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要出来（2）
“那样做会给我招来许多麻烦。人们把一切问题都减化为两件事：如果ａ不好，我就应当选ｂ。然而，这是不正确的，因为在整个字母表里还有二十四个可供挑选呢。”
我若不打断她，她会没完没了地进行这种哲学说教：“我怎么插手呢，金？”
“噢，对了。”
我等她说下去。
“我有个男老板。”
“他不让你走？”
“我什么也没对他说过。他可能知道了，但我什么也没对他说。他也什么都没说……”她的上身颤动了几下，上嘴唇上渗出几粒小汗滴。
“你害怕他。”
“您怎么知道？”
“他威胁过你吗？”
“不能完全这么说。”
“什么意思？”
“他从未威胁过我。但我感觉到了威胁。”
“别的姑娘儿过去有企图离去的吗？”
“我不知道。我对他手下的其他姑娘儿了解甚少。他与别的掌班大不一样，至少与我认识的几个掌班异常不同。”
这些老板全不一样。问他们自己的姑娘儿就可知道。“怎么？”我问她。
“他文雅得多，很温柔。”
肯定如此，“他叫什么？”
“昌斯。”（与“尝试”谐音——译注）
“是名还是姓？”
“大家一直这么叫他。我也不知道它是名还是姓。或许都不是，只是个绰号而已。干我们这行的人，在不同场合下会有不同的名字。”
“金是你的真名吗？”
她点々头，“但我有个街上用的名字。在昌斯之前我有个老板，叫达菲，达菲•格林，他自己这么叫自己，但他也叫尤金•达菲，有时还用另一个名字，不过我忘了。”她微笑着陷入回忆。“他引我入门时我还那么单纯。虽不是直接在汽车站招的我，但若是那样我也会跟他走的。”
“他是黑人吗？”
“达菲吗？不错。昌斯也是黑人。达菲让我到大街上去拉客。在列克星敦大道游荡，天热时就过河到长岛城去。”她闭上眼睛，呆一会儿睁开时说：“我不过是一时想起这来，想起了街头行业的情景。我在大街上用的名字是班碧。在长鸟城，我们是在嫖客的汽车里伺候他们。他们从长岛的四面八方开了来。在列克星敦大道我们有座旅馆可用。我不敢相信我过去是干这行当的，我不敢相信我一直过着这种生话。上帝，我当时还是黄毛丫头呀！我并不是一身清白，我知道我来纽约是为的什么，但我当时必竟是单纯的。”
“你在街上干了多久？”
“准有五、六个月。我表现不特别好。您知道，我有容有貌，也会表演，但我不懂街上的诀窍。有两次焦愁成疾，我都没法行动了，达菲给我那东西吃，但那东西只让我感到恶心。”
“那东西？”
“您知道的，就是毒品。”
“噢。”
“后来，他把我放进大房子里，这样好些，但他不喜欢，因为这样他对我控制就不能那么严了。那一大套房子位于哥伦布圆形广场附近，我跑到那里去干活，就像你们到办公室去上班一样。我说不准，我在那大房子里大概又待了六个月。也就是这么长时间。后来，我跟上了昌斯。”
“你是怎样跟上他的？”
“当时，我正跟达菲在一起。我们在一个酒吧间里。不是掌班的酒吧，是一家爵士乐俱乐部；昌斯来了，坐在我们桌边。我们三人一同交谈了一会儿，他二人便把我丢下，离开桌子到别处继续说话，后来达菲一个人回来，说，我得去跟昌斯，我以为他的意思是让我伺候他。您知道这有点像开玩笑，我发火了，因为我应当在晚上陪客，为什么让我白天干话儿！明白吗，我当时并没有将昌斯当成一个掌班。达菲接着解释，我从那以后我将变成昌斯手下的一个姑娘儿。我觉得我象一辆汽车，就这样被他卖了。”
“他是这么干的吗？把你卖给了昌斯？”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干的。但我从此跟上了昌斯，这也不错。比跟着达菲强。他把我领出那个大房子，安排到一间有电话的屋子里。噢，这一晃已三年了。”
“那么说，你现在希望我帮你脱钩？”
“您能办到吗？”
“不晓得。说不定你自己就能办到。你对他说过什么吗？暗示过？谈过？做过这一类事吗？”
“我害怕。”
“害怕什么？”
“怕他杀了我！标价卖了我，或下别的毒手。也怕他说服我放弃这一打算。”她向前探々身子，把指甲染成茶褐色的手指放在我手腕上。这一动作显然是她有意做出的，但丝毫没有产生什么效果。我闻着她身上的香气，感觉到了她的性冲击力。但我即没有动心，也根本不渴望她，尽管我已无可否认地意识到她的性感很强。她说道；“马特，难道不能帮々我吗？”紧接着又说，“我叫您马特，您不介意吧？”
我不由得笑出声来，“不，”我说，“我不介意。”
“我挣了钱，但往々存不住。说实话，我现在不如在街上拉客赚钱多。但我还有点小意思。”
“噢？”
“我有一千美无？”
我未置一辞。她打开钱包，寻出一个白色的无字信封，将一个手指插入其中，撕开。她从中取出一沓钞票，放在我们两人中间的桌面上。
“您为我去见々他吧。”她讲。
我拿起那钱，在手中攥着。我现在获得了这样一个机会：在一个金发妓女和一位黑人老板之间去做中间调解人。我可没有兴趣充当这种角色。
我想把钱交回去。但我在大约十天前才离开罗斯福医院，还欠着那里的帐，下月一号又该交房租了，况且我也记不起有多久没给安尼塔和孩子寄钱了。我钱包里有点钱，银行里还存着一些，但积蓄并不多——金•达金楠的票子与其他任何人的票子一样货真价实，而且更容易赚到手！管她是怎么挣来的，反正一样好用。
我查点钞票。它们是一百美无一张的旧钱，总共十张。我将五张放在面前的桌面上，将另五张交还给她，她的眼睛又睁大一些，我看准她一定是戴着隐形眼镜的。因为一般人的眼睛都不会是这种颜色。
我说：“先拿五张，另五张以后要。先帮你脱钩再说。”
“成交了。”她突然咧嘴笑道，“您完全可以事先将这一千块全部拿去。”
“留点想头我可能干得更卖劲些。你还要咖啡吗？”
“只要您还喝。不过我倒想来点甜的。他们这儿有点心吗？”
“这儿的山核桃饼不错。乳酪糕也挺好。”
“我喜欢山核桃饼，”她说，“我的牙特能吃甜食，可体重丝毫不增加，你说走运不走运？”
我若不打断她，她会没完没了地进行这种哲学说教：“我怎么插手呢，金？”
“噢，对了。”
我等她说下去。
“我有个男老板。”
“他不让你走？”
“我什么也没对他说过。他可能知道了，但我什么也没对他说。他也什么都没说……”她的上身颤动了几下，上嘴唇上渗出几粒小汗滴。
“你害怕他。”
“您怎么知道？”
“他威胁过你吗？”
“不能完全这么说。”
“什么意思？”
“他从未威胁过我。但我感觉到了威胁。”
“别的姑娘儿过去有企图离去的吗？”
“我不知道。我对他手下的其他姑娘儿了解甚少。他与别的掌班大不一样，至少与我认识的几个掌班异常不同。”
这些老板全不一样。问他们自己的姑娘儿就可知道。“怎么？”我问她。
“他文雅得多，很温柔。”
肯定如此，“他叫什么？”
“昌斯。”（与“尝试”谐音——译注）
“是名还是姓？”
“大家一直这么叫他。我也不知道它是名还是姓。或许都不是，只是个绰号而已。干我们这行的人，在不同场合下会有不同的名字。”
“金是你的真名吗？”
她点々头，“但我有个街上用的名字。在昌斯之前我有个老板，叫达菲，达菲•格林，他自己这么叫自己，但他也叫尤金•达菲，有时还用另一个名字，不过我忘了。”她微笑着陷入回忆。“他引我入门时我还那么单纯。虽不是直接在汽车站招的我，但若是那样我也会跟他走的。”
“他是黑人吗？”
“达菲吗？不错。昌斯也是黑人。达菲让我到大街上去拉客。在列克星敦大道游荡，天热时就过河到长岛城去。”她闭上眼睛，呆一会儿睁开时说：“我不过是一时想起这来，想起了街头行业的情景。我在大街上用的名字是班碧。在长鸟城，我们是在嫖客的汽车里伺候他们。他们从长岛的四面八方开了来。在列克星敦大道我们有座旅馆可用。我不敢相信我过去是干这行当的，我不敢相信我一直过着这种生话。上帝，我当时还是黄毛丫头呀！我并不是一身清白，我知道我来纽约是为的什么，但我当时必竟是单纯的。”
“你在街上干了多久？”
“准有五、六个月。我表现不特别好。您知道，我有容有貌，也会表演，但我不懂街上的诀窍。有两次焦愁成疾，我都没法行动了，达菲给我那东西吃，但那东西只让我感到恶心。”
“那东西？”
“您知道的，就是毒品。”
“噢。”
“后来，他把我放进大房子里，这样好些，但他不喜欢，因为这样他对我控制就不能那么严了。那一大套房子位于哥伦布圆形广场附近，我跑到那里去干活，就像你们到办公室去上班一样。我说不准，我在那大房子里大概又待了六个月。也就是这么长时间。后来，我跟上了昌斯。”
“你是怎样跟上他的？”
“当时，我正跟达菲在一起。我们在一个酒吧间里。不是掌班的酒吧，是一家爵士乐俱乐部；昌斯来了，坐在我们桌边。我们三人一同交谈了一会儿，他二人便把我丢下，离开桌子到别处继续说话，后来达菲一个人回来，说，我得去跟昌斯，我以为他的意思是让我伺候他。您知道这有点像开玩笑，我发火了，因为我应当在晚上陪客，为什么让我白天干话儿！明白吗，我当时并没有将昌斯当成一个掌班。达菲接着解释，我从那以后我将变成昌斯手下的一个姑娘儿。我觉得我象一辆汽车，就这样被他卖了。”
“他是这么干的吗？把你卖给了昌斯？”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干的。但我从此跟上了昌斯，这也不错。比跟着达菲强。他把我领出那个大房子，安排到一间有电话的屋子里。噢，这一晃已三年了。”
“那么说，你现在希望我帮你脱钩？”
“您能办到吗？”
“不晓得。说不定你自己就能办到。你对他说过什么吗？暗示过？谈过？做过这一类事吗？”
“我害怕。”
“害怕什么？”
“怕他杀了我！标价卖了我，或下别的毒手。也怕他说服我放弃这一打算。”她向前探々身子，把指甲染成茶褐色的手指放在我手腕上。这一动作显然是她有意做出的，但丝毫没有产生什么效果。我闻着她身上的香气，感觉到了她的性冲击力。但我即没有动心，也根本不渴望她，尽管我已无可否认地意识到她的性感很强。她说道；“马特，难道不能帮々我吗？”紧接着又说，“我叫您马特，您不介意吧？”
我不由得笑出声来，“不，”我说，“我不介意。”
“我挣了钱，但往々存不住。说实话，我现在不如在街上拉客赚钱多。但我还有点小意思。”
“噢？”
“我有一千美无？”
我未置一辞。她打开钱包，寻出一个白色的无字信封，将一个手指插入其中，撕开。她从中取出一沓钞票，放在我们两人中间的桌面上。
“您为我去见々他吧。”她讲。
我拿起那钱，在手中攥着。我现在获得了这样一个机会：在一个金发妓女和一位黑人老板之间去做中间调解人。我可没有兴趣充当这种角色。
我想把钱交回去。但我在大约十天前才离开罗斯福医院，还欠着那里的帐，下月一号又该交房租了，况且我也记不起有多久没给安尼塔和孩子寄钱了。我钱包里有点钱，银行里还存着一些，但积蓄并不多——金•达金楠的票子与其他任何人的票子一样货真价实，而且更容易赚到手！管她是怎么挣来的，反正一样好用。
我查点钞票。它们是一百美无一张的旧钱，总共十张。我将五张放在面前的桌面上，将另五张交还给她，她的眼睛又睁大一些，我看准她一定是戴着隐形眼镜的。因为一般人的眼睛都不会是这种颜色。
我说：“先拿五张，另五张以后要。先帮你脱钩再说。”
“成交了。”她突然咧嘴笑道，“您完全可以事先将这一千块全部拿去。”
“留点想头我可能干得更卖劲些。你还要咖啡吗？”
“只要您还喝。不过我倒想来点甜的。他们这儿有点心吗？”
“这儿的山核桃饼不错。乳酪糕也挺好。”
“我喜欢山核桃饼，”她说，“我的牙特能吃甜食，可体重丝毫不增加，你说走运不走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