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3）
傍晚，福斯特和埃米莉回到布里斯托旅馆的大厅，他问她：“您的秘书有没有寄来施佩尔助手蔡德勒的材料？”
“请您原谅，福斯特。基尔沃夫让我把这事儿全给忘了。有的。泰勒的包裹里包括几本介绍希特勒建筑师的很厚的文件夹。我马上查阅一下，然后打电话叫您。”她走向门房的柜台，“我去拿钥匙和信件。”
“您去吧，”福斯特说，“我带着钥匙呢。我去买张报看。咱们到电梯口会面。”
埃米莉目送着他转向售报亭而去。她继续走到门房柜台前，要了房间的钥匙。转过身，见福斯特缓缓向自己走来。他手中拿的像是一份德文小报，边走边翻。突然，他的脚步停住。
埃米莉正猜想是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福斯特已重新迈步向她走来。他抓住她的胳膊肘，将她拉到大厅一角的桌子前坐下。
“我给您看样东西，”他神秘地说，“您对您的柏林之行不是要保守秘密吗？”
“这您知道，何必再问。”
他打开手中的小报：“因为——现在柏林人都知道您来柏林的目的了。您自己看吧。”
她接过报纸。他与奥托和福戈尔在土堆上的照片占了整整半版。她顿时惊呆了。“他，他们甚至知道我的名字和我的使命，”她抬起头问，“福斯特，他们是怎样拍到这幅照片的？”
“可能该报在柏林墙设有监视哨。”
埃米莉放下报纸。“这太糟糕了，”她说，“但我不会理会它。要干的事情还多着呢。”
“佩服，”福斯特说，“只是，我认为您现在应当戒备了。我们要正视这个问题，埃米莉，您的身份暴露了，就会引起那些企图阻止您的新纳粹狂人的注意——像您父亲遇到的情形一样。”
埃米莉挺起胸膛。“我看不会出什么事情。”她说，“何况，我父亲也有可能纯粹是死于交通事故的。我们只管干我们的工作好了。过一小会儿我就把蔡德勒的材料给您找出来。”
他们起身，准备去上电梯。“您晚饭有约会吗？”福斯特问。
“实话说，没有。”
“喜欢有人做伴吗？我乐意与您一道吃晚饭。不光今天，每天都想，只要您没人陪着。”
来到电梯前，她按下按钮，转脸对着他说：“多么诱人的提议。真正意图是什么？是想保护我吗？”
“可以说有这个成分。”他承认，“但真正的原因，是我想与您待在一起。”
她立刻显得舒心了。笑眯眯地抬头对他说：“这还差不多。既然如此，八点钟来找我吧。”
八点差一刻，福斯特已在屋里坐不住了。
他脑子里想的全是埃米莉。在她由于暴露而面临危险的形势下，他强烈地意识到，他对她的关心已发展到什么地步。尽管福斯特早已厌于动心和结情，但他默默地承认：他从未对第二个女人产生过如此的心境——每分每秒都渴望与她相伴。
他系好领带，穿好夹克衫。壁炉台上的座钟离八点还有十四分钟。他决定早去一会儿。
他走出电梯，发现229房间就在走廊的正前方。一个粗壮的年轻招待正端着一盘饮料站在埃米莉的门前，他用一把*打开门，进去。
福斯特的第一个反应是：埃米莉为他俩在房间里又要了几杯饭前鸡尾酒。他美滋滋地漫步朝那扇半掩的门走去，原以为会碰见离去的招待走出来。但他并没有出现。
福斯特进了起居间，吃惊地发现里面竟空无一人。到处见不到招待，但他已将饮料盘子放在桌上。真怪，福斯特朝卧室里窥视，想能看到那男人正逗留在那里，等待埃米莉在账单上签字。但卧室里也是空空如也。一定有鬼了！福斯特小心翼翼地再往里走。
出人意料，洗澡间的门正大敞着，他迅即走过去。哗哗的喷头流水声还在溅响，埃米莉显然正在冲澡——在淋浴间的玻璃门外，那个粗壮的招待正背对着福斯特僵挺地站立着。埃米莉开始关闭水笼头，还未等她拧死，招待便从夹克衫下拔出一把刀，猛然将淋浴室的门拽开。只听得埃米莉发出一声惊叫。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福斯特在越南战场的战斗意识顿时爆发了，他大吼一声，突然冲将上去。
招待受惊住手，转过身来，仍然高举着尖刀。福斯特发狂般地扑向他，抓住他的手腕，反拧过来，直至他松开刀子。福斯特一个下蹲，以敏捷的柔道动作双手抓住招待，向上一提，高高举过头顶，扑通一声，将他摔到瓷砖地上。
福斯特马上去看埃米莉。看到她没有受伤，又转身去抓招待。但那矮墩墩的家伙已经挣扎着爬起来，头也不敢回一下，钻到卧室去了。福斯特追上去，一直追过起居间和敞开的大门。他看见那小子转过一个墙角跑掉了。他想继续追击，或者至少给下面的大厅里打个电话，但埃米莉此时此刻的安全比这些更重要。
他跑回洗澡间去照护她。她已在仍旧滴水的喷头下缩作一团，完全瘫软了。他抓过一件旅馆的毛巾布浴袍，给她裹上。轻手轻脚地将她抱进卧室。
“谢天谢地，多亏了你。谢天谢地。”她一直喃喃地说。
“好了。”他说着慢慢把她放到床上，拉过毯子给她盖好。
她在毯子下渐渐镇定下来，抬头眨眼问道：“福斯特，怎么回事？那人是谁？”
“这家伙显然在报纸上看到了你的照片，企图阻止你探查纳粹的历史。埃米莉，你感觉怎么样？”
“还有点害怕，但好多了。不会有问题的。可是恐怕不能下去吃晚饭了。我只需要有人在我身边——你能不能空着肚子陪我呢？”
他迟疑了一下，说：“告诉你，埃米莉，今天晚上我原打算对你说一件事。打算一见面就说的。”
“什么事？”
“我发觉我爱上你了。真的。”
他们谈了将近三个小时，两人越谈越投机。她让福斯特坐在自己身边，把她短暂的婚姻生活全盘托出。他呢，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对知心人介绍了自己糟糕透顶的婚事。一开始就应当看出那是个错误。从他妻子那里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全是表面文章。没有亲密感。埃米莉同情地听着他倾诉。
最后，他微笑着说：“看来，咱们俩都是遭遇不幸后的幸存者，现在才意识到真正向往什么。”
接着，他们沉默了，言语已无法表达情感。
他们互相拥抱着静静躺在床上。不知过了多少分钟，他听到了她进入甜蜜梦乡的均匀呼吸声。
福斯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满足和安乐，他感到心中升起的对埃米莉的爱火在突突地上冒。他被幸福陶醉了。
他把毯子拉过来，重新给她盖好，这才想起，就在几小时前，有人曾企图加害于她。他们还会卷土重来。他决不答应。他不能失去她。甚至不能离开她一步！
他把脸凑到她安睡中的秀丽面庞上，伸手关掉电灯，开始考虑采取什么步骤来保护她和他们共同的未来。但他很快也睡着了。
“请您原谅，福斯特。基尔沃夫让我把这事儿全给忘了。有的。泰勒的包裹里包括几本介绍希特勒建筑师的很厚的文件夹。我马上查阅一下，然后打电话叫您。”她走向门房的柜台，“我去拿钥匙和信件。”
“您去吧，”福斯特说，“我带着钥匙呢。我去买张报看。咱们到电梯口会面。”
埃米莉目送着他转向售报亭而去。她继续走到门房柜台前，要了房间的钥匙。转过身，见福斯特缓缓向自己走来。他手中拿的像是一份德文小报，边走边翻。突然，他的脚步停住。
埃米莉正猜想是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福斯特已重新迈步向她走来。他抓住她的胳膊肘，将她拉到大厅一角的桌子前坐下。
“我给您看样东西，”他神秘地说，“您对您的柏林之行不是要保守秘密吗？”
“这您知道，何必再问。”
他打开手中的小报：“因为——现在柏林人都知道您来柏林的目的了。您自己看吧。”
她接过报纸。他与奥托和福戈尔在土堆上的照片占了整整半版。她顿时惊呆了。“他，他们甚至知道我的名字和我的使命，”她抬起头问，“福斯特，他们是怎样拍到这幅照片的？”
“可能该报在柏林墙设有监视哨。”
埃米莉放下报纸。“这太糟糕了，”她说，“但我不会理会它。要干的事情还多着呢。”
“佩服，”福斯特说，“只是，我认为您现在应当戒备了。我们要正视这个问题，埃米莉，您的身份暴露了，就会引起那些企图阻止您的新纳粹狂人的注意——像您父亲遇到的情形一样。”
埃米莉挺起胸膛。“我看不会出什么事情。”她说，“何况，我父亲也有可能纯粹是死于交通事故的。我们只管干我们的工作好了。过一小会儿我就把蔡德勒的材料给您找出来。”
他们起身，准备去上电梯。“您晚饭有约会吗？”福斯特问。
“实话说，没有。”
“喜欢有人做伴吗？我乐意与您一道吃晚饭。不光今天，每天都想，只要您没人陪着。”
来到电梯前，她按下按钮，转脸对着他说：“多么诱人的提议。真正意图是什么？是想保护我吗？”
“可以说有这个成分。”他承认，“但真正的原因，是我想与您待在一起。”
她立刻显得舒心了。笑眯眯地抬头对他说：“这还差不多。既然如此，八点钟来找我吧。”
八点差一刻，福斯特已在屋里坐不住了。
他脑子里想的全是埃米莉。在她由于暴露而面临危险的形势下，他强烈地意识到，他对她的关心已发展到什么地步。尽管福斯特早已厌于动心和结情，但他默默地承认：他从未对第二个女人产生过如此的心境——每分每秒都渴望与她相伴。
他系好领带，穿好夹克衫。壁炉台上的座钟离八点还有十四分钟。他决定早去一会儿。
他走出电梯，发现229房间就在走廊的正前方。一个粗壮的年轻招待正端着一盘饮料站在埃米莉的门前，他用一把*打开门，进去。
福斯特的第一个反应是：埃米莉为他俩在房间里又要了几杯饭前鸡尾酒。他美滋滋地漫步朝那扇半掩的门走去，原以为会碰见离去的招待走出来。但他并没有出现。
福斯特进了起居间，吃惊地发现里面竟空无一人。到处见不到招待，但他已将饮料盘子放在桌上。真怪，福斯特朝卧室里窥视，想能看到那男人正逗留在那里，等待埃米莉在账单上签字。但卧室里也是空空如也。一定有鬼了！福斯特小心翼翼地再往里走。
出人意料，洗澡间的门正大敞着，他迅即走过去。哗哗的喷头流水声还在溅响，埃米莉显然正在冲澡——在淋浴间的玻璃门外，那个粗壮的招待正背对着福斯特僵挺地站立着。埃米莉开始关闭水笼头，还未等她拧死，招待便从夹克衫下拔出一把刀，猛然将淋浴室的门拽开。只听得埃米莉发出一声惊叫。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福斯特在越南战场的战斗意识顿时爆发了，他大吼一声，突然冲将上去。
招待受惊住手，转过身来，仍然高举着尖刀。福斯特发狂般地扑向他，抓住他的手腕，反拧过来，直至他松开刀子。福斯特一个下蹲，以敏捷的柔道动作双手抓住招待，向上一提，高高举过头顶，扑通一声，将他摔到瓷砖地上。
福斯特马上去看埃米莉。看到她没有受伤，又转身去抓招待。但那矮墩墩的家伙已经挣扎着爬起来，头也不敢回一下，钻到卧室去了。福斯特追上去，一直追过起居间和敞开的大门。他看见那小子转过一个墙角跑掉了。他想继续追击，或者至少给下面的大厅里打个电话，但埃米莉此时此刻的安全比这些更重要。
他跑回洗澡间去照护她。她已在仍旧滴水的喷头下缩作一团，完全瘫软了。他抓过一件旅馆的毛巾布浴袍，给她裹上。轻手轻脚地将她抱进卧室。
“谢天谢地，多亏了你。谢天谢地。”她一直喃喃地说。
“好了。”他说着慢慢把她放到床上，拉过毯子给她盖好。
她在毯子下渐渐镇定下来，抬头眨眼问道：“福斯特，怎么回事？那人是谁？”
“这家伙显然在报纸上看到了你的照片，企图阻止你探查纳粹的历史。埃米莉，你感觉怎么样？”
“还有点害怕，但好多了。不会有问题的。可是恐怕不能下去吃晚饭了。我只需要有人在我身边——你能不能空着肚子陪我呢？”
他迟疑了一下，说：“告诉你，埃米莉，今天晚上我原打算对你说一件事。打算一见面就说的。”
“什么事？”
“我发觉我爱上你了。真的。”
他们谈了将近三个小时，两人越谈越投机。她让福斯特坐在自己身边，把她短暂的婚姻生活全盘托出。他呢，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对知心人介绍了自己糟糕透顶的婚事。一开始就应当看出那是个错误。从他妻子那里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全是表面文章。没有亲密感。埃米莉同情地听着他倾诉。
最后，他微笑着说：“看来，咱们俩都是遭遇不幸后的幸存者，现在才意识到真正向往什么。”
接着，他们沉默了，言语已无法表达情感。
他们互相拥抱着静静躺在床上。不知过了多少分钟，他听到了她进入甜蜜梦乡的均匀呼吸声。
福斯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满足和安乐，他感到心中升起的对埃米莉的爱火在突突地上冒。他被幸福陶醉了。
他把毯子拉过来，重新给她盖好，这才想起，就在几小时前，有人曾企图加害于她。他们还会卷土重来。他决不答应。他不能失去她。甚至不能离开她一步！
他把脸凑到她安睡中的秀丽面庞上，伸手关掉电灯，开始考虑采取什么步骤来保护她和他们共同的未来。但他很快也睡着了。