女,却连一秒都没过就看到这位面容姣好的侍女张合着两片朱唇,两只琉璃般晶莹的眼珠盯着自己,紧接着就听到了娇脆的声音:“臭乞丐,你看什么看,再看我挖你眼睛!哼,要不是我们家小姐心善,谁管你生死!哼,这么冷的天......你也真是选了个好时候!......”“春瑶姐姐!”一边的小主回过头打断春瑶,再回头看着马冰,道:“春瑶姐姐性子耿直,但人却心善,请公子请不要放在心上。公子之前发生的事,映儿不会过问,免得公子为难......今日得春瑶姐姐所救,也是注定,一会待公子觉得舒服些,我们的船回了府上,我会为公子准备热水、几件干净衣物和食物,公子以后有什么打算尽可开口,映儿定尽力为之。现在还请公子好生休息,切莫再有轻生的念头。”一番话说完,韩映儿站了起来,似是要出船舱去。“小姐!外面冷!”一边的春瑶急急抱起一件厚披风,后脚就要追出去。

    “等...等一下。”眼见着两个人就要出了船舱,马冰急忙喊了一句。听见这声音,两个姑娘都转过身来,似是看出自家小姐有着心事,春瑶没再开口接话,果然,韩映儿开了口:“公子可是有什么话?”便垂下眸子看着马冰。

    “我...在下感谢两位小姐救命之恩,只是还不知道两位小姐芳名......”顿了顿,马冰在心里又斟酌了几句,接着说:“在下的确是落了难,一时糊涂......得两位小姐所救,自然要知道两位的名讳,日后若有机会,也当报答。”说完这一番话,马冰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肚子里的那点词都快用尽了,这种说话方式的确很难适应。

    韩映儿看着躺在自己木床上的乞丐终于开口说话,语气虽然低沉了些,但速度却是不紧不慢,声音也是正好,想来也是应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这必然是哪家的落难公子了。当下便答道:“公子言重了,任谁看见此事想必也会施手相救......小女子韩映儿,身边这位春瑶姐姐是小女子的贴身侍女。”

    马冰心里再未多想,紧接道:“如此便多谢韩小姐和春瑶小姐了,在下...墨白,方才溺水,现在不能给两位小姐行礼,还请莫怪。”说着,手上便学着在电视里看来的古代礼仪,掌心向内作了一揖。心里一叹,想着不论怎么说,人家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韩映儿愣了愣,心里更加确认了眼前的乞丐是书香家的公子哥,既懂礼仪,那便是读书人。嘴里就道:“墨公子不必如此,既是读书人......若公子肯屈就,就暂到我府上讨个差事,好生稳定后再作打算。”说完了自己也是松了一口气:自己一个不受宠的庶小姐带一个乞丐回去,家里那些人免不了又要一番声讨,若是他会些诗书,那给他安排个账房伙计倒也并非难事......

    听到这话,马冰一愣,但瞬间明白了――这位小姐真是冰雪聪明,把自己的处境分析的**不离十不说(虽然她一定不知道什么是穿越),还给自己找了个差事,不至于再流落街头。当下心里一股暖意,感激道:“墨白多谢韩小姐!”这一句说的真诚无比。听到这话的韩映儿莞尔一笑,道:“那公子好生歇息吧。”身子略一欠,示意一下,便转身走出船舱。春瑶看了看此时表情严肃的乞丐,也不好再说什么,叹了一下便紧跟着韩映儿出了船舱。

    没有理会自己浑身湿透,马冰又躺了下来,看着简单装饰的船舱,闭上了眼睛――自己还是没能回家,还是穿越了,现在是什么朝代,自己来到了哪?单凭刚才那两位小姐所穿的汉服是不能直接判断自己现在所处在汉朝的,因为汉服只是古汉族人的服饰,并不单指汉朝服饰......马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知道现在想什么都是徒劳,来到这里,就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过有一点自己很确定:回家。只要有这个可能,就一定要回家!对这个时空来说自己是个异类,只有那个世界才是适合自己的。

    揉了几下太阳穴,头痛缓解了不少,马冰不再想其他,过了会儿,居然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